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道:“就是你那贵妃。你送过去就行了。”
皇帝:“但我进不去。”
女子才像忽然想起来:“对对对, 我应该给你买个一次性传送器, 帮你暂时性突破空间限制去见她。”她说到这儿神色变得凝重, “千万不能在里面过多停留,否则被发现我也来不及救你。”
随后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蒙蒙亮, 皇帝醒了, 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手上果真有东西。那把剑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剑柄,这种东西也不知要如何杀人;那修护胶囊也是小小的一片,能起到什么作用?皇帝将信将疑。
第二天晚上,女子又把那什么传送器送来, 一个圆形装置,很薄,上面印着两个脚印, 但是泛着光晕。
“坐标我已经给你设置好了。你把脚踩在上面, 让上面的按钮凹陷就能进去了。”
赵盛元觉得这个东西看起来靠谱一点, 然而那女子却道:“这是一次性装置, 低配版。一个来回后就消失。所以你得一次完成任务。不过你放心, 只要你站在这装置上, 就能形成一定的视觉盲区, 不仔细看是看不到你的。这任务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她忽的又扶着自己的腰:“我又开始痛了, 不跟你说了。哎哟,疼死我了,那颗瘤子在干什么?我觉得事情可能不好, 你快去。”
这一次,皇帝直接醒了。
在阿染所在的空间里,仅仅只过了几天,然而皇帝却隔了几年才见到她。他却什么都说不出,他从没有见过贵妃是这种样子,岂止是狼狈。
她披头散发跪在地上,双手扣着头皮,痛苦地尖叫,因为极致的痛,两条腿不断挣扎。那脚腕上的锁链击打在墙壁上,发出金属撞击和摩擦带出的“呲呲”声。
“我要杀了你!”
姜成恩却摁住她的手和脚,将她重新绑回墙壁上:“宝贝,马上就能剥离了,你再忍一下。”
女人的脸开始焕发出朦胧的光晕,他看到一个一身红裙的女子从那身体里走出,惑世的风华,美到极致的脸,脆弱的身姿和颈项,一眼沉沦。
然而她此刻却发出痛苦的哀鸣。
赵盛元忍不住左脚往前迈了一步,一道目光直直刺过来,那目光停顿了两秒,然后是轻微的摇头。
他将左脚收了回去,有滴滴答答的血顺着他的手掌流到长袍上,无声息划出蜿蜒的血花。
等到那个诡异的男人指尖扯出一团灰白色的光晕,他亲吻她汗湿的脸颊和充斥着痛意的眼睛:“真美。我们马上就能双宿双栖。等我把这鬼东西处理掉,我就带你走。”
那个男人握着那团光晕进了一个房间,她脚上的锁链忽的掉落在地上,连带着墙上的手铐也一并收回到墙里。
赵盛元接住她倒地的身体,她倚靠在他身上,眼角有生理性泪水涌出,滴落在他的衣襟上。纵使是这样的时刻,她也未曾大声哭泣,然而这愈发叫人心痛。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沉重和压抑无限蔓延。
他抚着她的脸,依稀有血迹一并抹在了如玉的容颜上。
她道:“你流血了。”
“没有注意,对不起。”他给她擦干净。她这么爱美,怎么能这么狼狈。
阿染问:“你怎么来了?”
他才像想起来,把那些话一一给她复述一遍,然后把东西交到她手里。
她道:“你擦的有点重,我有点疼。”
赵盛元道:“对不起。”
一连两个对不起,他亲吻她的唇,手上又有血迹从掌心渗出:“我爱你。”一个字一个字,说的珍重又缓慢。然而他的脸色比哭还难看。
剑柄和胶囊被收进系统空间,阿染道:“你出去等我。”又道,“你不用说对不起,那是假的。”
赵盛元却不知道,什么是假的?他只知道她被囚禁是真的,但他无能为力,他枉为天子,枉作她的夫君,接二连三护不住她。
姜成恩再度出来的时候,怒气冲冲:“你给我弄了一个假的,这是假的系统。”
她为了挣脱灵魂锁,不得不经历一次伪装剥离。但那些痛却是真的,任何人都无法忍受从灵魂中强行剥离的痛苦,如同抽骨剥皮,烈火炙烤一般的痛楚。
他捏起她的脸:“真的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蹙起眉,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声音里带着恐惧到极致的颤音,似乎濒临崩溃,“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捂着脑袋,开始哭泣,细细的小猫一般的哭声,孱弱而惹人怜惜。姜成恩一下子从愤怒中脱离,脑子清醒过来,抱住她:“宝贝,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了。你再忍忍,等我研制三代出来,把这鬼东西剥除,我那时候宠着你依着你,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仍然是细细的哭声,及至发出轻微的哽咽之声:“我好痛,我不想了。”
“你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痛了。”他拇指抚上她的脸,把她打横抱起来,“你去休息一下好吗?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会做个最好的,一次性给你剥除的,不会那么痛的。”
他抱着她走进房间,那房间和柒染在他别墅里待过的房间一模一样,服装首饰,化妆美容,礼服短裙,应有尽有。
他道:“你看,这些都是我为你收集的,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等这鬼系统剥除了,我就带你去三千位面,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不好?”他说着,按下房间一个银色按钮,侧边的墙壁翻转开来,全是新品,及至那墙往两边收拢,彻底打开,连着的另一个房间也全是那些服饰美容用品,层层叠叠铺展开来,堆满整个空间,比之宫殿不遑多让。
人类躲避危险的天性使得他们骨子里带有斯德哥尔摩症的潜发性,这是一种生存之道。就算姜成恩做了再多伤害人的事,当他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的时候,一点点恩赐都足以让人不胜感激。更何况这些东西,她只需一眼就知道那全是他一点点亲手挑出来的,每一样放出去都是那个世界的大师级作品。
“真的吗?”她看了一眼,擦了擦眼泪,哭声停了一下,“可是我还是觉得好痛。”
“不痛,痛了这一次就不会痛了。”他仿佛疯魔了,执着道,“我知道是系统强行绑定你,否则你怎么会躲着我?”他亲吻她的指尖,话语隐含情深,“我们把系统剥除了好不好?我不愿意它总是威胁你。我会让你成为三千位面最幸福的女人。”
她还是忍不住低低的哽咽之声,姜成恩又安抚了她好久,她才“嗯”一声,像是不情愿的妥协:“那好吧,你记得给我弄个无痛的。”嗓音里带着残余的颤音。
姜成恩笑一声:“好,给你弄个无痛的。”他亲吻她,她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回应,如同胆小的鼹鼠。
此后几天,姜成恩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因为她变得脆弱而敏感,经常做噩梦,没有人陪伴就会惊恐地尖叫。及至后来,实验也丢下了一半。
如是又过半月,阿染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这里的世界意识会放过你吗?”
姜成恩亲吻她的眉眼:“你放心,我身上携带了时间回溯器,它要是想下手,我也死不了。”
如此危险的话题,姜成恩却照答不误。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不过是受了系统发布的任务胁迫,否则他们会是这世间最浪漫,最美好的一对情侣。
而今他已经跟她坦白,会帮助她剥离被挟制的东西,她也在慢慢向他靠拢,这认知让他兴奋不已。
阿染道:“时间回溯器?那个来不及用怎么办?是放在你身体里的吗?”
他笑着摸她的头:“傻瓜,自动装置,只要我有生命危险,就会自动回溯时间。它缝在我心口的位置。”
“心口?但是世界意识不从你的心口下手怎么办?”
姜成恩道:“但是心脏会停止跳动,就能感应。”他道,“好了,宝贝,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关心关心今天晚上就可以了,今天的日子正好是我们相遇的第189周年纪念日。我知道你喜欢玫瑰浴,我们晚上一起洗,嗯?”
他的语音颇为诱哄,等了这么久,他当然想把这盘点心吃掉。
她摸着他的心口位置,那里有一条疤:“我上一次扎伤了你,你不恨我吗?”
姜成恩握住她的手:“我跟你讲过我的心脏在右胸,你却扎了左胸,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杀我。你被它威胁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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