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隔着漫长的距离伊莱似乎感觉到什么，没有任她低落，而是兀的出声——“莎拉，你没有做错什么。”
她顿时怔住，忘记了他看不到慌乱摇头，“不是，都是我太任性没听修女的话……”
“不莎拉，你没有错。以你的年纪本就不该仍受到如此大的束缚，你有权在安全无虞的条件下决定自己的行动，选择在任何适当的时间探访朋友或者漫步街头。旁人可以在一边看护你照顾你，但不能够剥夺你外出的自由。”
寂暗中，他的声音低微却又是那样清晰有力地送入她耳中。
“莎拉，记住，你是自由的。这个世界没有谁有权力把你一直关在金丝笼里，哪怕是教皇。”
“自由的……我是自由的……”
莎拉凝固地靠在墙角，无意识喃喃着这句，这些年偶尔闪现的琐屑念头和可笑的问题似乎刹那间都有了答案，胸腔里渐渐蒸腾起一股热气，让她不自觉挺直脊背，眼里的泪雾还没散尽便忽地笑了。
“伊莱哥哥，我记住了。”
“——等一出去，我就向冕下请罪，向他说明这次的事情丝毫不关蕾茜修女的事，都是我坚持这么做她才无奈妥协。”
她低头定定凝视手里的大海螺，深深吸了口气，语速稍慢但没有迟疑。
“然后我会告诉冕下我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并努力向他争取应得的权利。冕下大概又会生气，但我会尽量用他能接受的方式一点点扩大战果。未来，我可能无法做到像往任圣子们那样伟大，但我也绝不会让自己止于冕下的庇护……与禁锢。”
所以，克莉丝汀，抱歉了，我注定完成不了你“听教皇冕下的话”的叮嘱了。不过……
“不过我一定会好好学习魔法的！”
对着半空中想象的好友握紧拳头，莎拉坚定宣誓。倒把那头的伊莱一下惊醒，哈欠声隐约传来，他的声音越发放松。
“魔法么，听起来是很有趣的科目……学学也不错……”
闻见他的口气，恢复精神头的莎拉哭笑不得，用手指头点点海螺。
“魔法可不止是有趣。卡提斯魔法学院你听说过么？它是帝国最负盛名的魔法学院，从古到今的人类大魔导士至少有一半出自这里……布雷迪艾琳菲尔都是卡提斯的学生，他们现在都是非常厉害的魔法师了……”
尤其在魔法应用上，比她强了不止一点。
事实上莎拉真正需要加强的也正是魔法的应用，以往是从未有人提醒过她这点，所以导致她在追踪猫女时连小小的轻身术也用不好。现在既然下定决心好生学习魔法，那么这方面她无论如何也得弥补上了。
有了目标总是会让人更容易定下心。一时间，莎拉甚至觉得禁闭室都不那么可怕了，一直紧绷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说起来布雷迪他们就是在七年前那场测试上被测出魔法天赋的，如果你没突然消失，说不定也会和他们一样，测出魔法天赋再入读卡提斯学院……”
被她天真的话逗笑，伊莱明显闷笑了一声。
“不会不会，伊莱哥哥只是普通人，普通到找个海螺都能碰上百年难遇的暴风雨，哪能那么幸运地拥有魔法天赋呢。”
“你又没测过，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没有呢？”
她不服气地反驳，理亏的伊莱不敢再惹她，忙举双手投降。
“莎拉说的对，哥哥以后一定去测测，再带着莎拉到卡提斯好好玩一圈……”
两人聊得起兴，时间过得便格外的快。等到三天期满，影子骑士将她从第二禁闭室放出来时，因太过饥饿而苍白如纸的莎拉甚至给了他一个微笑方才昏倒在他臂弯间。
*
莎拉再次醒来时睡在自己的羽毛大床上，那种虚弱到骨子里的感觉消散一空，仿佛她这几天只是沉沉睡了一觉。
她迷糊了会，忽的惊醒，伸手摸索枕边，直到指尖触及海螺坚硬凹凸的表面才舒了口气。
这时，近处有规律的轻敲声同时停下，轮椅碾动的声响接近，白袍瘦削的青年停在她床边，微微低头俯视着她。
莎拉撑靠着坐起，沉默地抬头回视。
很少有人能这样近距离地打量这名光明教廷的绝对掌权者，帝国现存最年轻的光明大魔导士。
而在这些光辉灿烂的名衔后，尼奥三世本人亦是实实在在的美男子，虽然这点常常会为传说忽略——
白金色的卷曲长发，毫无侵略性的俊美面孔，碧蓝色的瞳孔在睫毛敛下时会有种格外深邃的幽冷感，直视时又清浅得彷如粼粼蓝湖。
如果这个男人愿意，他既可以是那个喜怒莫测的大魔导士，也可以一秒钟便让人迷失在他悲悯的微笑里，不知不觉献祭出自己的肉.体与灵魂。
无论哪种状态，莎拉以为自己都有所准备了，却没想到半晌过去仍没能移开视线，只能眼看着尼奥三世轻启薄唇，叹息了声，声音带着些微苦恼。
“或许这次我给你的惩罚错了。”
“莎拉，这三天我很想念你。”
他低下头，在她右颊落下一个轻吻。像是冰冷的羽毛一拂而过，莎拉战栗了下陡然清醒，顿时移开眼不敢再看他。
“冕下……蕾茜修女还好吗？之前没来得及说，这次的事都是我自己决定的，请您不要责罚她……”
尼奥三世眼里的某些东西因她的反应而消退下去，他直起身，恢复了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猜到莎拉会为她求情。放心吧，为了不让莎拉更加讨厌我，这次我可是半点都没动你身边的人。”
闻言，莎拉才算是大大松了口气，可惜没等她酝酿出感激的笑容，就听尼奥三世漫不经心地添上句：“不过那些人也没资格再留在莎拉身边。”
他掀了下眼皮，一旁侍立已久的陌生女仆恭敬上前，他调转方向，冷然丢下句。
“服侍圣女起身祷告，半个小时后我要看到晨曦之露放在我的寝宫。”
尼奥三世径自离开了，徒留莎拉与女仆默然相对。
她凝滞了半分钟，还是把手递给了女仆，任由其打理自己，心下挫败地想：争取自由之路，果然是很长很长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