Chapter 10
阁楼虽小五脏俱全，只不过太久没人住积了不少灰尘。
略打扫了下，费里曼姑妈带着莎拉睡在了唯一的卧房里，仨男孩在客厅里打地铺将就了一夜。
经过一晚的休息，旅途积累的困倦消散大半，可惜从家里的带来的干粮亦是没剩几块。一大早，费里曼姑妈就拿着走前特地找托克神父列下的购物清单，出门采购食物和那些只有在城里才能买到的家庭必需品了。
克莱德表哥兴高采烈地跟去，理由当然不是“妈妈你给我买魔法弹珠吧！”而是“妈妈这么多东西一定很重我去帮你提东西！”
另外三个，莎拉太小、伊莱外来人、布雷迪是村长家的，都不好使唤，也就被留在阁楼，加以勒令不准随便出门免得闯祸。
然而口头上的叮嘱再严厉也不可能抑制布雷迪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他趴在门边眼瞅着他们走没了影，激动地蹦回客厅。
“汉德婶婶走了，咱们出去逛逛吧！”
没人响应他的话。
从昨晚进了阁楼就一言不发的莎拉低头坐在浅色沙发上，穿着圆头小皮鞋的小脚静静垂在沙发边，瘦小的身影莫名透出股寂寥的感觉。
兴奋劲猝然散去，布雷迪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到你家了吗……喂……”
同样专注地凝视着莎拉的伊莱心下叹息，走到她跟前，蹲下，轻轻抬起那张小脸。
莎拉抬起头，贝齿紧紧咬着唇瓣，鼻头通红，清澈的淡褐色大眼睛里早已蓄满泪水，“我，我好想爸爸，好想妈妈……”
那泪珠啪嗒滚落在他握在她下巴的手上，滚烫的，像是带着女孩心脏的温度。
胸口同样的部位倏然抽痛了下，伊莱来不及思考这代表什么，只有尽量轻柔地拭去那泪水，哄小宝宝似的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摇晃着。
“嗯，哥哥知道，哥哥都知道。”
莎拉紧紧抱着他的腰，闷在衣服里的哭声一下子更大了。
布雷迪不敢插手，只有在一旁干着急：“莎拉你别哭了……伊莱你到底行不行啊？！”
对他的喊声听若未闻，伊莱所有心神皆放在怀里放声大哭、任他怎么哄都不停的小姑娘身上，眉峰紧蹙，抿唇不语。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此刻心底竟然真的产生了一种智慧生物谓之“疑惑”和“挫败”的情绪……或者叫别的什么名字，总之他极难得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下的场景，并且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渐觉烦躁——
万幸，十来分钟后，怀里的哭声终于止住。
伊莱僵硬地放开手，蹙眉低头，小姑娘小脸通红几根发丝湿哒哒粘在脸颊上，犹哭意未散地一下下打着哭嗝，好一会才彻底平静下来。
然后终于觉出了不好意思，埋着头声如蚊蚋地道谢：“……伊莱哥哥谢谢你。”
“……”
没发现自己舒了一口气，伊莱恢复了温然的模样，再次蹲下身抚着她的头柔声问：“没关系。哭了这么久饿不饿？我们上街买吃的好不好？”
沙发边的布雷迪：……他是不是漏听掉了什么？？怎么话题突然转到吃的上了？？
“好，”莎拉没有任何奇怪，细细应了一声。然后张开双臂，被泪水洗过的大眼睛亮晶晶，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哥哥，抱。”
*
所以在莎拉洗了脸、伊莱换了件衬衫后，三个人溜溜达达出了阁楼，一边逛街一边买起了好吃的。
——用布雷迪的钱。
谁叫寄人篱下的小孤女和前任流浪儿都是兜里掏不出一个铜币的主呢？作为三人里唯一的“富豪”，布雷迪的存在感终于史无前例地凸显出来。可惜他本人没有半点开心。
布雷迪倒不是心疼那些攒了好几月的钱币，他只是郁闷自己竟然只有在这种事上有点作用。
想到片刻前莎拉抱着伊莱大哭的场景，他胸口仍闷闷的，趁着莎拉踮脚去瞧街边橱窗里的紫白花束，他走到伊莱边上，也不看他，闷声开口。
“……莎拉之前，是想起她的爸爸妈妈了吗？”
所以伊莱才会突然地说要出来买吃的，离开了熟悉的旧家，莎拉才能真正平复下悲伤的情绪。也就只有他这么蠢，慌乱得连这也没看出来，如今更是莫名其妙有种“输了”的感觉。
越想越不爽，布雷迪突然几步迈到莎拉后面，背着手大声道：“你喜欢的话，我买下来送你！”
本在发呆的莎拉吓了跳，抬头看看他又看看花束，眼里的怀念漫溢到整张小脸上。她期盼地望着他：“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当然是真的，布雷迪大人从来说话算数！”
布雷迪豪爽拍胸，他的大嗓门被花店里的人听见，店主从门里掀开铃铛花藤做成的门帘，细碎的铃响后，笑吟吟站到他们跟前。
“小弟.弟，你们要买花么？”
女店主身着浅紫色长裙，领口袖口点缀一圈细细的白色蕾丝，栗色的波浪长发挽至一侧。
巴掌大小、粉发粉裙的小精灵扑闪翅膀趴在她另一侧肩膀上探头探脑，对上外间人的视线就“呀”地一声害羞地躲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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