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兰伸出小手把掉落在脸上的帷幔胡乱扒拉掉, 看着冬青一脸的悲伤, 夏朱一脸的杀气,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我没事儿啊!你们不要担心, 侯爷他没有打我!你们不要没事儿整天瞎想啊, 侯爷他对我好着呢。”林芝兰坐了起来, 安抚着她的两个丫鬟。
“不是侯爷打的您?那夫人您这伤是怎么来的?”冬青抹了抹眼泪, 指着林芝兰胳膊上的青紫, 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个吧, 这个伤, 它是我自己弄的。”林芝兰伸手摸了摸胳膊,说了实话。
夏朱往前凑了凑, 仔细看完皱着眉头问道:“夫人, 您这伤, 是掐的吧?您自己掐出来的?”
林芝兰讪讪的笑了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冬青和夏朱对视一眼, 心知看夫人这神色,这伤痕还真是夫人自己掐出来的。
冬青心疼不已, 转身去柜子里拿了药膏过来,帮林芝兰细细涂了, 涂完叹口气:“夫人,您这得使多大的劲儿,才能掐紫了呀?好好的,您怎的想不开要掐自己?”
林芝兰直想翻白眼,当她自己愿意想不开呢?
要不是刚才情况危急, 李幽林那个狗男人突然撂了脸子,她能对自己下狠手吗?可疼了呢!
林芝兰把袖子往下拽了拽,把伤痕盖住。
摆摆手,一脸的没所谓:“哎,这算什么,一点小伤罢了,不要紧的,赶紧的,我要起来了,床都塌了,待会记得叫人换一张床来。”
见林芝兰没有挨打,夏朱对别的事情也不太感兴趣,抱着她的大刀转身出门去了。
冬青知道,这屋子里就夫人和侯爷两个人,夫人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这柱子肯定不是夫人弄断的,那应该就是侯爷弄的了。
床柱子断了,夫人胳膊自己掐紫了,冬青虽然心中百般不解,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做下人的,要会看脸色,该问的不该问的心里要有数,更何况夫人都没说话,也轮不到她一个下人来问。
林芝兰在冬青的服侍下起了床,穿好衣服梳好头发。
转身看了看床上断了的柱子,乱糟糟的床铺,还有被夏朱那傻丫头斩断了的帷幔,林芝兰很无语。
这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她和李幽林那狗男人在床上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搞得这么惨烈。
林芝兰想起之前被李幽林一脚踹碎了的实木门,还有被他那金刚钻的屁股坐塌了的实木木榻,禁不住感叹着,这家里有矿就是不一样啊,这都祸祸多少东西了。
林芝兰心里琢磨着,搞不好李幽林这狗男人还有暴力倾向,没听东子说他动不动就踹人吗,还在练武场把南风一干众护卫打得倒地不起。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再想想李幽林那人高马大的样子,还有那带着厚茧的大手,林芝兰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看来她以后还是尽量躲着他点儿吧,就她这小身板,李幽林只需动动手指头,她的小命就没了。
冬青招呼小丫鬟端了早饭,林芝兰慢悠悠吃了。
吃完饭,林芝兰吩咐冬青去跟管家说一声,叫人把这床给换了。
冬青应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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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兰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床,懒得再看,带着夏朱,慢悠悠晃出门去柔姨娘的小院儿找月儿。
可到了柔姨娘的小院儿,见柔姨娘在院子里散步,月儿还没起床。
问了柔姨娘,柔姨娘说头天夜里月儿玩得晚了一些,好晚才睡。
柔姨娘原先还担心因为她一时想岔了干了蠢事,惹了夫人不高兴,生怕夫人因为她而不喜月儿。
如今见林芝兰主动来她院里找月儿,心里直高兴,让林芝兰等着,就要进屋去叫月儿起来。
四五岁的小孩子,睡觉是件大事儿,林芝兰连忙拦住柔姨娘。
林芝兰和柔姨娘闲聊了几句,见她气色好了不少,嘱咐她好好吃饭,说下次再来找月儿玩,带着夏朱走了。
林芝兰估摸着,那床还没换完,她也不想回去看那抬进抬出乱糟糟的场面,就带着夏朱在花园里闲逛,逛累了,走到那一片桃花林下的石桌旁坐下来歇着。
林芝兰看着桃花已落尽的桃树,手又开始痒痒。
她站起身,走到了上次爬的那棵树下,两只手攀上树干,两只脚往上一踩,嗖嗖嗖,娇小的身子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又爬上了树。
林芝兰小心翼翼的攀着那个大树杈,骑了上去。
她对着夏朱招招手:“夏朱你也上来,我们在树上坐一会儿。”
夏朱听话地走过去,脚尖一点地,蹭地就上了树,利落又潇洒。
林芝兰看得拍手直乐,忍不住心中艳羡地问道:“夏朱啊,你看你家夫人我现在还能练功夫吗?”
夏朱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芝兰,面无表情摇摇头说道:“夫人,您这年纪太大了,练武已经迟了!”
“……”
林芝兰一噎,气得差点儿从树上掉下去。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丫鬟该说的话吗?怎么还嫌弃主子年纪大了?何况她才十六岁,哪里年纪就大了。
林芝兰看着悠哉悠哉踩在树枝上的夏朱,谆谆教导着:“夏朱啊,你这出口就得罪人的毛病,你得改改呀!不然以后怎么嫁人呢?你说你这一说话就找打,那人家得多好的脾气才能忍得了你?”
夏朱一脸的不以为意,冷漠着一张脸,冷哼一声:“谁敢打我?我抽刀砍了他!”
“……”
林芝兰半天没说出话来,得,就夏朱这劲儿,还真没几个人敢揍她。
哎,还是拳头硬,底气足啊!
想到自己在李幽林面前的小心小意,各种陪笑脸,林芝兰忍不住羡慕起夏朱来。
如果她有夏朱这一身的功夫,她就不用李幽林面前装憨卖傻了,大不了一言不合动手就打。
哎,不过也是想想罢了!林芝兰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想想夏朱说的自己年纪大了,叹口气。
她以后要是和离出府了,找那上门女婿啥的,一定找个不会武功的,到时候要是真打起架来,她也不至于太吃亏不是。
对了,她还有夏朱,到时候她挥挥手,让夏朱一拔刀,一切轻松搞定。
不像现在,夏朱已经很明白地跟她说过了,她拼死也打不过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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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李幽林,林芝兰的小脸就皱了起来。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李幽林今天突然问她,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何况他那么嫌弃她,她为什么要嫁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也不想要她呀。
两个人日后要和离,这不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吗?
只等时机一到,二人和离,天大地大,各奔前程,岂不快哉!
刨根问底,问那么详细,有意思吗?
林芝兰想着今天早上李幽林的脸色,在心里叹了口气,琢磨着怕是日后,再难以从那个男人身上搞到进账了。
林芝兰暗自腹诽,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就是个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男人。
先前还乐呵呵主动给了她两盒金条,后来就换成了金叶子和金豆子。
林芝兰琢磨着,要么就是侯府最近紧张了,李幽林手里不宽裕了,没听那天他跟她往回要金条呢嘛。
如果不是他手头紧张,要么就是李幽林觉得对付她林芝兰,不需要老是拿金条那么贵重的东西了,她林芝兰不值。
不过话说回来,她总是死皮赖脸地等着别人施舍,也不是那么回事。
她这一副金刚不坏之脸,脸面什么的,她倒是不在乎的。
何况在李幽林那狗男人面前,她的脸早就丢光了。
只不过这总等着别人心情好给她施舍,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林芝兰觉得她还是要把赚钱的事情提上日程,可难就难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让她出府。
林芝兰骑在树杈上,望着天,沉思了半天。
她觉得她最近有点儿太得意忘形了,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还以为她在人家李侯爷面前是什么香饽饽呢,可你看看,人家说撂脸子就撂脸子了。
林芝兰痛定思痛,觉得还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
以后她要收敛一些,不要再死皮赖脸的去人家侯爷身上搞钱。
毕竟那也不是正当的收入,万一哪天人家侯爷反悔了,不想给她了,再往回要,完了她再舍不得还回去,那多麻烦多丢脸,还白白空欢喜一场。
林芝兰觉得,她还是要琢磨着从自己嫁妆里的那几个铺子和庄子上下手。
可那要出府才行,林芝兰觉得李幽林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实在难搞,要不她就去问问老夫人?说不定老夫人好说话一些。
想明白了,说干就干,林芝兰喊着夏朱:“夏朱,你帮我弄下树去。”
夏朱稳稳站在摇摇晃晃的树杈上,看着林芝兰颇为不解问道:“夫人,您怎的爬树爬的那么痛快,每次下就下不来了呢?”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上树容易下树难啊!别那么多废话,赶紧的。”林芝兰骑在树上对着夏朱招手。
夏朱应是,脚在树杈上一点,飘到林芝兰身边,揽着林芝兰,身子一旋,二人稳稳落地。
林芝兰羡慕的看了看夏朱,无比可惜的叹口气,这人跟人当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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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算齐整,打算直接就去找老夫人请安。
两个人走到了永安院,叫小丫环传了话,老夫人叫了林芝兰进去。
“祖母好!”林芝兰眉眼弯弯,乖乖巧巧的给老夫人施礼问安。
“芝兰来了,快过来坐,让祖母看看。”老夫人看到林芝兰很高兴,慈眉善目地对着林芝兰招招手。
“祖母!”林芝兰挨着老夫人在榻上坐了,任由老夫人打量着她,甜甜地撒着娇。
老夫人拉着林芝兰的手,两个人东说说西说说,林芝兰又临时编了一两个笑话,讲给老夫人听,逗得老夫人哈哈直乐。
老夫人伸手拍了拍林芝兰的小脸儿:“你这张小嘴可真够甜的。”
林芝兰嘿嘿地憨笑着:“祖母您说哪里话,那也是侯府的饭好吃,我的嘴才变甜的。”
老夫人一听这话,笑得更加开心了,扯着林芝兰在她屋里吃了中饭。
吃了饭,林芝兰见把老夫人哄开心了,小心试探着问道:“祖母,我能自己出府去吗?”
老夫人打量着林芝兰问道:“你出府,是为了何事?”
做生意的事情光明正大,林芝兰并不打算瞒着老夫人,老实说道:“祖母您也知道,我的嫁妆里有几个铺子,还有两个庄子,但状况都不太好。先前都是在我母亲手里的,我不曾管过,进府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去看过,想着去逛逛。”
老夫人沉吟了一瞬,想到李幽林跟她讲的最近外面不□□宁。
于是拍拍林芝兰的小手说道:“芝兰要是缺钱花,祖母这儿有,外面的事情,还是晚一些再说。”
老夫人想了想,接着说道:“或者你同侯爷商量商量,让他帮你张罗张罗?”
林芝兰一听这话,知道这是不让她私自出府,看来这两个大东家的想法还挺一致的,林芝兰微微有些失望。
但是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甜甜的笑着说:“无妨的,祖母!侯爷他给了我银子,何况吃的用的都是府里的,也没什么开销,外面的铺子晚些时候再说吧。”
老夫人拒绝了林芝兰的出府要求,看出她有些失望,有些不忍,接着说道:“明儿我叫飞云坊的裁缝上门来,咱们哪,做几套好看的衣裳,这夏天也来了,做些凉快的。”
但凡是女人没有不爱新衣裳的,林芝兰自然也不例外,她现在穿的衣裳还都是先前在林府带过来的。
进了侯府她每日混吃等死,也没什么忙的,整日里好吃好睡,都有些长胖了,几套衣裳穿着有些发紧。
一听老夫人说要做衣裳,心里猜到老夫人这是哄她呢,那是老夫人抬举她,那这个面子她林芝兰必须给。
林芝兰小脸上笑容灿烂,高兴抱着老太太的胳膊,甜甜地撒着娇:“祖母您真好!”
看林芝兰那故意卖乖讨巧的可人小模样,老夫人哈哈哈一顿大笑。心里琢磨着她那大傻孙子当真误打误撞找了个宝回来。
见老夫人高兴,林芝兰又小心的试探着问道:“祖母,明儿做衣裳,我能带月儿一起过来吗?”
老夫人一愣,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林芝兰的小手:“带过来吧,难为你有心了!”
林芝兰乐了,心里替月儿高兴,她抱着老夫人的胳膊,小脸在上面蹭了蹭:“祖母,您真好!我替月儿谢谢您!”
老夫人被林芝兰撒娇撒地心里直发酥,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一脸嫌弃地嗔道:“你可快回去吧,这一天竟忽悠我这老太太了。”
“祖母,那我走了!”林芝兰站起身,憨憨笑着,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挥挥手,没眼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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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兰从老夫人屋里出来,虽然没有得到出府的允许,但是混了几套新衣裳,也是很高兴的。
回到屋,一看床又换换了个新的,比先前那个更大一些,心里更加舒坦了。
就是那榻还是那么小,林芝兰灵机一动,要不然趁着李幽林那狗男人不在,借着他的名头把塌也换了?
嗯,是个好主意,林芝兰立马吩咐冬青去找管家。
可没一会儿冬青回来,说她去找了管家一说换榻,管家就说侯爷特意交代了这榻先用着这一个。
一听这话,林芝兰心里对自己的地位更加明确了。得,她最近就是有一点儿得意忘形了。
自己连个榻的主都做不了,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重要人物。
看来她以后还是要把自己的位置放正,不能老是跟人家侯爷嬉笑打闹,没大没小,没上没下,免得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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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幽林傍晚时分才回到府里,一进府就问今儿留在府里的护卫:“今天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回主子,夫人今天去了柔姨娘的小院儿,坐了一会儿就出了来。随后去后花园爬了树,在树上坐了半天。”护卫恭敬答道。
“又去爬树了?”李幽林的嘴角没忍住抽了抽,接着问:“还做什么了?”
“夫人从树上下来,直接去了老夫人屋里,在老夫人屋里吃了午饭,才回院子。”护卫答道。
李幽林去了外书房换了身衣裳,去老夫人屋里说了会儿话。
老夫人无意般问了句:“你和大皇子今儿骑马去了。”
李幽林点点头:“是!”
老夫人叹口气说道:“万事慎重!”
李幽林恭敬应是。
老夫人没再说话,挥挥手打发了李幽林,在李幽林出门之前,老夫人又说道:“你媳妇儿今儿跟我提起想出府去张罗她的铺子和庄子上的事儿,我说让她问你,但我看她那样怕是不会跟你提。你回去问问她,那是你媳妇儿,你上点儿心。”
李幽林说好,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快步回了正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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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马上要见到一整天没见着的娇气包,又想到早上娇气包把她自己胳膊掐紫了那一大块,李幽林嘴角勾起。
李幽林步履匆匆进了院子,就见冬青那丫头在门口闪身进了屋子,李幽林有些纳闷,这怎的像是林芝兰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冬青那丫头通风报信一般。
李幽林加快步伐,很快走到屋子门口,还不待迈过门槛,就见林芝兰小碎步迎了出来,见到他恭恭敬敬屈膝施礼:“欢迎侯爷回来!”
“……”
李幽林看着林芝兰那丫鬟般的作态,刚想伸出去的手一顿。
这又是作的哪门子的妖?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6:00二更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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