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么一刻钟之前。
当林芝兰一个人窝在暖和柔软的被子里睡得正香甜的时候,李幽林在外书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打他十几岁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了人,多年以来,夜里一向睡不好,难以入睡不说,夜里还要醒上那么几次。
成亲那日在新房,他睡得难得的安稳,一觉到了天亮。
他以为是喝了酒的缘故,可昨日夜里他也喝了酒,却一如既往,不得安睡。
李幽林心中直纳闷,颇为不解。
李幽林年轻力壮,武艺高强,碰到战时,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也是常有的。
虽说夜里少睡一些也不妨事,对他来说丝毫无碍。
但如今赋闲在家,也没有太多的事儿,大晚上睡不着觉,眼睁睁对着漆黑的夜晚,心情难免会烦躁。
先前有几次他实在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到院子中练剑,惊得护卫们如临大敌,以为有人来刺杀。
搞了几次,索然无味,李幽林懒得折腾,不再起来。
想着那日睡得安稳,李幽林不死心,今日他又喝了酒,却还是睡不着。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对于一个睡眠不好常常失眠的人,如果体验过一次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天亮的舒坦,怕是再也难以忘怀。
思来想去,李幽林觉得可能是自己换了床的缘故?
在那蠢女进门霸占他的床之前,好像夜里也没这么难熬。
想到林芝兰那个蠢女正舒舒坦坦躺在他的床上,而他这个正主却憋憋屈屈窝在外书房辗转反侧,李幽林心中就升起一股怒气。
凭什么他堂堂一个侯爷要让位,那是他的床。
李幽林是个行动派,想明白了立马起身穿衣,走出门去。
“侯爷?您又睡不着?”南风从暗处现身,低声问道。南风跟着他出生入死,一起从战场上回来,自是知道他睡不好的毛病。
“回正宁院!”李幽林说着迈着大步往回走,南风紧紧跟在后面。
李幽林一边走一边琢磨,那蠢女那么爱慕于他,如果他回去,想必她会很开心吧。
可当李幽林挥手赶了闻声出来的夏朱,走进屋子,站在里屋门口,推不开门的时候,他沉了脸。
事实摆在面前,他方才想得有点儿多。
显而易见,林芝兰这蠢女把门从里边给栓上了!
没给他留门!
转身走掉,再也不来?
从窗户进去,把她拎起来训斥一顿?
李幽林在这两个想法中艰难抉择了半天,突然怒气陡升。
这是他李幽林的屋子,不给他这个一家之主留门,竟然还敢把门栓了?
李幽林抬起一脚,重重踹在门上!
“哐!”
雕花实木门,应声碎了!
屋内,林芝兰正酣然入梦。
一声巨响,吓得她尖叫一声就爬起来。
借着桌上那微弱的烛火看到地上那碎了的门,林芝兰第一反应就是地震了,得逃命。
林芝兰披散着头发,手脚并用爬下床,鞋子也不穿,光着脚丫子就往外跑。
没跑两步,迎面重重撞进李幽林的怀里。
大半夜突然冒出个人来,林芝兰吓得妈呀一声。
等看清来人是侯爷,林芝兰以为他是好心来救她,心中一暖,十分感动。
侯爷这个男人,有担当,是个好人!
你有情,我就有意!
林芝兰伸出两条纤细的胳膊,抱住李幽林的腰就往外拖,语气急切:“侯爷,地震了,快快快,咱们到院里去,院里平!”
李幽林看着怀里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林芝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不成体统!
李幽林咬牙,单手把人拦腰夹起,走到床边一甩手,把人丢在了床上。
“夫人请自重!”李幽林冷斥。
大半夜往男人怀里钻,成何体统!
林芝兰四仰八叉栽在床上,一心想着要逃命,迅速坐起来,想再往地上爬,李幽林却挡在床边,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芝兰仔细听了听,没有动静,也不见外头有人喊,不是地震?
那就好,那就好!林芝兰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不是地震,这门好好的,咋碎成这样?
“侯爷,这门?”林芝兰指着地上的门,疑惑问道。
“我踹的!”李幽林声音带着冰碴子,浑身跟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泛着冷气。
“侯爷踹、踹的?”林芝兰吃了一惊,瞪大了一双黝黑的眼睛。
如果不是李幽林样子太吓人,声音太瘆得慌,她都要拍手叫一句,侯爷好脚力!
“侯爷为何、踹门?”林芝兰隐隐有猜测,弱弱问出口,一边问一边往床里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
先踹了门,接下来会不会踹她?
“夫人说为何?”李幽林站在床边,烛火从他背后映过来,衬得他异常高大。
林芝兰感觉到了压迫。
果然是因为她栓了门?这男人也忒小气!
这门她白天还看了,好像是黄花梨的,那得多少钱哪,哐一脚就给踹得稀巴烂!
“侯府有矿啊,就这么败家!”林芝兰又扫了一眼地上的门,无比惋惜地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李幽林猛地伸手揪起林芝兰领子,把她提起来,目露寒光。
“咳咳!侯爷,松手!”
领子紧紧卡住脖子,林芝兰有些喘不过气来,两只手下意识抓住李幽林的大手,拼命往下扯,奈何那大手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李幽林把人拉近,一字一顿,声音低沉,阴森可怖,浑身上下带着杀意。
“……我说,侯府有矿啊,就这么败家!”林芝兰小心脏砰砰直跳,声音弱弱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再平常不过的吐槽之语,哪里惹到了李幽林,为何他突然发怒。
“侯府有矿,你缘何得知?”李幽林手下用力,目光凶狠,“说!”
林芝兰整个人被拎起来,膝盖腾空,腿不着力,为了缓解脖子上的压力,只好伸手扒住李幽林的胳膊。
等等!
侯府有矿?
真的有矿?
老天,她怕不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那她还能活过今晚吗?
林芝兰一个激灵,连忙解释:“侯爷,我不知,我不知!我就是随口一说,有矿的意思就是说有钱,有钱!我刚才的意思是说侯府有钱哪,侯爷您这么败家……”
林芝兰的声音越来越弱,好像说侯爷败家也是大不敬。
“当真?”李幽林仔细打量林芝兰半晌,见她目光清明,并不躲闪,不像撒谎,微微缓和了语气问道。
“真的,真的,我在家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说有钱就说有矿。”林芝兰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生怕李幽林一个狠手掐死她。
李幽林又打量了林芝兰半晌,胳膊往前一伸,松手。
林芝兰四仰八叉掉在被子上,连忙伸手摸着脖子。
果然,都勒出了一条细痕!
林芝兰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直想骂人。
李幽林甩了甩手,看着被子上毫无形象的林芝兰,目露嫌弃,随即幽幽开口说道:
“不过,夫人也没说错,侯府就是有矿!”
“……”
林芝兰一个哆嗦。
把这惊天大秘密说给她听,接下来怕不是要杀人灭口?
林芝兰第一时间把耳朵捂上,翻身把脑袋埋在被子上,装死。
不能听,不能听,秘密听多了会死!
李幽林冷嗤一声。
伸手揪着林芝兰的里衣,翻乌龟一样把被子上那娇小的身子翻了个面,让她脸朝上。
李幽林伸手把林芝兰捂耳朵的两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扯下来,往床上一按,撑在她上方,唇角一勾,邪魅又阴森:“夫人聪慧,侯府确实有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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