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濛濛这几天一直在拍单人戏份以及群像戏, 因为王珈宁的外婆去世了, 他放下工作赶回老家奔丧。
再回来时,已是四天后。
这晚, 商濛濛洗好澡躺在床上准备睡了,赵昕突然敲门,说是刚才在走廊碰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王珈宁,看着状态不太好。
与至亲生死别离天人永隔的痛, 商濛濛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经经历过。她想了想, 坐起来披了件外套下床,来到隔壁。
小高开的门,见是她,朝身后指了指, 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王珈宁闭着眼,仰面靠在沙发上,外套都没脱,宽大的外套帽子下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
短短几天, 少年的下颌线变得更加凌厉削瘦了。
小高知道两人关系好, 自己拿了手机到隔壁去找赵昕她们。为避嫌, 门只半掩着。
商濛濛打开冰箱, 拿出两听啤酒,拉开拉环, “砰”的一声轻响。
“喝吗?”她拿着易拉罐,晃了晃。
王珈宁坐起来,接过啤酒一仰脖半听就灌了下去。
商濛濛也没主动说什么, 就坐在他旁边陪着他喝。直到他把一听都喝完,心里估摸着这人大概已经醉了,才拍了拍他的肩,“会过去的。”
王珈宁忽地靠过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猝不及防,商濛濛的下巴磕在他肩膀上,有点疼。
“姐姐,让我抱会儿,行吗?”王珈宁手臂收紧,哑声道。
商濛濛没有挣扎,抬起手在少年宽薄的肩上安抚地轻拍。
半晌,她感觉到自己掌心下的背脊微微颤抖,耳边有低低的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潮湿、滚烫的液体顺着她的颈侧,一路下滑,消失在毛衣外套的领口。
商濛濛轻轻哼起了小时候每晚临睡前妈妈都会唱起的儿歌。
……
睡前喝了点酒,这一夜商濛濛睡得格外沉,只是早上起来两只眼有点肿,敷了个冰凉凉的眼膜贴才消下去。
酒店餐厅的自助早餐天天吃已经吃腻了,三个女孩儿决定到街对面吃一碗牛肉粉。
这家早餐店店面不大,总共六七张桌子,大半客人都是他们剧组的。
打了一圈儿招呼,商濛濛要了碗牛肉粉,加一个煎蛋。
等餐的工夫,王珈宁和小高也走了进来,看到她们,索性加两个塑料凳拼了一桌。
商濛濛抱着保温杯,打量着不紧不慢用开水烫筷子的王珈宁,见他神色已经与往日无异,昨晚两人独处时的憔悴与软弱已经敛去。
王珈宁感觉到她关心的目光,眉眼一弯将筷子递给商濛濛,主动问起这两天拍摄的事。
米粉上桌,商濛濛先夹了一块红烧牛肉。
嗯……好好吃。
牛肉用的是肥瘦相间的牛腩,还带着些筋头巴脑,炖煮得香辣软烂。米粉也饱浸汤汁,热乎乎吃到肚子里,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别提多舒服了。
她正吃着煎蛋,一双筷子伸过来,将她碗里的牛肉夹走。
一块、两块、三块。
商濛濛:“……”
她护儿子似的把碗圈起来,瞪着对面的人,含糊不清地道:“王珈宁,你知不知道尊老?”
王珈宁吃着从她碗里抢来的牛肉,毫无负担,“我还要长身体。”
商濛濛咬着筷子,恨恨道:“塑料姐弟情,从现在开始单方面断绝关系两小时。”
“本来就不是姐弟。”王珈宁补完刀,站起来去服务台单买了一份红烧牛腩,推过来,“吃吧。”
商濛濛:“???”
这孩子伤心地脑子不好使了——抢完了她的,又去买了一整盘补偿她,那他干嘛不直接买?难道抢着吃的比较香?
看着商濛濛不客气地夹起牛肉吃,王珈宁唇角微微弯起。
“各部门准备,男女主就位了。”
张力群拿着扩音器喊完,场记上前打板。
今天拍的是路星则和吴茜尔闹分手的一场戏。
路星则毕业后没多久就去了试飞大队,成了名试飞员。所谓试飞员,飞的是从未有人飞过的,尚未正式投产,存在着未知缺陷和不可预知风险的飞机。并且试飞员必须在极限条件下挑战各种极限飞行,从而检测飞机的真实性能、数据以及安全边界。
只有不断地试飞,不断地改良,飞机才能最终定型量产。
试飞的过程就是试错的过程,每一次起降都要冒着生命危险。
飞行是路星则从小到大的梦想。但是当听到自己大学时同寝室的室友,毕业后调任海军航空兵,在最近一次的陆基模拟着舰训练中,因为飞机故障而牺牲的消息时,路星则动摇了。
他不能想象有一天他深爱的女孩儿为他哭泣伤心。
所以,他决定分手,却又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原因来。
于是,吴茜尔不远千里辗转找到试飞大队。
试飞大队正门门头下那颗巨大的红色五角星被阳光照得格外耀眼。数架灰色战鹰载着五彩霞光从远处呼啸而来,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心肝齐颤。
吴茜尔看着路星则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蓦地靠近,抬起手臂,一把薅住他深蓝色飞行服的衣领,往下拉。
路星则被扯地弯下腰来,微微睁大眼。
“混蛋路星则,你听着。如果你不说清楚真实原因,我是不会不明不白和你分手的。”
“我不爱你了。”路星则冷漠地垂下眼。
“王八蛋路星则,你看着我的眼睛把这句话再重复一遍!我就不再缠着你。”
“我不爱你了。”
“看着我的眼睛!”
路星则抬眸,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翻涌的暗色缩替代。
他沉声道:“我不爱你了,吴茜尔。”
吴茜尔那双漂亮澄澈的杏眸,蕴着一层水光,她轻轻咬着下唇,模样委屈而愤怒。
路星则喉间微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青筋暴起。
吴茜尔睫毛轻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的战友牺牲了。”
“自从你调去试飞大队,我就已经知道你这份工作有多危险,说是和平年代离死神最近的人,也不为过。”
“私心里,我也希望你不要去做,我也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过着充满烟火气的平淡的日子。”
“可是,飞行是你的梦想,现在更是你的使命。”
“无论你是调回航空兵旅,还是继续留在试飞大队做逆行者,我都支持你。因为,我想你开心。”
“你不能因为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就一把推开我。你觉得你自己这样做很伟大,是为了我好,可我却觉得你就是自私自利的王八蛋!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你问过我一句吗?茫茫人海,我就愿意当路星则老婆!不管你是试飞员还是什么,我就愿意当路星则老婆!”
路星则抬手轻轻拉开女孩子扯着自己衣领的手,只道:“回去吧,太晚了,到县里的小巴就没了。”
说完,狠心掉头就走。
吴茜尔僵立原地,冷风迎面吹来,她抬手一抹,指尖已被沾湿。
她拿出手机,找出好友的电话,还没开口,眼泪仿佛决了堤的河坝,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下。
哭得对面好友都慌了,在电话里叫嚣着要把路星则三条腿打断。
就在这时,镜头里一双长腿大步而来。
路星则出现了。
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正哭得稀里哗啦的吴茜尔,捏过她的下巴,侧头吻了下去。
“cut!这条过了。”
这段戏一共分了三镜,最后的吻戏甚至用了八台摄像机,三百六十度拍摄。
好在一切顺利,都是一条过。
男的俊女的美,又是这种一波三折反转再反转的戏,不少工作人员都看入迷了,结束后噼里啪啦给两位主演鼓掌,甚至吹起了口哨,嚷着:“好甜!”
赵昕看向身边王珈宁的死忠粉,逗她,“田雨,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去厕所呢,你爱豆八个机位的荧幕初吻啊!”
田雨嗯嗯两声,拿起保温杯,“我去接水。”
赵昕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怪。
*
男人冷白修长手指撑在桌球台面上,掌骨分明,青色血管清晰可见。额发自然而然地耷在前额,嘴里咬着一根烟,没有点燃。他上半身几乎完全压下,双脚一前一后微微分开,宽肩窄腰和几乎逆天大长腿显露无疑。
从侧面看,不是很卷翘的睫毛浓长,像把小刷子似的。
看帅哥打球是种享受,四周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或偷偷摸摸或正大光明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燕淮右手握着球杆往前轻推,白色母球擦着黑球而过,“啪”的一声,粉球咕噜咕噜滚进底袋,而母球轨迹清晰地走位到黑球前不远处。
燕淮用壳粉涂在球杆皮头上,紧接着又是干脆利落“啪”的一声,分值最高的黑球应声落袋。
非常漂亮的一局球。
输了球的汪清海举起爪子懒洋洋地吧唧吧唧拍了两下,“淮哥的胜负欲还是一如既往得强。”
燕淮在他身边坐下,火机举到唇畔,点燃。
这个桌球场来玩的富二代挺多,相应的,来钓凯子的也不少。尤其像燕淮这种活脱脱男狐狸精转世的,举手投足间对下到最美年华的青春少女上到风情万种的轻熟小姐姐,都是一万点暴击。
很快,一个身材前凸后翘的女人走过来,精心勾勒的红唇扬到恰到好处的弧度,看向燕淮,娇笑道:“小哥哥,可以教我打球吗?”
女人微微弯腰,露出傲人的事业线,画着浓浓眼线的眸子挑逗地看向燕淮。
燕淮眯着眼,吸了一口烟,白色烟雾从他薄而轮廓分明的唇吐出,有种说不出的颓荡的性.感。
女孩看得一颗心怦怦跳。
她正要再靠近一点,只见男人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从喉间蹦出一个音节:“不。”
相当不留情面。
还凶巴巴的。
女孩尴尬地下不来台,狼狈离开。
汪清海啧了一声,“原先你家里有女朋友,不想在外面玩,这倒也罢了。如今你都单身了,还是不碰女人,这是要出家的征兆啊?””
燕淮不答,站起来,“去趟洗手间。”
汪清海跟着道:“我也去。”
桌球馆在俊臣朗悦酒店的二层,除此之外,还有游泳馆、网球馆、保龄球馆等等。洗手间距离游泳馆的出口比较近,他们经过时,恰巧看见一男一女相拥,互相调笑着朝电梯走。
女孩儿长得乖巧清秀,看着像是未成年,男人的声音则有几分耳熟。
待两人走远,汪清海低声道:“汤昊这小子人五人六的,最喜欢打着捧红你的旗号骗刚入圈的女艺人,这个看着很小啊,成年了吗?上回听说把一个练习生搞到医院,差点出了人命。”
汪清海也游戏人间,但和汤昊还是有着本质区别。他一不吃窝边草,二不找未成年,虽然玩得疯,但都是你情我愿走肾不走心的爱情游戏。
所以,对于汤昊这样的,他心底里是看不上的。
汪清海说完,突然觉得周围有点冷飕飕的,搓了搓手,“你们酒店这空调打得也太低了吧。”
燕淮一双眼黑黢黢的,深沉的像黑夜笼罩的冰原。
那记清脆响亮的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灼烧感,至今记忆犹新。
既然她不爱他了,他就不要管她的任何事。
对,就是这样。
吃亏也好,上当也罢,与他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燕狗真是天天立flag,口嫌体正直的课代表
如果弟弟是男主,8个机位的吻就不是这个写法,想看姐弟恋的仙女们可以到专栏预收接档文《天上掉下个吸血小王子》,保证比王珈宁还香
另外,时光之痣的故事来源于完结文《青梅是撒娇精》,有兴趣的可爱们也可以去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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