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祸国

    魏正怔怔说不出话来,他已经痴了过去。美人离的如此之近, 仿佛梦中场景之重现。魏正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几欲跳出胸膛。

    “不是。你只能要了男人的心。”魏正喃喃道。他感觉魂魄都要被吸走。

    她咯咯笑起来:“你这话真好笑, 你的心不是好好在你的胸膛里跳动吗?我怎么就要了去了。”她眼皮耷拉下来, 又倏然抬起,眼睫划出的弧度又软又媚, 手指更是点着他的胸膛,尖利的指甲仿佛要将他的心脏抠出来,“将军的心脏,妾要来有何用?不若无双美貌, 倾世疆土。将军你说,是吗?”

    他道:“是。你说的都对。”半点没察觉她的野心,或者说,此刻他就是察觉了, 也毫不犹豫附和美人的一言一行, 只觉神魂颠倒, 无法自持。

    “可我现下却是进退维谷, 潇湘夫人步步紧逼。妾不知如何惹怒了她, 让她时时出言,争锋相对。”美人不禁落下泪来, “阿正,我心中好苦,若是大王听信谗言,妾就要与君黄泉相隔了。”

    她的眼睫上也沾了些泪珠, 扶在梳妆台处,娇软的哭声隐隐泣泣。

    魏正心下疼惜,拍抚美人的脊背轻轻诱哄:“你莫难过,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他僭越地将美人揽入怀中,将那眼睫上的泪珠轻缓地抹掉,“潇湘伤不了你,我会好好管束她。”

    美人闻言止了哭声,伤怀道:“潇湘夫人有家族的帮助,我却只是个离家万里,被大王掳劫入宫的舞女,妾真害怕,哪一天我就……”

    “不会的,她不敢,你有我,也有大王。”他酸酸涩涩地道,“现在大王正是宠爱你的时候,潇湘夫人不敢对你动手。”

    她当然敢,就是太宠爱,让潇湘夫人感到了她坐不住的威胁。

    “听闻大王很是宠爱夫人所生之子,他性情好么?”她眉尖笼了一层忧愁。

    魏正道:“公子正在出使燕国。你放心,公子虽年龄不大,却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如潇湘一般针对于你。”

    “此去燕国,是否艰险?”

    魏正道:“路途艰险,险在山水跋涉,险在所带之人不多,到达燕国以后就会十分顺利。现下魏国与燕国交好,王后不必担忧公子的安危。”

    她当然不是担忧魏白的安危,而是倘若对方回国后,发现母亲被父王的宠后暗害,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只可惜她现在手中无权无势,无法派人刺杀公子白。

    魏王请占天官祭祀占卜封后吉日之时,潇湘夫人坐于一旁,稳操胜券。她的孩儿是大王最看重的公子,她的身份贵重,母族强大,她还为大王诞下血统最纯正的继承人。

    不论哪一点,王后之位合该是她的。而这名从蜀国掳劫来的女子容色太盛,受宠太多,导致一向不出手的潇湘夫人也感到难以言喻的威胁,这样的女子连留在大王身边也不被她允许。

    她自认为在替魏王分忧,表情愈发闲适安然。

    没多久,年迈的老者在引领了一系列繁琐的祭天舞之后开始用蓍草和动物的头骨占卜。

    魏王问:“吉日是哪一天?”

    老者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感应上天的旨意,许久都不曾说话,直到他手上的头骨一下子掉在地上,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竟似疯了一样。

    潇湘夫人面上难掩喜色,问道:“大王跟前,您尽管说。”

    老者神色游移,没有看潇湘夫人的脸色:“大王,可否借一步说话?”他恭敬地俯身,“此事事关魏国国运,老朽不敢妄言。”

    魏王柔声对身侧陪伴的美人道:“寡人稍后就回。”转脸对侍立的宫人道,“你们好好侍奉王后,寡人不在也休要怠慢。”

    大王就去一会儿的工夫都这样紧着新王后,令众位宫人都大感新奇,做事愈发顺着王后的意思来。

    在他们看来,王后已经是板上钉钉,如今只是在商议大典日期。

    行至无人的角落,占天官忽然跪下大拜魏王:“老朽有罪。老朽曾被人以家人胁迫,险些害了王后。”

    魏王大怒:“什么人敢在寡人的眼皮子底下威胁你?寡人的王后是他们想动就动的吗?”

    占天官道:“是您身边之人,但她爱您至深,算是大王的贵人。”

    “贵人?”魏王眉毛狠狠一皱,很快想到潇湘夫人的头上。

    老者道:“潇湘夫人为大王孕育子嗣,向来贤淑惠达,如今只是倏然昏头,请大王宽恕她。”

    魏王仍然怒不可遏:“这毒妇,她要如何害了染染?你一一道来。寡人从前竟被她蒙蔽,以为她识大体,懂周全,让她领众夫人之首,如今看来……哼。”

    他冷哼一声。

    老者叹息:“大王,老朽要说的,不是关于潇湘夫人的事。我方才尽力占卜,王后的周边却是空茫一片,仿佛被浓雾掩盖。我凝力去测,动了心力,终于窥得一丝天机。”

    “如何?”魏王迫不及待地问。

    占天官道:“祸水祸国,却是救世主。”她会为天下带来安平,却会为你招致人祸。但这句话他再也说不出口。

    天机的泄露使他迅速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没一会儿眼仁开始翻白。

    魏王大呼医官前来救治,回到阿染身边,心绪不宁,却又神思恍惚,喃喃地将老者占卜的卦词念了又念,唇间不由泄露些许。

    阿染离得近,她又好奇,刻意凑近了听:“大王,你在念什么?吉日是什么时辰?”

    美人的音容笑貌映入眼帘,魏王满心满眼又是她的撩人模样:“占天官出了事,没测出时辰,寡人叫人翻查典籍,择黄道吉日为你举行封后大典。届时请诸侯参加,看看寡人得了怎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可人儿。”

    潇湘夫人急促地打断:“大王您疯了吗?她是祸水。您没听到占天官的话吗?”

    魏王的眼里流露出冷意:“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还在这里诬陷美人,不知悔改,若不是占天官为你求情,寡人即刻就会将你打入地牢。”

    潇湘夫人手指颤抖了一下:“我是公子的生母,陪伴大王十几载,大王怎能听信外人之语?竟要将我打入地牢。”

    魏王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更是冷笑连连:“外人,你说哪个外人?她如今是寡人正妻,而你不过是生育了寡人子嗣的妾,就趾高气昂要害了美人。你能生的,美人也能生。她一定能为寡人诞下更为聪慧的麟儿。”

    这句话不是魏王不再看重公子白,只是他不再只盯着这一个优秀的儿子,他正是富有体力的时候,完全可以让心爱的王后为他生育爱子,让两人的结晶登上王位。

    但阿染是不会为男人怀孕的,她并不反驳,只是柔柔被魏王揽入他的胸怀,听着他的维护之语,露出挑衅的笑容。

    这婊气冲天的样只有潇湘夫人一人看到,她头晕目眩,无比期望自己的儿子魏白回来替她撑住场面,将这个贱人收拾得滚回她的蜀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白:亲妈我什么时候能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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