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头痛。

    道德经还算好背的, 难的是后面这些。

    白修翻看一页, 见上面写道:“诀曰:先于室外秉简当心,临目扣齿三通,存室内有紫云之炁遍满,又郁郁来冠兆身。”*

    ……看不懂。

    再翻一页。上面写道:“高上洞元, 元生九天,炁祖太无, 众风乱玄,玄曾绝散, 四清抚闲。”

    看不懂!!

    这个字不认识,这个字也不认识!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自己如此之文盲的认知使白修有点恼羞成怒, 他哗哗翻着手中的书,想撂挑子不干了——可这时, “珂哒”一声, 杨戬放下了茶盏,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来。

    白修一秒钟怂。

    不会是要拿皮.鞭了吧?

    他连忙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伏案读书, 苦逼兮兮地一个字一个字啃。

    行吧,看不懂就看不懂,他死记硬背还不行嘛?

    这啃着啃着就变成了数字数。

    好在古书上字大, 皮薄, 白修数了,一页53个字,一共100页, 也就5300个字嘛。

    可是这一本、两本、三本……十来本垒起来……

    白修欲哭无泪。

    于是从白天啃到了中午,从中午啃到了昏昏欲睡的午后。

    脑袋里各种生僻字缠成了浆糊,白修的头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咕咚”一下,撞到了桌案上。

    白修猛然清醒过来!他连忙坐好,抬头悄悄往杨戬那儿瞄。

    杨戬不在。

    这外面大太阳晒的,去哪儿了?——等等,难道是去拿皮.鞭去了??!!

    “嗨,到时候你要是学不会,什么戒尺啊,皮.鞭啊,啧啧,一下子都得把你屁股打开花了吧。”

    ……百花仙子的话再一次浮上心头。

    白修顿时一点睡意也无了,口中麻利地重复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杨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身青衣的少年正跪坐在桌案前,双手托腮,摇头晃脑地背着。

    大概是那些字句实在是太生涩了,少年一会儿蹙起了眉心,一会儿耷拉下眉毛,一会儿整张脸都皱巴巴的,一会儿还上手抓了抓后脑,头顶的青丝都被带出了几根,乱茸茸地翘在少年的头顶。

    杨戬低声地笑了出来。

    白修抬头,看到杨戬,赶忙把那些表情都收起来,中规中矩地喊了一声:“师父好。”

    眼睛却不住地往杨戬身后、袖口瞄。

    好像没有拿鞭.子?

    白修呼出一口气。

    杨戬压住笑意看他:“累了吗?休息会儿吧。”

    白修拨浪鼓一样摇头:“不累不累。”立马又抓起一本经书念呀念,努力表现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杨戬嘴角压下,眼中却有笑意流淌:“好,既然徒儿这么勤奋,那明天晚上,为师便要考考你,看你能否把这本《上清大洞真经》背熟。”

    白修赶紧看了看那个什么经的页码,喉咙艰难滚动,挤出一个字“好”……

    到了第二天下午。

    白修就开始算距离所谓的“晚上”还有几个时辰。

    也开始从正正经经的跪坐变成了盘腿,从盘腿变成了站,然后拿着书不停地游走在走廊、门口、庭院,甚至台阶上。

    并发明出了趴栏杆背书、抱头背书、倒走背书等等背书姿势。

    杨戬也不管他,就是神色有点古怪。

    到了晚上,凉风渐渐吹起,朔月挂上树梢。

    白修就感到自己的心跳以每分钟为限,不停地加速。

    怎么有一种期末考试的感觉。

    可偏偏这个期末考试,他准备了两天还是没准备好。

    真的是太难太生涩了QAQ

    他已经感觉得到来自于臀部的隐隐作痛了。

    可主位上的杨戬却似乎一点没感觉到他这个徒弟的为难之处。酉时一到,杨戬便准时抽走了白修手中的经书,说了三个字:“开始吧。”

    行吧……

    白修开始使劲回忆。

    因为开头看了最多遍,算是记得最牢的,背得也还算顺畅:“诀曰:先于室外秉简当心,临目扣齿三通……”

    到了第二卷第三卷,因为有对仗句,勉强也算记下来了。

    他师父的表情也还行。

    到了第五卷第六卷,白修就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了。

    退一字,蹦俩字;退俩字,蹦一字……快崩溃了。

    完了完了,皮.鞭肯定是躲不掉了!

    可这么一想,心情反而破罐破摔地放松了下来。最后几段如同蹦豆子,分外流畅地背了下来。

    白修松了口气。他捏了捏手心里的薄汗,乖乖巧巧地:“师父,我背完了。”

    杨戬抬眼皮看他:“背完了?”

    白修庆幸万分地点头:“嗯嗯,背完了!”

    他的屁股保住了,总算是不用挨鞭.子了!白修这么一想,眉眼都禁不住沾了飞舞的喜色,尤其眼睛亮亮的,像藏了星星。

    杨戬盯着那星星看了一会儿,嘴角忽而挑起一个弧度,笑容里不怀好意:“真的背完了?”

    白修摸摸后脑:“应该背完了吧……”不过怎么突然有点不确定了呢?

    难道是哪里漏了一两句吗?

    杨戬扯了扯嘴角,突然道:“你忘了序言。”

    ……

    简直是晴天霹雳。

    白修恍然想起,那经书是有个序来着,只不过那序写在最前面,字又多又密,还比后面正文的字小一半儿,他嫌看着费劲儿,就想着等先把正文背完了,再拐回来集中精力背这个序,谁能想到,他竟然给忘了!

    “呃,那个……”白修艰难找补:“序里面写的是,‘道’这个东西,它既有形又无形……西王母还有那个什么鸟山上有个人,都从这个‘道’里面长出来,雌雄交.会、颠.鸾.倒.凤、鱼.水.之.欢,总之,男的和女的、公的和母的、雄的和雌的……”

    白修总觉得自己好像背错了,可是他又隐约记得,他扫过一眼的序言里面是有什么雌雄阴阳嘛,既然有,那应该就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总之,男的和女的、公的和母的、雄的和雌的,叠在一起生孩子就是符合道的!”

    一口气背完,多的想不出了!

    杨戬一口冷茶差点呛进了肺里。

    他修长的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抵着,咳了又咳,一张高冷又俊朗的脸竟被憋出了一抹淡红。

    缓了半天,杨戬的脸色才恢复正常。他目光幽幽地看着白修:“好徒儿,你觉得你背的对吗?”

    白修老实巴交:“……不对。”

    声音还弱弱地,让人气不起来:“据我所知,自然界中不光公的和母的能叠在一起生孩子,还有一种雄性的鱼,不需要找伴侣,它自己就能生孩子!”

    ……

    真是个天才。

    杨戬快给气笑了。他把经书翻到第一页,扔在白修的书案前拍了拍:“乖徒儿,你给我好好看看,哪一行写了生孩子的事儿了?”

    白修接过经书,认认真真地找了起来,找了半天,不得不委委屈屈地承认:“没写。”

    人家写的交会雌雄原来只是个比喻,比喻这经书写得精妙得集中了天地所有的灵气呢。

    好吧,是他发挥过度了。亏他刚刚还觉得自己那个“叠”字用得实在精妙呢。

    杨戬声音往下压着,像是在压一湖开化的春水:“既然背错了,就要受罚。”

    白修陡然没了精神。

    终于要拿皮.鞭了吗?!

    他屁股不由自主地往后逃了逃,躲了躲,声音可怜兮兮:“师父,看在徒儿第一次犯错,能不能不惩罚了呀?”

    这清澈的少年音叫他念得哀怜绵软,还带着尾音的一点点颤,听得人心都化了。

    杨戬笑。

    白修以为杨戬被他说动了,眼睛一亮,却没想到杨戬笑着说:“不能。”

    ……艹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还是说立刻马上跪地求饶喊爸爸更有效一些?

    要不然他这把老脸不要了再来一个猛男落泪?反正他今天为了自己的屁股已经出卖灵魂N多次了。

    总之就是不想屁股开花嘤嘤嘤。

    正胡思乱想着,杨戬站起身,一步步向他走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只有咫尺的距离,近到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

    近到……如果杨戬从袖中抽出一根皮.鞭的话,那皮.鞭可以轻而易举甩到他的屁股上!

    而这时,杨戬弯下了腰,伸出了手。

    白修吓得一个屁股墩摔到了地上,双手抱屁股。

    啊啊太折磨人了!打也打不过!求饶也没用!勇士能不能给个痛快!

    可惜上天并没听到他的祈求。杨戬的动作也还是慢吞吞的,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磨人。

    杨戬一把将白修从地上捞了起来。

    白修可怜巴巴的:“师父,能不能轻、轻一点?”

    杨戬断然拒绝:“不行。我喜欢重的。”他揉了揉白修的头顶,笑意低沉:“乖,就一会儿,累了就说一声,我会停下。”

    白修还在挣扎:“可是我怕疼……”

    “疼?”杨戬皱眉,安抚劝解:“不会疼的,重一点,用力一些,反而会很舒服的。”

    他笑着坐在白修的面前,握着白修的手放在自己的颈窝处,道:“按照我教你的姿势做,就会很舒服的。”

    “开始吧。”杨戬最后说完了三个字,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变色了吗?没有 :)

    PS:文中*所标注道家经典的几句话引自《上清大洞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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