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番外一:天资非凡林知夏(上)林知夏……

小说:天才女友 作者:素光同
    2002年的春节前夕,爸爸妈妈决定带着女儿和儿子回老家过年。

    他们从省城的长途汽车站出发,乘坐一辆人多拥挤的绿皮客车,经过一路辗转颠簸,终于在大年二十八号的当天晚上抵达村庄。

    爸爸拎着行李箱和蛇皮袋,妈妈牵着林知夏和林泽秋。他们一家人安静地走在乡间的黄土路上。严冬的寒风从空旷的田野中吹来,林知夏打了一个喷嚏,小声说“妈妈,妈妈,我冷。”

    林知夏年仅七岁,才刚开始换乳牙。她又累又困,又饿又冷,脚底隐隐发疼。她紧紧地依偎着妈妈,妈妈就对爸爸说“我拿行李箱,你来抱夏夏,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林知夏仰头望着爸爸,爸爸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她双手搭着爸爸的肩膀,视野越发开阔。她看见清冷的月光洒在光秃秃的稻田里,远处的河水正在慢悠悠地流淌。漆黑的夜色没有尽头,村子的巷前巷尾没有路灯。冷白、昏黄、暖橙的灯色从家家户户的窗扇间漏出来,模糊的光晕就像宇宙中的各色星云。

    她能清晰地辨认出哪里是外公外婆的家那一栋房子的屋檐下挂着两盏红灯笼,彰显春节的喜庆氛围。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那是舅舅和舅妈的座驾,据说要两三万块钱才能买一辆。

    两三万,真的好贵,林知夏心想。

    林泽秋突然冒出一句“我烦死柯壮志了。”

    爸爸正准备批评儿子,林知夏就接话道“我也是。”

    爸爸给孩子们做起思想工作“秋秋啊,柯壮志是你表弟,你舅舅的亲儿子。他才八岁半,不懂事。秋秋十岁了,是个大孩子,过年就这几天,忍一忍吧。你们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咱们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夏夏你也是啊,爸爸不是批评你,你讲话要多注意”

    林泽秋冷嗤一声,林知夏发出一连串的疑问“爸爸,我的年龄比柯壮志还小,哥哥让着他,他为什么不让我如果柯壮志欺负我,我和哥哥也要忍着吗如果他骂我们,我们不能还嘴吗”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爸爸解释道。

    林知夏有理有据地说“我和哥哥都不想惹麻烦,可是柯壮志经常找我们的麻烦,他还抢我的东西。我不会忍,我们肯定要打架的。”

    爸爸哑口无言。

    妈妈却说“你一个小姑娘,别跟男孩子打架。咱们在外公外婆家住一天,就去你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大年初三咱们就回家了”

    妈妈摸了摸林知夏的脑袋“夏夏要乖。”

    林知夏没作声。

    时值严冬,她穿着一件厚实的粉色羽绒服这是她今年春节的新衣服。林泽秋身上那件灰色羽绒服和她是同款童装,两件衣服总共花了爸爸妈妈三百多块,算是他们家为数不多的一笔巨额开支。

    爸爸妈妈都没买新衣服。他们还穿着旧外套。爸爸的毛衣很干净,领子却脱线了。林知夏揪起线头,爸爸又说“夏夏,秋秋,到了外公外婆家,你们见人叫声好,吃完饭就睡觉,吃了睡,睡了吃”

    林泽秋不耐烦道“我又不是猪崽。”

    林知夏附和道“就是”

    爸爸用责备的目光看了一眼儿子。他儿子反倒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得更紧,两手扯住帽沿的长绳,狠狠一系,颇有雄霸天下的豪迈气势。

    夜里七点多钟,林知夏一家人踏进了外公外婆家的大门。

    外婆远远地迎上来,与妈妈说起家乡话,林泽秋听不懂她们在讲什么,林知夏就为哥哥翻译道“外婆给我们留了一桌菜,我们可以吃晚饭了。我肚子好饿,哥哥你饿吗”

    林泽秋的腹部传来一阵“咕嘟咕嘟”的响声。

    林知夏立刻招呼道“走吧,爸爸妈妈哥哥,我们一起去吃饭。”

    她穿过夜色,跑进一楼大堂。

    大堂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圆形木桌,桌边架着一座火苗正旺的炉子,水泥地上撒落着一片瓜子壳,舅舅一家人就围坐在炉子附近。柯壮志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呦,我表哥和表妹来了。”

    舅舅面露微笑,却没起身。他坐姿懒散,只喊了一嗓子“老妹,老妹夫,你们怎么才到啊走高速堵车吧,也没给家里来个电话。”

    舅妈插嘴道“妹妹,妹夫,你们买个手机吧,手机很好使的,全年保修。”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索尼爱立信的最新款彩屏翻盖手机,自带彩铃、拍照、3和4播放功能。

    林知夏坐在一把椅子上。她扭过头,静静地凝视着手机,似乎要把每一个细节记录在脑海里。手机的价格太贵了,而她的父母还在使用“小灵通”小灵通只能接电话、收发短信,信号也不太好,比名牌手机便宜得多。

    柯壮志知道,林知夏的好奇心很重。他故意把手机拿出来,播放音乐和视频,自顾自地开怀大笑,林知夏凑近一点点,柯壮志就挑衅道“我让你看了吗”

    炉火照得林知夏脸颊泛红。她肤色雪白,瞳仁乌黑,双眼又大又明亮,水汪汪的恰如一泓清泉,但她和她哥哥都是穷鬼、讨厌鬼,总和自己家里人作对柯壮志心想。

    果不其然,林知夏放话道“我才不想看呢。”

    她转过身,执起筷子。

    外公外婆端来一盆米饭、还有红烧排骨、油淋辣椒、肉沫茄子、西红炒柿鸡蛋。饭菜的香味飘忽传来,林知夏心花怒放“谢谢外公外婆。”

    妈妈给林知夏盛了一碗饭,还帮她把排骨的肉剃了下来,因为她正在换乳牙,啃不动排骨。她满心欢喜地把妈妈剥好的排骨肉拌进米饭里,又加了几勺西红柿鸡蛋,美滋滋地吃了一顿饱饭。

    饭后,将近晚上八点半,林知夏和林泽秋都困得不行,妈妈就带他们去睡觉了。他们住在二楼的一间卧房里,房中飘荡着一股老式家具独有的味道,宽敞的大木床上铺好了被褥,妈妈伸手试了试,却说“这床垫得不够厚,夏夏睡了不舒服,我再找一床棉被”她转头望着爸爸“你带孩子们去刷牙洗脸。”

    爸爸翻开行李箱,掏出牙刷和毛巾“跟爸爸走,秋秋,夏夏。”

    林知夏最听话了。她像个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爸爸的背后。爸爸回头看她,她伸手,爸爸就牵住她“晚饭吃没吃饱啊,夏夏”

    “吃饱了。”林知夏诚实地说。

    爸爸喃喃自语道“明年回老家的路上,爸爸妈妈给夏夏多带吃点的。”

    林知夏却说“明年我不想回老家。”

    林泽秋一边刷牙,一边吐词不清道“我也不想,看到柯壮志我就烦,破手机也值得他炫,他怎么不把手机挂到脑门上”

    这一回,可能是因为妈妈不在,爸爸就没多说什么。他轻拍林泽秋的肩膀“行了,秋秋。”他拎起暖瓶,瓶子很轻。

    爸爸让林泽秋照顾林知夏。他自己下楼去打热水。

    爸爸才刚离开不久,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了。柯壮志穿着一套纯棉睡衣,晃晃悠悠地出来上厕所。他瞥见林知夏和林泽秋这对来自贫民窟的土包子兄妹,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发问“谁让你们住二楼了你们去住一楼二楼厕所是我爸掏钱修的,你们凭什么用啊,交钱了吗”

    林知夏惊呆了。

    柯壮志不依不饶道“你们下去用一楼外面的茅房。”

    林泽秋当场爆发道“茅你头的房你还有脸提你爸欠我妈多少钱”

    “我爸不欠钱”柯壮志神志清醒地吼道,“我爸是大律师你爸妈是什么”

    林泽秋今年也才十岁,正在实验小学读四年级。他从小受到妹妹的影响,量比较大,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冷嘲热讽的诀窍“你爸是大律师,怎么没钱还我”

    柯壮志愤怒到面色通红。他一把扯住林泽秋的衣领“你再说,我爸会告你让你倾家荡产”

    “倾家荡产”是柯壮志前不久才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成语,但他的语文素养在林知夏的面前脆弱到不堪一击。

    林知夏轻飘飘地说“柯壮志,你先回去翻翻民法,再过来吓唬人吧。”她淡定地握着牙刷,挤出牙膏“你什么都不懂。”

    她没有看一眼柯壮志,但她的轻蔑尽在不言中。

    厕所的水管漏了几滴水,敲出“嘀嗒嘀嗒”的轻响,电灯泡悬吊在房梁上,散发着黯淡的昏黄光泽。陈年老垢堆积在墙角,使得白色墙体隐隐发黑,柯壮志不嫌脏地踹了一脚墙面,骂道“你和林泽秋都有病。”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林泽秋这里有病。”又戳着自己的太阳穴“林知夏这里有病”

    林泽秋刚出生时,不幸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父母为了治好他,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柯壮志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让林知夏怒火中烧“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柯壮志脖子红透,和她对骂“你是怪胎你家穷得叮当响住在垃圾堆你哥活该得病”

    林知夏忍无可忍“你是智障脑袋笨得像头猪文言文看不懂四位数的乘除法都不会”

    八岁的柯壮志疯狂咆哮“你是穷光蛋你是穷鬼你一家人都要穷死”

    七岁的林知夏狠狠反击“我宁愿做穷人,也不会做你这种愚昧无知、愚蠢狂妄、目中无人、恶毒阴险、刁钻刻薄、斤斤计较的势利眼暴发户”

    林知夏的词汇量与柯壮志明显不在一个层级上。柯壮志绞尽脑汁、搜肠刮肚都无法与林知夏抗衡,而林知夏再接再厉地说“你不许别人用厕所,今晚干脆睡在厕所”

    林知夏话音未落,不远处舅舅的训斥声“林知夏,闭嘴你妈怎么教你的”

    林知夏还没开口解释,林泽秋气势汹汹道“柯壮志先的骂人,你怎么教儿子的”

    “柯壮志说我们一家人会穷死,”林知夏扣下一顶大帽子,“大过年的,他这样诅咒别人。”

    外公外婆家住在乡下,街坊邻居都是朴实本分的庄稼人,根本没什么钱,柯壮志那句“穷死”大概能戳中所有人的痛点。柯壮志越想越害怕,急得讲不出话。他抱着他爸爸的腰,狂哭不止。

    林知夏的父母和外公外婆听见响动,也纷纷上楼了。

    二楼的所有电灯都被打开,光芒骤盛,林知夏捂了一下眼睛,妈妈把她搂进怀里,她小声说“妈妈,我还没刷牙洗脸。”

    妈妈只是抚摸她的头顶,而舅妈却说“壮壮在小学里和别的同学相处得可好了,跟你家兄妹俩怎么就处不来呢这是谁家的教育问题啊厕所是我家投钱修的呀,不让你们用也不违法吧”

    外公有哮喘和高血压。他扶着墙,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翻了天了,你的茅坑不让、不让自家孩子用,黄金堆出来的粪坑啊”

    外婆一边给外公顺气,一边教训他的儿子“不像话”

    舅妈挽住舅舅的胳膊“干嘛啊,老公,你倒是说两句话啊。”

    舅舅扯出一个笑,圆场道“老妹啊,闹到法庭上,咱们两家都没脸,你说是不是”

    沉默在空气中延长。

    厕所管道的水滴声冰冰凉凉,仿佛落进了林知夏和林泽秋的心里。

    爸爸连忙把林知夏和林泽秋护到背后,面朝舅舅赔不是“对不起啊,大舅哥,你消消气,对不起,对不起,孩子都小,夏夏才七岁,她不懂事,心直口快。你看啊,这都快九点了,孩子们都在长身体,让他们先睡觉吧。大人的事,就让大人来谈。”

    妈妈也说“哥,你真要跟我打官司扯不清吧。”

    舅舅两手一摊“我不想的啊,我就怕咱们两家的孩子们处不好,有纠纷嘛。你过年要回老家看爹娘,我不也一样,咱们兄妹一年到头都只有春节有空。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血浓于水,要不是我家壮壮被逼急了,我咋会用法律手段来解决问题你说是不是,老妹。”

    林知夏还想说话,爸爸却冲她摆摆手。

    妈妈牵着林知夏,要带她回卧室。她和林泽秋都不想走,妈妈却俯下身来和他们说“你舅舅是律师,你舅妈不工作,他们认识的人多,有社区的办事员。爸爸妈妈都在小区里看店,没功夫和他们瞎耗。”

    “妈妈”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哭腔。

    妈妈的眼眶也红了“妈妈知道你聪明。你和秋秋都乖一点,去睡觉吧。爸爸妈妈也累了。”

    林知夏扭过头,只见爸爸给舅舅递烟,还弯腰哄着柯壮志,这比柯壮志骂了她一万句还让她难受。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既为自己和哥哥感到难堪,又为父母感到难过。她只能低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落在过年新买的那件粉色羽绒服上。

    林泽秋和林知夏这对兄妹有一个共同点如果前一晚他们心情不好,第二天早晨他们就会赖床不起,爸爸妈妈不得不反复催促他们起床。

    上午十点半,林泽秋和林知夏才悠悠转醒。他们在外公外婆家吃过早饭,就准备动身前往爷爷奶奶家。外公外婆与爷爷奶奶住在一个村子里,只不过,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

    伯父开着一辆三轮车来接林知夏一家人。他还给林知夏、林泽秋带来了他在赶集时买到的一袋鸡蛋糕。林知夏接过纸袋,很礼貌地说“谢谢伯父。”

    伯父性格内敛,少语寡言。他几乎种了一辈子的庄稼,对自家的亲戚们都很优待,是村里着名的老好人。他拿给林知夏、林泽秋的鸡蛋糕价值4元钱一斤,他和他老婆都不舍得吃,只愿意分给林家本姓的孩子们尝尝鲜。

    林知夏的爸爸拍了一下伯父的肩膀“哥,你瘦了啊。”

    伯父摆手,招呼大家上车。

    三轮车的后座铺着草垛,林知夏抱着热水袋,坐在一片草堆里,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她听说三轮车并不是很安全。她开始计算三轮车的各种物理状态,高度关注这一条泥巴路上的风向标。

    林泽秋却想起了舅舅家的那一辆桑塔纳小轿车。他在林知夏耳边窃窃私语“桑塔纳多少钱”

    “很贵的,”林知夏与哥哥说起悄悄话,“要好几万。”

    哥哥捡起一根枯黄的草秸“彩屏翻盖手机多少钱”

    林知夏声音更轻“我不知道。”她试着安慰哥哥“不要在乎这些物质,哥哥,我们年纪还小,要先丰富自己的内心世界”

    哥哥双手叠在脑后。他枕着草垛,叼着草秸,就像乡间的牧羊少年。

    林知夏突发奇想“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不听。”哥哥却说。

    林知夏扑进妈妈怀里“妈妈,妈妈,我想给你讲故事。”

    大部分小朋友都喜欢缠着父母讲故事。而林知夏的情况刚好相反,她总有一堆说不完的话,要向别人倾诉。妈妈把她养到七岁,早已熟悉她的习惯,就答应道“夏夏说吧。”

    林泽秋念叨一句“缠妈精。”

    林知夏根本不理他。她和妈妈描述了荷马史诗里的故事,重点叙述了希腊与其他国家的战争。复杂的战争尚未结束,冷风仿佛灌进围巾里,林知夏打了个喷嚏,妈妈就把她的帽子系得紧紧的,又用围巾遮挡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爸爸伸手去碰林泽秋的鼻子“秋秋冷吗”

    林泽秋说“我才不怕冷。”

    刚说完,他呲溜了一下鼻涕。

    爸爸爽朗地哈哈一笑。他让伯父再开慢点,又把家里唯一的一件羊绒衫兜在林泽秋的头上林泽秋知道这件衣裳很珍贵。他双手捂着衣服,鼻涕也没再流了。

    上午的阳光正好。不过冬天的阳光是冷色调,轻轻细细地笼罩在一座老式平房上。爷爷奶奶都站在房屋的门口,朝着林知夏一家人挥手。

    三轮车停在路边,林知夏抱着热水袋下车。围巾捂住了她的嘴巴,她闷声道“爷爷奶奶好。”

    爷爷给了林知夏一只红包,奶奶的红包则递给了林泽秋。爸爸却从林知夏和林泽秋的手中接过这两封红包,美其名曰“怕你们俩乱花了,晚上爸妈再把红包给你们。”

    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很快,林知夏就发现爸爸的秘密。

    午饭过后,林知夏百无聊赖地游荡在各个房间。她正好偷听到了爸爸和妈妈的谈话妈妈首先开口说“你妈对女孩有多大意见啊每年发的红包钱都不一样,给秋秋两百,给夏夏二十,咱俩还得先把红包拿过来,给儿子和女儿补成一样的。”

    爸爸叹声道“我妈就是觉得吧,咱俩太偏心夏夏了。她这是在提醒我们”

    “夏夏和秋秋又不一样,”妈妈争辩道,“夏夏遇到什么事都忘不掉,秋秋过两天就好了,你说得像我没管过儿子似的。”

    爸爸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说“我妈再多不好,面上总归过得去,比你哥要实在吧。”

    妈妈被爸爸气得怒火沸腾“我跟你没话讲。”

    爸爸“啧”了一声“那你当年为什么愿意嫁我啊”

    妈妈语声渐低。

    林知夏以为妈妈哭了。她满心满眼都在记挂妈妈。她猛拍卧室的房门,试图救场“妈妈,妈妈,是我,妈妈开门”

    过了几分钟,爸爸打开门锁。

    爸爸身高超过了一米八,而林知夏年仅七岁,身高仅有一米二。她和爸爸比起来,实在是太矮了。爸爸就蹲下来,平视着林知夏“夏夏,你吃过午饭了,不去午睡吗”

    林知夏却说“夏夏不想午睡。”

    “你哥哥呢”爸爸又问。

    林知夏诚实地说“哥哥在羊圈里抓羊。哥哥想从羊群的身上捋一袋子的羊毛,好给爸爸妈妈做一件新的羊毛衫。我刚才劝过哥哥,不要做这样子的事,但是哥哥不听我的,他现在还在捋羊毛。哥哥的力气比我大很多,我也拽不动他。”

    爸爸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他先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才披上外套,拔腿跑向林家的羊圈。

    林家的羊圈是木棚搭的,底座盖着一排又一排的木头,散发着一股羊群特有的膻味。而林泽秋丝毫不在意那股味道。他左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右手抓着一把剪刀,瞧见哪一只羊长得肥,他就剪下一大把羊毛,塞进他的袋子里。

    他忙活了一会儿,忽然听见爸爸喊他“林泽秋,你给我出来”

    羊群发出“咩咩”的叫声,林泽秋静静地站在原地。林知夏迟迟没见到哥哥的人影,她一溜烟就钻进了羊圈或许是因为她太矮了,没有丝毫攻击性,她成功地混入羊群内部,还抱住了一只纯黑色的小羊羔。

    “别摸,”林泽秋却说,“这羊都没洗过澡。”

    “那你为什么给它们剪毛”林知夏质问道。

    林泽秋把塑料袋和剪刀背到了自己的身后“我要你管”

    林知夏拍干净双手“我才不想管你。这里的羊都是爷爷奶奶养的,还有怀孕的母羊,你这样吓它们,爷爷奶奶会生气的,爸爸妈妈还要赔钱。”

    先前,林知夏已经用同样的说辞劝过林泽秋。而现在,她的语气越发坚定,林泽秋不禁动摇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拿压岁钱赔给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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