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生日宴会林知夏逃不掉了

小说:天才女友 作者:素光同
    江逾白坐到林知夏的身边, 阅读她今天收到的邮件。

    江逾白滑动鼠标滚轮,林知夏开始吃草莓。

    她才吃了两颗草莓,江逾白就说“他们的教授是hh算法论文的作者之一”

    “是他, ”林知夏点头,“我有点想去他们组。”

    江逾白的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你现在这个组不够好吗”

    林知夏如实描述道“我们组非常好, 学科交叉度很高,我学到了不少新东西。我最喜欢每周一和周三的组会, 也喜欢报告会和交流会。导师给我选的课题都还不错, 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 只要我做出来,基本就能在期刊或者会议上发文章。但是, 发论文不是我的唯一目的, 我想做一些实际应用。以前我读本科的时候,谭千澈学长就做得蛮好的。”

    江逾白和她对视,她又说“你看他们的招聘启事,博士后的工作内容挺新奇的。”

    她一边讲话, 一边握住叉子,叉起一颗新鲜的草莓。

    她的唇色嫣红水润, 比果肉更娇嫩可口。

    江逾白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

    他目视前方,坐得稳重而笔直,合情合理地建议道“你要是做好了决定, 尽早申请,这封邮件发给了全球各个大学相关专业的博士生。位置只有一个,竞争很激烈, 先到先得。”

    林知夏轻叹一口气“可是,你明年就大学毕业了。我要是去了美国,我们不就又分开了吗”

    江逾白声线极低, 喃喃自语道“我习惯了。”

    林知夏没听清“你在和我说话吗”

    江逾白讳莫如深“没什么。”

    林知夏含糊地说“江逾白”她故意口齿不清地像含着年糕一样讲了一句话。

    江逾白果然提出请求“你再说一遍。”

    林知夏以牙还牙“我不告诉你。”

    江逾白妥协道“我们上初二那一年,你去高中部参加训练”

    林知夏凝视着他。他接着说道“从那以后,我习惯了和你暂时分别。你往前走,这是好事,我会一直支持你。”

    林知夏忽然想起他们念初中时,江逾白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林知夏和江逾白从未分开过,他们只是在某一个阶段要执行不同的任务。

    林知夏清楚地记得那一年的操场、红色的塑胶跑道、飘荡在蓝天中的白云、初二十七班的同学们,还有她的同桌江逾白。那是六年前的事。她眼底不知怎么突然泛起潮气,朦胧的泪光模糊了她的视野。江逾白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的手里。他很温柔地问“你想到了什么”

    林知夏念念有词“想到了十二岁的你和我。”

    她小声说“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要是我的记忆能共享给你就好了。”

    江逾白却说“我记得很清楚。”

    “真的吗”林知夏问他。

    他煞有介事“真的。”

    林知夏就相信了。她补完了刚才那句被她刻意模糊的话“江逾白,昨天晚上我梦见你了。”

    江逾白心念一动。

    林知夏一手托腮“我梦到你和我一起上高中。你骑着自行车载我,我紧紧抱着你的腰,我们差点被班主任抓到,因为省立一中不许早恋。”

    江逾白忍不住轻笑“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你早恋”

    “高二刚开学,你就对我告白了。”林知夏暗示道。

    江逾白推动座椅,离她的距离更远了些“那时候你才十五岁。”

    林知夏连忙补充“梦里我没跳级。”

    “为什么没跳级”

    “我在梦里不太聪明的样子。”

    林知夏简直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江逾白终于告诉她,他在十五岁那一年发现自己喜欢她。他把这个秘密开诚布公,果然博取了林知夏的欢心。

    林知夏立刻反应过来“所以,你暗恋我好几年吗你暗恋我这么久都没告诉我,你好能忍啊。”

    何止“暗恋”那一件事

    提到这个“忍”字,江逾白深有感触。

    林知夏观察他的神色变化,又抓住他的手腕,追问道“你有没有因为想我而晚睡过有没有在梦里见过我”

    她毫不知羞地念出诗经的名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与探究,江逾白发现了一个规律如果他表现得足够矜持内敛,林知夏就会甩开一切心理负担,主动接近他,晚上甚至会和他同睡一张床。

    因此他格外正经道“我不太记得了。”

    林知夏果然掉进他的圈套。她坐到他的腿上,向他表情达意“如果你在我的梦里出现,那一定是个美梦,第二天早晨,我的心情会变得很好。”

    江逾白双手抱住她的身体,直接将她整个人扛起来,她的双脚骤然悬空,惊讶到说不出一句话。偏偏江逾白还把她放到了床上。

    林知夏拽着他一起倒下,又翻身跨坐在他的腰间。

    江逾白的腰线劲瘦平滑,林知夏拊掌探索了一小会儿。江逾白刚要向她伸手,林知夏就制止道“你不要动。”

    他唇角微勾“我不动。”

    林知夏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江逾白又说“你靠近一些,我告诉你,以前我在梦里对你做过什么。”

    林知夏受到他的蛊惑。她双手撑住枕头,离他越来越近,他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压在床上,她挣扎了两秒钟就完全放弃抵抗,江逾白的力气真的太大了,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像江逾白的考试分数永远不可能超过她一样,她的体力也无法赢过江逾白。

    她出声质问他“你干什么”

    他贴在她的耳边说“形容我的梦,你不是想听吗”

    “嗯嗯,”林知夏催促道,“你快讲。”

    江逾白就挑了最近的两个梦境内容讲给她听。林知夏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你”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江逾白亲了她的耳尖“还听吗”

    林知夏略微思考一会儿,竟然说“嗯。”

    江逾白却问“嗯,是什么意思”

    林知夏觉得江逾白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小时候明明比她更容易害羞,为了遮挡红透的耳朵,他会故意穿戴帽子的衣服,方便他把帽子罩到头上。她有意避开他的问题,假装自己要做正事“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去写博士后申请。”

    江逾白信以为真。他松手放开了她。

    林知夏双手攀住江逾白的肩膀,试图把他扑倒这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他们就在床上玩闹起来,像是“猫捉老鼠”游戏的升级版,卧室里的欢声笑语几乎没停过。

    林知夏快速适应了她的新房间。

    她住得很舒服。

    她时刻牢记“家庭教师”的职责。

    每天晚上,林知夏都会和江逾白一起学习。他们共用一张书桌,椅子离得很近,就像大学图书馆里的小情侣。

    林知夏经常翻看江逾白的课后笔记,还会帮他整理阅读材料,补充很多数学与统计学方面的内容。她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家庭教师”的角色。

    江逾白翻开他的笔记本,初中三年的时光一刹那涌现于他的脑海。

    想当初,林知夏也是这样辅导他的。

    林知夏似乎和他心有灵犀。她说“不知不觉,我们都长大了。”

    江逾白没回话。他牵住林知夏的右手。

    林知夏却把手抽了回来“我明天要见导师,我先把这份规划书写完。”

    林知夏看中了麻省理工的研究组。她知道,他们组的教授是整个行业的奠基者,他们的实验设备和学术成果都是世界一流,他们的研究课题新颖又不可思议。林知夏想亲身感受他们的学术氛围。

    迄今为止,林知夏的导师们都给了她很大帮助。

    她的博士导师其实也很好讲话。第二天一早,林知夏在导师的办公室找到他,和他谈到自己想去麻省理工做博士后,还把她的规划书交到了导师的手里。

    导师扫了一眼林知夏的那份文件,就对她说,以她目前的水平,确实能做博士后,唯一的问题是,她还没毕业。她应该先准备博士毕业的材料,拿到博士毕业证,才能转去美国工作。

    全世界的名校博士数不胜数,他们可能都在和林知夏竞争。

    林知夏试探般地询问导师,她有没有可能在明年毕业。

    导师说,他会帮林知夏积极争取,具体还得跟学校商量,因为类似的先例很少,哪怕林知夏发过几篇顶级期刊,也参加了一些顶级会议,还收到了德国和瑞士大学的邀请,学校的一些规则还是不容易被打破的。

    林知夏表示理解。

    她不能确定自己的毕业时间。但她仍然提交了博士后的申请材料。

    林知夏相信,世界上有人比她更聪明,有人比她更善于利用资源,还有人经过多年的积累,会在学识的深度和广度上超过她。究竟能不能拿到那个大组的博士后职位她心底隐隐有一丝忐忑和怀疑。

    她把这个问题暂时放到了一边。

    众人拾柴火焰高,八月才刚过去一半,“新型量子计算平台”就有了最简单的雏形。那个平台被链接到了韦若星学姐的实验室里测试。直到这时,段启言才恍然反应过来“这玩意儿还没名字呢,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截止目前,段启言一直在群里干杂活。他还把汤婷婷拉进来了。他原本以为,汤婷婷的水平没有他强,进群之后只有崇拜他的份,没想到汤婷婷只花了几天,就搞懂了韦若星的电路设计。

    汤婷婷飞快地和冯缘、洛樱、韦若星混熟了,经常在群里和她们以姐妹相称,那气氛要多融洽有多融洽,要多快乐有多快乐,完全不是段启言预想的样子。

    汤婷婷对林知夏的态度最热情。

    截至目前,整个群里,工作量最大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林知夏。

    然而林知夏从不觉得疲惫。她总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就去工作了。

    段启言私聊林知夏,问她累不累,她谦虚地回应道“我今天没做太多事。”

    没做太多事

    众所周知,github代码托管网站用户的日常动态里,绿色方格越多,就代表这个人越勤奋。

    而在林知夏的github页面,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方格全是浓墨重彩的绿色。

    这还叫没做太多事

    段启言提议道“我们的平台干脆就叫今天啥也没做。”

    林知夏茫然地问“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段启言说“套用你刚才的话。”

    林知夏微微蹙眉。随即,她怂恿他“你快去群里问问大家的意思。”

    段启言犹豫不决“没人会同意吧。”

    “不一定,”林知夏展现了领导者的风采和信任,“也许有人支持你呢。”

    也是。

    段启言心想。

    如果他抹不开面子,可能会因此而错失大家的支持。

    “今天啥也没做”这个名字,乍一听起来很突兀,很随便,但是,又很接地气。段启言是这样想的,他们应该先降低客户对产品的期待,再让客户感受到产品的厉害,这是一种机智而不失风趣的营销策略。

    于是,段启言在微信群里提了一嘴。

    他等了几秒钟,没人理他。

    他特意圈出了全体群成员。

    汤婷婷第一个响应道“我求求你了,大哥,动动脑筋想一想呗,你这起得是什么名字,放在网上让人耻笑。”

    段启言没有生气。他解释了自己的观点,却引来汤婷婷一长串的“哈哈哈哈”。

    他不禁有些恼怒,质问道“你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汤婷婷反驳道“笑死人了,说得好像我非要引起你注意似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段启言被她带偏了思路“你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他仿佛戳中了汤婷婷的死穴。

    汤婷婷一下子偃旗息鼓。

    她不再回复段启言。

    段启言立刻找她私聊,又发了一遍同样的话“你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汤婷婷寂静无声,像是不存于这个世界。

    段启言的拇指搓了搓手机屏幕,在微信聊天框里按下了自己的指纹。

    段启言仔细想了想,他和汤婷婷认识七年多了。初中排练校庆节目的时候,他和汤婷婷扮演一对夫妻,班上经常有同学围着他俩起哄,这一起哄就是好几年,一直延续到他们高中毕业。

    段启言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思前想后,发出一条微信消息“我看走眼了,我靠,你对我”

    段启言还没打出下一行字,汤婷婷就说“别逗我了,那个群里的帅哥一抓一大把,我没道理非要盯着你一个人吧。”

    是的。

    那个群里,帅哥如云。

    段启言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烦躁。

    他从不用外表来评判一个人,也不注意自己的着装打扮唯一的例外是,大学刚开学不久,汤婷婷责怪他裤子太短,容易被女孩子碰到,让他多反省反省自己。他嘴上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际上还是特意去买了足以遮挡膝盖的男式七分裤。

    而现在,他又说“长得帅能当饭吃吗别像个混子一样,光顾着看人外表。”

    他抓紧手机,静静地等候汤婷婷冷酷无情的羞辱。

    段启言已经料到了,汤婷婷一定会不留情面地羞辱他,他发誓他会狠狠反击。

    然而,汤婷婷却说“你不也长得挺帅的。”

    段启言双手扶住写字台,毫无征兆地猛然站起身来。他的椅子刮蹭地面,带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巨大声响。

    三位室友都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沈负暄问他“惹上什么大事了,一惊一乍的。”

    段启言没回答沈负暄。他跑出了寝室。

    沈负暄吃了一惊。

    在沈负暄的印象中,段启言的性格算是成熟起来了,不至于突然回到初中时代。

    沈负暄以为是群里的聊天记录刺激到了段启言。他打开微信,翻找聊天消息。

    众多微信群成员正在热烈地商讨取名大计。

    江逾白建议取名“tsic”,这是群里所有同学本科母校英文名的首字母合体,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大家纷纷夸赞江逾白想得周到,名字取得好除了林泽秋。

    林泽秋说“平平无奇。”

    江逾白向他发送好友添加请求,却被他拒绝了。他附带了拒绝理由“我跟你没话聊,加完就删,不如不加。”

    林泽秋哪里能想到,此时此刻,林知夏正坐在江逾白的身边。

    林知夏旁观这一幕,轻声安慰江逾白“我哥哥和你相处的机会不多,他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不要难过。”

    江逾白侧过脸,看着另一个方向“我以为他会通过好友验证。”

    江逾白主动向林泽秋示好,林泽秋却只会用冷言冷语回应他。

    江逾白显然想和林泽秋搞好关系,但他败在了第一步。他对林泽秋的做法没有任何评价,大概是故作淡定和坚强吧,林知夏顿时心疼起来。她宣称道“没关系的,只要我喜欢你,别的都无所谓。”

    江逾白抓住重点“你哥哥的反对也无所谓”

    林知夏温声软语地哄他“当然,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偌大一间书房里,一切声响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明亮的灯光流泻在书桌上,林知夏轻轻握住江逾白的手指。她翻过他的手掌,又打开抽屉,找出一张请柬,放进他的掌心。

    这是一封派对邀请函,写明了日期和时间八月三十一号傍晚七点。

    八月三十一号,正是江逾白的生日。

    江逾白慢条斯理地合上这封邀请函,林知夏认为他已经猜到了。

    她向他坦诚道“我小时候和你说过,等到你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如果我还是你的同学,我会给你准备巨大的惊喜。”

    江逾白的唇边浮现一丝浅笑“我十九岁了。”

    林知夏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她的心跳又变快了一些。她半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嗯嗯,去年我刚来学校,认识的人不多,也没见过你的朋友。今年我的交际圈扩大了,我邀请了一些同学,想帮你一起庆祝生日。”

    很奇怪的,江逾白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激动或高兴。

    林知夏为他举办派对的场所是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消费水平中档,但也绝对不便宜。江逾白从没考虑过钱的问题,但他知道林知夏一直过得比较节俭。

    在江逾白的想象中,林知夏省吃俭用了许多年,好不容易才攒下一笔钱。她不让他负担她的开销,还反过来为他斥巨资举办派对,广邀好友江逾白沉默了一会儿。林知夏抬起头,刚好对上他复杂的目光。

    林知夏卷翘浓密的眼睫轻颤了一下“你不高兴吗”

    江逾白知道,他此时不能拐弯抹角,必须直白地讲出心里话,以免造成林知夏的误解。

    于是,他说“我让你”

    他顿了顿,措词越发简洁“破费了。”

    林知夏双眼一亮“你想帮我省钱吗没关系的,那家餐厅的老板给我打折了,所有饭菜酒水一律八点五折。你的生日蛋糕,我准备自己亲手做,厨师姐姐已经答应了要教我”

    江逾白的家里雇佣了三位厨师。

    林知夏所说的“厨师姐姐”,大概率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厨师。她厨艺精湛,性格随和,最擅长做糕点和冷盘。

    林知夏聪明好学,悟性极高,学什么都很快,心思和手艺都很灵巧。在厨师姐姐的帮助下,八月三十一号的下午,林知夏亲手制作出一座造型精致的荔枝慕斯蛋糕。

    林知夏非常高兴。

    她跑出厨房,去找江逾白。

    江逾白正在健身房里锻炼身体。他轻松地抓握单杠,引体向上的动作十分标准。

    林知夏倚在门框边,偷偷地观察江逾白。她记得江逾白小时候很喜欢吊单杠。当年她看他吊单杠的样子真是傻乎乎的。而现在,他长大了,她盯着他的手臂、肩膀、胸膛,她的思绪和感触都与年少时完全不同。

    江逾白也注意到了她。

    他的心情很好,声调带着笑意“稍等,我先去洗个澡。”

    林知夏点头“好的好的,等你洗完澡,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发吧。”

    说完,林知夏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又在衣柜里挑挑拣拣。她找出自己最喜欢的一条裙子,换上高跟鞋,还把头发盘起来,稍微化了一点淡妆。做完这些事,她重新回到厨房,拎起那一座装进纸盒的蛋糕,挥手和厨师姐姐告别。

    傍晚七点,林知夏和江逾白抵达目的地。

    林知夏预订了一家餐厅的花园座位。她牵住江逾白的手,把他带进草木繁盛的花园夜晚的凉风袭来,沁着夏日繁花的香气。

    落日西沉,晚霞红如火烧。

    霞光掩映着美景,众多朋友齐聚一堂。他们自发地齐声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江逾白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几位同学全部到齐。他走过去和那些同学聊天,他们这群帅哥似乎能在黯淡天色下闪闪发光。

    江逾白的同学孙大卫今日也到场了。

    孙大卫发现,与江逾白关系最好的那几个男生全是又高又帅的富n代。其实孙大卫家里也很有钱,他只是个子不太高,男性自尊有待加强,当他看到一群高个子帅哥扎堆聚集在一起,他就没想过要凑过去和他们讲话。

    派对游戏即将开幕,李梓睿充当了裁判的角色。

    李梓睿是江逾白的朋友之一,也是林知夏曾经辅导过的本科生。在李梓睿眼里,林知夏的身份等同于“林老师”。而江逾白作为林知夏的男朋友,辈分自动比他升高了一级。他不太想和江逾白玩游戏了,还是当裁判更适合他。

    李梓睿认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唯一感到奇怪的是,林知夏组里的那位名叫“温旗”的博士学长今日居然也现身了。

    李梓睿听吴品妍说,温旗的社交障碍很严重,他很排斥参加聚会,更排斥与人交流或沟通。既然如此,温旗为什么会出现在江逾白的生日宴会上

    天色越发深沉,花园里的灯泡都亮了。

    那些小灯泡被串在几条绳子上,围住了凉棚和花丛,洒下影影绰绰的光晕。

    温旗的座位就在花丛的旁边。他今天遵守了社交礼仪,简单地打扮了一下自己。他把头发全部往后梳,颇有上个世纪的港片风情。他还穿着一身纯黑色西装。他不经意地侧过脸,下颌骨的轮廓堪称无懈可击,配上他高挺的鼻骨,十分惹人垂涎。

    派对上也有女生和他搭讪。

    但他不怎么讲话。

    美好的皮囊之下,掩藏着枯燥乏味又寡言无趣的灵魂,对他稍微有点意思的女生也逐渐丧失了兴趣。

    温旗既不参加派对游戏,也不和别人聊天。欢笑与喧闹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单调又沉寂。

    为什么呢

    就连林知夏也感到奇怪。

    林知夏握着一只玻璃杯,杯中装满了葡萄酒。今晚是她第一次品尝红酒,她抿了好几口,江逾白让她少喝点,似乎很不相信她有酒量。

    林知夏当着江逾白的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惊讶地看着她,她就说“我很会喝酒,我什么都会。”

    “你已经醉了吗”江逾白问她。

    林知夏小声说“我才没有呢。”

    这是假话。

    她有点晕晕沉沉的。

    她走到桌边,抓起酒瓶,对光一照,这才发现她刚刚喝的那瓶红酒的酒精度数高达十五度。不对呀,林知夏预订的红酒明明都是八度的,为什么会出现十五度的异类

    林知夏狐疑地思索片刻,江逾白打断了她的思路“十五度的酒,你能喝吗”

    夕阳收尽余光,天幕昏暗不见月色,斑斓的灯光交织在凉棚之内,婉转的音乐声越飘越远,林知夏放下酒瓶,依然嘴硬道“十五度而已,没关系的。”

    话音未落,孙大卫接话道“我带来了一箱葡萄酒,算是我送江逾白的生日礼物。我老爸在法国有个酒庄,这一批红酒老好喝了,度数有那么一点高,林知夏,你晕了吗坐下来歇一歇,喝一点柠檬水。”

    这一批葡萄酒的市价不菲。

    每一瓶的单价都高达四位数人民币。

    不过,孙大卫压根没提葡萄酒的价格。

    他觉得林知夏的家境和苗丹怡差不多。林知夏能为江逾白策划一场生日派对,准备了那么多的游戏项目,让绝大多数客人都玩得尽兴,吃得开心这让孙大卫有些羡慕。

    孙大卫侧过头,瞥了一眼他的女朋友。

    很奇怪,今天晚上,孙大卫的女朋友苗丹怡几乎没理过他。他和苗丹怡讲话,她只会回复简短的语气词,比如“嗯”,“哦”,“哈哈”之类的,似乎不太有聊天的兴致。

    孙大卫转过头,和另一位同学交谈。此时,李梓睿邀请他加入另一场派对游戏,孙大卫欣然答应。他们玩起了桌游卡牌,酒香混杂着饭菜香味,飘荡在他们的附近。

    苗丹怡对孙大卫说“我去趟洗手间。”

    “哎,好嘞,”孙大卫说,“这一块儿地方好黑,你走路小心点,别磕着绊着了。”

    苗丹怡没有应声。

    她绕过孙大卫,从另一个出口离开途径温旗的时候,她搭住了他的肩膀。她的手在他的肩头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钟。她戴着一条钻石手链,宝石的光芒夺目耀眼。

    温旗缓慢地起身,跟随她离开此地。

    他们走得悄无声息。

    几乎无人注意到他们。

    除了林知夏。

    林知夏是本次聚会的组织者,但她并没有邀请温旗。她知道温旗并不喜欢这种热闹非凡的庆祝活动。他是社交场上的潜行者打破他的安全距离,他就会六神无主。

    那么,今天晚上,温旗为什么会出现在江逾白的生日派对上

    林知夏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她喝了半瓶葡萄酒,但她的思维依然清醒。她察觉温旗和苗丹怡离席,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江逾白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随便看看。”林知夏答道。

    江逾白问她“看什么”

    林知夏含糊不清“我也不知道。”

    江逾白刚刚吃过林知夏做的荔枝慕斯蛋糕。他不得不承认,林知夏做蛋糕的本领很强只要她想学,基本没有她学不会的技能。

    江逾白以为,林知夏给他准备了额外的惊喜。

    他颇有兴致地说“我跟你走。”

    “嗯嗯,”林知夏拽紧他的手,“我们的脚步要轻轻的。”

    为什么

    江逾白并未问出心中的疑问。

    他对林知夏分外顺从。

    林知夏记得苗丹怡离去的方向。此时的她充满了好奇心世上无人能阻挡她追寻真相的脚步。她被酒气熏染了醉意,迈出的步伐不太稳当。

    江逾白扶住她的手臂。

    她告诉江逾白“他们在那边,树丛包围的地方。”

    “哪边”江逾白不解其意。

    林知夏说“我们再走过去一点吧。”又说“这样算不算打扰了他们”她陷入反思“如果事情的真相和我想得一样,温旗可能会很惨。他总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从不打扰别人,经常帮助别人”

    林知夏语无伦次,江逾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推敲温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他和林知夏穿过一片昏黑的树荫,折断的枯枝掉在繁茂草地上,被林知夏踩出了“嘎吱”的轻响。

    但她并未影响到温旗和苗丹怡。

    距离林知夏五六米远的地方,苗丹怡踮起脚尖,抚平温旗的衬衫领子。他马上偏过头,她又捧住他的脸,熹微月色中,他们对视了短短几秒,温旗问她“今晚坐在你旁边的”

    “他是我的室友,”苗丹怡声称,“我和他顺路一道过来。”

    温旗紧抿唇线。

    撬开他的嘴,比登天还难。

    苗丹怡就说“我一瞅见你,心脏咣咣跳。我不乐意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说实话吧,我喜欢聪明人,你越聪明,我越喜欢。”

    温旗仍然一言不发。

    苗丹怡像是在面对一堵墙。她仍然说得津津有味“我天天找你说话,没断过,可有别的女生像我”她没讲完,温旗稍微弯了一下腰。

    他做出了亲近她的举动。

    他并不是木头人,也能做出一些反应。

    温旗和苗丹怡认识将近一年了。苗丹怡每天坚持给他发送“早安”、“晚安”,询问他的一日三餐,时不时地跑来他的寝室楼找他。温旗把她删除过四次,后来又加了回来,他不懂她为什么如此坚定执着,好像她能透过他的表皮看穿他的内心。

    这种朋友,实在少见。

    友情和爱情一般都是双向箭头。苗丹怡并不需要从他身上索取什么,他既不能给予她情感满足,又不能在别的地方补偿她温旗出国这么多年,连他的亲戚都没苗丹怡对他上心。

    他结结巴巴地问“你要说”

    苗丹怡拽住他的领带。

    她的手指缓缓向上扯动,温旗就离她更近了。

    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朦胧光影交错如雾色,她的情也动得更深。她问“你怎么想啊”

    什么怎么想

    林知夏听得呆住。

    林知夏用气音说道“她有男朋友了呀。如果她男朋友和她是开放式的关系,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以前我在实验楼的楼下见过谭千澈和另一个女生亲嘴,那个女生的男朋友就在他们旁边看着,我当时真的好惊讶”

    “还有这事”江逾白也有些震惊。

    话音未落,苗丹怡亲了温旗的下巴。

    林知夏拽起江逾白就想带着他逃离此地。林知夏忽然觉得她和温旗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当她遇到无法解决的人际交往上的难题,她竟然也想赶紧躲过去但她再次踩到了一棵断掉的枯枝,那“咔嚓”一声巨响打破了月夜岑静的氛围。

    苗丹怡瞥见林知夏的裙角,她连忙喊了一声“林知夏”

    林知夏逃不掉了。

    怎么办呢

    江逾白依然平静“没事,我们走吧。”

    “走回生日派对的现场吗”林知夏问他。

    然而,江逾白带着林知夏走入温旗和苗丹怡的视野。他从容坦然地像是泰山崩于眼前都能面不改色。而苗丹怡显然没料到江逾白也会出现。她的呼吸凝滞了。

    林知夏还在犹豫要不要讲出实情,江逾白一语双关地提醒道“宴会快结束了。”

    苗丹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忙说“我早就打算结束了。”

    林知夏也听懂了。

    苗丹怡的意思是,她要和孙大卫摊牌。

    但她曾经和林知夏说过,孙大卫是她的学费生活费来源。她明年才会本科毕业,她的成绩也不算出类拔萃,暂时与奖学金无缘。

    林知夏望着苗丹怡。她眼神纯澈,一句话也没说。

    苗丹怡的心情莫名低落。

    她预想中的林知夏“当场拆穿她”的场景并未发生,甚至连一丝苗头也无。显然,林知夏想给温旗和苗丹怡留些面子,江逾白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本该到此为止。

    苗丹怡提起裙子,踩过树下的影子。她深吸一口气,还没讲出一个字,又听见孙大卫的声音“苗苗,哎呀,你在这儿啊你这么久没个影儿,我来找你了,没事吧你,晚上没吃啥东西,胃口不好怎么的,咱回家让厨子烧俩好菜吧。”

    孙大卫从茂密树丛的另一侧走过来。

    他没瞥见温旗。

    他只看到,林知夏躲到了江逾白的背后。他还没想通这是为什么他很可怕吗

    他对林知夏说“我刚那句话,没讲好啊,不是说你宴会的菜不好,你筹办得特别好,咱们吃得特别高兴。你那些聚会游戏的点子,新颖好玩,江逾白找你做他的女朋友,贼有福气,是吧,小江”

    江逾白还没回应,温旗却忽然问道“你和苗丹怡”

    温旗声调扬起“你们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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