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态度决定一切!
见蠢女不再鬼扯, 李幽林心里舒坦了,眉目舒展了。
“哪儿错了?”李幽林低头扫了一眼林芝兰扯着自己袖子的白嫩小手, 回想起那滑嫩的手感, 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自重!妾身知道!”
林芝兰看到李幽林的眼神, 以为侯爷他又嫌弃自己, 嗖地把手撤回来, 两只手相互打了一下。 我让你欠, 让你不长记性。
李幽林嘴角不受控制抽了抽, 再次问道:“我问你哪儿错了!”
“那个,妾身今日一时冲动, 罚了柔姨娘院里的一个婆子!妾身不该擅自做主, 可那婆子实在可恨!侯爷您都不知道, 那婆子竟然能狠得下心去对月儿下狠手,那条小胳膊青青紫紫一大片, 简直惨不忍睹!可怜月儿她那么小那么软,那么招人疼, 看到那胳膊,妾身这心里……”
林芝兰说不下去, 捂脸而泣!肩膀一耸一耸。
李幽林眉头微蹙:“……”
这就哭上了?在小院不是挺威风吗?
还是又在演戏?
李幽林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林芝兰肩膀耸了半天,都耸累了,也不见李幽林开口,只好抽抽噎噎两声, 把手放下来。
“侯爷,您不会怪妾身吧?妾身知道您是个好人,但总有那刁奴想害您!幸好今儿妾身闲来无事去花园逛逛,才发现这事儿并及时解决了。不然传将出去,侯爷您的脸面怕是要丢尽了!一想到侯爷您的脸面丢尽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妾身这心里……”
林芝兰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张小嘴嘚吧嘚吧,伸手又要捂脸。
“这么说来,我还得好好谢谢夫人!”
李幽林看着林芝兰收放自如,额角青筋直跳,冷嗤一声。
“谢谢?那倒不用,再怎么说,妾身也是咱们安国侯府的人!俗话说得好,侯府是我家,安宁靠大家啊!”林芝兰见好就收,见李幽林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放下心来,蹭蹭爬下榻。
“侯爷,您饿了没,妾身去吩咐摆饭。”林芝兰赶紧转移话题。
“等会儿,夫人你这哭,怎的如此与众不同?”
李幽林冷笑,伸手指了指林芝兰那干巴巴的眼睛。哭得都快厥过去了,也不见一滴眼泪,当真功力深厚,他李幽林甘拜下风。
“……您是说妾身哭没有眼泪是吗?”
林芝兰绞着两只手,“妾身也不知为何,有的时候随便哭哭就有眼泪,有的时候哭死也没眼泪,妾身也纳闷呢,怕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侯爷,您不会嫌弃妾身吧?那您是嫌弃的话,那妾身就搬出去,不给您添堵。”
林芝兰想起柔姨娘那一方安静的小院,觉得要是分给自己一个小院子,她带着冬青夏朱和奶娘分出去单过,安安静静熬到和离出府,也是挺好点儿事。
至少不用每日看人家脸色了,也不用一天到晚费神唱大戏。
“……”李幽林伸手按了按眉心,看着林芝兰那惺惺作态的样子,脑袋里蹦出一个词“作妖”!
“侯爷您嫌弃妾身吗?”林芝兰泫然欲泣,仿佛李幽林要说个嫌弃,她立马就能伤心欲绝,决然而去。
“既然夫人这么舍不得我,我又怎么会嫌弃夫人!摆饭吧!”李幽林没眼再看,从榻上起身,越过林芝兰走到桌边去坐了。
林芝兰:“……”
怕不是自己演得太过,李幽林当真以为自己对他情根深种?
这可不好!下次,还是要注意一点尺度的好。
不过见李幽林并没有因为自己擅自收拾了婆子而不悦,林芝兰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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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晚饭,李幽林又去了外院。
没一会儿,李幽林的小厮东子拿了一盒活血化瘀的上好药膏送了过来。说是侯爷让送来给夫人的,别的话也没说。
林芝兰抱着药膏盒子想了一会儿,明白这是给月儿的。
还行,还是个有良心的,还没说对他那可爱的妹妹无动于衷。
林芝兰嘴角翘起,打发夏朱给月儿送了过去,还特意交代夏朱一定要告诉月儿,这药膏是她大哥哥侯爷给的。
可还没等夏朱出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桔红也送了一盒上好的药膏过来,还带了两盒点心。只说是老夫人交代给侯夫人的,放下东西笑着转身走了。
林芝兰看着桌上的药膏和两盒点心,嘴角慢慢勾起。
看来老夫人也不是那铁石心肠嘛。
今儿林芝兰一进柔姨娘的屋子就看出来了,怕是老夫人心里对着娘俩矛盾不已,一边没苛待,一边又漠视。
行,如今看侯府两个最大的主子,都没有责怪她擅自做主处罚下人,林芝兰眉眼弯弯,小手一挥,让夏朱把老夫人送的药膏连着那两盒点心一并送了过去。
还交代夏朱要跟月儿说清楚哪些是她大哥哥送的,哪些是她祖母送的。
月儿收到老夫人的药膏和点心,还有李幽林的药膏,惊喜不已。
她一直对老夫人那个祖母心存敬畏,每次都是远远见了施了礼,就被打发了,没想到今儿祖母竟然记起了她。
还有她那又高又大又时常冷着脸的大哥哥,她也一直很害怕,没想到大哥哥还会送东西给她。
小姑娘今儿得了嫂嫂的霸道撑腰,又得了大哥哥和祖母的暖心药膏,晚上和柔姨娘一起睡的时候,欢喜地在床上直打滚。
柔姨娘性子虽懦弱,但并不蠢,当年唱戏见过太多人情冷暖,看人也能看出个七八分。
月儿虽说是安国侯府唯一的小姐,却是庶出,她这个姨娘是个没用的,出身不好,也没外家。
月儿没了嫡母,又不得祖母喜爱,虽说现在年岁小,但早晚是要嫁人的,如果一直藏在这侯府后院的小院子,养在她这样一个姨娘的手里,怕是日后嫁人也嫁不到好人家。
平时虽说她们娘俩吃穿用度从来不曾被苛待,但像今日这般,侯爷和老夫人特意送了药膏又送了点心,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柔姨娘明白,这是侯爷和老夫人在给侯夫人做脸。
想起今日那天仙一般的侯夫人,有着一颗菩萨心肠,又有着雷霆手段,柔姨娘心思一转,抱起月儿,小声交代她日后要和嫂嫂多多亲近。
小姑娘本就喜欢那侠女嫂嫂,如今又得了姨娘的话,乐得像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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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幽林很晚才从外院回来,一进门就发现林芝兰没等他,已经乖乖在榻上躺好了!躺好了不说,竟然还闭上了眼睛!貌似已经睡着了!
李幽林深深地看了林芝兰一眼,心中不悦,没规矩!
他这个一家之主都没回来,就敢先睡。
李幽林洗漱完毕,走到床边脱衣躺到床上,又扫向榻上的林芝兰。
那蠢女还没动静,当真是睡着了!
李幽林心里更加不悦,拿起书哗啦哗啦来回翻着,翻了一会儿又看向林芝兰,还没动静。
啪地一声,李幽林把书丢到地上。
“嗯?怎么了?”林芝兰抬起头,睁着迷迷茫茫的大眼睛问道。
“书不小心掉了!吵到你了?”李幽林长臂一伸,在地上把书捡起来,语气淡淡。
“没,我没睡实,侯爷晚安!”林芝兰睡眼惺忪,迷迷瞪瞪嘟囔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又闭上了眼睛。
“嗯!睡吧!”得了那句晚安,李幽林心里舒坦了,大手一挥,灭了烛火,躺进被窝,睁着眼睛瞪着床顶,妄图酝酿睡意。
发了一会儿呆,也毫无睡意,李幽林叹气,决定不再挣扎!
罢了,就把蠢女当成安眠香吧!
十六岁,正是长身体贪睡的年纪,林芝兰很快酣然入梦。
听着那均匀的呼吸,李幽林直直坐起来,下地穿鞋,轻手轻脚走到木榻边上。
低头看了一会儿,李幽林抬手掀开被子。
果不其然,蠢女又四肢并用骑在她那虎头大枕上。
李幽林有一丝困惑,这虎头大枕头,林芝兰莫不是拿来骑的,并不是当墙防着他?
李幽林盯着林芝兰那不成体统的身姿看了一会儿,已经见怪不怪,知道她和那枕头誓死也不会分开,也懒得费神往出拽。
李幽林弯腰伸手,连人带枕头打横抱起,转身欲走,却发现林芝兰腿上绑着一个什么东西。
李幽林心中直纳闷,低头仔细一看,一个破布条子绑在林芝兰的大腿上。
想到自己早上说,是她自己爬过去的,李幽林嘴角勾起。
得,蠢归蠢,还挺能想招,知道防患于未然。
李幽林把人放回榻上,顺着那布条子捋过去,发现那头系在了木榻的栏杆上。
李幽林伸手想解开栏杆上的一头,想了想决定还是解腿上这一头,大手伸向林芝兰的腿。
可还没碰到林芝兰的腿,仿佛烫手般,李幽林猛地把手缩回去,顿了一下,去解了栏杆那一头。
解完布条子,李幽林再次弯腰,把人带虎头大枕头,拖着那长长的布条子,一起抱回了床。
这次有经验,把人直接背对着自己,大枕头对着墙。
看着蠢女安然酣睡的小脸,李幽林躺了下去,又往里挪了挪。
想到明早蠢女一脸憋屈的样子,李幽林心旷神怡,唇角勾起,睡意袭来,又是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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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院里,老夫人一直没睡,歪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妈妈聊着天。
“那药膏和点心都送过去了?”老夫人淡淡开口。
“是,桔红都送过去了。听说侯爷也送了盒药膏,夫人派人一并送去了小院。”林妈妈给老夫人捶着腿应道。
“哎!”老夫人重重叹口气。
“老夫人,您可是要让夫人管家?”林妈妈见老夫人八成又想起老侯爷和老侯夫人,试探着提起别的话头。
“不急,再看看。”老夫人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带笑:“没想到蠢归蠢,倒是个泼辣的,还挺能逞威风!”
“是啊,今儿老奴一听,登时就觉得夫人这劲儿有点儿像您当年呢!”林妈妈也笑了。
“哼!我有她那么蠢?”老夫人不愿意了,冷哼一声,接着又说道:“不过那看上一样东西,非要得到的劲儿还挺得我心的。且看着吧!日后她在府里如何,且由着她。这侯府死气沉沉太久了,闹腾点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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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芝兰醒来,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李幽林的床上,吓得她垂死病中惊坐起!
看着李幽林靠在床头,气定神闲地看书,林芝兰嘴唇哆嗦了两下,愣是没敢问出口。
侯爷他那么嫌弃她,定然又是自己爬了上来。
她不能问,打死不能问,要是李幽林再冷笑着来一句“你自己爬上来的”,想想那个画面,那简直是自取其辱!她那本就几近于无的脸面将不复存在!
林芝兰攥着手里的破布条子,眉头紧锁,黯然神伤!
没想到她还真有这梦游的毛病,好像病得还不轻!
这都绑上了,还是叫夏朱给她打的结,结实着呢,她都能闭着眼睛解开?
病到这程度,怕是得请大夫,开药了吧?
不是,她就算有梦游这毛病,她也认了,可为啥她非得往李侯爷的床上爬?
她就不能爬去外间?
哪怕她四肢并用,爬去院里,绕着院子爬上那么一圈两圈,也好过爬他李幽林的床啊!
人家侯爷那么嫌弃她,还非要往人家床上爬,还能要点儿脸吗?
李幽林百般嫌弃她不说,弄不好,人家李侯爷再误会她贪图他的美色,对他生了不可告人的心思,那她就冤枉死了。
她林芝兰内心可纯洁着呢,她得为她那英俊的上门女婿守心如玉!
看着蠢女攥着破布条子,愁眉苦脸呆坐着,纠结不已,李幽林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连忙把书往上挪了挪挡住脸。
这可咋整?
林芝兰偷偷瞄了一眼李幽林,要不要道个歉?
第一次可以说她睡糊涂了,那这接二连三的,要怎么解释才好?
要不就说,侯爷其实我内心深处垂涎您的美色?
那估计李幽林直接就得上手把她掐死!
要不,李幽林不主动提起,就当无事发生,直接略过去?
行!就这么干!
扫了一眼李幽林,见他专注看书,林芝兰悄悄摸摸起身,想从李幽林脚底下绕下床,可走了两步发现走不动。
低头一看,那绑在自己腿上的破布条子,像个尾巴一样被压在李幽林的身底下。
林芝兰伸手往出拽,可没拽动,李幽林五大三粗,跟个大石头把她那破布条子压得死死的。
扯了两扯,没扯动,林芝兰偷摸翻了个白眼。
得,既然侯爷他这么喜欢,送给他得了!
林芝兰背过身去,低头弯腰,开始解自己腿上的那头,可吭哧吭哧抠了半天也没解开。
这夏朱那傻丫头,怕不是打了个死结?
“夫人在做什么?”李幽林实在看不下去,明知顾问。
“啊?”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全神贯注抠布条子的林芝兰吓了一跳,猛地转身,脚下一个不稳,直直朝李幽林栽过去。
李幽林把书一丢,伸手欲接。
但电光火花之间,也不知李侯爷经历了怎样错综复杂的心理历程,他把手改了方向,两手一张,腾出路来,任凭林芝兰那娇软的身子硬生生砸在他身上。
李幽林年轻力壮,又常年习武,肌肉紧实,身上硬梆梆。
林芝兰这一砸,砸得她龇牙咧嘴,娇呼出声。
眼睁睁看着李幽林那狗男人对她见死不救,林芝兰怒气横生,脑袋一抽,出言不逊,咬牙怒吼:“李幽林!~”
林芝兰咬牙切齿直呼了李幽林的大名,喊完傻眼了!
林芝兰:……
李幽林:……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林芝兰趴在那硬邦邦的胸口上,怯生生地看着李幽林,愣是没敢动。
李幽林沉默着,眼眸深邃看着近在咫尺的巴掌大小脸。
这还是头一次有个姑娘家直呼他的名字,感觉有些陌生,但“李幽林”三个字从她那小嘴里叫出来,还怪好听的。
但是谁给她的胆子,对着他大吼大叫的?
李幽林沉着脸,抬手就轻拍了下去,斥道:“没规矩!”
林芝兰一脸震惊,回手捂住屁.股!
这狗男人,刚才是打她了?就这么就打她了?而且打的还是那个地方?
疼不疼的不说,可那是一个男人随便打的地方吗?
士可杀,不可辱~!
林芝兰伸出两只刚摸了屁.股的白嫩小爪子,就要掐李幽林的脖子,想跟他来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可一对上李幽林那深邃的眸子,立马怂了!
算了,还是可辱吧!
林芝兰嘟着嘴,腮帮子鼓鼓,憋憋屈屈指了指那压在李幽林身底下的破布条子。
李幽林抬身,让林芝兰把那破布条子扯出来。
林芝兰也懒得绕圈圈了,从李幽林身上直接爬到床边。
爬的过程中,也不知膝盖压到了李幽林哪里,压得他闷哼一声。
林芝兰撇撇嘴,活该!让你手欠!
李侯爷不是号称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吗?
都能接她接到一半中途改主意,眼睁睁看着她摔倒,那叫一个反应机敏!
被她压了一压,就躲不开了!
这点儿反应能力都没有?
压疼了活该!
林芝兰下了地踩上鞋,也不提,穿上外衫,腿上拖着那个破布条子,踏踏踏直接去了外间。
“夏朱,你快帮我解开……”
李幽林靠在床头,举起自己的大手,呆呆看了半天。
看着瘦不拉几,还怪好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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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饭,李幽林和林芝兰两个人一同去给老夫人请了安。
闲聊了几句,老夫人打量了林芝兰两眼,也没问昨儿在后院的事儿,只是交代李幽林晚些时候去找她,就把两个人打发了。
李幽林去了外院。
林芝兰回到屋子踢了鞋子爬到榻上一歪,要死不活,闷闷不乐!
发现自己有半夜梦游往人家床上爬的毛病,还病得不轻!
又被狗男人莫名其妙拍了一巴掌,搁谁心情都不能好了。
这日子简直糟心透了!
“夫人,要去花园逛一下吗?”冬青心细,发现林芝兰有些蔫,小心问道。
“你去吧!”林芝兰挥挥手,没精打采。
“……”冬青一噎,随即又问:“那奴婢给您拿点儿糕点来?”
“你吃吧!”林芝兰有气无力。
冬青一脸愁容,和夏朱对视了一眼,朝她使眼色,你倒是说句话劝劝哪。
“夫人,您起来吧。您说过,吃了睡睡了吃那是……”夏朱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冷说道。
“你可闭嘴吧!”冬青伸手捂住夏朱的嘴,把她往外推。
“我就是猪!一个会爬床的猪!一个被打了屁股不敢反抗的猪!”
林芝兰气若游丝,生无可恋,低声呢喃。
“什么?谁敢打我家小姐,看我不劈了他!”
被冬青推着往前走,还没到门口的夏朱一听有人敢动手打她家小姐,那还得了,唰的就把刀抽了出来,冲着林芝兰走过来,“小姐,谁打了您?您说!”
“哎呦喂,夏朱你干什么?你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敢拿着刀伤到小姐,我拼了老命跟你同归于尽!”
郭妈妈一进门,就见夏朱那丫头举着把大破刀,冲着她家小姐就去了。
这还得了,要出人命啊。
郭妈妈扑上去死死搂住夏朱的腰,拼了老命往后拖。
一边拖还一边撕心裂肺地喊:“小姐,你快跑,老奴拖住她了!”
林芝兰看着这跟商量好了似的三个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接着就跟打开了机关,一笑不可收拾。
林芝兰趴在榻上一边笑一边捶,就差打滚了。
冬青也笑得快抽过去,直接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郭妈妈:……
嗯?她错了?夏朱不是要杀小姐?
夏朱举着一把刀,一脸茫然。
她干了什么?怎么小姐和冬青姐姐都在笑,郭妈妈还说她要杀小姐?
林芝兰笑得眼泪飞出来,趴在榻上动也动不了。
看着林芝兰笑得开心,冬青一手叉腰,强站起来,让傻愣愣的夏朱把她那大破刀收了起来。
郭妈妈一看,准是夏朱这傻丫头又闹笑话了。
嗔了她一眼,把刚情急之下随手扔在地上的一个方形枕头捡起来拍了拍。
“夫人,您看,您要的那个什么抱枕可是这样的?”
郭妈妈把那方枕递到林芝兰面前,见林芝兰没了性命之忧,又想起了规矩,改口叫夫人。
“等会儿,我缓缓!要笑死我了!”林芝兰撑着坐起来,伸手擦眼泪。
郭妈妈:“啊呸呸呸!”
冬青:“啊呸呸呸!”
夏朱:“啊呸呸呸!”
三人异口同声。
郭妈妈嗔了一眼林芝兰,“夫人您可不能口无遮拦,不能说那个字,多不吉利!”
林芝兰又哈哈哈笑着趴了下去。
酣畅淋漓地笑了一顿,林芝兰心里那点憋屈劲儿,可算都笑没了。
终于笑够了,她再次坐起来,伸手接过林妈妈做的方形抱枕,捏了捏,又放在怀里抱了抱,满意笑了:“奶娘,就是这样的!再多做几个,用不同颜色的料子,摸上去要软软的。再帮我按着这个木榻的大小,做个大靠枕,就是这样的……”林芝兰连说带比划。
郭妈妈擅长女红,听了点点头,跟着冬青去翻库房,找布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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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朱,咱们和月儿约的什么时辰?”林芝兰看着傻乎乎的夏朱问道。
“申时!”夏朱冷冷开口。
“申时是几时?”林芝兰又问。
“申时就是申时!”夏朱挠了挠头,这要怎么说。
林芝兰扳着手指头,“子丑寅卯……”
一进门就见这一幕,李幽林嘴角直抽抽。
看到林芝兰小脸上带笑,没了早上他出门时的憋屈,李幽林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手重,把蠢女打疼了。
按理说他也没使劲,但蠢女跟个豆腐似的,他又不确定。
他刚刚拿东子和南风试了试,照着早上的力度,一人拍了一巴掌。
结果一个说“侯爷您没吃早饭?”,一个说“侯爷您挠痒痒呢!”
气得他一人给了一脚。
虽说两个人都说拍那巴掌丝毫不疼。
但李幽林想了想林芝兰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还有那拍上去软乎乎的一团,想着还是回院子看看,要是真拍疼了,他大不了放下面子,像那天给她揉手一样,再给她揉揉。
是以,李幽林忙完了事情,没像往日那般留在外院,也没去书房,直接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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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朱见李幽林进来,屈膝施礼,退了出去。
林芝兰一见糟心的狗男人进来了,小脸拉下来,恭敬叫了句“侯爷”,一扭身子,又歪在榻上。
不想看到他!
李幽林:“……”
娇气!又矫情上了,他不就那么轻轻拍了一巴掌!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李幽林慢慢意识到,对待豆腐一般打不得捏不得的蠢女,他不能拿她跟那些他踹上几脚还嬉皮笑脸的糙汉子比。
可要怎么对她,李幽林还没琢磨透。
他巴巴赶回来看她,结果她一扭身子,又拿屁股对着他。
李幽林捏了捏拳头,决定忍,不和一个蠢女计较。
何况她也不过十六岁,比他小上那么多,他就大度一些让着她点儿吧。
李幽林挨着林芝兰,坐在了榻上,轻轻咳了咳。
林芝兰没反应。
得,小娇气劲儿!
李幽林盯着林芝兰的后脑勺,试探着问道:“……夫人,早上莫不是我手重,打疼了你?”。
“嗯!”林芝兰拿鼻子嗯了声,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那是疼的事儿吗?
“要不,我给你揉揉?”李幽林见林芝兰那矫情样,颇为嫌弃,但还是决定放下身段。
“你!”林芝兰瞬间炸毛,蹭地坐起来,一双大眼睛燃着熊熊烈火,瞪着李幽林。
好你个狗男人,得寸进尺!
拍了她不说,还想给她揉揉!
想得倒挺美!想借机耍流氓啊这是!
没看出来啊,堂堂李侯爷竟是个这样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嗯?”李幽林一脸无辜,对林芝兰突如其来的怒火分外不解。
林芝兰气得直想翻白眼,转过身去,一头又栽在榻上。
不想让自己揉?李幽林蹙眉。
虽说李幽林一再告诉自己,其实不用太在乎她一个蠢女乐呵不乐呵的,早晚都是要和离的。何必费那个神!
但看着平时那张时而谄媚,时而乖巧,时而蠢笑的灵动小脸,如今憋憋区区的样子,他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和离那也是以后的事。
如今日日住在同一个屋子,晚上还得靠着她助眠,要是蠢女一天到晚拉着个脸子,拿着屁股对着他,看着也不舒坦不是。
罢了,就算为了自己,哄哄吧!
可这,该如何哄才是?
活了二十二年,没哄过人的李侯爷真心为难了!
……
沉默!寂静!
李幽林坐了一会儿,也不见林芝兰转过身来。
他想道个歉,又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豆腐蠢女不再生气。
“夫人可饿了?”李幽林问道。
“侯爷,这刚吃了早饭!”林芝兰淡淡说道。
李幽林:“……”
李幽林站起身,看着林芝兰的背影,再开口:“我去外院了?”
“侯爷您走好!小心别摔着!”林芝兰闷声闷气。
“……”行,他走好!
李幽林一甩袖子,迈步出门。
-
到了外院,李幽林问南风:“南风,如果一个人被你打生气了,该当如何?”
“主子,那是没揍服啊!狠揍一顿,就老实了!”南风一抱拳,豪气云干。
李幽林想着自己把林芝兰骑在身下,狠揍一顿的场景,顿时无语。
就那小身板,还用得着狠揍?他提起来抖两抖就得挂。
李幽林深深看了南风一眼,咬牙低斥:“滚!”净出馊主意!
“是!”南风再一抱拳,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一句,“主子这是您教属下的,说要么不出手,要么一次打服帖了!您得下狠手!”
“滚!”李幽林抓起桌上的砚台撇了过去,南风伸手接住,揣着走了,“多谢侯爷,这可是上好的砚台!”
李幽林揉了揉太阳穴,把小厮东子叫进来又问,“东子,如果你把一个人惹生气了,该当如何?”
想到刚才被骂出去的南风大哥,东子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事让侯爷生气了,吓得他扑通跪倒:“侯爷,我跪地求饶!”
没骨气!李幽林想到自己跪在林芝兰那个蠢女面前,低声求饶的丢脸情景,按了按眉心,挥挥手。
东子麻溜儿爬起来,退了两步转身跑了。
李幽林又叫了几个护卫,一一问了。
可都是些常年跟他在战场上打滚的千年光棍,任凭李幽林旁敲侧击,隐晦提醒,就没一个会意的。
回答得大都和南风一样。
揍!
狠揍!
往死揍!
一次揍到位!
揍他个服服帖帖!
还有一两个当场撸了袖子,说要帮李幽林出手的,气得李幽林哐哐几脚都给踹了出去。
李幽林靠在椅子上,对天长叹,莫不是这么多年,他治下的方法有误?
李幽林深深为这些手下的未来担忧,日后娶了婆娘,一个两个动手就打,出手就揍,这可如何是好?
李幽林的另一个护卫,北云刚出了任务回来,进来汇报。
听完北云的汇报,李幽林虽不报希望,但抱着遍地撒网的想法,还是问了一遍。
“北云啊,如果你把一个人惹生气了,该当如何?”
北云打量了李幽林一会儿,低头沉思一瞬,试探着问道:“主子,那生气的,可是女子?”
李幽林眼睛一亮,懂行啊。
北云跟了李幽林多年,一看主子这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心里猜测,怕是主子惹了夫人生气了。
除了夫人,主子身边也没个女子啊。
“主子,若是女子,那就要知道她为何生气。”北云说道。
“我打了她,她就生气了!”李幽林找到知音般,快速答道。
“……主子,您打了、女子?”北云鄙视地看了一眼李幽林。
李幽林一滞,眉头微蹙,他那什么眼神?
“我就轻轻拍了那么一下!”李幽林有些心虚。
“可主子,您那轻轻一拍,对一般女子来说,怕是也不轻。”
北云看了一眼李幽林的大手,颇不以为然。
他还记得有一年打了胜仗,他立了功,主子高兴,就那么随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他当场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主子也说,他就那么轻轻一拍。
“……”李幽林也想起那件事,对北云的记仇表示不悦,“别那么多废话,你就说该当如何?”
“那您就哄吧。”北云说道。
“哄了,不管用!”李幽林眉头微蹙,感到心累。
“那您送点儿她喜欢的东西!”北云又出主意。
“喜欢的东西?”李幽林第一时间想起那金光闪闪的首饰,对啊,蠢女爱金子啊,这个主意好!
“行,北云啊,你刚出了任务,休息几天吧!”李幽林高兴,就给北云放了假。
北云瞬间变脸,抱拳单膝下跪:“敢问主子,属下哪里做错?您抽鞭子,打板子都好,可为何下了属下的差事?”
李幽林:“……”
得,还是个贱骨头!亏得还担着心细如发的名,当着收集情报的差,连他的话都听不懂了!
可怜北云,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他主子李幽林这么和颜悦色地主动放过假,单膝跪在地上想了好半天,才知道他家主子说的话,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李幽林没理他,起身出门,带着东子亲自去找管家,要金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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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幽林在管家那领了一盒金条,兴冲冲地回了正宁院。
一路进了里屋,就见林芝兰本坐在榻上摆弄几个奇怪的方形枕头,可一见他进来,立马身子一扭,又歪到榻上,闭眼装死。
“……”
李幽林扫了扫手里的盒子,冷嗤一声。
娇气包!越发矫情了!
他轻轻咳了咳,一屁股坐在榻上。
林芝兰背对着李幽林,撇撇嘴。
狗男人!
“今日府里的一个铺子来交了上个月的进账,我想着你兴许要添置些什么,就拿来给你了!”李幽林颠颠手里的盒子,装作无意般说道。
一个铺子一个月的进账?那能有多少?不感兴趣。
“都是金子!”李幽林把盒子打开,放在榻上。
金子?
林芝兰的两只耳朵支楞起来,微不可见拱了两拱,身体往后挪了挪。
看着蠢女跟个毛毛虫一般拱啊拱,李幽林唇角勾起,拿了一根金条,伸到林芝兰眼前:
“夫人,你要不要数数看?”
我的天!金条!这是金条?活生生的金条?
林芝兰蹭的坐起来,伸手就去拿。
李幽林手一缩把金条收回,板着脸:“转过身来。”
“哎,来了!侯爷!”林芝兰立马转身,眉眼弯弯。
李幽林在心里冷笑,他就知道。
“给你!”李幽林把金条放回盒子,把盒子推到林芝兰面前,大方、淡定又傲娇。
林芝兰扎着两只白嫩小手,想去拿又有些难以置信,激动得嘴唇直哆嗦,我的天,这么多!
“侯爷,这都是给我的?”林芝兰的心里烟花绽放,大眼睛贼亮贼亮,看着李幽林问道。
“嗯!”李幽林往榻上一歪,淡定无比,眼里写着“没见过世面”几个大字。
“多谢侯爷,侯爷您真好!”林芝兰简直要喜极而泣。
再不磨叽,伸手把金条盒子搂进怀里。
林芝兰两眼放光,把那金条一根一根拿出来,又一根一根摆回去,再拿出来,再摆回去,爱不释手。
李幽林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把盒子盖上,“行了,别摆弄了,我这眼都晃花了!”
他绝对相信,他要是不阻止,蠢女跟这盒金条能玩上一整天。
拿人家的手短,林芝兰跪坐着往前蹭了蹭,捞起两个刚做好的抱枕塞到李幽林背后,甜甜地说道:“侯爷您垫着点儿,这样舒服些。”
“嗯!”李幽林高冷的嗯了声,觉得那金条值了。
林芝兰又伸出两只粉拳帮李幽林捶着肩膀:“侯爷,您累了吧,我给您捶捶!”
李幽林扫了一眼那谄媚的小脸儿:“……”
见钱眼开!小财迷!
意外又发了笔横财,林芝兰在李幽林面前又恢复了那殷勤讨好的面孔,给李幽林捶了肩,又倒了茶。
李幽林看着林芝兰那熟悉的虚伪面容,点点头,成就感十足。
一盒金条就能办明白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听听那些糙汉子讲的,都是些什么鬼话,左一句揍,右一句打,都是些没长脑子的酒囊饭袋。
要是真动手了,能看到这么明媚又虚伪的笑?
一群蠢货!
这拍了一巴掌的事儿,最终以李幽林赔了一盒金条,才算告终。
-
被林芝兰伺候得明明白白,李幽林心满意足地出了门,去了老夫人院子。
“祖母!”李幽林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了。
“侯爷,昨儿后院的事儿你听说了吧?”老夫人开口问道。
“是,孙儿知道。”李幽林知道老夫人说的是林芝兰收拾婆子的事。
“你对你那新媳妇儿,怎么看?”老夫人喝了口茶,打量着李幽林问道。
她还是要问清楚这正主的想法,别她这老太婆在这头各种打算,回头侯爷再给她来个不想要那新媳妇儿,那她不是一头热。
这过日子,得两口子对味儿。
两口子看不对眼,别人再怎么中意都不行。
新媳妇儿?谁?
啊,蠢女林芝兰!
李幽林低头想了想,怎么看她?长得怪好看的。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李幽林的嘴角勾起,眉眼舒展。
老夫人看着好笑,嗔了一句:“侯爷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啊,怪好摸的!”李幽林脱口而出,一说完就愣住,神色尴尬,连忙低头,掩饰地以拳抵唇,轻轻咳了咳。
老夫人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一脸没眼看地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老夫人心里通透,一看李幽林那样,就知道,怕是她这大傻孙子要开窍了。
老天有眼!重孙有望啊!
李幽林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夫人感叹了一句:“啧啧,看不出来啊,这都上手摸了……”
李幽林脚下一软,差点跪地上,连忙站稳,仓皇而逃。
-
李幽林在外院逛了逛,又去书房坐了会儿,又去外院逛了逛。
一直跟着他满府兜圈子的南风小心问道:“侯爷,您心神不宁?莫不是那天那人,您还没揍老实?要不要属下替您……”
“滚!”李幽林回身一脚踹过去。
南风配合地飞出去老远,稳稳落地,一抱拳:“侯爷功力大涨!”
“南风啊,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我看老夫人身边那桔红挺好,性子够泼辣,要不我给你牵个线?”李幽林冷笑。
“主子,属下错了!请您饶了主子吧!”南风一听桔红的大名,脸色大变,扑通跪地。
那个母老虎,谁敢招惹。
李幽林冷哼一声,转身往正宁院走。
南风赶紧爬起来追上去:“侯爷,夫人和月儿小姐在桃花林那边,您要不要去看看?”
“……那走吧!”李幽林点点头,抬脚往前走。
南风看着那疾步而走的高大背影,摇摇头叹口气。
哎,侯爷也是个可怜人儿!
在边关多年,每日不是打仗就是操练,这如今一赋闲在家,侯爷就成了闲神野鬼,整天四处转磨磨。
如今一听到后宅的事儿,都巴巴跑过去凑热闹。
哎,也不知道他那叱咤风云、驰骋疆场的侯爷啥时候能变回来。
他不想要一个游手好闲的侯爷!
南风感叹完,一抬头,就见他家侯爷已走没影了,连忙拔腿就追。
-
南风追到后花园就见李幽林趴在假山后面,偷偷往外看,南风不解地问:
“侯爷!您躲这干嘛呢?怎的不出去?”
“闭嘴!”李幽林低声训斥。
南风立马闭嘴,也趴过去,和李幽林挤到那唯一的一个缝隙往外看。
假山前面,桃花林里。
“嫂嫂,我想学上树!”月儿扬着一张小脸,笑看着林芝兰说道。
“好,夏朱,你给她做个示范!”林芝兰坐在石凳上,小手一挥。
夏朱应声而起,脚一点地,一跃而起,在两颗桃树的树干上踩了两脚,眨眼间,嗖嗖就站在了树杈上。
月儿大眼睛亮亮的,看得直拍手:“夏朱姐姐好厉害!”
林芝兰:……
“夏朱,你这个,她一时半会儿学不会,你换个法子!”林芝兰开口。
“别的法子?奴婢不会!”夏朱一旋,稳稳落地。
“冬青你会吗?”林芝兰转头看冬青。
“小姐,奴婢可不会爬树。”冬青连连摆手,爬树那多不端庄,她可不会,打死不会。
“没用,我来!”林芝兰蹭地站起来,撸了撸袖子,走到一棵桃花树下,叉着腰看了会儿。
“呸!呸!”林芝兰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两手攀住树干,两脚往树干上一踩,蹭蹭蹭就往上爬……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谢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陪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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