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不要学习那些穿书前辈们？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下）

    风驰电掣，利爪随即到了陆子蕴的面前，她忽然抬头，盯着这个妖狐，他们之间突然出现了一柄银色的仙剑，那妖狐的手正正抓在仙剑上。

    “刺啦——”

    随即听到一声肉被烤糊的声音传来，银色的仙剑发出刺眼的电弧，她昂头，尖啸，声音淒厉，随即整个人沖天而起，化做白色身影，冲开那令人灵魂都要为之痛苦的银色电芒，落在远处。

    然后，她霍然回头，一脸惊愕，一脸肃杀，死死盯着陆子蕴，和那在她身前静静打着转的画影。

    其实陆子蕴也不好受，她心智有所受损，方才那妖狐更是险些入魔，制造出来的瘴气从毛孔进入她的身体，更是令她四肢乏力，头疼不止，若是不尽快运功驱毒只怕会有毒素留在经脉之中，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不死就是万幸了！

    妖狐站在远处久久不动，隐隐只看到有阵阵黑气从她不停结印的手中逸散而出。

    陆子蕴见状心中更是着急，这个样子，绝对就是传说中的蓄气吟唱准备放大的前奏啊，她神色越加凝重，她感受得到这气息之中的凶煞之气，遥遥的传来仿佛来自三千魔界一般。

    只见她眸中精光一闪而过，伸出手去，握住了那胸前转动的画影。

    一声低沉的龙吟从她手中而发。

    原本在这黑气中略显黯淡的画影剑霍然腾起银芒，盛放的光芒照亮了这古井周围，让人难以直视！她缓缓将剑抬起，画影似有所感，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再这样一个不过黄口之年的女娃娃身上逐渐攀升，这是师父传给她的道，一往无前，豪情万丈，无所畏惧。以攻为守，手中剑只为斩断这时间一切邪恶与虚妄。

    她握着剑的手缓缓移到左肩下方，剑刃遥指的瞬间，她的气势也达到了顶峰。

    此时此刻若是有正道中人看到了，亦或是那魔道中人见到，只怕均是不由得双目瞪圆，身心皆惧，更有甚者，肝胆俱裂不敢直视其锋芒。

    但她面前是这修行多年的妖狐，只见她手中的黑气聚拢，一个饕餮的图样逐渐形成，她看着这璀璨的剑芒，心中有着丝丝惧意，她所怕的并非这剑芒的威力，而是这招式中所蕴含的那种气势，饶是此刻，她们是生死之战，她也不由得生出一股佩服的情绪。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她一字一句的念道，这是万剑一唯一教授给她的剑招，她还记得当时她缠着师父说要学习‘斩鬼神’的时候，万剑一并不乐意，说她贪功冒进，最后还是她说下山可能会遇到危险，才穿授予她。饶是如此，她也知道凭借她玉清境五层的修为，能使出斩鬼神百分之一的威力就了不起了。

    她还记得万剑一传授给她招法的时候曾告诉目瞪口呆的她：“这一招‘斩鬼神’讲究以攻代守，一往无前。威力巨大，但也消耗极多的本身元气，以你现在的修为，非到生死关头，你不可动用其法，轻则重伤，重则魂飞魄散。”

    说到这里万剑一顿了一顿，“而且当年我用这一招不知斩杀了多少邪魔外道，饶是正道中人也有陨落于此，最好少在人前使用此招，一则，这一招并不是适合你，路子不同终究限定了潜力和威力，你所修并非师父的道；二则，为师也担心昔日仇家找你报复。”

    “为师是不打算教你太多招式的，因为人到之处，心之所向如果因为剑招而影响了发展，反而落了下乘，故此你讲基础剑法练熟，在此基础上自行研究即可。”

    只是这时，她不得不用！

    一道青白色而又犀利无比的剑光突兀的闪了一下，带着那无可比拟的气势直直冲上由黑气形成的饕餮，只听见“轰——”的一声，青黑二色撞在了一起，只听得一声脆响，画影剑芒如削冰切雪一般，生生将那饕餮斩为两半，更无丝毫停顿，向着那妖狐斩去。

    陆子蕴不由得苦笑，只见那剑芒还未到妖狐身前，便突然消散，化作点点青光。

    那妖狐则是恨恨的盯着她：“想不到你这个小辈竟有如此手段，先是神剑画影，后又是这等玄妙的剑招。”

    陆子蕴听到也不多话，她这才注意到，为了施展那一招法，这狐妖也伤的不轻，也是，她本是要入魔的，最后一刻却生生忍了下来，将魔气一一剃除，损耗了她大半的元气，现在强行施法，体内经脉逆转，不必那私自擅用“斩鬼神”的陆子蕴好到哪里去。

    现在两败俱伤，谁也别说谁，安安心心养伤才是。

    陆子蕴此番心神才放松一些，这一下便觉得灵气在浑身经脉乱走，横冲直撞，她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头与心口都像是被人用法宝重创，内脏翻涌不止，当下就吐了一大口鲜血，里面还隐约有些损伤的内脏。

    这种时候她反而还没刚才那么痛，人好像都是这样，有时候伤的太重了，看着血在流，却丝毫察觉不到痛，她连忙吞下一颗丹药，正准备就地打坐，犹豫了片刻，还是扔了一瓶疗伤的丹药给那边的妖狐。

    她看着妖狐不解的眼神，“我并非不怪你，也并非不恨你，只是说不准日后还有事求你，这瓶丹药你用了就当做是欠我一个人情，他日我会向你讨回，若是不用，就扔还给我。”

    妖狐见她的神色认真不似作假，思考了一会儿，也就拿起药瓶，服下一颗。

    夜深了，只见满月古井旁，一大一小各在一旁疗伤，现在看起来倒是和谐无比，全然看不出方才这里进行了一场如何激烈的战斗。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第一束光，打在她们的脸上。

    陆子蕴睁开眼，痛！痛死了，怎么这么痛，比刚才还痛，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轰——”仿佛有一团火从后背升起，有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手抵在她的背后，将那炙热的内息缓缓注入她的身体，这团火虽让人炙热不已，但在这团火游走过的地方，她的经脉却在缓慢的修复拓宽，这对于她日后的修行只有好没有坏处。

    她虽不知道背后之人是敌是友，想来此时肯帮她，也绝对是对她毫无恶意之人。

    于是她放下心，认真地引导太极玄清道跟随这团火焰，修复伤势。

    日升又日落，如此三天之后，终于在这一日的傍晚，陆子蕴再一次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子，又仿佛是一个女子，为什么这么说呢？身前之人，她完全找不到词汇来形容，他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

    他，美，美得如此惊心动魄，仿佛混淆了性别。

    他微微一笑，陆子蕴的眼中仿佛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只能见到那人，只能见到那一个笑。他似乎有些苦恼，轻皱眉头，陆子蕴瞬间如梦初醒，哎哟我去，竟然被魅惑了，人家还没都没做，这就被……天哪天哪，这是哪里来的妖孽哟，谁能收了他啊！

    “哼，没出息。刚才还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现在看到我大哥就目不转睛，口不能言。要不是念在你给了我一瓶丹药的份上，我一定要撕了你。”身旁不知何时，那绝色的妖狐也走了过来，然而和这男子站在一起，却如同萤火与皓月之争，竟然也显得不是那么动人了。

    陆子蕴收敛心神，暗自运起太极玄清道，开口：“你大哥……？敢问阁下是……”她心中有所猜测，却还是问了出来。

    男子毫不在意她的“明知故问”，席地而坐，那妖狐跟随他坐下，他开口：“我就是你所想的那个人，也是你想见的人，你无须紧张，我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

    陆子蕴大惊失色，怔怔的盯着他，或者说怔怔的盯着这化为人形的六尾白狐。

    他突然好像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大笑了起来：“我生存了这么多年，所遇奇闻异事并不少见，你这样的我也有见到过，不足为奇。只是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想来找我，还找到了小柔，我前些年去了极炎之地寻找压制‘九寒凝冰刺’□□的辅助物品，未果，于是返回小池镇想度过这最后的几年……”

    “那你呢？小丫头，你又是为何要寻我？”

    陆子蕴低头不语，是啊，这个六尾白狐，中了上官策的毒，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用玄火鉴帮我疗伤呢？”

    她早已反应过来，若非是玄火鉴，她的伤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你说它啊。”

    只见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件半个手掌大小的事物，呈圆形状，外边是一个碧绿颜色的玉环，青翠欲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在玉环中间处，镶着的是一片小小的似镜非镜，赤红颜色的薄片，中间更雕刻着一个形状古拙的火焰图腾。

    陆子蕴也定定的看着这个小物件，传说中能操控八荒火龙，与诛仙剑相提并论的神物，焚香谷的圣物——玄火鉴，此时此刻，它就静静地躺在这个男子手中。

    “它可以压制你的□□吧？”陆子蕴不忍的开口。

    六尾白狐看了看她，“我□□早已深入骨髓，玄火鉴又是这世上至刚至阳之物，我现在的身体早就受不了了，哪怕受得了，我天狐一族的修为也承受不了这样炎烈的气息，若是强行使用，我怕会更早灰飞烟灭吧……”

    陆子蕴在看书之时就有疑问，为什么不用玄火鉴来压制寒毒，这玄火鉴连噬魂的冲天煞气都能轻易压制，区区寒毒当然不在话下，此番听到六尾天狐一言，才得知其中有这等原委。

    “我救你，只是不想小柔欠你的情。”男子回答她的问题。

    “你别多想，我也不会让她如何，其实这个人情，我也是想日后能通过她，见到你一面，你可知，我近日来被心魔所扰，我知晓你就是那可以为我解惑之人，于是我到这里来找你，不过近几日的变动之后，我发现我的心魔消散了不少，虽然还是存在却已不怎么影响我了，时间久了，大约会自行消散的。”陆子蕴摇摇头，开口。

    男子闻言，定眼瞧了瞧她，带着些欣赏之意，“实在难得，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达到玉清境第六层，虽是刚突破不久，境界不稳，但是这份天资，实属难得。”

    陆子蕴笑笑，整个人不复之前的烦躁，反而越加柔和自然起来，“是啊，没想到久久不突破，一下竟是突破了两个境界……”她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但其实我还是为难着的，如果这世上有些你知道的机缘，但你又知道那机缘是别人的，那你会不会抢呢？”

    只见对于这个问题，六尾白狐并无思虑，大笑几声，开口：“原来你这些日子是被这样的问题所扰吗？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有些机缘你知道了，却不一定能够得到，有些机缘你不知道它也会找你，你说你知道这些机缘所在，但你又如何确定你一定能找到呢？机缘一事精密无比，如果你能凭借你所知找到那份机缘那就证明这份机缘你也有份。”

    “但是，如果是那种命中注定只有一人可得的机缘阴差阳错被他人夺走后，那份因果也将有另一人所代替，天道至公，没有人能从天道那里不劳而获。”

    陆子蕴闻言，想起了张小凡，他身负佛道两派无上功法，而后更是佛道魔三修，怀有诛仙剑、玄火鉴、噬魂等等神兵异宝，但他自幼遭遇惨案，身世凄苦……所爱有二，其一，失其二魂七魄，终日睡于寒玉床上，另一位，却因为种种原因相见而不能相守，而他所求，则是这世间任意一个普通人都能轻而易举达到的……

    好在最后……哎……

    明悟其实只在瞬间，她陆子蕴有她自己的机缘，落入异世，得以拜得名师，天资极高，小小年纪都已达到了世间许多修道者梦寐以求的驱物之境，身负画影这等神剑，这么看来，她陆子蕴的机遇又何尝少了，更何况，她此生此世却也不曾遇到什么令她痛不欲生的经历。细细想来，其实她也无需为此些事物感到揪心。

    佛道魔三修固然好，但她专心致志修习一门心法未尝不可，，纵观青叶祖师，掌门师伯，自家师父，七脉首座，天音寺僧人，魔教黑心老人，金铃夫人……如此之多的天才，哪一个不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强者，是她想太多了……

    再者，天书，大多是未解惑而成，解什么惑？

    解这句话的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与其说天书修道，不如说天书修心，关于修心的典籍，她不信中华传统的那些关于佛道的文化斗不过一本天书，是以如此，她何必这么钻牛角尖。

    半晌陆子蕴睁眼，眼中隐约的黑气一扫而空，一双桃花眼端得是明亮透彻，干净包容。深处仿佛藏有一幅太极图在循转，生生不息。

    “多谢前辈。”

    她开口，对着空无一人的空地说道，是的，这被称为六尾白狐的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徒留那千年不变的满月古井静静地立于空地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