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降之日, 一切虚假的繁荣都会像泡沫般消逝,被掩盖的人性丑恶会像山洪般爆发。
纵使纪斯给了人类半年的缓冲时间,又亲自传道受业解惑, 也抵不过腐朽的陈规陋习和思维模式的歧视偏见。
瑜伽国的大型堡垒, 首先保障特权阶级的入驻, 其次允许社会精英的通行。接着是有名望的僧侣和富商, 最后是零星的平民男性,再末没有了, 他们没有为女性腾出足够的容身之所, 只留平民阶层在外崩溃嚎哭。
而在她们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冲她们伸出援手的不是“顶天立地”的丈夫, 而是曾经被作践到泥土里的“圣女”。
瑜伽国寺庙的圣女们,是僧侣和长老们的玩具
她们遭受过最深最痛的创伤,也因此明白“想活必须靠自己”的真理。如果靠男人施舍的怜悯而活, 她们怕是早成了枯骨。
圣女们接纳了无助的女人, 其中一位伸出蜜色的手臂,指着堡垒的方向“明白了吗堡垒的内外是两个世界, 我们与他们也是两个世界。一味地付出,只会把他们惯坏。”
“哭什么, 有什么好哭的。”圣女笑了起来, “让我们联手去推翻这种制度, 拿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权力。”
瑜伽国的内战堪堪打响, 而坚果国的内患也相继而起。
在得知七艘方舟承载的只是“上等人”后, 坚果国的民众直接炸了
他们不反对领域精英、专业人士和慈善家登录方舟,但他们反对所有政客、军要人员、富商大亨在国家最飘摇的时候抛弃民众、不顾大局的行为。
“在我们最需要你们的时候, 你们在哪里”著名的脱口秀女主持人咆哮道, “你们还记得竞选时说过的话吗还记得承诺过我们的安全和富裕吗在存亡日, 请你们站出来,跟我们站在一起”
“请把方舟留给孩子们”女主持人厉声道,“而不是腾给你们心爱的跑车把方舟上的武器卸掉一部分,就可以让更多的人获救。请对得起你的身份,承担你们该承担的责任”
男记者大声呵斥“像个男人一样,好嘛回到陆地上跟我们并肩作战,像觉醒者诺布尔、将军亚尼那样,让妇女和儿童上船”
可惜,响应者寥寥无几。
最终,高层的做法引爆了成年人的愤怒,他们拿起枪支,决定为妇孺争取一条生路
世界的纷乱乍起,高空的矩阵成型,剧变的到来不过一夜之间。就像多米诺骨牌的塌方,一块连着一块,渐渐从“块”变成“片”,再从“片”推到“面”。量变达到之后,由骨牌堆成的建筑会尽数倒塌,再不能起。
而地球,像极了即将塌方的多米诺球体。
或许在这之前,所有国家还能维持一个“和平”的假象。可当纪斯发出“早日避难”之后,假象将被撕个粉碎。
满打满算,从纪斯直播开始到他和司诺城一战结束,才过了多久的时间
要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足够所有人避难的堡垒,简直是天方夜谭故而,堡垒只那么几个,想避难的人数不胜数,在生与死的抉择里,“顿悟”能让人觉醒,也能让人堕落。
这是一场注定要到来的蜕变,就像蝴蝶破蛹,注定要经历最彻骨的更改。与人斗,与天斗,与命斗,是每个灵魂都将走过的试炼。
但不同于外界的无序混乱,中洲的气氛依旧沉重且肃然。
大概是五千年底蕴不曾断绝的缘故,无论是身处哪个阶层的人,都会本能地选择“先保障孩子”。只要确定孩子能得到保障,每个家庭都像完成了最大的心愿似的,哪怕前方是条死路,也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而中洲的军人正如“家长”,只要确定民众能得到保障,就能把生死置之度外。
于是,军人护着家庭,家庭护着孩子,被送入堡垒的孩子回首,永永远远地记住了“毁灭日”之下家人和军人逆行的背影。
堡垒数量不足,可中洲没有人争抢。在他们的骨子里,总有比生命更重要也更珍贵的东西。
“爸、妈”有一名女学生抱着家人,泣不成声,“我已经觉醒了,我跟你们一起让我跟你们一起”
“进去吧,外头有兵呢,我们不会有事。”他们安抚着她,“好了,别给大家添麻烦,快进去吧”
女学生哽咽着,终是汇入了学生的大流,与他们一起踏入堡垒之中。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作别,正在中洲的每一个地方上演。几日前,网络上冲浪有多安宁,现实里的分离就有多苦涩。
然而,当堡垒的合金旋转闭拢,饶是学生一个个哭成狗,可握起手机后的发言却硬是加上了笑脸。他们给父母报平安,给朋友报平安,一起互相鼓励着度过浩劫,不曾留下丝毫的负面情绪。
虚拟的世界,是他们唯一能给予彼此力量的地方了。
之后,是漫长的等待,等待黎明的到来
是夜七点左右,大洋上空成型的矩阵缓缓地动了起来。不像旋转,也不像收缩,反而形同多个空间的矩形叠加的形状,逐渐构成人类肉眼无法辨识的模样。
而在它动起来的时候,中洲最精锐的数学组紧随它的步伐落笔计算,再经过电脑模拟的3d动画演算,很快得到了一个结果北纬30度,中洲
“它的振动波显示快要打开了,我们中洲逃不过。”有人说道,“那些叫卡利尼奥斯的恶魔会落在北纬30的牡丹省,需要提前集结觉醒者吗”
“距离它打开还有一段时间,岭东和沿海的觉醒者可以赶到目标地点。”
“你们确定矩阵是直线式投放怪物吗不确定不确定为什么要让觉醒者集结”有人跳脚了,“先别做决定,问问大祭司”
这些天他们忙着在全国范围内撤离人,委实没好好询问关于“恶魔”的事。
可等他们紧急拨通纪斯的电话,却得到了一个比“恶魔落点中洲”更可怕的消息。
对面的纪斯温和非常“别怕,比起猎杀凡人,恶魔更喜欢猎杀高能量的物种。一般在星门打开后,会率先追踪高能量的食物,最后才动清汤小菜。”
“您的意思是,觉醒者不用特地往牡丹省赶吗”
“嗯,它们会率先锁定觉醒者,哪里能量高就往哪里钻。”纪斯笑道,“比如现在的宁原。”
众人
现在的宁原
对哦,纪斯、司诺城、拉基和姜启宁,足有四位觉醒者都在宁原,这儿能量不高哪儿高换言之,宁原是恶魔狩猎的首选。
那么这问题就大发了恶魔要是把宁原造了,这黑白双煞是出手还是不出手他们一旦出手
“大、大祭司请把这个任务交给军队和另外两名觉醒者,请相信我们能行”这名大校快四十的人了,愣是没绷住表情,“你们两个别出手千万别出手”
纪斯
司诺城接过纪斯的电话“可我想试试新开发的招”
“别”大校额头冒冷汗,“军方下次带你到专门核爆的荒漠去试,会有机会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核爆都没有关系。”
司诺城
没多久,大校搁下了电话,却发现周遭的科研组、技术组和军事组齐刷刷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正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会出手吗”
“估计拦不住。”
漫长的沉默过后,一窝中洲人看着矩阵的眼神完全变了。他们看的不是侵略地球的恶魔,而是即将被核平的下一个受害者。
没想到出场噱头这么足,结果是个活不过三秒的菜逼吗
是夜九点左右,矩阵的能量累积达到了顶点它很突兀地发作了,没进入中洲的牡丹省,倒是跨入了中洲的海域。
只是,中洲的海域位置敏感,与樱花国、高丽等有部分重叠。故而,恶魔刚进入海域,就引得三个国家额角青筋乱跳。
它来了
在黑暗之中,矩阵漆黑的涡流鼓胀起来,像泡沫般发出“啵”的一声,就见一只人形体恶魔反手一刀撕开了“胎衣”,仰头在空气中狠狠一嗅。
“哝呜”它发出长长的、兴奋的声音。
下一秒,中洲沿海、樱花国和高丽的弹头齐齐发射,冲矩阵外的恶魔发起了第一波攻击。
他们计划得很好,即使炸不死恶魔,也能估算出它的防御强度。即使算不出它的强度,也该估算出它的闪避速度。
只要知晓强度和速度的大概数值,他们就能尽可能地尝试各种攻击。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能通过这次测试得到大量有关恶魔的情报。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恶魔长得不大,刚起来比巨龙还猛。只见这恶魔“刷”一下化爪为刀,举起后朝着身前劈出了数百刀
令人眼花缭乱的银色刀纹闪过夜幕,光一般划在冲来的弹药上。顷刻间,弹药坚硬的外壳碎成了均匀的菱形,在飞驰中被空气的急流剥去,而内中的核心层全数瓦解。
“轰隆隆”
火光冲开激流,环绕在恶魔三千米开外的地方炸裂。三国的军部总控室一片哗然,无数人瞪大眼看向战场,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不可能”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恶魔只是对着虚空划了几刀,怎么会直接削掉了弹药那层银色的光到底是什么
这
“哝呜”恶魔的第二声比第一声更绵长,它看也不看弹药发射来的地方,只从空气中汲取了它需要的能量味道。
很快,它调整方向直冲中洲宁原,速度快若流光
“拦住它”绝杀令下达。
却不料矩形阵再度鼓起,伴随着“啵”一声响,体型、样貌与前一只完全不同的恶魔冒出,它不具备会飞的能力,只噗通砸进了水里。
“呜”它对同伴作出回应,同样锁定了中洲。
接下来,是第三只、第四只星际暗域的恶魔族群,确实像蝗虫一样多,也个顶个得强。除了口味爱好不同的几只分散到其余国家,别的一窝蜂涌向宁原。
与此同时,纪斯和司诺城正在玩牌。
他们面对面坐着,另两侧摆了两颗含羞草。两副扑克被司诺城揉在一起,又整齐地码在桌面上。
摸牌环节
司诺城一摸哦,又是joker。
纪斯一摸方块三
外头的军人匆匆跑过,每人扛着武器,神情极为焦灼“快跟上敌袭敌袭”
司诺城很快凑齐了大小王和一个炸,纪斯愣是用烂牌凑了两个顺子。两颗含羞草码完牌,感觉十分新奇。
“轰隆”是炮火响起的声音。窗外,一只被拉基一拳打飞的恶魔划过。没多久,恶魔顽强地站起来,咆哮着冲向拉基。
不多时,拉基的身影划过窗外,砸进了土里。他暴怒而起,抡起斧头奔向恶魔。
而室内,岁月静好。
司诺城“一对k,跟不跟”外头,姜启宁被一只恶魔追得跑来跑去。
纪斯“不跟,你出。”局势飞快扭转,姜启宁挥舞着萨克斯把恶魔追得跑来跑去。
两分钟后,纪斯出了第一对顺子“出3到10,你跟不跟”
窗外,拉基四肢扑地进入狂化状态,兽形的外衣覆盖体表。他的骨骼开始异化,尾椎逐渐拉长,背部张开双翼,整体模样形同一只长出翅膀的猛虎。
“乌拉”战意勃发。
司诺城揪出四张牌“我炸。”
“轰隆”外头传来山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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