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怕疼, 尽管担心不能顺产, 但是在最后两个月里商濛濛感觉自己就像只水肿的笨鸭子, 度日如年地眼巴巴盼着卸货。
等这一刻终于来了,兴奋和期盼超过了害怕, 心态超稳。
燕淮一直陪伴在旁, 任由她掐着自己手心, 泛出血丝。商濛濛躺在待产床上,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上,感觉到疼痛伴着生命即将降临的最原始动力,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规律。
燕淮亲吻着她汗津津的额头,不知道怎样才能分担一二。
心爱的女人, 为了他, 为了他们的孩子正在忍受据说和同时断了二十根肋骨一样的疼痛。
不论医学如何发达, 生产依然是女人的一道生死大劫。
余生,他要用尽所能对她更好。
幸运的是, 商濛濛宫口开得还算快, 开到三指就上了无痛。
接下来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
两个多小时后产房内就传出了一道婴儿洪亮的啼哭声。
助产士把粉红粉红的一个肉团子举到商濛濛眼前, 问她是男是女。
宫口全开后,麻药就停了, 商濛濛脱力地看着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才生出来的,张着小嘴哇哇大哭的小家伙,眼泪先流了下来,“男孩儿。”
燕淮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辛苦了,老婆。”
燕纯熙小朋友就这样来到了。
他的名字是裴国锋取的,出自《诗周颂酌》:“於铄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熙矣。”
纯熙,是大光明的意思。
寓意极好,不过商濛濛觉得太过文绉绉,于是给儿子起了个超可爱的小名,叫做圆宝。
因为他出生时足有六斤八两,是标准的大胖小子,圆头圆脑胖乎乎的。
月子里,商濛濛被要求画床为牢,但她丝毫不觉得无聊,因为她真的可以一整天都趴在小床边看儿子。
即使圆宝一天能睡二十个小时。
初生的婴儿一天一个样。
没几天,圆宝就已经从红红肿肿皱巴巴的小老头模样,变成了可可爱爱的粉团子,身上还有甜甜的奶香味。
别说她了,就连燕淮都爱得不行。
和所有的新手爸爸一样,刚开始男人完全不会抱孩子。傅庭蕙把孩子放到他怀里什么样,五分钟后还是什么样。
那笨拙僵硬的姿势,说文气点叫张飞握笔,说糙一点叫偷地雷。
直到商濛濛出院转到月子中心后,他才慢慢熟练起来。
男人本就高大,只有五十多公分的新生儿在他怀里,显得格外小,但是又莫名的和谐温馨。
小家伙头沉沉的,身子软软的,完全地依赖着自己。直到这一刻,燕淮才有了做父亲的感觉。
商濛濛年轻身体底子好,产后两个多月,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家里没请专门的育儿嫂和保姆,因为照顾孩子的人太多了。
傅庭蕙就不必说了,就连燕松南每天都眉花眼笑地抱着大孙子不撒手。
商濛濛曾经听燕淮说过,在他的童年里,几乎没有被父亲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记忆。
真真是隔辈亲。
裴麒雄也是如此。他今年推掉了不少工作,每隔一天就会来看外孙,对于外孙几乎是有求必应。
意识到圆宝隐隐有成为家里无敌小霸王的势头,小夫妻俩找机会和长辈们进行了沟通,提前将苗头及时扼杀了。
商濛濛在圆宝九个月断奶后,正式复出了。但无论是接综艺广告还是影视剧,都是以晚上能回家为标准。
母子连心,“分离焦虑”不仅让圆宝感觉不适,就是商濛濛也觉得只要离开他,心就像被吊在半空中,甚至耳边一直有儿子的啼哭声。
所以,她有意地调慢了工作节奏,希望在事业和家庭之间寻求平衡。
这天,是圆宝打疫苗的日子。
小家伙已经两岁了。
清晨刚过六点,他就醒了。穿着可爱的恐龙连体睡衣,揉着眼睛,光着小脚丫,迷迷糊糊却熟练无比地下床开门,哒哒哒地跑到一墙之隔的爸妈的大床边,蹭蹭蹭爬上去。扒开爸爸搂着妈妈的手臂,生生将自己挤进去。
燕淮瞬间就清醒了。
自从和圆宝分房间睡以后,他每天都是这样被挤醒的。
有时候一睁眼,圆宝的胖屁屁就怼在自己脸上。
包括周六周日。
简直了。
想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个懒觉都不行。
他坐起来,感觉自己像个第三者被抱做一团的母子俩排除在外。
颗颗,所以说生孩子干嘛?!
他扯扯小恐龙的尾巴,“燕纯熙,回你房间去。”
圆宝没听见似的又往商濛濛怀了钻了钻,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
商濛濛心都化了,抱着他圆嘟嘟的脸蛋好一顿啃。
圆宝虽然是男孩子,但五官精致的和女孩子一样。发色乌黑,皮肤雪白,分明的双眼皮下,是一双纯真无垢的杏眼。瞳仁又黑又大,自带美瞳效果。
他被妈妈亲得咯咯直笑,红艳艳的小嘴像月牙一样,好看地向上弯起,露出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小牙齿。
有着“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心态的商濛濛,感觉自己儿子怎么看怎么好,最后还求证似的问燕淮,“我们儿子最可爱了,是不是呀,爸爸?”
燕淮看着母子俩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字:“我就是最佳参与奖。”
商濛濛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出来,戏谑道:“不是,你是杰出贡献奖。”
吃过早饭,被老婆授予杰出贡献奖的燕淮去上班,商濛濛带着圆宝去接种疫苗。
裴麒雄开车来陪着母子俩一同去。
看到外公,圆宝蹬蹬蹬地扎着手跑过去,被抱起来后,用带着口水的吻糊了裴麒雄一脸。
裴麒雄一点都不嫌弃,亲了他好几口。
圆宝的记性特别好,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越来越接近的建筑物,闹了起来,眼泪汪汪地道:“不不不,回家,圆宝不打针。”
商濛濛抱着他哄,“圆宝上个月感冒,发烧很难受是不是?打针是为了让圆宝少生病哦……你一会儿乖乖打针,回家妈妈奖励你最爱吃的草莓奶油蛋糕,好不好?”
圆宝和商濛濛小时候一样,说话特别早,刚两岁的娃儿口齿比有些三岁的孩子还要清晰伶俐,已经能说很长的句子了。
闻言,他眨眨眼,一颗大大的泪珠滚下来,“那圆宝不打针,妈妈给圆宝不喜欢吃的巧克力糕糕?”
商濛濛:“……”
和圆宝在一起,几乎每天都有令她震惊的事发生。
比如现在。
两岁的小人不仅会和她讨价还价,还会模糊概念!他什么时候不爱吃巧克力蛋糕了,明明只要是蛋糕,他全都爱好嘛!!!
这孩子太聪明了。
她忍着笑继续给圆宝讲道理做工作,圆宝见对他一向有求必应的外公也不护着他,知道没了倚靠,再闹下去也没结果。非常识时务地趴在裴麒雄肩上,蔫头耷脑地被抱进医院。
仁爱医院是私立全科医院,因为提前预约过,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前面只有三个小朋友。
圆宝看着刚扎完针的哇哇大哭的小女孩被家人抱出来,他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衣襟不撒手。
商濛濛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圆宝最勇敢了,别害怕,护士姐姐打针很快,一下就好了。”
进了接种室,本来就爱说话的圆宝更加话痨了,“姐姐好。”
他甜甜地带着明显讨好意味地叫了一声护士。
圆宝长得漂亮惹眼,再加上商濛濛和裴麒雄是公众人物,所以年轻小护士对圆宝记忆非常深刻。
“圆宝,你好呀。”护士安慰他:“别害怕,打针不疼的,你把眼睛闭上,一下就好了。”
圆宝点头,“圆宝不怕。”
如果眼睛里没包着泪,尾音没打颤就更有说服力了。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辆小汽车,推到护士面前,“姐姐轻轻的,汽车送你。”
小护士笑得不行,摇头不收,拿着酒精棉在他嫩乎乎的小胳膊上一擦,圆宝瞬间哭出声。
边哭边呜哩哇啦地嚎:“圆宝加油,圆宝不哭,圆宝不疼,圆宝棒棒……”
刚嚎了四句,他感觉身子一轻,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妈妈抱了起来。
商濛濛给他擦着眼泪,好笑道:“已经打完了,是不是不太疼?”
圆宝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地抽泣着把脸深深埋进妈妈颈窝里。
一周后,一档亲子真人秀《我们一家》走进了枫月湾公馆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人类幼崽真的是很可爱的哟,明天休息,后天周四下午不见不散哦!周末应该可以全文完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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