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绪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妹妹，又看了看身后无数双错愕的眼睛，微微叹气，嘴角却已经勾起，起身。
睁眼说瞎话，“班长，我去上厕所。”
他们这节课是自习，火箭班的自习课一向落针可闻，云诉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全班听到。
小卖部门前，肖绪递给她一罐芬达。
微微侧头看着她，“不是说明天才过来吗？”
云诉喝着他开好了的芬达，“肖女士想送，我就自己过来了。”
歪着头，笑笑，“肖绪，我们同居吧。”
两人一直往篮球场的方向走。
肖绪脸上表情淡淡的，“我还是住校吧，学业重。”
云诉点头，没强求。
肖悠让她自己选择，可住校，也可住她刚买下隔着学校三条街的公寓。
三室两厅，绰绰有余。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篮球场，最中间的场地，好几层学生围着，其他场地都没了动静，全都聚到那里，热热闹闹。
云诉拉着肖绪钻进人群。
刚抬眼，球划过弧线，干净利落的声音。
三分球。
身前的几个女生很激动，脸色绯红，嘴角扬着，声音有些大，议论着。
“卧槽，于觉还能再帅点吗，他这一球何止是赢了叶明非，更是要了我得命，啊啊啊啊！”
留着学生头的女生捧着脸，“诶，要是于觉喜欢女的，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能我就主动了，我擦。”
“你想都别想了，先别说他那特别的性取向，于觉是谁，年级大佬！谁要是惹到他就打得谁连亲爸亲妈都不认识。”
学生头女生反驳：“可是，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他打人呀，他好像也没惹过什么事，虽然有人传他在学校外面打架，可他在学校里面根本就是可爱老实小奶狗嘛”。
“这句话我赞同，他只是稍微冷漠了一点，也许大家都误会他了。”
“那是因为他在初中惹了太多事好吧，现在才那么低调的。”
“......”
湿漉漉的黑发，有几丝汗随着侧脸棱角滑到嘴角，于觉垂着眼，目光有些懒，两手揣在裤兜里，立在叶明非面前，声音有些寒。
“你输了。”
叶明非往前走一步，转头吐了一抹口水，嗤笑，“也就你这样的杂种会信那样的话，对你，老子从来都是言而无信。”
阳光静悄悄，微风有些冷。
于觉没说话，阳光微遮的侧脸没一丝血色。
周杭知道他在压着火气。
于觉没反应，更应了叶明非的肆无忌惮，以为于觉被他吓傻了，挑着眉，“于觉，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比，校霸？什么狗屁校霸，我他妈的才是校霸，我呸，校霸都没打过架，算......”
叶明非身后的丰沈班伸手扯了叶明非一把，叶明非没见过于觉动手，他见过。
丰沈班初中的时候也是和于觉同校同级，宁城二十三中，那时初中的于觉，和现在一样，人很低调，俩人就在隔壁班，他没多在意，大家口中的大佬好像有些不同。
于觉初中参加学校篮球队，教练是学校领导高价请来的，传了好久的训练过度，还导致好几个人进了医院，那天他亲眼看见了。
少年比现在的他矮了两个头，一手散漫的放在裤兜里，一手拽着只堪堪只到他肩上的高个儿教练，教练一身结实的肌肉。
于觉拖得漫不经心，砰的一声扔到水缸边，而后，发了狠按住教练的脑袋，那人两手拼命抓着水缸两边，咕噜噜的喝了不知多少口水。
于觉歪着头，只是在冷笑。
钻心的寒，带着阴森的戾气。
丰沈班在叶明非耳边低语，“别惹于觉，男子汉，愿赌服输。”
叶明非笑了一声，整张脸都在扭曲，一把推开丰沈班，“我他妈的就惹他了怎么的。”转头，指尖对着于觉的脸，“于觉，我今天就惹你了，你他妈.....”
丰沈班被推得狠狠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于觉目光还在脚边的石子，一脚百般无赖的踢着。
叶明非还在笑，尖锐的声音，“高......”
抬眼，于觉一拳挥在叶明非脸上。
咔擦，云诉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叶明非叫了一声，被甩出去好远，于觉追上去，没让他反应，一脚踢在他的胃上。
叶明非张着嘴，条件反射的弓身弯下腰，于觉舌尖触了触嘴角，抓着他的头发猛地往上扯，叶明非脸被迫往上仰着，又一拳砸在他左脸。
叶明非闷哼着滚出去老远，于觉蹲下身抓着他的头发，按着脑袋直往地上砸。
砰......砰......
一声又一声。
周身没再有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所有人像是全被按住了暂停键，嘴巴一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
耳边只有撞击地面的声音，刺耳到骨子里。
叶明非已经呜咽着晕过去，脸上地上全是斑斑血迹，没有停手。
于觉眼睛红着血丝，满是戾气，声音刺骨的阴寒，有些哑，“我他妈的没跟你说过，不准在我面前提这个人，这个名字吗，你他妈的没资格，你......”
肖绪最先反应过来，拨开人群冲上去，拦着于觉起身，“于觉，于觉，你冷静一下......”
于觉全身抖得厉害，嘴唇发紫，眼神直盯地上的叶明非，发了狠的拥着肖绪还要往前冲。
肖绪用尽全力还是被他推得后退好几步。
眼前突然的黑暗，目光所及，一无是处。
肖绪在他耳边说：“于觉，够了，已经够了，那些已经过去了，你还有我们，大家都在，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过的很好。”
于觉什么都看不到，耳边一直交替的响着肖绪和叶明非的话，重重的喘着气，眯了眯眼，两手慢慢放下，垂着，任由他抱着。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听说于觉和九班的叶明非在球场单挑，逃了课跑过来看热闹，于觉突然动手，让所有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话，“我他妈的再也不想看于觉打架了。”
哆嗦要哭的声音。
所有人：“......”
围观群众稍稍缓过那股劲，看着人群前端穿着高二校服扎着马尾的女生。
这女生，够牛呀，是哪个班的。
在大佬头上动土，精神可嘉，欲罢不能呀。
云诉看着包里的外套盖在那两人的头上，心里暗自腹诽。
二中每个年级的校服都不一样，高一红白，高二蓝白，高三黑白。
于觉一身老实结巴的校服，要不是看到刚才那一幕，她也不相信这是校霸。
牛X轰轰给她指路的校霸。
转着眼睛好奇，她这神助攻会不会把这俩人的关系更推进一步，万一他们要是情不自禁，在衣服底下，吧唧一口直接亲上，沃日哦，太他妈刺激了。
越想她的嘴角就翘得越高。
本来她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可肖绪英雄救美的样子让她实在于心不忍，想起书包里有衣服，就给他们盖上头纱了。
唉。
这黑色外套真不好看，早知道就拿件红色的了。
喜气洋洋闹洞房，问路问到肖媳妇。
于觉掀开头上的衣服时，眼前就站着双手捧着脸，似乎有些娇羞的云诉，眼睫颤动着，眼神是他分不清的莫名。
吐了口气，缓了缓，眼里的血丝还未消尽，于觉开口，声音低沉，“你的？”
云诉摆手直摇头，“不是我的。”
于觉眼睛微眯，漆黑的眼，上下扫着面前两步开外的女生。
明亮的阳光，软绵绵的立在她身边，勾勒着她的身形，高高绑起的黑发，松软的落在肩上，宽大的蓝白校服，半截袖子下，露出发白的手腕。
懒懒的，目光放在她身后的人群。
云诉不知道，她身后的同学全部哆嗦的指着她脑袋。
肖绪打了120，周杭看了眼身后叶明非已经被抬进救护车，一声冷笑。
“觉哥不爱听狗叫，无奈土狗不领情，芝麻开门，医院WIFI真好用。”
于觉眼睛都没抬一下，还在看着手中的衣服。
肖绪伸手拿走衣服，走到云诉跟前，微微皱眉，递给她。
于觉身后，被观战的好学生叫来的教导主任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于觉，你给我来办公室一趟。”
——
云诉站在楼梯口，靠着墙，一手在裤兜里，一手把玩着手机，耳边是教导主任训人刺耳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学校是什么地方，你竟敢公然殴打同学。”
“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觉，我老大早就想收拾你了，你们这一个个不成器的家伙，竟然还给每个年级都选起了校霸，高三的宋裕新和你，哪天我就把你们两个给一锅端了。”
“于觉，你抬头，说话，你再不说话，我让你从这个学校滚出去。”
“......”
云诉歪着头，对身边的人说：“肖绪，我饿。”
话音刚落，肚子咕噜噜的配音。
肖绪：“......”
云诉扬眉，“你看，我肚子要被你害死了。”
“......”
云诉摸了摸肚子，似安抚宝宝般，“都快三个月了都。”
“......”
肖绪说：“再等等，等他出来。”
“你有没有特别感谢我？”云诉扬眉。
肖绪神色疑惑，“什么？”
“你看，你们的恋情，在现在这个社会，可能有些人还难以接受，特别是老师，所以，你们只能在背后偷偷牵牵手亲亲小嘴什么的。”
“刚才我为你们营造了那么私密的空间，你有没有在衣服底下情难自禁，一把把人按住，亲上去，有没有，有没有。”
她的声音越起越高，嘴角越来越弯。
肖绪：“......”
他低头，叹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诉眉眼一挑，一手捶他的肩，“你什么时候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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