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长义的言下之意,自己现在也只是累赘的甘露寺将日轮刀还给长义,“虽然我还不理解忍,但是至少我能懂您。”
两位剑士相视一笑,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日之呼吸·玖之型·斜阳转身!
接过日轮刀,轻挽刀花,反持刀柄,瞬间闪现至憎珀天身旁。
“月之呼吸·贰之型·珠华弄月!”
即将斩下半天狗憎珀天分/身之时,两道刃风伴随着许多圆月刃挡下了长义的阳炎之刃。
长义挥开圆月刃风翻身退回甘露寺身边。
“真是难看的姿态,半天狗。”
说话间黑色高马尾,左额与右下巴至脖颈处有着深红色火焰印记,右手拿着一把布满眼睛的刀的鬼缓缓现身。
深红色眼白,金色瞳孔,布满黑色血丝,中间一对眼分别刻着“上弦”、“壹”。
耀哉口中的剑之鬼,梦中的六目之鬼,竟然是上弦之壹!长义惊住。
甘露寺如临大敌,她绝对不是上弦之壹的对手,唯有长义大人还能一战。
黑死牟无视了戒备着他的甘露寺,以及对他点头感谢的憎珀天,他的眼中只有站在前方的银发剑士。
“终于见到您了。”剑之鬼的六只眼,和刀上的眼睛全都深深的凝视着面前的剑士,“我一直……一直等待着您……”
胸腔内翻滚着汹涌的情绪,舍弃了人类之心的鬼念出尘封在记忆深处四百多年的称呼,“兄长大人……”
甘露寺瞳孔剧烈颤抖:兄长?!大人?!谁?!
在六目之鬼刚现出身影的时候,长义已经愣愣的放下横在胸前的日轮刀,同样凝视着梦中出现过的六目之鬼,那些眼睛中,现在全部都印着他的身影……
鬼只是静静的回望着他,然而从六目之鬼身上感受到的几百年沉淀下来的孤独,让长义宛如受到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心中只剩下把对方抱在怀里温柔安慰的冲动。
就像从前一样……
长义心中充满惊疑:从前?为什么亲眼见到六目之鬼后,他会有这种想法?
黑死牟,或者说继国岩胜,没有得到银发剑士的回应,外表冷漠的鬼内心其实揣揣不安,从出生一直到化为鬼的近五百年时间里,第一次无法不在意自己的面貌。
这副六目的恶鬼身躯,令兄长大人迟疑了吗?还是对化为鬼的他,感到失望至极?
作为继国家备受瞩目的下一代继承人,兄长大人从小就被迫接受各种严苛的训练,但是无论多么困难的训练,兄长大人总是能做到最完美。
茶道、礼仪、骑射,甚至是剑道。
对待下人仁慈和善,对待家臣正直不屈。
连他和缘一这样不被期待的,象征着不详的双生子,也能得到兄长大人耐心温柔的安抚。
还年幼的继国岩胜经常会想,如此完美的兄长大人真的是人类吗?
但是某一天,兄长大人突然消失了……无人找得到他……
之后是缘一的离开,无可奈何的继国家主只能培养他成为继承人。
怎么样都好,反正兄长大人抛弃了我。
麻木的他这样想着,竭尽全力去成为所谓的父亲,继国家主心中合格的继承人,只是有兄长大人的优秀在前,所有人对于他比不上兄长大人的窃窃私语,他都知道。
后来大概是看到了他不要命一样的训练,才稍稍改观吧。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才不是想成为什么合格的继承人,带领继国家继续繁盛下去,他只是想和兄长大人更近一点而已。
在“继承人”这个位置上。
他从未停止过寻找兄长大人,继任家主后更是变本加厉,终于在某次带着部队出征的时候,遭遇到了鬼的袭击,被同样消失了十余年的缘一解救。
令他部队全军覆没的鬼,在缘一剑下轻而易举的就被斩杀,然后缘一对他说:“长义兄长安好,岩胜兄长不必再寻找。”
压抑了十几年的妒火、愤怒、悲伤、迷茫随着缘一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爆发了。
为什么只告诉缘一您的踪迹?为什么总是偏爱缘一?您的目光,为什么总是追随着缘一?
为什么?为什么!
这份思念和疑问转换为了超越缘一的执念,所以他放弃了继国家的全部,义无反顾加入鬼杀队。
然后在鬼杀队中,再次见到了兄长大人,能够与兄长大人并肩作战的时光,是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可是他的剑道才能始终比不上缘一,无法使用与兄长大人相同的剑技,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劣化过的呼吸法,好不甘心。
最终讨伐时,兄长大人也是陪着缘一,之后兄长大人再一次消失了,在他的眼前。
当鬼舞辻无惨找到他,告诉他‘只要成为鬼,就能换取无限岁月来磨练剑技,终有一天你就能超越你的弟弟’时,他嗤笑出声,所谓的鬼之始祖也不过如此罢了,但是无限的岁月,真是诱人。
他舍弃了人类的身份,化为恶鬼,成为了最初的上弦,现在的上弦之壹——黑死牟。
但是变成鬼的理由……
兄长大人,我只是,只是想要陪伴在您的身边,和您一起共度永恒的岁月。
现在终于,您的眼睛中只能注视到我了。
虽然也只是在缘一死去之后。
“够了,撤退吧,半天狗。”从久远的回忆中脱离出来,压下心中翻滚的苦涩,久久凝视着银发剑士的剑之鬼命令分/身之鬼退下。
“但是……那位大人的命令……”好不容易发现无惨大人在寻找的那个鬼杀队剑士,“我明白了……”
分/身们回归本体,憎珀天重新化为老者形象。
上弦之壹黑死牟大人十分反感越级作风,他可没忘记被黑死牟大人砍过头的童磨大人,以及被砍过手臂的猗窝座阁下,即使是只愿意听从无惨命令的半天狗在黑死牟面前也不敢造次。
日之呼吸·壹之型·圆舞!
长义怎么可能放任半天狗安然离开,不说对方恶劣的性格,光凭半天狗不在意人命的态度,已经足够成为长义斩杀他的理由了。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宫!”黑死牟犹豫一瞬还是拔刀阻止银发剑士,然而本该是快到看不清刀身的拔刀斩,却能被肉眼捕捉到,这短暂的迟疑,已使得半天狗被灼热阳炎重伤。
“要死了,好痛,无法再生,没能完成那位大人的交代,还被黑死牟大人教训,怎么会这样……”化为常态的半天狗可怜兮兮的哭起来,然而这次并没有人可怜他。
阳炎之刃与鬼之刃碰撞在一起,发出刀刃相撞的刺耳声,对持的一人一鬼紧贴,鼻息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一个炽热,一个冰冷。
幽深的红瞳望进金色刻字的瞳孔深处,“你在做什么?” 记忆中温柔的声线此时如雪山之巅终年积雪不化的极寒,质问面前的剑之鬼,“回答我!”
他,为了鬼,在阻止兄长大人……
黑死牟心神大乱,长义趁此提刀挥退剑之鬼,再次使出日之呼吸剑技。
这也是他第一次念出剑技之名,表明他此刻非常生气,红瞳始终紧盯着剑之鬼,“日之呼吸·拾壹之型·日晕之龙头舞!”,金红色刃风顺着圆弧线打击出去。
倒在地上哀嚎的上弦之肆半天狗,化为灰烬,再望去时,剑之鬼已不见身影。
一直坚强支撑着的甘露寺放松下来后,终于大哭出来,“我,我还以为会死呢,还没找到夫君,也,也没保护住大家。”
银发剑士将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情绪的女孩抱入怀中安抚,“想哭就痛快的哭吧。”
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可以一个人扛起所有,也会因一句话而崩溃,她以为死亡并不可怕,当真正直面死亡的时候才发现,死亡确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重要的东西,是无力保护所爱之人的绝望。
重新回到黑暗中的黑死牟敛下眼,这是兄长大人,却也不是。
他是没有四百年前继国家记忆的兄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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