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衣语出惊人, 让陆沉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站在湖边, 看着波光粼粼的碧绿湖水, 湖面上这般平静,一点都不像是危机重重的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江师兄这话从何说起。”
江雪衣完全不似她那么犹豫,她既然问了从何说起,他便直接答道:“从明心山秘境说起。”
电光火石之间, 陆沉音似乎忆起了一些当时的事,白檀后来帮她找了别人来解毒,她不记得那是谁,但好像是一片蓝色的影子。
回眸望向江雪衣,清风明月般的美人立在一片狼藉之中, 木影兽枯萎的皮囊衬得他越发昳丽动人。他往前走了几步, 伏羲琴上垂着的流苏被风吹起,混着他的衣袂翻飞, 当真是风情万种。
“对不起, 当时我脑子不清醒。”陆沉音沉吟片刻诚恳道, “若对江师兄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江师兄见谅,真的很抱歉。”
江雪衣蹙眉望着她,声音低磁道:“你的意思, 是不想负责了?”
……只是亲了一下,大家都是修士,虽然元阴元阳十分可贵,但若到了危难时刻真的失了也没什么, 不至于因为亲了一下就要托付终生吧?
陆沉音把自己全部的困惑都写在脸上,哪怕她什么都没说,江雪衣也看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冷淡地转开眼,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正要开口,陆沉音就转了话题。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向江师兄道歉,江师兄大人有大量,就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我倒有件别的事想请教江师兄。”陆沉音直接道,“贵谷内的木影兽身上是不是都有各自的法宝?”
江雪衣内心情绪翻涌,面上仍是一派冷淡从容,他盯着陆沉音看了半晌,才慢慢说道:“木影兽是异兽,不是魔兽,修炼道法与修士相近,自然也会有各自的法宝。”
顿了顿,他微微眯起眼,打量了一下她道:“你拿到了什么?”
陆沉音想了想,如实道:“它方才伤了我,贯穿伤。”她按了按胸前的位置,“随后想用一颗珠子把我纳进去,我便顺水推舟,把自己送到了它嘴边,然后吃了它的珠子。”
“……”江雪衣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陆沉音摊手道:“我也是没办法,当时那种情形,除了这么做我也做不了什么了,总不能等死吧?我身上还有点问题,不能大动法力,本就劣势了。”
“是因为秘境里中的毒?”江雪衣问了一句。
怎么就又提起秘境里的事了?
陆沉音不想多谈,但江雪衣忽然走近了她,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在她挣脱之前按住了她的脉门。
陆沉音拧眉望向他,脸色不太好看,江雪衣脸色更难看,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片刻后,江雪衣把完脉放开了她的手——还好她手上的腐蚀伤在吃了宝珠后好了,不然他这么一抓,估计得弄一手血。
“是遇仙散。”他直接下了断论,“如今它被你服下的东西锁在里面,因为那东西,你修为已临近结丹了。”
陆沉音拉了拉衣袖,没说话。
江雪衣看了她一会,继续道:“但还是要早日找人解毒才好,谁都不知道那东西可以锁住毒性多久。”
……可以别再提解毒的事情了好吗?
很容易勾起她关于解毒的那些回忆啊。
为避免他继续下去,陆沉音又开始转移话题。
“这木影兽如此厉害,手中还有这般法宝,着实不好对付,流离谷后山养着这东西,还让各宗门弟子进来,不怕出事吗?”
江雪衣静静看了她一会才说:“普通木影兽体型很小,很好对付,筑基修士应对起来绰绰有余。”
“那我遇见的是?”
“是兽王。后山总共也没多少只木影兽王,便是我也多年不曾见过了,你第一次来,就遇上了它。”
……这是什么非洲运气。
“此外,后山在谷内弟子出过事后便设有禁制,若真有人性命垂危,师父和长老们自会前来相助。”
看来她之前的情况还不算是生命垂危?
陆沉音扬眉扫了扫江雪衣如玉的脸,江雪衣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解释道:“你自己解决得太快,伤口愈合,精元恢复,禁制还反应不过来。”
陆沉音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不该再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了,听了他的那些话,她对湖底其实也没什么兴趣了,她摸了摸头,想着就此离开,却忽然发觉到不对劲。
“我的珠花呢?”
陆沉音双手抚在发髻上找了好几遍,都只摸到一片柔软的发丝,没有白玉珠花。
江雪衣微微凝眸,告诉她:“你头上什么首饰都没有。”
糟了,师父给她的珠花丢了。
宿修宁总共不过送她两样东西,一面水镜一支珠花,这珠花她视若珍宝,日日佩戴,从未想过会弄丢。
陆沉音仔细回想着方才的遭遇,她无数次被木影兽王打倒,是不是摔在地上的时候掉了?
陆沉音想都不想便往回走,沿路寻找珠花痕迹,但她走了很远,浓雾是没有再来,也没再遇上什么异兽,可也没找到珠花。
陆沉音脸色难看极了,她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回到湖边,这其中江雪衣一直跟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存在,那些阵法和异兽才没来打扰。
陆沉音顾不得他,她盯着梵音湖平静的湖面,沿途路上没有,那就只可能是最后摔在湖边时掉进了湖里。
陆沉音定了定神,助跑几步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梵音湖,江雪衣看了全程,见她这般突兀跳下去,立刻跟着跳下了下去。
可梵音湖表面看着清澈见底,跳进去后却一片浑浊,他对这里十分了解,按理说找陆沉音不难,但陆沉音不是来夺宝的,她是来找珠花的,所以毫无章法,江雪衣满湖底找她,就是摸不到她的影子。
陆沉音现在满脑子都是珠花,朝露剑挂在她腰上提醒她小心,她憋着气按了按它表示安抚,随后努力擦亮眼睛游向湖的更深处。
很奇妙的,在她靠近某个维度的时候,周围的湖水全都消失了。
陆沉音身体失重,狠狠摔在一片湿淋淋的地上,她爬起来,浑身水淋淋的也无暇顾及,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光线微薄,处处滴水,宽阔阴沉,像个溶洞。
陆沉音稳了稳心神,专注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她低头看向地面,仔仔细细搜寻每一个地方。
这地方很大,到处都找不到她的珠花,陆沉音失望极了,出神时绕进了某个洞口,周围场景再次变换。
定睛看了看,她在前方不远处,越过一座石桥的角落,似乎看见了白玉的光泽。
陆沉音惊喜万分,毫不犹豫地跑过了石桥,一路奔到角落,果然找到了丢失的珠花。
失而复得的心情极好,她拿起珠花珍惜地看了看,还好它并没摔坏,只是白玉花瓣稍有磨损,她有些心疼,没舍得再戴在头上,转手放进了储物戒里,准备回青玄宗找办法修复一下。
收好后,陆沉音才有心情再次观察周围,这石桥对面和方才的滴水洞不太一样,走过桥之后便看不见方才那座石桥了,周围的空间变得很小,光线越发黑暗,一片寂静中只有水声潺潺,不绝于耳。
陆沉音解下朝露握在手里,靠到墙壁上警惕地环绕四周,她不知听了多久十分有频率的流水声,渐渐的,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周围的景色就自动变了。
黑漆漆的洞穴变成了蔚蓝天空下一望无际的花海,在花海的尽头,她看见了背对着她而立的宿修宁。
??
怎么可能?
陆沉音立刻便知道这是幻觉,她使劲甩了甩头,可无法将幻觉挤出大脑,花海对面的“宿修宁”缓缓后退着来到她面前,那场景说不出的滑稽,她紧盯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直到他转过来,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陆沉音心头骇然,握着朝露,明知自己该动手,可哪怕这人没有五官,其他地方却都是宿修宁的模样,她实在是有些下不了手。
那幻觉料定她会如此,靠得她越来越近,陆沉音倒吸一口凉气,平稳心绪,握紧剑柄,在对方即将贴到她颈项的时候,她咬着唇拔.出了剑,一剑刺向幻影。
幻影如水墨化开般消散,随着消失得还有那片花海。
她再次回到了漆黑的洞中,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很有节奏的流水声再次响起,陆沉音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切断了听觉,果然,这样之后她等了半天眼前的画面也没再改变过。
陆沉音离开石壁,试着往黑暗中走,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这样走了几步,因为听不到声音,在有不明异兽袭来的时,陆沉音没有及时躲开,还是朝露带着她挪了挪,这才没有伤得很重。
看了看流血的手臂,陆沉音立刻恢复了听觉,她回身望去,红色眼睛身形似狼的异兽缓缓朝她扑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香气。
这香气很奇怪,闻到它之后陆沉音明显感觉体内毒性又不稳定了,它开始和灵力抗衡,不久前服下的宝珠安安静静,好像无法发挥效用了。
这大约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把宝珠吸收?
不断有异兽袭来,陆沉音顾不上体内的煎熬,不停挥剑击退异兽。
灵力与毒性不断在她体内游走,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坚持了多久,只觉得一切仿佛都没有尽头。
她感觉身上的骨头被人一寸寸打断了又接上,她望着又一只扑上来的异兽,挥出最后一剑,剑光乍起,朝露剑插.入身前的地面,将一切异兽如泡影般击退。
陆沉音勉力看了一眼,发现方才那些应该是某种阵法,并不是真的异兽。
她没有力气再想这些事,慢慢闭上眼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清脆的女声在她耳边不断碎碎念——
“你怎么还不醒?你打算在这住下去吗?你看看你身后,这满眼的梵音砂啊,还不起来挖?”
“我的姑奶奶,你这就累死了?不就是跟法阵里的幻象打几天几夜吗?你以前欺负我的劲儿呢?”
“沉音啊,陆沉音?快起来,赶紧出去,这里面太潮了,虽然我不会生锈,但我还是不喜欢啊!”
陆沉音被吵醒了,她皱皱眉,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了剑刃上倒映的自己的脸。
她愣了愣,后退些许,看见了方才几乎贴在她脸上的朝露剑。
“……是你在说话?”她问。
朝露顿了顿:“你能听见我说话了?”
陆沉音思索了一下,盘腿打起坐来,仔细查看了一下,果然,她结丹了,之前还没有完全吸纳的宝珠也不见了,只余下围绕着她金丹的一层淡绿色灵气。
啊,竟然就在这么个鬼地方结丹了?
陆沉音睁开眼,再次望向立在她面前的朝露,试探性道:“你说我身后都是梵音砂?”
朝露剑柄一扬:“是啊,你自己看看嘛!”
陆沉音回眸望去,果然,之前看着黑漆漆湿淋淋的一面墙完全变了,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华美剔透的一面梵音砂——哪怕她没见过梵音砂什么样子,只是这样看着,也能确定它就是。
“快去挖!这可真是好东西,就连剑也能感觉到那股蓬勃的灵力,很有益于你修炼。”朝露自己飞起来,把剑柄送到她手中,“要不是必须修士执剑才能挖下来,我早去挖了。”
陆沉音还不太习惯朝露居然说话了,她沉思了一会,握住朝露,试着挖了一点梵音砂。
很顺利,流光四溢的细碎清砂落下来,很快在她手掌心堆积了一小捧。
朝露激动不已,撺掇着她继续,但陆沉音拒绝了。
“见好就收。”她看看周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不能太贪心,如今我已结丹,这其中必有这些梵音砂的功劳,往后还是靠自己修炼心里更踏实些。”
朝露不太理解,但还是告诉她:“你是被水冲过来的,在水里泡了好久,虽然昏着,但灵力一直在运转,与入定也没差了,我观你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还能无形修炼,也就没管你。”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谁让我是你的剑呢?”
陆沉音一边寻找出路,一边和朝露聊天:“你和你的前主人也这么说话吗?”
她真的很难想象魔尊婧瑶和自己一样与朝露对话,那太不符合她冷艳极端的人设了。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这样和婧瑶说话,她和你性格差之千里。”朝露理所应当道,“我俩也不常说话,偶尔说两句也不过是互相倾诉罢了。”
“互相倾诉?”陆沉音拐了个弯,发出疑问。
“对啊,她喜欢玄尘道君,我喜欢太微,我俩都求而不得,特别有共同语言。”
陆沉音脚步顿了顿,似不经意道:“哦,那她堕魔时,你是不是也差点变成魔剑?”
“怎么可能!”朝露激动起来,“我才不会变成魔剑呢!我再喜欢太微也没想过堕魔啊,是她自己底线太低了,我还是很有底线的。”
“是吗?没看出来。”
“那是你眼神不好。”朝露嫌弃道,“不过……”它顿了顿才说,“我还蛮喜欢你的,你性格比较像我,和你相处起来很轻松,不用装模作样,就是你修为太低了,得快点精进才行,不然稍微有那么点配不上我。”
陆沉音礼貌地笑了笑,没说话。
她在找出路,走出好远的路,却好像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正在她苦思无门的时候,救星出现了。
“陆师妹。”
江雪衣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陆沉音回过身去,长发飘动,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带着些湿意。江雪衣侧了侧头,抬手抹去脸上的湿润,琉璃似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江师兄?”陆沉音拢了拢头发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雪衣沉默了几瞬才说:“我来看看底下情况如何。”
哦……所以说,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监考?
陆沉音点点头,问他:“江师兄可知道如何出去?”
“你拿到梵音砂了?”
陆沉音“嗯”了一声,把自己拿到的那一小捧给他看。
江雪衣看了一会,慢慢说:“怎么没多拿点。”
“不太好吧?”陆沉音也没多解释,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
江雪衣绕过她走在前方,看着像是要带路,陆沉音立马跟上。
“的确不太好,所幸你没拿太多,否则。”他脚步停了停,淡淡地说,“你恐怕到师父寿宴之后都出不去。”
陆沉音愣了一下:“现在是什么时日了?”
江雪衣双手交握结了个印,随后他解下伏羲琴,拨动了几下琴弦,前面便一片豁然开朗,甚至还能看到碧绿的湖水。
“已经过了好几天,师父的寿宴已经开始,快些走,大约还能赶上。”
竟然都过了这么久了?
想到宿修宁若已经在寿宴上,不见她捏碎珠花,也不见她回去,必然十分担心,陆沉音半点不敢再磨蹭,紧跟着江雪衣,急匆匆往回赶。
跟着江雪衣就跟开了挂一样,她下来时千难万险的路变得顺顺当当,很快她就和江雪衣一起冒出了湖面,游向岸边。
陆沉音昏迷了也没多长时间,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身上还有伤没愈合,江雪衣见她动作勉强,便主动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游向岸边。
陆沉音也没矫情,她现在就想快点赶回去。
等到了岸边,陆沉音双腿有些发软,她手撑在膝盖上喘息着,浑身湿淋淋,衣服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江雪衣静静地看着她,将自己身上衣服弄干后,也捏了个法诀帮她弄干。
陆沉音正要抬头致谢,就感觉头发被人碰了一下,她愣了愣,疑惑地望向江雪衣,江雪衣收回手冷淡道:“头发上有水草。”
陆沉音不疑有他,“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他们一起赶往寿宴,江雪衣偶尔会看她一眼,视线落在她发间那支孔雀蓝银羽簪上,想要拿回来,却没有机会了。
也不是不能直接叫住她摘下来,但几次欲开口又都放弃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趁她不注意把簪子戴在她头上,大约只是看她发间空荡荡,似乎没找到那支珠花,想起她丢了珠花时失魂落魄的急切模样,有些不忍,所以才将簪子给了她吧。
是的,只是因为不忍而已。
江雪衣垂了垂眼,将陆沉音一路带到寿宴现场。
他们到的时候,寿宴上已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赤月道君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身侧是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衣,长发半绾,玉带束腰,若空谷幽兰般的宿修宁。
“回来了?”赤月道君远远就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徒弟,他特别高兴道,“啊,还有陆师侄,陆师侄也回来了!”
赤月道君站了起来,眼见着江雪衣和陆沉音走上前,两人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极其般配。
再观陆沉音修为,都已经结丹了,年纪轻轻有如此实力,当真又是一个祖师爷追着喂饭吃的别人家的孩子啊!
“修宁。”赤月道君看见了陆沉音发间的银簪,笑眯眯地同身侧的宿修宁道,“还记得我们之前打的赌吗?”他志得意满地说,“你看如何?被我说中了吧?你现在没理由再反对了吧?”
宿修宁有眼睛,自己会看。
他当然看见了陆沉音发间的银簪,她只戴了那一支簪子,他之前给她的珠花不见踪迹。
宿修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了。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气血翻涌,汇聚于心口,他紧抿唇瓣,极力克制,才没有当众失态。
他闭了闭眼,站起身,今日参加寿宴,他没打算饮酒,仍戴着面纱,但哪怕此刻只露出了半张脸,陆沉音还是看得出来他情绪很差。
她第一次这样直观感觉到师父在生气,赶紧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对不起师父,我回来迟了。”
宿修宁没言语。此时此刻,他除了眼前的陆沉音,似乎看不见任何人。
赤月道君在上首和他说话,他全不理会,径自走到她面前,盯着她发间的银簪看了片刻,终是开口道:“你心甘情愿?”
陆沉音一头雾水道:“师父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江雪衣大概是在场除了宿修宁和赤月道君外唯一明白全部缘由的人。
他视线低垂,不去回应宿修宁毫无温度的目光,宿修宁也没看他多久,他轻轻抬手,太微剑现身,剑身扩大,他走上去,扫了一眼陆沉音,陆沉音立刻踏上剑身,宿修宁即刻带她御剑而去。
赤月道君站在上首,蹙眉望着这一幕,又看看他满怀心事的乖徒儿,思忖片刻后再次扬起笑脸道:“好了,既然玄尘道君有事要和他的弟子说,那我们便先开始吧,各位尽兴,尽兴!”
陆沉音被宿修宁带回了平律阁。
她刚迈进房内,身后的门便重重关上,巨大的声响吓了她一跳。
她白着脸望向宿修宁的背影,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这般不满。
“师父。”她想问清楚,但宿修宁没给她问的机会,直接化出一面镜子置于她面前,让她清晰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起初,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发间有一支陌生的发簪。
“这是什么?”
陆沉音立刻将发簪摘下来,镶着孔雀蓝宝石的银羽发簪极其精美,却不是她的。
“是你自己让我替你拒绝婚约。”宿修宁转过身,盯着她声音冷清,仿若寒冰道,“如今你又出尔反尔,看中了江雪衣,你可曾想过这般会将我置于何地?”
宿修宁如今模样,只差将“她令他在赤月道君面前颜面尽失”这句话说直白了。
陆沉音僵在那,手紧紧攥着银簪,银簪的镂空陷入她指腹血肉,冒出血迹,她仍毫无所觉。
作者有话要说:陆沉音,是你先亲我的
你的意思,是不想负责了?
看看!看看这小语气,小委屈,小质疑!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江美人和师父没有撞人设,他是那种冰清玉洁贤妻良母的人设,只是披了冰山美人的外皮,后面大家就知道了,他可是要做阿音搞事业期间贤内助的人啊。
另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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