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父的意思是?”金素眼中满是求知的神光。
金木匠笑着回答她道:”素素, 你要知道, 偷牛可是大罪,不会有人铤而走险的;“
”而且啊, 进城的人基本上都会把牛车暂放在那里的,这么多年, 从没有谁丢过牛;“
”而且, 若是我们把牛带去东市,我们可是要顾好那些牛粪的;“
”你要知道,东市里的那些巡城卫,可不是好说话的, 更不好相与……”
却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看来,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了解得不够深刻啊!金素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原来如此啊,女儿晓得了,阿父。”金素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不过, 如果阿父他要去南城城隍庙放牛车的话, 那自己岂不是能去处理那几个泼皮无赖了?
这世道,果真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啊!
“你既已经明白,那我们便一起去南城吧?”金木匠笑着对女儿招呼道。
谁知道金素闻言,却直接摇了摇头, 拒绝了金木匠的提议。
“阿父,南城的话,我就暂时不去了。”
金木匠诧异道:“这又是为何?”
金素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提篮, 笑着说:“阿父你去南城城隍庙的时候,我正好能去东坊,给那位帮了我的钱阿翁送馒头,等我送完回来,阿父也放好了牛车,岂不更好些?”
金木匠的神色略有些迟疑,“素素,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分开走?”
金素点头道:“正是呢,阿父,我们两个到时候约定在东市的入市口相见,不就好了吗?”
眼瞧着金木匠还有些犹豫,金素忙加了把劲儿,劝他道:“阿父,钱阿翁住的地方离田家很近,阿父若是陪我去,到时候,保不齐会碰到您不想见到的人,徒增尴尬;“
”所以说,阿父还是和我分开走,更妥当些。”
金木匠听了女儿这番话后,果真下定了决心,他现在确实完全不想碰到岳家的那群人……
金木匠点头同意了女儿的提议,只是,在二人将要分开时,他还是出声交代了金素几句。
“素素,这槐里城虽说不会出现甚么大的危险,但是,它也不是甚么绝顶安全之地,你一路上要小心些,千万不要去招惹那群泼皮恶少……”
金木匠唠叨的这番话,金素表面上自然应得痛快:“阿父你放心,女儿肯定会避开他们走的!”
实际上,在心底里,金素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她暗道:阿父,这一次女儿之所以要支开您,就是为了找那群泼皮恶少的麻烦好么?
否则,就算和您同去钱家巷子,咱们也不一定能遇上田家人……
金素的这些心思,她隐藏得极好,金木匠自是猜不出的。
可是,在她要提着篮子离开之际,金木匠还是叫住了她,让她先把竹篮里为他们父女两个准备的干粮掏出来再说其它。
“阿父,你这是要……”金素对金木匠的举动,不甚明白,眼下也只能开口询问几句。
金木匠却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素素你啊!果真还是个孩子啊!“
”你是要去给钱家老翁送礼物的,可你却连带着咱们两个的干粮一起,装在了这篮子里,到时候,你是送还是不送?“
”送的话,咱们父女二人之后又吃什么?不送的话,你岂不是要在人家面前丢人?”
经过金木匠的提点,金素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先前考虑的失当之处。
阿父他果真见识得多一些,处理起这种人情往来,比自己要圆滑得多……
金素边向前走,边在心中感慨起来,自己需要历练的还有很多啊!
和自家阿父一分开,她就急忙忙拿出了,自己先前在路上准备的那一包好东西。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裹用的叶子,仔细地观察起来:那些个果子看起来还很是鲜嫩,并没有打蔫儿,或者说皮被磕碰坏,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果子,可都是她制敌的法宝,万不可有所闪失!
去东坊时,金素刻意绕了小道,这样的话,便能避开那群泼皮。
毕竟,她得先把这些吃的,送给钱阿翁后,才能腾出手来,对付那群人。
若是提前相遇,说不得还要惹来旁的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美了。
凭借着自己的好记性,金素很快就来到了东坊钱家。
只是,眼下这钱家小巷里,并没有钱阿翁的影子。
想来也是,钱阿翁那么一个富家翁,他肯定不会天天往自家院儿外的小巷里跑啊!
上次,他会出现在这里,那都算得上是巧合里的巧合了吧?
找不到钱阿翁,这礼物又该如何送?金素站在巷子里,陷入了两难境地。
一走了之?不不不,这样不好;去钱家正门儿,登门儿拜访?似乎也不行。
自己年纪太小了,而且,自己一看就不像是钱阿翁那个阶层的人,那些个门房肯定会为难自己……
那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金素提着篮子,踌躇不决之时,离她不远处的角门处,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细麻布,做小厮打扮,他盯着金素看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嘿,那边儿的小女娘,你可是姓金?”
金素听到他的声音后,忙回过了头,惊讶问他:“我确实是姓金不假,只是不知这位郎君,为何又会知道这些……”
她话尚未问完,那小厮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摆了摆手阻止她道:“金小娘可莫要这么称呼我,我不过是个下仆,哪里敢担得起‘郎君’二字?“
”对了,金小娘心中也莫要担忧,我知你姓氏,皆是有缘故的。“
”先前,我家郎主便吩咐过,他说若是金小娘你来了钱府附近,就让我们尽快禀报于他,他会赶过来见你。”
听到这句话后,金素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最后,她有些拘谨地开口问了句:“尚且不知你家郎主是?”
那小厮笑道:“我家郎主他便是上次和金小娘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了。”
“原来是钱阿翁……”金素喃喃自语道。
那小厮听到她的话语后,也忙点头应和道:“对的,我家郎主便是金小娘口中的‘钱阿翁’了,金小娘稍待片刻,且等我去禀报下再说……“
说罢这句话后,那小厮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这句话不太妥当,于是,他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道:”对了,金小娘可要进来等着?”
金小娘摇头谢过了他的好意,在没有搞清楚这一切之前,她是不会进钱府的。
眼下这情况,自己还是在巷子里等着罢!
那小厮看她坚持,便也没再多说甚么,直接折回了角门中,消失在了金素面前。
金素等他走了以后,这才松了口气,她也开始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钱阿翁会对自己这般不同?他们两个的交情也没有这么深啊!
他这又是赠金银,又是吩咐下仆留意自己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金素想破了脑袋,却依然想不出来这确切的缘由……
大约过了半刻钟,那小厮又一次打开了角门儿,只不过,他身后并没有旁的身影。
而他的神色也很有几分尴尬,他朝金素拱了拱手道:“金小娘勿怪,我家郎主半个时辰出了府,是以他现在没办法过来见你……”
对此,金素倒没觉得有什么,像钱阿翁那样的人,肯定不会是闲汉,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自己又不是递了拜帖来,他不在家也是正常的。
再说,她这一次只是想把自己的礼物送过来,即使他人不在,有眼前这个小厮帮忙递送,也是可以的。
心中有了成算后,金素朝那小厮笑了笑,然后,举着自己的竹篮儿,向他开口道:“我这次过来,只是想给钱阿翁送些吃的罢了,他不在也没甚关系的,只是,待会儿就要劳烦你了……”
“金小娘又做了糕点过来么?我家郎主回来后,定然会很是开心的!”
那小厮两眼放光地看着金素手中的竹篮儿,仿佛那不是一件儿普通的竹器,而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的目光让金素不太自在,她甚至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竹篮儿……
当然,对这小厮阿四来说,那竹篮确实相当于赏赐!
他带着这金小娘送来的好吃的,在郎主面前露一下脸,郎主定然会有赏赐赐下……
心中好奇不已的金素,出声询问了好几个问题,那小厮的回答,简直称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才让金素搞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因。
原来啊,上次自己送给钱阿翁的那些糕点,他带回家去以后,那绵软喷香的口感,家中的女眷和孙男孙女都很是喜欢吃。
可是,钱家家里的橱役,却怎么都做不出同样的来!
有钱阿翁这么个老餮郎主天天念叨,加上府中的几位小郎君,小女郎,整个钱府的仆人可都算是知道了“金小娘”这么个人物……
他们都知道她年纪虽小,却很会做些精巧的点心……
很可惜,她并没有留下自己的住址,要不然钱府早有那想要邀功的下仆,找到她家,请她来钱府后厨,为自家郎主做糕点了!
阿四解释的时候,神色和话语一直都难掩激动,金素原来不明白,现在却也懂了。
这一回是这个小厮见了她,估计,他肯定会受赏吧?
她心中不是不无奈的,她真的没想到,一位嘴刁爱吃的老人家,居然会这么看重自己的手艺!
不过,这一次她带来的,可不是和上次一样的糕点。
馒头这种食物,它只能用来做主食的。
金素朝那小厮解释道:“这一次我带来的,并非是点心,这种麦饼,我称呼它为‘馒头’,它虽然也是蒸出来的,却并未加羊酪,做主食吃正好;“
”现在它已经凉了,吃的时候,可以放在蒸屉上热一热……”
金素说的这一句句话,阿四记忆得很是用心……
那神情,那神色,似乎生怕自己遗漏了一词半句的!
到最后,他甚至还鹦鹉学舌一般,向金素重复了一遍儿,她交代的那些要点,果真一字不差!
金素都有些佩服他了,当然,她不是不明白,这小厮这么努力的原因——
无非是为了讨自家主子喜欢,这世间,做什么都不容易啊!
在金素赞许地点了头以后,阿四那紧绷的神色,才放松了些许,他才不用管这甚么“馒头”,是主食还是糕点,只要这是他呈上去的,就可以了!
金素也适时地把篮子递给了那小厮,这就转身离开了钱家巷子。
她忙完这一件事儿后,且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儿”要忙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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