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
云靴踏上狼藉的地面, 大杖拄过凌乱的碎石。纪斯含笑迈入雨帘的刹那,只见他两侧肩膀浮起“薄纱”。它们从浅淡的光化作翅膀的形状,在由下往上翻起的过程中彼此吻合,犹如莲瓣收紧, 织成一顶帽兜。
它轻盈地落在纪斯头顶, 而纪斯从帽兜下抬眼的瞬间, 恍若时空重置, 场景再来。
司诺城记得,初见时,也是这样一场暴雨只是, 曾经躲雨的两个人, 如今都淋漓在大雨里。
正如这满目疮痍的人间,天之将塌、灾祸倾盆, 覆巢之下无人可以幸免。每个人都必须走出遮风挡雨的庇护处,亲身经历风暴的洗礼。
雨水划过轮廓,汇聚在下巴滴落。司诺城转身甩开冰冷的水渍,三步往前起跳, 直接翻上建筑物的顶端。他抬手一振, 淡金色的长弓便挽在掌心。
“我殿后。”司诺城说道, “近战士,准备”
经过东陵一役,他们已经打出了默契。司诺城自动占据了“场控”和“远程”的位置, 祁辛黎便缀在南雅身后守在左侧,拉基拖过姜启宁守在右侧。担当奶妈一职的俞铭洋被放在最中间,如此, 两边谁受了伤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当“准备”二字响起, 当觉醒者的力量扩散, 当高频与低频的力场对撞,当维度与维度开始角逐。这一刻,妖魔也好,大魔也罢,它们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对活人的搜捕,转而向觉醒者靠拢。
世界上最佳的救人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拉稳怪物的仇恨值。当怪物满心满眼只有觉醒者时,无辜者的性命才能得到保全。
他们并不情愿救召南镇的渣,然而,召南镇不仅仅只有渣。被藏起来的女人需要救援,被害失踪的警员需要寻找。
虽说无辜者的伤亡在所难免,但他们仍然想尽最大的努力保全这批受尽折磨的人。
拉基卸下六百斤战斧,单手提着抡了几下试水。他抹去脸上的水渍,野兽似的压低身子,锁定了第一只非人模样的妖魔。
它“生前”是个中年男子,左腮长着瘆人的肉瘤。堕落之后,它左腮的瘤子异化成了一张极其美丽的男人的脸,而本该是头颅的部位却变成了沙虫似的涡旋嘴。除了那张“美脸”,它浑身都长满了瘤子。
模样恶心至极,看一眼就能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
拉基
他痛恨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这么好他分分钟扭头瞅了瞅姜启宁正常人的脸,好悬稳住了心态。
“你看我干嘛”
“你有没有带镜子,我想看看自己英俊帅气的脸。”救我狗命
“”
所幸,拉基没被恶心到掉链子。在司诺城的箭矢射穿了一只会飞的妖魔后,他抡起战斧朝前冲去。
瘤人站住脚步,美脸锁定了拉基。它发出桀桀怪笑,浑身的瘤子发出莹蓝色的光,像是在输送着什么东西。它们膨胀、收缩,再突兀地爆开喷射刺鼻的莹蓝毒汁穿过雨幕,与拉基相距不到半米。
银灰色的气场全开,拉基的人影陡然消失在原地。
瘤人眼睁睁地看着毒汁落空,美脸还没来不及露出震惊的神色,就听得“咔嚓”一声,它的视野变得天旋地转起来。
旋转、落地、翻滚,沙虫与美脸连在一块儿撞到墙角,晃动的景象才定下来。它们看到,握着战斧的男人站在它的半截身躯旁,随手甩掉斧面的血迹,神色淡定且从容。
那半截身躯歪在他脚下,他的眼睛却转向了它“你丑到我了。”
你丑到我了
一句话的暴击,远比战斧的伤害值更高。这只妖魔生前便长得丑,极为介意脸上的瘤子。因生性扭曲,它最喜折磨貌美的女子。而堕落催化了它的心魔,让它的极丑变成极美,让它内心的恶毒变成毒汁。
变强了,变好看了,可惜你丑到我了。
头颅发出尖叫,肉眼可见地迅速枯萎。
实际上,它本可以借着召南暴窜的力量演化出二重身,可渣滓终究是渣滓,堕为妖魔也没什么脑子,竟是活活被拉基气死了。
第一只
按照一个破落小镇住几千人的量来计算,今晚起码有上千只妖魔出世。而觉醒者的任务,是不让任何一只跑出去。
拉基抡起战斧,大喝一声冲了出去。姜启宁紧随而上。
另一侧,南雅五指成爪,就见整一排路灯的金属外壳全部熔化。高热的金属液淋在妖魔的身上,硬生生将它煮透。
大量雨水落在滚烫的金属液上,蒸腾白蒙蒙的大雾一片,与此同时,金属液体迅速组合成尖锐的长矛,直接扎穿了失去方向的妖魔的咽喉
她借着雾气穿梭,快准狠地收割渣滓的头颅。或许是她的战斗力太飙,导致后来的妖魔本能地畏惧不前。可它们会畏缩,不代表南雅会停手,她也杀了出去,祁辛黎缀在后头。
至此,两个近战士都跑了,栓也拴不住独留抱着十字架的俞铭洋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往左边追,还是该往右边追。
这一刻,俞铭洋明明还没奶上谁一口,就提前感受到了奶妈满场跑的痛苦和近战不听话的心酸。讲道理,他就一战五渣,跑也跑不快,打也打不了,甚至有被抓住当人质的危险。
追上去吧,万一自己不小心嗝屁呢
这不追吧,万一谁受了致命伤,需要奶一口呢
咋整
茫然的俞铭洋转向了纪斯,诚恳发问“如果你是个奶妈,在队友全部乱跑的情况下,请问你该怎么奶活全场”
纪斯道“原地不动,当个阵眼,他们快没命了会自己回到我身边求援。”
俞铭洋恍然大悟明白了就是当个“复活点”
他二话不说卸掉背后的十字架,一把插在地上。由于不是什么正规医生,更没有接受过专业的牧师培训,俞铭洋对着十字架沉默好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见小道上隐约有妖魔冒头,司诺城的金色箭矢划破长空,将它们一只只钉死在路上不行,他不能这么废他一定要开发新技能奶活全场,成为史上最强复活点。
于是,俞铭洋当着纪斯的面,诚心诚意地抱着十字架跪了下去,大声道“啊上帝,让我跟十字架一起发光吧”
复活点一般都是发光发热的,这样比较好找。且纪斯说语言是一种公器,只要信念坚定,力量持续输入,就一定会实现愿望。
没错,他是把知识点运用得最到位的崽
纪斯
司诺城
遗憾的是,十字架只是十字架,哪怕他与它接触,将力量向它输入,它依然没有发光发热。俞铭洋深刻地怀疑是国土不同,神系不同,导致他写了一堆公式却没套出正确答案。所以,正确的套路应该是
“啊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让我跟十字架一起发光吧”
他的喊声穿透雨幕,招来越来越多的妖魔。司诺城的长箭三支连发,如同一场绵密的金色流星雨,接连不断地横扫全场。
可就在这时,一头四米左右高,由几只妖魔同时融合而成的怪物撞开长巷走来。沉重的脚步塌碎地面,胸口的十八只眼睛上下转动。它们顺着箭矢的来源,锁定了司诺城的落脚点。
“嗷”怪物炮弹似的弹射起来,轰隆一声砸在屋顶上。司诺城顷刻长弓化刀,单手架住它劈下的骨刃。却见它的脊背上突兀地抽出了一只布满肌肉的手,同样提着骨刃朝他砍来
“嗷你、杀了、我儿子”一个头颅从心脏处长了出来。
“你杀了我孙子”一个老妪的头颅从后腰探出,脖颈极长。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头颅,它们遍布妖魔的躯干,叫唤得越发凄厉。大概是恨毒了司诺城,这一团由妖魔构成的“球”演化得愈发辣眼睛,但丑归丑,呕是呕,它的战斗力当真不俗。
近身,是十双肌肉虬结的手与他拼刺刀;远攻,高速旋转的肉球能弹开箭矢。它会发出声波干扰他,会分泌滑腻的液体遍布全场,还会像渣滓一样,变出人头来毫无素质地辱骂。
可惜,它们不长眼,居然挑司诺城骂。
“王八蛋你居然杀了我孙子,我要你偿命”
司诺城“嗯,我还要杀你儿子,让你断子绝孙。”
妖魔
金色丝线在空气中穿梭,司诺城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将妖魔困在这个屋顶,并打算将之一击毙命。这只妖魔的综合实力很强,但是很明显脑容量没有。它到现在都没发现,整个屋顶已经被他封起来了。
“杀畜生,我还留个全尸。”司诺城定在半空中,脚下踏着一根金色的丝线,“杀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会把它大卸八块。”
猛地,交织在屋顶的金色丝线全部抽紧,一根根异化得比钢丝还坚硬。恰在这时,球状妖魔急速跃起,用最大的力道、最快的速度,冲向司诺城的面门,划过千万根金丝
司诺城纹丝不动地站在半空,冷漠地注视着杀到他跟前的妖魔。
它面目狰狞,距离他不足三十公分。它的十把骨刃从各个方向扎到他面前,最快的那把只差他额头分毫。
然而,妖魔的动作诡异的停顿了,犹如被摁了暂停键,凝滞在半空中。纵横交错的血丝忽然出现在它的体表,将它分割成数不清的小块。
司诺城收手,金丝飞快收拢。庞大的妖魔顿时化作一滩血糊糊落在屋顶,连坚硬的骨刃都成了碎片。一击得手,司诺城不再逗留,他又一次挽弓登顶,却不料俯身一看,瞧见了让他十分“惊悚”的场景。
他只花一分钟解决妖魔,就有几只新催化的怪物朝纪斯和俞铭洋扑去。
而前一秒还抱着十字架祈祷的俞铭洋,在这一刻表情狰狞、内心扭曲,竟是一把抽出十字架抡起来,砸翻了第一只妖魔。
他气冷抖“当个屁的奶妈啊老子不当了,老子今天就要当ds,谁说话都不好使”
神特么的连苏美尔神话体系都被他拜访了一遍,结果还是没发光发热是怎么回事诚心跟他作对吗
既然老天爷不让他当复活点,他何必强求还不如当个死亡站点
俞铭洋再也不想管近战士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没命,他在抡完妖魔后只一个念头,他要抡翻这个镇的大boss,司老大也别想拦住他。
“我跟你们拼了”
瞬间,奶妈拉稳了仇恨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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