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拿回精灵王的国书？
生命花冠既然在格雷公爵手里，那么精灵王的国书也必定在他手里。而格雷公爵现在……
想到逃出洞穴前，被倒下的巨大实木屏风狠狠砸在下面的格雷公爵惊恐的脸，莎拉愁上心头：不说格雷公爵会不会被砸的只剩半条命，他们难道要返回拍卖会再翻找一遍不知藏在哪个角落的国书么……
早知道逃走的时候就该抓住格雷公爵逼问一番的，莎拉遗憾地想。
不过只能想想了，能在一个黄金卫的护卫下成功救出安斯艾尔已经是走了天大的好运，别说现在拍卖会肯定严密戒备，她的身份亦是绝对不能见光的。
——莎拉都不敢自己想象“失踪”了整整一夜，教会那边可能的人仰马翻。她的一颗心像被放在热锅上煎熬。不自觉咬着嘴唇，秀丽的眉头拧得紧紧的，绞尽脑汁地搜索解决办法。
一眼瞧出她的为难，安斯艾尔知道那个地下拍卖会在人类的势力里亦算得十分庞大，单凭他们几个想找回东西还是过于困难了些。
以精灵的善解人意，绝不想将自己麻烦带给其他人，尤其是这个将他从地狱里拉出来的小姑娘。他薄唇微抿，正要开口，却见那个据说是小姑娘哥哥的棕发少年忽然看了他眼，微微摇头。
安斯艾尔微觉异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盯着少年蜂蜜色的眼眸仿佛掠过一丝熟悉感，但又转瞬即逝。
伊莱知道自己引起精灵的注意，只作未觉，安静地等莎拉理出一丝思绪。
她苦思中，喃喃自语。
“……我觉得，格雷公爵既然把花冠和国书都拿走了，不可能不怀疑安斯艾尔的身份。可如果他知道安斯艾尔的身份了，却还选择那样对他……”
难道格雷公爵真的胆大到敢视人类与精灵族的邦交为无物吗？莎拉直觉，能做到如今地位的格雷公爵并不会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那么，是有人授意他这么做么？莎拉心神一凛。她的记忆陡然回到格雷公爵拜访私人庄园的那天——在谈论露西妮的事之前，格雷公爵和尼奥三世又在商谈什么？
会不会，会不会精灵王的国书就被格雷公爵交给了教皇？！
*
莎拉被自己最终得出的猜测吓了一跳。
自从成为光明圣女，搬进那座与世隔绝的私人庄园，她的养父尼奥三世始终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姿态，扎根在她的潜意识。所以无论其笑的多么温和，她从不敢在尼奥三世有丝毫放肆。
哪怕被伊莱启发要开始“反抗”教皇，但莎拉比谁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在教皇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忽然这样“恶意”揣测在她心里高深莫测的尼奥三世，莎拉心跳砰砰，既是不安亦有种难言的刺激。
“莎拉，你想到什么了么？”
伊莱眸色变深，深深凝视她，莎拉不敢向他道出自己的猜测，只暗暗放在心底，面上刻意放松，仔仔细细地道出自己的看法。
“没事伊莱哥哥。我只是在想，如果国书还在格雷公爵手里，他应该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即销毁毁灭罪证，另一个则是藏在自己最隐秘的地方，防备被其他人发现。”
如果国书还在格雷公爵手里，只会有这两个结果。听了她的分析，伊莱像是沉思地点头，而后揉揉她头，清朗的嗓音笑意明显，“莎拉分析得很准确，的确是有这两种结果。”
安斯艾尔则是缓缓点头，而后忽道：“国书没有被销毁。我能感觉到，它正被藏在某个极隐秘的地方。”
其他两人先是欣喜，后又露出沉思之色。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是莎拉分析的后种情况，国书真的被格雷公爵隐秘藏起，那么，他们又怎么才能从其手里拿回东西呢？
这时候，据他们逃出拍卖会已过了半个多小时。茂密的森林里晨光渐盛，透过葱葱郁郁的枝叶筛下斑驳阴影。
清脆的啼啾声唤醒了那一丝彻夜不眠的疲惫，三人对视，都在各自眼下发现淡淡青影——
伊莱除外。因为他的脸实在太黑了，黑到有时神色都让人看不太清。只知道好看的嘴唇边总是挂着微笑，气息温和如冬日初阳，让人无法想象到他会生气的模样。
身处于熟悉的森林中，饱受折磨的精灵看起来虽然俊容苍白，神色疲倦，浑身却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寻回国书本为我的职责，二位实是不必为此忧心。二人昨夜的援手，安斯艾尔将永远铭记于心。”
他尽力使自己站直，向他们施了精灵族的深深一礼。
“真、真的不用，安斯艾尔，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从没被人这样感谢的莎拉手忙脚乱，忍不住向伊莱投去求救的眼神。伊莱忍笑，示意她只用站着不动，不必用去扶深深鞠躬的精灵。
这样的郑重感谢，不仅是为了他们的援手，亦是象征精灵已真正逃脱那个黑暗的地下牢狱。
片刻，精灵再直起身时，深浓的绿眼睛已恢复为春日枝头的新绿，通透得让人见了便忍不住欢喜。莎拉不觉也露出笑容，拉着伊莱的手娇嗔地别他一眼。
冲他的小姑娘“得意”挑眉，等到这时，伊莱才转向恢复宁静的精灵。
他的话很直接也很干脆，“安斯艾尔，我们既帮了你，就不会只帮半截。你现在伤势严重，先随我们回去养好伤，我们再一起商讨怎么从格雷公爵手里拿回国书。”
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应对之法。安斯艾尔并非固执已见的人，虽然很不想再麻烦他们，可是自己的伤势和身份都是大问题。因此沉默片刻，他点点头，“实在多谢。”再次向他们深深一礼。
解决了精灵的事，伊莱忽然转向仍笑着的莎拉。他没有马上说话，唇角的微笑也不觉隐没为一片沉郁。
对着他的注视，莎拉欣喜的情绪也缓缓沉入水底。抿着唇，只拉着他手不说话。
“莎拉，时候到了，我也应该送你回去了。”
他语声很轻，仿佛枝头的清露，滴答掉落在她的心头，浸润一片湿凉。
“……嗯。”
半晌，她闷闷点头，深呼吸压住情绪，抬起头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笑脸，“伊莱哥哥，虽然发生很多事，但这个诞神节夜晚是我度过的最好的诞神节夜晚了，真的谢谢你。”
温热的手指放在她眼角，轻柔拭去那抹湿意，“莎拉的礼物也是哥哥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真的谢谢你，莎拉。”
他低柔的语声差点让她的泪意决堤。莎拉掩饰地侧身，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好啦不要谢来谢去了，我们快走吧，你送我到教堂门口就好，然后你赶紧带安斯艾尔回去好好养伤。记得大海螺联系哦，不准再半夜跑到街上和女孩子见面！“
她抽着通红的小鼻子，还没忘记“凶萌”地警告他。伊莱被她逗得笑出来，“好好，都听我家莎拉的。
然后，好像陡然记起，伊莱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莎拉非常眼熟的东西塞到她手里，亦是严肃地道：“对了，这些光晶可要收好，既然是最喜欢的，就不准再随便给出去了，知道吗？”
是她为了买下那柄秘银匕首送出的三枚光晶，竟然被他趁乱又从格雷公爵那“拿”了回来。莎拉接住东西，伤感情绪被他搅乱得乱七八糟，一边点头，一边禁不住噗嗤笑了。
这会，旁观的安斯艾尔才找着机会，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插.进他们的对话。
“……回去哪里，莎拉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他既是疑惑又是好奇，以莎拉刚才的介绍，和他的观察，莎拉与伊莱虽然长得没一分相似，但相处方式和同胞而生的亲密兄妹别无两样，这样的两人并非住在一处么？
“也对，忘了说了，安斯艾尔，正式介绍下，这位莎拉小姑娘，正是我们埃斯帝国的现任光明圣女。”
伊莱似模似样，促狭地推出莎拉肩膀。得对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安斯艾尔的惊讶就不必说了，上下扫视莎拉，好像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笑眼弯弯的小姑娘竟是这个身份。
好一会，好不容易消化这个事实，他忍不住又问一句，“那么，莎拉是要回……”
“帝国第一大教堂，”莎拉沉静接话，尽管头发凌乱衣着灰暗，但一旦安静下来，气质里又有了一丝那位身份崇高的“光明圣女”痕迹。
仿照精灵的大礼，她亦向他行了属于圣女的郑重见面仪式。
而后仰头，先是望向伊莱，四目相对，她在笑，他也在笑。那丝灵魂的熟悉与濡连，隔着再远亦无法阻断；
莎拉转回头，对着精灵微微一笑。
“期待在帝国皇宫里看见您的身影，安斯艾尔阁下。”
——寻回精灵王国书，她回到庄园同样不会放弃。
她会以自己的方式，证明那个可怕的猜测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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