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闪灵夜不归宿还和太宰君一起去喝酒？”医生的声音越听越阴森，话中的寒意几乎要渗进闪灵和太宰治的骨头里。
时间已是清晨，阳光为这座海滨城市镀上一层浅金，晨雾模糊了城中的污秽。
然而清晨的美景并不能消去医生的怒气。
“……我们没喝酒。”闪灵尝试挣扎。
“对呀，小闪灵特意把我的酒换成牛奶了，还贴心地加了糖～”太宰治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发出了毫无求生欲甚至想拉闪灵下水的声音。
爱丽丝差点当场扑过去和太宰治掐架，好在人形异能尚存一丝理智，没忘记自己一碰到太宰治就会消失的事。
森医生看起来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让闪灵先去休息。
熬夜可是身体健康的头号大敌，更何况是通宵，医生怎么也没办法让十一岁的女孩继续在这里待着。
“至于太宰君，”他笑眯眯地看向太宰治，“去写任务报告吧。”
……
事实证明，即使是作为巡回医师时可以连续七十二小时不合眼的闪灵，披上十一岁孩子的壳子，也没办法做到通宵后还继续保持精神。
她是在清晨躺下的，几乎刚合上眼就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了。
年幼的萨卡兹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很快她就准备起床了，虽然她很信任港黑的战力，但谁也说不准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会不会出现更多的，本不应该出现的伤亡。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闪灵猜测站在外面的是森医生。
“小闪灵醒了吗？”门外的人出声询问，闪灵的猜测并没有落空。
大概爱丽丝也跟着。她这么想着，走向门边给去医生开门。
森鸥外确实如闪灵所想，带着爱丽丝站在门口等待闪灵来开门，虽然不确定闪灵是否真的已经睡醒，但只要女孩醒着就不可能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
或者说，不管是谁来这里找她，闪灵都会在第一时间打开房门相迎。
黑发的男人时常会想，按照他的教育方式，即使是潜移默化，也不该养出这样纯洁善良的好孩子才对。
看看太宰治吧，要是他去敲太宰治的房间门，那个和他相像的少年说不定会假装没听见。
不过森鸥外并不介意太宰治的一些小性格，就像他同样会觉得这样乖巧的闪灵很好一样。
门后传来齿轮扭转的声音，很快实木的房门便被推开……
然后“啪”的一声，在森鸥外有动作之前又关上了。
甚至还直接落了锁。
“林太郎自己找事情做吧！我要和小闪灵玩了！”爱丽丝的声音透过门板，有些闷闷的。
森医生怎么想先不论，看着爱丽丝从挤进房间到反手关门上锁这一连串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闪灵现在心里只有一句话——
孩子的教育等不得。
大概人形异能也感受到了她略带谴责的目光，转过头来娇嗔：“都怪林太郎总是派小闪灵出去，小闪灵已经好几天没有陪爱丽丝玩了！”
闪灵感觉自己的话哽在喉头，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但是，这段时间都是我自己主动去帮忙的，”她说，“而且医生过来也是有话要说吧？爱丽丝可以至少等医生说完要说的事吗？”
如果是普通的小孩子，听见闪灵这么讲道理大概只会用哭闹来达成目的，还好爱丽丝本质上还是个懂事的人形异能，除了讨厌森医生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两个女孩再次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只看见一身黑的医生缩在墙角，几乎和暗色的墙壁融为一体。
旁边负责看守的港黑成员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只是一尊雕塑，看不见自家首领这么丢人的反应。
闪灵在犹豫要不要出声打破现在的气氛，但医生看起来在墙角待得挺好的……
爱丽丝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
金发碧眼的可爱女孩上前去直接拍了拍森鸥外的脑袋，嘴里还说着“笨蛋林太郎太丢人了”之类的话。
不过最后她还是好好道了歉，虽然紧接着又跟了一句“还是要怪林太郎不让我跟小闪灵玩”。
森医生抬起头来看她们，眼睛里满是泪光。
闪灵：……有点后悔，爱丽丝我们回屋里去吧
下一秒，医生就不再装可怜了，他站起来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闪灵开口：
“小闪灵怎么可以穿着睡衣乱跑呢？”
爱丽丝也终于发现闪灵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和她自己身上搭配的姐妹装，而是洁白的丝质睡裙，于是人形异能也接上了森医生的话：“小闪灵快回去换衣服啦！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好了！”
闪灵沉默着重新关上门。
她决定忘记刚才有一瞬间想要关心这一人一异能的自己，当然，绝对不是因为他们说自己没换衣服，绝对不是。
……
“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可以多跟着中也君一起行动。”森医生坐在办公桌后，光明正大地给太宰治下绊子，“中也君是武斗派中主要的力量，一直活跃于最前线，小闪灵跟着他的话，应该可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吧。”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森鸥外处理港黑的各项事宜，爱丽丝在旁边自娱自乐，唯一不同的就是闪灵已经没有心情看书了。
她已经错过了白天发生的斗争，不能再让夜里可能会受伤的人失去生命保障了。
医生的话让人无法拒绝，闪灵觉得不管森医生说什么，只要加上一句“可以拯救更多人”，她都会心甘情愿地听从，也许她可以加一些自己的想法，让事情更符合她的作风，但结果肯定与医生所想相差不远。
而医生显然已经发现这一点了，他总是会利用这种方法给闪灵下达一些指令。
就是不知道太宰治之后会怎么报复中原中也了。
被接连提到的中原中也此时正在擦他的爱车。
感谢港黑的薪水之高，曾经穷困潦倒连一部手机的钱都攒了好久的“羊之王”，现在已经能够轻松地负担起机车和上等美酒的价格了。
自从纷争开始，他就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战斗力就会被分配到哪里，连带着他的一众手下，每天游走在各个势力的边界处。
像现在这种闲暇时间已经很宝贵了，所以中原中也才会趁着这样的时间保养一下自己那辆刚入手没多久的机车。
因此当他听见手机的来信提示音后，心情一下子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也是无可奈何的，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休息时间平白无故地消失。
随后他看见了首领亲自发来的命令，“带着闪灵行动”。
中原中也：……是世界终于要毁灭了吗，首领竟然让他带着小孩子出任务？
“你不知道吗？”已经听中原中也抱怨了好几句的闪灵歪了歪头，乌鸦小黑顺势从她脑袋上飞起来落在了法杖上。
中原中也停下了他完全可以被称为“叛变”的数落首领行为，看着闪灵的眼睛里带着茫然。
“知道什……”他停住了，看了看在整理自己羽毛的小乌鸦，然后顿悟，“你就是他们一直在说的'天使'？！”
闪灵：……
中原中也，全港黑里消息最不灵通的人，不知为何从女孩的眼神中看出了，仿佛母亲看不成器的儿子一般的，无奈的情绪。
“不是！”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在外表十一岁的女孩面前跳脚，他气急败坏地说着，“是你之前自己跟我说过，你没加入港黑的！没加入的话你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啊！”
他是真的觉得希望闪灵能和港黑彻底划清界限。
中原中也深知太宰治和森鸥外的手段，他自己就是被这两人算计才加入港黑的，太宰治让他脱离了“羊”，森鸥外让他彻底臣服于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甚至无法作出任何反抗，这两人所安排的一切都过于顺理成章。
但即使他现在效忠于港黑，也不代表他能看着闪灵也被那两个人一点一点拉入黑暗。
对此闪灵只是眨眨眼睛。
“中也不用担心我的。”女孩轻提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雪白的睫毛将瞳仁遮去小半，夕阳的余晖沉入她的眼底，灰黑色的瞳中被渲染出深邃的橙红。
“如果因为担心自己的未来而放弃眼前的生命，那我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啊。”
女孩说出这话的时候，眼底却只有没来得及掩藏起来的悲伤和痛苦，或者说是她竭力隐藏却没能完全藏住的感情，只流露出一丝一毫被中原中也发现。
那源于她不为人知的过去。中原中也想，可过去这种东西向来不是能够随意与人分享的，橙发的少年自认为无法直接询问闪灵，只能默默把这份好奇压在心底。
新的命令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中原中也从未如此感谢过忙碌的到来，他看向手机屏幕上新出现的信息。
信息内容让他烦躁地揉乱了脑后的发，但最终只能妥协，按照命令邀请十岁出头的女孩与他同行。
“走吧。”他招呼闪灵跟上，然后喊上一群随时待命的手下。
他们伴随着入夜前的最后一抹夕阳走向新的战场，可这一队人中没有人感到恐惧，没有人会想到战场上有多少绝望，闪灵的存在在他们眼中就像是最明亮的光，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中原中也看着自己这些手下眼中少见的信心，好像突然明白了闪灵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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