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妙把日记看了一遍,又将温文和张帆叫了过来。
另外两个人也将日记翻看了一遍, 张凡迟疑着说, “慧嫂他们女儿的失踪绝对有问题啊!
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出问题, 他们是不是想把女儿卖给别人做童养媳?”
他说,“我以前经常往很偏僻的农村跑, 不是我搞歧视,那边的人结婚一般情况下都是先办婚礼酒席, 然后再领证的。
还有很多未成年的少女,稀里糊涂的拿一笔彩礼,就嫁给没见过几面的人结婚过日子了。”
温文说, “一笔彩礼能有多少钱, 他们是不是想把女儿卖给人贩子割器官?”
张帆搓了搓胳膊说,“你还真敢想啊,这个世道这么险恶吗?真看不出来,慧嫂他们多亲切的人啊。”
苏妙妙叹了口气,用哄孩子般轻柔的口吻说,“我感觉还有更险恶的, 他们不要彩礼也不是割器官,是想哄女儿卖‘淫。”
两个人都非常震惊, 这句话让他们震惊,而苏妙妙说出这句话让他们惊讶。
张帆干巴巴的说, “嗯,好吧,这个猜测确实符合女孩日记里写的, 但是女孩是怎么死的,难道是她不同意自杀了?这样也能说明她怨气为什么这么大。”
苏妙妙摇头,“如果是自杀,尸体在哪?”
张帆咽了咽口水,“那……”
“李惜的死和慧嫂他们脱不了关系,或者就是他们杀的。”苏妙妙平静的语气就像柔顺的春风,还没有褪去冬日的最后一丝寒意。
温文从心脏处感受到了无尽的寒冷,“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你们觉得她的尸体在哪?”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缓慢的在房间里移动。
张帆知道这个时候纠结这个没用,但他还是忍不住嘀咕,“他们真的会……有句话还说虎毒不食子呢。”
另外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回答,张帆放下搓着手的胳膊,“假设真是慧嫂他们干的,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人发现吗?”
“可能因为太平盛世父母杀死女儿,这种事太难以想象了吧。”苏妙妙说。
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她经历过无数的战争与死亡一样。
“好吧,如果我们的假设都是真的,尸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尸体就在这个院子里。”张帆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温文想到自己在这个房间里感受到的不同寻常的阴气,垂下目光仔细想了想,然后说,“这个房间的地板被重新修过,你们看另外两个房间的地板颜色是一样的,还有那边那四间也是这种淡黄色,只有她的房间是红色的。”
三个人同时沉默又很快对视了一眼,立马去找来了工具打算撬开了房间的地板。
这是一个大工程,因为他们只是猜测女孩的尸体在地下,但不能确定哪一个位置,尽管房间算不上宽阔。
三个人一边在房间里面挖坑寻找,一边聊天讨论有没有别的可能性。
他们从快中午忙到下午,终于在精疲力竭的时候,张帆的铁锹铛的一下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张帆低着头看着下面那个埋在土里的圆筒,“这好像是一个油漆桶?”
是那种密封的铁桶,非常的巨大,完全可以塞一个活人进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看起来他们的猜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而且桶上还贴了黄色的符纸,符纸埋在地下这么多年,居然没有腐烂。
张帆看着符纸眉头一抽一抽的,副本里的术法和外界的术法有共通,这种邪性的符文是借寿转运的。
苏妙妙打开从邻居家借来的电锯,一副要自己动手的模样,张帆伸了下手原本想去帮忙,结果看到她动作那么熟练赶紧又把手放下了。
说实话,他以前还真没用过电锯。
苏妙妙将桶切割开一部分,恶臭和腐烂的味道从桶的缝隙里飘浮出。
她低下头,从切割的缝隙里看到一双睁着的如同黑洞般的眼睛,可能是因为密封的缘故尸体腐烂程度并不完全,但蛆虫在女孩的身体上蠕动。
系统叹息,「畜生啊!」
苏妙妙没说话。
温文和张帆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实在是那个味道太让人难受了。
苏妙妙跟着他们走到房间门口,张帆僵硬的说,“咱们真的找到尸体了。”
他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弑亲的事情总是让人觉得特别难以置信,尤其是对家庭生活幸福而美满的人来说。
“咱们是超度了……咳咳找人超度,还是得报警给她申冤?”
一般鬼的执念似乎也就这些。
苏妙妙和温文没有回答他,他们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眼前的景象变了,身边的同伴都不见了。
苏妙妙站在院子里,看到了年轻很多的慧嫂和房东,还有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她也并不陌生,就是李惜,她的照片被收进了旧房间的抽屉里。
可笑的是女儿深埋六尺之下,这对不可能不知情甚至八成亲自动手的夫妻,却一直将她的房间保存完好,继续做出盼望女儿归来的假象。
画面还在继续。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每一次出门进门女孩就长大了一点,慧嫂和房东的五官就更加深刻成熟一点。
一直到李惜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记忆的流动减缓。
慧嫂一家就坐在中间的那间客厅里吃饭,饭桌上的气氛很奇怪。
李惜眼睛里似乎还藏着愤怒,她扒了两口饭终于说到,“你们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陪他们一晚上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他们睡在我的房间里?”
慧嫂陪着笑说,“乖女儿,家里现在不是缺钱吗?他们介绍了一个赚钱的门路,需要你去做。你也看到了,家里现在情况这么困难,没办法。”
“家里情况这么困难,还不是因为你们总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把钱都给那个什么大师了。还动不动就说能赚大钱。能赚什么大钱啊,老师说了传‘销都是骗人的。”
房东没好气的呵斥,“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那是生意,你又不懂。”
李惜不服气的抬起头,“我没胡说,老师就是这么说的,而且你们这么多年赚到什么钱了?”
“胡搅蛮缠。”房东蛮横的说,“你就说我和你妈要你做这事儿,你听不听话吧?”
李惜似乎忍无可忍了,提高声音,“我八岁就不和你们住在一起了,现在你们让我和那两个男人在一个房间里睡是什么意思?”
她似乎对父母让她做的事还没有一个具体明确的概念,但本能的认知让她觉得这样做非常的不好。
“就让你和他们待一个晚上。”房东眼神闪烁着,态度却非常强硬,“别那么多事。”
李惜站了起来,“我不干。”
然后她甩门进了房间。
这次的回忆结束,似乎是又过去了几天,慧嫂和房东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焦虑,两个人经常在做饭的时候低声商量着什么。
女孩李惜也受这种情绪的感染,有了一种焦躁感,但她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降临。
又一次晚饭后,父母询问她到底答不答应。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让我陪那两个人睡觉吗?”
其实在她这个年纪所接触的东西来看,她还并不能具体的意识到父母让她和两个陌生的男人待在一间房里意味着什么,会发生什么。
就像日记本里写的那些稚嫩的疑问,男女躺在床上睡一觉,就只是单纯的躺在一起睡吗?钱这么好赚吗?
而她所接受的教育,也告诉她这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你们再这样,我就真的要告诉别人了。”李惜无法忍受父母的一再逼迫,这样威胁道。
慧嫂和房东的脸色变了变,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事情似乎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去了,但是有一天晚饭过后,李惜感到非常的疲惫,她昏昏沉沉的连作业都没写,就直接爬到床上睡着了。
半睡半醒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进入了的房间,然后有人说话并把她抱了起来。
在李惜昏沉的意识中她看到的东西是模糊的,观看她记忆的人却非常清醒,尽管画面模糊但他们看到她的父母还有一个经常出现在她记忆里的羊胡子大师进了她的房间。
“决定好了。”
“就听大师你的,那个办法她不同意,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李惜的视角里画面晃动的越来越厉害,一切都变得狭窄和昏暗起来,但是她醒不过来,只感觉到了越来越沉重的窒息。
她看不到父母在夜色里有些扭曲的面庞,看不到他们和那个所谓的大师是怎么把她放进密封的油漆桶里,又是怎么将房间里的地板撬开,将她埋到地下的。
这一切只能由观看记忆的人去联想,而她从黑暗中醒过来,发现醒来才是噩梦的开始,身体根本动不了,空气都是如此的沉重,只吸一口都要费好大好大的力气,她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是都积压在身上越来越沉,她的指甲抓挠着看不到的无比坚固的铜墙铁壁。
被堵住的嘴发出呜咽,“爸妈……”
“救救我……”
地下的没有人听到她的呼救,只有越来越远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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