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雅取道北欧, 横跨冰洋,本已带着小队踏入红枫国的国境。谁知来了没多久,头顶就传来数声龙吟。
再抬眼, 云层深处只剩巨龙飞过的残影。
它们一条前往北欧,一条飞向冰原,最后一条被诺布尔重伤,落在了红枫国, 后又隐没于深山中。
作为“伦多刚末日”的幸存者, 南雅对西方龙恨之入骨。若是没见到就算了,见到了却不屠,她会辗转难眠。
她忘不了跪在废墟里的无助,也忘不了灰烬中的一截断指。
身上的疤痕可以痊愈,但心灵的创伤却是穷其一生也无法愈合的。除非火山燃尽, 魔龙毁灭,伦多刚竖起悼亡者的黑碑
怀揣着这份信念,南雅毅然决然地负重前行。
遇到巨龙在意料之外, 也在情理之中。她立刻将小队分成两支,一支留驻红枫国以防万一, 另一支随她前往北洲极地屠龙。
南雅本以为屠龙是最棘手的事情,但她万万想不到, 北洲极地会冒出一只比巨龙还棘手百倍的怪物
人形大魔
“人形大魔”是南雅给它下的定义, 盖因这只恶魔有着与人类近乎等同的身高、四肢和五官, 只是身形更加魁梧健硕,容貌也很妖冶冰冷。
它像人, 也不是人。生着一身深棕色的皮肤, 留有铂金色的长发, 像古埃及人似的在皮肤上涂着金漆, 还绘成了一个个金色的字符。
它从北洲极地的界门中跨出来,不着寸缕。
没有廉耻心,也感觉不到冷热,更无所谓威胁。它只是发现巨龙挡了它的路,就顺手杀了对方。
是的,顺手杀了。不露杀气,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它沐浴着龙息一路直走,在龙息消散时已站在巨龙的腹下。紧接着,它五指合拢,直接捅穿龙鳞、扎入龙肉,也不知怎么一番运作,巨龙就轰然倒在了它的跟前。
龙血流了一地,顷刻冰封。
它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竖瞳转动。
彼时,南雅一行正趴在冰山的沟壑里,浑身落满了雪。见此情景,只感到血液逆流,冷得彻底,竟然生出一种“只能等死”的畏惧感。
他们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却见那人形大魔注视着龙尸半晌,便翻到了它身上,对其开膛破肚。
须臾,它抽出了半截龙脊椎,徒手捏成了一把大刀。
徒手
质地坚硬的龙骨在它手里仿佛是个面团,随它搓扁捏圆,而它握着新的武器,歪头看向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南雅知道,他们被发现了。
被发现就算了,实力不如人,运气比较差,就算被杀也没办法。可坏就坏在,他们弱到对方根本不愿动手的地步。
人形大魔直接走向了雇佣兵大叔的位置,顺手杀了他。
它拎走了他的尸体,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就连想动手都成了一种奢望。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形大魔就消失无踪了。
徒留风雪、龙尸和鲜血,以及一群失魂落魄的“幸存者”。
南雅在送出的消息中写道
我们追着人形大魔的方向离开,想要抢回同伴的尸体。可我们失败了,谁也跟不上它的速度。风雪很大,它没有留下痕迹,我们只能凭直觉找过去
第三天在正午,阿依莎在一块冰盖上发现了德罗。他的大脑和心脏被吃掉了,衣服也不见了。因为不确定尸体会不会发生异变,所以我们只能就地火化了德罗。
我很抱歉我带他来到冰原,却没把他带回去。
生死无常,尤其末世。
随着祁辛黎的舌尖滚落了最后一个字,闭目养神的纪斯缓缓睁开了眼。
此时,小队的气氛很是凝重。他们是觉醒者中的顶尖战力,一起行动后鲜少遇到无力对抗之事。且中洲一直走得极稳,更是给了他们“国外应该也能如此”的错觉。
很可惜,不是。
不是每个国家都是中洲,也不是每个觉醒者都叫司诺城。
沦陷的东京只是开胃小菜,被屠尽的方舟勉强算得上冷盘。而等他们进入毁灭的伦多刚,感受到内乱的窒息感时,“正餐”才一道道摆上了桌。
第一道菜,名叫“人形大魔”。
“人形大魔”司诺城忖度片刻,道,“外域天魔侵蚀完人体,会保留人类的说话习惯、生殖细胞以及行为模式,再通过这些相似性将人类骗到手。”
“如果这只也是恶魔,那它突然杀了一个男人,再吃掉他的大脑和心脏,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绝不可能是为了果腹。”司诺城继续深入,“恶魔杀死巨龙,取了它的脊椎做武器,说明巨龙在它眼里算是个东西。”
“恶魔杀了男人,却不杀南雅几个,说明在它眼里弱者连东西也算不上。之所以对男人出手,是因为这个男人有用。而吃掉他的大脑和心脏,或许是另一种获取信息的方式”
“没差了。”祁辛黎接话道,“它出来时不着寸缕,最后却扒了男人的衣服,我可不认为它是想拿衣服保暖。人形大魔,要是披着衣服混进人堆里,未必能分辨出来吧”
“我们应该庆幸它不屑于对弱者动手。”否则,事态就失控了。
可要是只对强者动手的话
祁辛黎摸摸下巴“把龙当战力单位的话,会被找上的强者只有纪斯、司诺城和拉基。所以,分队究竟是安全还是不安全”
拉基摩挲战斧“让它来。”
“分队”司诺城斩钉截铁,“它会找上我们,迟早。”
纪斯盘玩着天魔的内核,淡淡道“它不一定会找上你们,但一定会找上我。”
毕竟在方舟内,他可是捏着天魔的头颅,公然挑衅一整个暗域的人。
“历来,精怪、妖灵、魔鬼等物,越是修得接近人形,就越是强大。”纪斯道,“类似南雅所说的人形体,它的长发是储存能量的载体,身上的字符是化为人形后的封印。字符越多,封的能量就越多,如此,解封后会变得很可怕。”
正如司诺城堕为暗精灵的模样,全身爬满了不祥的纹路,那纹路的功能与字符的作用相似,只是他来不及学会解封,就被纪斯打成了饼。
“比如我。”纪斯指着头顶的银枝月冠,指着手中的宙心权杖,“我的长发储存能量,其余物件压制我的力量。要是哪天我解封了,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
“那、那只人形大魔解封的话,后果堪不堪设想”姜启宁问道。
纪斯平静道“也就那样吧,不碍事。”
闻言,众人长舒了一口气。
而直到不久以后,当人形大魔解封之时,他们才知道纪斯的“也就那样吧”跟他们以为的“也就那样吧”完全不是一回事根本不在同个重量级
见鬼的是,他们信了纪斯的那张嘴
拉基和姜启宁启程去了热带雨林,祁辛黎和俞铭洋决定前往诺布尔所在的大州。剩下四人暂定留在伦多刚,而司诺城与纪斯打算随处转转。
司诺城“去哪”
纪斯“按你的直觉走,看看你的直觉会带你去哪里。”
于是,他们开上了笔直的公路,开到了一个陡然折断的裂谷。这裂谷将公路切成两半,方圆百里内到处是黝黑的纵深沟壑,像是被大地震糟蹋过一样。
他们不知裂谷深几许,只知夹缝中堆满了摔裂的车,有尸臭味自下而上,有苍蝇蚊虫四处飞舞。
换在之前,司诺城早驱车跨越,半步不会停留。可现在,他不仅下了车,还屏息站在裂谷前往下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听见了婴儿的哭声
明知底下不可能有生物存活,但他还是一跃而下。
不多时,他在腌臜的角落里见到了一只妖魔。对方坐在累累白骨之上,披着一张脏兮兮的毛毯,怀里抱着一个玩具娃娃。每当它伸出爪子拍拍娃娃,那娃娃就发出了婴儿的哭声。
通过这一招,它骗了不少人的血肉。
人类总是这样,明明自身都难以保全,却老想着救这救那。它会用悲剧告诉他们,好心是永远没有好报的
盖着毛毯的妖魔缓慢偏过头,它期待这个人看到它的真面目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再绝望地大喊大叫
多么深刻的恐惧啊,好不容易从悬崖上摸下来救人,结果却是把自己送进妖魔嘴里,相信这种落差感会让他的肉质更鲜额
一只手落在了它的头顶。
妖魔抬眼,对上了司诺城面无表情的脸。
大掌捏紧,司诺城笑得狰狞“很好玩是吧”他一拳砸翻了它,“正好,北欧大厦全没了我还憋着一口气没出你是自己送上门找打的”
砰砰砰
“嗷呜呜”叫声凄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司诺城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点骨灰。
司诺城绷着脸坐进车里,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他沾着妖魔的血,周身环绕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息。
副驾驶上的纪斯眉头一皱“你身上什么味儿怎么这么冲”
司诺城“正宗的男人味。”
说着一踩油门,驾车绝尘而去,顺便开了四个窗子通风。
纪斯长发糊脸
与此同时,纽约接纳了一名强大的觉醒者。
他名叫“利卡萨”,有着铂金色的长发和深棕色的皮肤。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微笑的模样颇为僵硬,但无损他的俊美。
彼时进入纽约时,他正握着一只带血的手机,里头播放着纪斯曾经的讲课视频。
“这个男人,是谁”
“告诉我,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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