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宿修宁之前,陆沉音心里一直很有成算。像个成熟的大人那样, 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管面对熟悉的对手还是朋友, 都表现得很好。
可见到了宿修宁,她所有的镇定都逃跑了, 再也回不来了。
她像个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的小孩子, 红着眼睛扑到他怀里,抓着他微凉柔软的衣襟哽咽道“师父, 你去哪了,你怎么一直都不来找我, 你怎么能骗我,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宿修宁紧紧抱住不安的姑娘,将她按在怀里, 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声音沙哑低柔道“是师父不对,是师父的错,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哪怕师父死了, 也不会不要你的。”
整个比武场上的人都被两人的对话和举动惊呆了。
最失态的是飞仙门主,蒋门主惊诧道“陆沉音怎么是她她不是早就死了”
其他人陆续反应过来, 大概在场唯一不吃惊的, 就只有归一大师了。
“这是怎么回事”元陈子也站了起来, 眯眼望着画溪山的方向道, “怎么她不但没死, 还做了画溪山的掌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玄尘仙君之前说的话是骗我们的”
此言一出,大家都心潮紊乱起来。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天下最公平清正之人,竟然也会有撒谎的一天。
不单单是他们,其他小宗门的见此一幕也都十分难以置信。
他们也听说过玄尘仙君和陆沉音的那些事,也都很确信陆沉音已被杀了证道,但现在这幅画面,哪怕你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代表着宿修宁真的说了谎,他不但没杀她,还将她保护得很好。
云萱站在画溪山弟子最中央,她是见过宿修宁的幻影的,她以为那已经足够英俊了,但现在看见了真人,看见了他看着陆沉音时那温柔深邃的眉眼,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年少时见过这样惊艳的人,未来她很难再为普通的男人动心了。
他真的太美好了。
绯红的眼尾,修长的双眸,眼底似含着秋水与朗星,明明气质似冰雪雕成般冷漠难以接近,但对陆沉音却那样体贴温柔。
这样的反差让他更具魅力,他如瀑的长发被陆沉音的手抓着,她紧紧攥着他几缕发丝,仿佛这样才有他真是他的真实感。
“玄灵道君青玄宗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元陈子站出来说,“之前明明说陆沉音已经被杀了证道,现在她根本没死,仙君似乎和她还这这简直胡闹”
玄灵道君抹去脖子上的血迹,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道“胡闹又怎么了”
元陈子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瞪大眼睛看着他“你”
“该做的师弟已经都做了。”玄灵道君语气漠然道,“你们还想怎么样呢不费吹灰之力荡平了魔界,所有苦难都是我师弟还有青玄宗一力承担的,先不说小仙宗了,便是其他五大仙宗,除了归一大师有位亡魂超度之外,你们可有做过什么”
这一声声质问搞得人十分无地自容,同悲楼星火长老勉强说道“我们也不是不做,只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事可做了。”
“那不就对了”玄灵道君一字一顿道,“你们受益如此,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元陈子皱眉“话不是这么说的,哪怕如此,在陆沉音的处置这件事上,也是你们青玄宗不对。”
“青玄宗没错。”
说这话的是陆沉音。
她从宿修宁怀中撤出来,挡在他面前,说了上面这句话。
宿修宁牵住她的手想把她拉回来,但她固执地站在那没动。
她回头道“师父已经拦过我一次,不要再阻拦我第二次。”她红着眼睛说,“我有很多问题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现在不是时候,等回了青玄峰我们再说。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师父这次再拦着我,再不顾我的意愿承担一切,那我就彻底消失,让你再也找不到。”
单单是之前她说过一定会恨他,宿修宁便一直记在心里。
在醒不过来的日日夜夜里,他每次回忆起她当时的神情和语气都心如刀割。
此时此刻,她威胁他要彻底消失,比一定会恨他还让他难以接受。
他眉头紧皱,总是淡然冰冷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挣扎,陆沉音强迫自己无视掉,转过身往前走了一步,等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再次开了口。
“师父曾对诸位做的解释,你们可以将它全部反过来听。”她的声音明明很轻,但周围人都能听得很清楚。元陈子和蒋门主感受到她的修为变化,又是惊讶又是畏惧。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竟然已经到了化神期的修为
这在修真界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个人是怎么能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从毫无根基修炼到化神期的他们这些修炼了几百年才到元婴或者化神的人又要如何自处
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动了心思,开始琢磨陆沉音到底是如何修炼如此迅速,是否宿修宁本身有一天可以快速提升修为的功法
如果是这样他们可以得到的话,是不是也能像宿修宁或者陆沉音一样,大乘飞升都指日可待
宿修宁何其敏锐,自那些微妙复杂的视线里,他轻而易举辨别出了他们所怀的心思。
没有人在面对巨大诱惑的时候还能维持平静,更有甚者,真的会为此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他站在陆沉音身后,想要说什么,但想到她的话,终是没有开口。
反正他现在再无其他责任,青玄宗也好,天下正道也罢,若他们成了他和她之间的阻碍,他扫平一切障碍就是。
陆沉音作为当事人,当然也能感受到那些异样的目光。
她将他们隐晦的贪婪尽收眼底,勾了勾嘴角嘲讽道“我没死,还活着,师父没杀我,也不是师父故意诱我犯禁,他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他的劫,是我先喜欢上了他,如果非说我们之间是谁引诱了谁,那也是我勾引了师父。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如今我和他也不再是师徒关系,从今天起,我要名正言顺和他在一起。”
说到这,陆沉音飞身而起,掠至比武台中央,她对景明说“你下去。”又看了看青玄宗的弟子,“你也下去。”
两人闻言,都安安静静地下去了。
比武台上只剩下陆沉音一个人,她举目远望,一字一顿,声音清晰道“如果谁还要来反对,就上来跟我打一场,若你们赢了,要杀要剐我任凭处置,若你们输了”她提高了一些音量,“就再也不要对我们的事说三道四。”
宿修宁没想到她会把一切责任都承担下来。
他几次想要上前,都被她的眼神拦了下来。
他站在画溪山弟子面前,身姿端肃,如雪白盛放的莲。
他静静看着比武台上的陆沉音,她手中握着朝露,头一次毫无遮掩光明正大地使用它。
“这是朝露,很久以前它就陪着我了。”陆沉音淡淡道,“它是我的本命剑,但也曾跟过魔尊婧瑶,我知道你们见到它会有什么猜想,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哪怕海水倒转,天地逆反,我也不会堕魔。”她望向宿修宁,坚定道,“我爱宿修宁,我会永远像他一样,无愧于心,无愧天下,坦坦荡荡。”
她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她爱他。
微风吹起宿修宁侧脸的发丝,他缓缓笑了笑,削薄的唇微微勾起,那双令人着迷的眸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像世间最剔透动人的琉璃。
每一个看见他这个笑的人,都会难以自控地被吸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陆沉音挥了挥剑,声音沉着而有力量“我就在这里等着,既然是仙门大比,我也算画溪山参比的一员,但凡对我方才的话不满或者不服气的,都可以上来和我打一场。我还是那句话,我输了,任凭处置,我赢了,你们都闭嘴。”
落霞站在素云长老身后,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握着拳情不自禁地高喊道“师叔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她这一嗓子成功让大家从宿修宁的风采中回过神来。
元陈子和蒋门主都很尴尬,星火长老是个医修,虽然也能打一打,但他根本不擅长打架啊,还是和化神期的剑修打,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再者,他们自家楼主也不是没做过这等惊世骇俗的事,他的接受程度还蛮高的。
所以,同悲楼是没反应的,在这个时候没反应,就等于默许了她。
赤月道君坐在流离谷的位置上,他一会看看陆沉音,一会又看看神色失落脸色苍白的江雪衣,忍不住叹息道“你还没死心啊”
江雪衣垂下眼眸“师父死心了吗”
赤月道君很清楚他在问什么,他怔了怔,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你这样会很受伤。”最后,赤月道君低声道,“你和我的情况不同,我至少得到过,可你呢你这样毫无指望地喜欢一个人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江雪衣低低道,“能见到她还活着,听到她说这些话,看她如此为自己争取,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慢慢说,“如果可以,做她的朋友,一样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
赤月道君怎么都没想到,他看起来内敛寡言冰冷淡漠的徒弟,竟然有这样一颗从容的心。
他闭了闭眼,终是叹息一声,用沉默表了态。
陆沉音的目光自六大仙宗掌门脸上一一划过,同悲楼和流离谷的意思她明白了,渡缘寺的归一大师从头至尾也没为难过他们什么,他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玄灵道君更是早早就同意了他们的事,甚至还帮着隐瞒遮掩,他的意见也是肯定的。
“那么,就只剩下飞仙门和丹霞山了。”陆沉音看着蒋门主,“很久以前蒋门主就想教训我了,如今机会难得,蒋门主还不上来”
蒋素澜站在母亲身后,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血。
她时不时去看宿修宁,虽然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静站在那,但依然没人能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这样的人,只要出现了,他站在哪,人们的目光就停在哪。
一年多不见,他好像一点都没变,又好像变了很多。
如今她已经和丹霞山的大师兄举办了合籍大典,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毫无可能同他在一起。陆沉音做了她做不到也不敢做甚至都不敢奢望的事。
她对她,此刻除了敬佩和羡慕,再无其他了。
蒋门主被陆沉音直接提出来,脸上的尴尬之意更浓了。
她怎么说也是六大仙宗之一的飞仙门门主,如果在这样的场合下输给了陆沉音,那可就是身败名裂了。不单是她自己丢脸,飞仙门也会跟着丢脸。
可她若不应战,反倒是好像怕了她。
丹霞山都是丹修,于战斗上更是不在行,难道她还要让元陈子上不成
他当然也可以上,修为也比陆沉音高一些,但他擅长的是法阵和丹阵,真动了手不知道要打多久才能分出胜负。
“蒋门主”陆沉音不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蒋门主素来嫉恶如仇,对我恨之入骨,现在有机会了,你怎么能放弃呢我们之间,过往种种恩怨指责,今日也该有个了断。”
蒋门主深吸一口气,终于站了起来,握着鞭子要上台。
蒋素澜忍不住道“娘,你”
“放心。”蒋门主回头看着她安抚道,“她才修炼多久,哪怕到了化神期又如何,搞不好只是借用了什么法器或者秘宝,修为并不稳固,全都是唬人的。”
是啊,她修为提升那么快,不可能没有弊端,也有可能她只是强撑,是吓唬她的呢
想到这里,蒋门主有了信心,飞身上台道“那本座今日就请画溪山掌门赐教了。”
她将“画溪山掌门”五个字咬得很重,搞得画溪山弟子们紧张不已。
宿修宁站在画溪山的阵营里,慢慢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他这个毫无温度的冷淡眼神有着极大的力量,让所有看见的人都信心倍增,踏实下来。
她的弟子就是他的弟子,这是宿修宁此刻的想法。
所以他看向他们,给他们信心,让他们可以自在一些。
修真界如今唯一一个随时可能飞升的仙君做他们的后盾,画溪山没落几百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排面,云萱又是激动又是感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收回目光时,宿修宁对上了景明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宿修宁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他拧了拧眉,细细观察他的五官,那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让他平静无波的心起了波澜。
“见过仙君。”景明很认真地施礼,自我介绍道,“在下景明,画溪山弟子,师从陆掌门。”
师从陆掌门,那就是沉音的弟子。
她收了这样一个与他相似的弟子,宿修宁俊美无瑕的脸上凝结了丝丝风霜,他冷淡地扫了景明一眼,转开视线,望向比武台,像是将他彻底遗忘了。
但景明很清楚他没有。
他最后看他的眼神,让他脊背不自觉挺直,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动了杀心。
景明眼底晦暗不明,他自嘲地笑了笑,不确定自己是否暴露了身份。
比武台上,陆沉音已和蒋门主交起了手。
蒋门主这一年来也没闲着,一直在提升修为,终于突破了几十年来的瓶颈,进入了化神期。
陆沉音如今也是化神期,蒋门主自认自己的化神是踏踏实实修炼来的,而陆沉音则很大可能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方法,所以她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忐忑转变成了胸有成竹。
“既然是比武,那便要拼尽全力,出了什么事,陆掌门和玄尘仙君可不要怪本座。”
蒋门主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陆沉音的剑招,虽然时不时因剑气清寒而发抖,但说话时还是很得意。她觉得自己猜对了,陆沉音对起自己的锁仙鞭不也是没什么优势吗她方才就不该犹豫,就该直接上来让她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心中自信大胜,蒋门主勾起一抹笑容,用了全部灵力打算给陆沉音致命一击,所有人都从锁仙鞭凝聚的光华里看出的她的意图,江雪衣忍不住上前几步想要帮忙,被赤月道君拦住了。
“宿修宁都没动,你着什么急。”他无奈道,“如果陆沉音真的不敌蒋门主,你觉得他会干看着吗”
江雪衣立刻望向宿修宁,自从知道他为陆沉音做过什么之后,他过往的复仇心思就全都消散了。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一年多努力提升的修为没有了任何用处,大多时候,他还会感到茫然,觉得没有了前行的目标。
此刻,看着宿修宁目光紧盯着比武台,确实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他才缓缓放平了心态。
可抬眼去看陆沉音好像真的有些不敌对方,节节败退,他那颗心又悬了起来。
“玄尘仙君一向公平清正,他会不会因为她们在比武,所以不插手,任她吃亏”
他忍不住问赤月道君。
赤月道君掀了掀眼皮道“如果换做以前,我觉得他会,但是现在,我百分百肯定他不会。”他字字清晰道,“现在在他心里,恐怕青玄宗都没陆沉音重要,更别提所谓的公平了。”
江雪衣闻言,终是握拳忍下了心中的忧虑。
而陆沉音,也很快让他见识到了她这一年多的改变。
蒋门主自大自负,陆沉音看似节节败退,但青玄宗的几位道君还有宿修宁都很清楚其实是她在耍蒋门主玩。看她得意,看她骄傲,再在对方最嚣张的一刻给出致命一击。
一声惨叫响起,蒋门主握着鞭子的手臂被朝露划破,她手一松,鞭子掉在比武台上,陆沉音扫了一眼,空着的手一抬,将鞭子抓到了自己手中。
她淡淡望着蒋门主,笑着说“玩够了,太无聊,我要来真的了。”
语毕,她把鞭子丢给蒋门主,蒋门主刚握住,还不待摆出招式,陆沉音便持剑而起,自上而下,剑尖直直朝蒋门主灵府的位置刺去。
“不好她要杀人”元陈子猛地站起来加入战局,丹霞山和飞仙门如今是联姻关系,哪怕只是为了他的大弟子,他也要帮上一帮。
陆沉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握紧朝露,眨眼之间破了元陈子三个法阵,元陈子看着法阵被毁,又摸出御灵丹,直接丢到陆沉音面前,刺鼻的烟雾袭来,陆沉音即刻屏息,并不在意烟雾阻挡视线,握着剑穿过去,在元陈子扶着蒋门主要走的时候,将剑抵在了两人的脖颈上。
是的,一柄剑,同时横在两人的脖子上,陆沉音静静看着他们,等御灵丹的烟雾散去,漫不经心道“这场不算丹霞山输,毕竟元陈子道长是为了救人,并未真的想迎战,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擒住二位。”
蒋门主愤恨咬牙“陆沉音,比武是点到为止,你怎可动杀心你还说你不会堕魔,你如今和魔修有什么区别你修为提升如此之快,必是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
陆沉音还没说话,宿修宁的身影便出现在蒋门主和元陈子面前。
这一场比试精彩又出其不意,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有神地定在比武台上,宿修宁的加入,让局势越发微妙敏感起来。
“蒋门主之前明明还说,既然要比试,就要拼尽全力,还要我出了什么事别怪你,现在换了你出事,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陆沉音站在宿修宁身边,歪了歪头说,“蒋门主这套双标,可真是玩得我无比拜服。”
蒋门主气急,想说什么,可手臂剑伤疼得很,她试着几次催动灵力想要愈合都失败了。
“陆沉音,你失踪这一年多到底去修炼了什么邪功,你这剑伤何故无法愈合”蒋门主自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据理力争道,“你肯定已经堕魔了朝露和这剑伤都是证据”
她拉起衣袖,露出无法愈合的狰狞剑伤,还要说什么,就发觉另一手臂也被剑刃划过,伤得比这条手臂更严重。
“啊”蒋门主痛呼一声,蒋素澜再也忍耐不住,跑上来扶住了母亲。
“娘,你怎么样”她担忧地问。
蒋门主睁大眼睛盯着宿修宁“仙君这是何意你你们青玄宗欺人太甚”
宿修宁缓缓收了太微剑,在连陆沉音都有些惊讶的目光下淡淡道“你不是说沉音修了邪术,堕了魔,所以才导致你的剑伤无法愈合”
他冷淡地扫了扫太微留下的伤口“本君留下的剑伤亦无法愈合,你是不是也要说本君堕了魔”
哪怕宿修宁如今做了很多较之过去令人叹为观止的事。
可他到底是青玄宗的云中君,在修真界拥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和声望,人人都可能堕魔,但人人也都相信,宿修宁是绝对不可能入魔的。
一年多之前,他甚至还亲手杀了魔尊,荡平了魔界。
他此刻的举动,让蒋门主所有的指责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是修炼青玄剑道才会留下的伤口。”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陆沉音望过去,看见了一张温润平和的脸。
“蒋门主不是青玄宗的敌人,被青玄剑道伤到是第一次,不了解也正常。”他淡淡解释道,“青玄剑道留下的伤口,还是朝露和太微这种仙剑留下的,需配合青玄宗的独门秘药外敷,再加上灵力滋养,方能渐渐愈合。”
另一人走到他身边,一身白衣,腰间腰带与玄灵道君颜色相近,这代表了他青玄宗道君的身份。
“师弟说得没错。”他一双丹凤眼,眉目冷淡道,“是蒋门主孤陋寡闻了,蒋门主今后应当更注意言词,不懂不明白的时候多问便是,胡言乱语实在有失你门主的身份。”
说话的人正是陆沉音之前见过的玄明玄正两位道君。
玄明道君眉目温和,玄正道君疏冷淡漠,两人的外貌都维持在三十岁上下,蒋门主被他们这样指责,完全不敢像对着陆沉音那样嚣张,她脸颊涨红,羞愧地带着蒋素澜拂袖而去。
宿修宁厌倦了这些纷争,直接牵起了陆沉音的手道“跟我走。”
陆沉音回握住他的手,仰头说“他们以后再也不能反对我们了。”
面对她的时候,宿修宁冰冷淡然的眼底夹杂着错落的星火,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睫颤动道“你说得对。”他声音低哑,“再也没有人能反对我们。”
语毕,他揽起她的腰,带着她化光而去。
景明站在画溪山的队伍里,在所有人都呆呆望着这一幕难以回神的时候,轻声提醒云萱“小师姐,我回去继续比武了,你的佩剑可能借我”
他的剑方才已卷了剑刃,着实不能再用。
云萱神不守舍地把佩剑交给他,景明缓缓步上比武台,声音不大不小道“还要再次向青玄宗的师兄请教了。”
他的行为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正题,蒋门主和蒋素澜离开了,飞仙门其他女修留在现场,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丹霞山的方向。
元陈子微微凝眸,也有些烦躁,飞仙门的惹事本事之大,让他渐渐明白了为何流离谷不再与她们联姻。
“开始吧。”
最后是玄灵道君宣布了比武再次开始,一切在此刻好像都回归了正途,但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仍在心照不宣地想着方才的事。
就连比武的二人也难免因此分心。
江雪衣站在赤月道君身后,明明知道陆沉音去了哪里,明明为她伤心了一年多,却没有任何立场去见她,说上只言片语。
青玄峰上,宿修宁带陆沉音回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站在洞府外,看着无字匾额上的无音殿三个字,陆沉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扑到宿修宁怀中。
他被她扑得疾步后退,重重靠在了簌簌落叶的白树上。
“沉音”
他喉结滑动,话都没说完整,就被她堵住了。
“别说。”她喃喃了一声,郑重地描绘着他的唇,紧闭着眼睛,呼吸急促,手抓着他的衣襟,将他弄得狼狈至极。
垂眸看他的间隙,见他如此任她蹂躏,那绯红的眼尾,动人的眼眸,无一处不又怜又欲。
“师父”
陆沉音在亲吻地间隙喘息着唤他。
宿修宁全部的理智都因她这个音色和呼唤而丧失了。
竟真的纵容她在外面对他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他的一切规则在她面前轰然倒塌,她吻向他的喉结,他低吟一声,仰起头来,视线盯着白树落霞的花瓣,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拳。
静影沉璧仙人在她的亲吻和轻抚下,又是端肃又是放荡。
又是狼狈,又是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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