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文才送走黛东君的庞蒂克没一会儿, 虞亚杰的福特车也缓缓驶了过来,匆匆赶回来的虞亚杰就瞧见三弟正在门口无聊地踢石子, 仿佛刚送走了客人, 丫鬟劝他也不回去, 巴巴地瞅着外头的动静。
“小少爷, 该进去了,您的禁足还没有解呢。”
画文不太放心地目送着黛东君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在等我二哥呢, 别被他数落是我没招待好客人, 把人家气走了二哥”
正说着,画文抬头就看见他,赶紧撇清关系“不是我的错黛老板说洋行有事先走一步了。”
虞亚杰不由得失笑“我又没说你什么, 自己倒是先心虚了”
“哪有”画文差点没跺脚, 本能地有些畏惧这个二哥, “我这不是怕自己没招呼好客人吗”
虞亚杰倒很是自然地走了过来, 随意地揉了一把弟弟发丝柔软的脑袋,搭上画文的肩膀和他一起进门“就算你再无理取闹, 所有人都会迁就你的,进去了, 大哥还给你禁着足呢。”
“我不是小孩子了 ”画文做着无力的反抗,虽然他虚岁十八, 今年十二月就成年了, 但作为家里的老幺, 在这些事上最没话语权。
在临踏进门里的那一刻, 画文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虞亚杰停在门口的车,普普通通的黑色福特老爷车,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从车里传出来,压抑沉闷。
画文一时分不清是什么,直到虞亚杰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背上他才闻到了这个味道是一种奇异的香水味,并不难闻,只是嗅进鼻腔总让人觉得呼吸不畅,就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一样。
“唔二哥,你”画文皱了皱鼻子,“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二嫂了”
画文肩膀上的手微微一僵,虞亚杰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这么问,是觉得家里太无趣太冷清了”
画文忍着这不同寻常的味道,试探着说“你和大哥总不成婚,娘他们都着急了,天天跟我念叨呢。”
虞亚杰似乎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异,淡淡地笑道“我们啊如今这世道,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结婚是要安定下来才能谈的事,你也不想哪天嫂子就成了寡嫂吧。”
画文嗔道“怎么能这么说不吉利”
虞亚杰摇头笑了“跟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晓得晓得了,我们虞家今后说不定就指望你了。”
画文不禁咳嗽了两声“咳嗯我还早呢,咳咳”
虞亚杰对他的咳嗽紧张了起来“怎么咳起来了不舒服”
画文捂着口鼻摆脑袋“就是有点香水味,二哥,你真不是去见女人了”
虞亚杰脸色微变,立即远离了他身边,匆匆说了句“我去换身衣服”就离开了。
终于得到了新鲜空气的画文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胸口的不适,敏感的嗅觉分析着残留的气味。
这香水真奇怪,甜腻又带着丝微腥,就像混合了血腥味一样。
凝望着虞亚杰离去的背影,画文微眯了下眼睛藏起了揣测,转身若无其事地晃了两圈,然后往府后门溜去,那里有他经常偷溜出去玩的秘密小路。
小路尽头是虞府的一处荒僻的角门,如今为了防止他逃出去玩儿已经锁死了,画文透过满是爬山虎的门缝看出去,虞亚杰的那辆福特车正好被司机开到了这里停下。
那个精肉虬结的司机更像个保镖,靠在车门口抽大烟,烟雾缭绕,漆黑的车内看不清任何事物,仅在那司机抬手时,画文发现了端倪。
一抹发黑的血迹正沾那司机的袖口,凶神恶煞的司机即使在抽烟也警惕地盯着四周,如同野兽般的眼神让他无法靠近。
这更证明着,虞亚杰之前匆忙出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血迹是谁的是虞亚杰还是别人的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血腥气重到需要用浓烈的香水掩盖
直到虞亚杰快回来了,画文也没能找到机会去一探究竟,只能在暗自存下了个心眼,随时警惕着这个对他看起来温和无害的二哥。
傍晚老夫人回府,大哥也回来了,一家四人团聚实属不易,虞府除了新年基本上都凑不齐人,这真是难得的日子,然而老夫人却是红着眼睛茶饭不思。
虞老爷病逝后两位顶梁柱的兄长常年在外经商,体弱多病的幺子成了老夫人心里唯一的倚靠,眼见着这次大儿子要带心肝儿出去奔波受累,老夫人一万个不愿意,最后只得妥协每月多回来看望母亲。
劝走了哭哭啼啼的老母亲去休息,三兄弟在灯下促膝长谈。
“大哥也不想你看见外面的血雨腥风,”虞伯杰长叹一声,“但你毕竟是男儿,总要学会独立,大哥丑话说在前头,别以为我们虞家家大业大,其实也只有我们三兄弟能支撑住,想这般世道能生存就必须不择手段。”
虞亚杰也缓缓点了点头“你小的时候我们都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就好,现在就算你在家里当个小吉祥物,我们一直把你养到分家,分你百亩地和几间店铺也能安乐半辈子,可现在的局面,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你出去。”
画文听得他们的口气,似乎是遇到了困境急需解决,但为何忽然向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三弟说这些
他在其中能有什么作用
“大哥,二哥,”画文用不安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转,“家里的生意是出了什么事吗”
虞伯杰和二弟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拍了拍画文的手背“只是一些小事,你二哥要去东北一趟,我缺少可信之人,你也不必担心,有为兄在没有大碍,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现在你最需要的是历练。”
画文的“历练”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就是去虞家旗下的一家典当铺子当老板,收售名贵的老物件。
其实铺子里都有掌柜和伙计,他基本上就是去做甩手少爷,什么也不用做就看着钱和宝贝进账。
这简直是另一种全方位的管教,根本没有多少私人空间,到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虞府,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得去一个地方
虞家祠堂。
这是他进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附身的地方,不知为何后来被老夫人给封禁了,而黛东君给他的提示也在这里,那么他非去不可了。
入夜,守夜人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一个黑黝黝的身影从东厢钻了出去,东厢这边离老夫人的住处极近,备受疼爱的幺子自然是被她牢牢地看在身边,可惜现在已经是换了一个人了。
或许从一开始虞文杰就不是她的孩子了。
好不容易避开夜里在廊下守夜的下人,画文穿过重重回廊才依稀看见了月光下一处阴森的屋顶。
茅草在瓦砾间冒出了头,两个檐角雕刻着风化严重的狐狸头,隐约可以看出曾经的黑白釉和金线,可见这里曾经的华贵富丽,香火旺盛,虞家的先辈每日都会来祭拜。
而此时荒凉得不成样,这样的反常必有妖,这里曾经是发生了什么事是那位当年在祠堂死去的尤姨娘导致的吗
正在画文蹑手蹑脚地准备走近祠堂外的门槛时,那扇满是灰尘的门忽然发出了“吱呀”的一声,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在月光下惨白得不像人。
画文立即转身藏进了外门后,屏息听着祠堂诡异的动静。
从祠堂摸出来的贼人似乎是个男人,脚步略重,锁上了门走出来不过两步又倒回去了,对着紧闭的房门低声祈祷。
“狐仙保佑若这次事成,求您放了我母亲,让她去轮回吧”
这个声音画文一点也不陌生,即使是非常轻微的气音,他也听出来了
是虞亚杰。
而他念念有词中的“狐仙”,又是狐狸
其实在虞家这些年生活的记忆里,狐狸的纹饰和用品总是层出不穷,当初附身时也是在了一尊白狐泥塑上,旁边还有一尊黑狐泥塑,可见狐元素在虞府无处不在。
他是问过老夫人这狐狸纹饰代表什么,可她对此讳莫如深,只字不提,下人们口风也严,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一个大家族基本上都有家徽族纹,这是源自原始的信仰崇拜,将一种动物作为长亲祖先一般供奉,系统解释道,或许狐狸是虞家曾经的守护神、护家仙,现在对此又格外忌讳,说明这狐仙不再保佑虞家了,甚至要反噬。
“真是太玄了”画文有些头疼,他很少进入这样妖魔鬼怪层出不穷的世界,此时虞亚杰在祠堂,他也没法进去了,只能在被发现之前偷偷溜回了房间。
今夜的梦里依旧出现了那只恶狼,但画文已经不怕他了。
站在一片幽深的林子间,画文没有再逃跑,而是回过身直直地看向这只青色眼睛的大灰狼,伸出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等一下,大灰狼先生,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今天我们先谈一谈好吗”
大灰狼蓄势待发的动作顿了顿,半狼半人地蹲在地上,歪了歪毛绒绒的大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好像之前一见到他就扑上来的恶狼不是他一样。
“感谢你的配合,”画文顺势坐在了地上,表现出善意,“我只是想问问,你知道楚州虞家的狐狸,或者狐仙吗”
大灰狼的身体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张狼化的脸在朦胧的月光下比较明晰,听了画文的问题,他忽然裂开了嘴角,露出了雪白锋利的尖牙。
这渗人的笑容陡然放大,大灰狼一下子扑了过来将他压倒在地,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断了他的咽喉,画文都闭上眼睛准备被他咬出梦了,这时对方突然停了下来。
近在咫尺的狼吻并没有血腥味,湿漉漉的鼻头触到了他的颈侧,一个似人非人的声音喑哑响起“那狐狸已经被虞家人利用束缚多年,早已魔化,你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不过一枚钉子,还有些作用罢了”
“什么”画文瞳孔微缩,还没有问出更多,脖颈就是一阵刺痛,再一睁开眼,天都亮了。
喘着气坐了起来,画文抚摸着脖颈处新出现的红痣,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恶狼咬重了,这枚红痣隐隐带着一丝血迹,刺痛不已。
然而他的脑海里除了恶狼说的那句话什么都想不起来,身体的异常全被忽略了。
什么叫“魔化”,什么叫“钉子”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后背全是冷汗,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遍体生寒。
听到了他起身的动静,下人都进来服侍,管家马叔还说“小少爷这几日身体渐好,老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夏天的确对哮喘病人要好一些,画文只能忍下胸闷对管家点了下头,让他告诉老夫人宽心,不用太过担心自己。
今日就要离家,老夫人亲自做了八宝莲子粥命人送过来,自己却不忍心看儿子远行,在屋里闭门不出,吃斋念佛。
临行前画文去看了一眼那祠堂,白天的祠堂安静地立在虞府深处,似乎只是一个死物。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凶险,而虞亚杰又在里面做了什么,他本能地逃避着深入探查,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也表明时候未到。
不过现在也好,虞亚杰出差去了东北,此时不在楚州,他也不用担心虞府会发生什么事,待以后时机成熟,再来一探究竟。
画文迎着晨光被管家马叔亲自送出府门,众人虽然经常因为这小少爷的顽劣而头疼万分,但现在要送他出去历练了,所有人都觉得府里少了个活宝清冷得不行,反而依依不舍了起来。
马叔眼圈都红了“小少爷要照顾好自己,老夫的儿子也在大少爷手下做事,他定会代我侍奉您,听候您的差遣。”
“我知道了,您也别伤心,我每月都会回来的,”画文感受了一把被家长含泪送去幼儿园的体验,无奈地笑了,“帮我照顾好我娘,别让她太伤心,那诸位,我走啦。”
小丫鬟们平时都管教严格从不会僭越主人,此时都忍不住跑到府门口望着他眼泪汪汪的,不过这些目光不像杨柳依依,更像是慈母三春晖。
大哥虞伯杰已经提前一步离开了,一大早就派管事和司机专门驾车而来,收拾好了一切,便要前往楚州最繁华的城中心,庆市。
午后的庆市,依旧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汽车和黄包车在有轨电车间穿行,时髦女郎和洋装绅士中混杂着长袍马褂,叫卖声和汽笛声连绵不断,根本看不出是在动乱年代中的城市。
画文悄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虽然虞文杰是去上过大学,但那学校是设在离家近的楚州近郊,老夫人也不会让他到处乱跑,所以庆市他来得不多,每一次都能看到不同的新鲜。
忍着乡巴佬进城般的感觉,画文一路上默不作声,身边坐着的是虞伯杰的管事,随着车子的行进很恰当地给他介绍着哪里是庆市最好的西餐厅,哪里是最豪华的舞厅,甚至是酒馆赌坊。
看来对方是把虞文杰的喜好拿捏得很准,当他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娇少爷,力求把这他服侍得巴巴适适的。
但画文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虞家小少爷了,而且他眼里的世界也与常人不太一样。
“这天儿有些闷啊”画文抬头看了眼租界附近的天空,黑云压城,“那边黑沉沉的。”
“什么”管事顺着看过去,租界那边正好艳阳高照,哪里暗沉
画文抿了抿嘴,淡定地收回了视线“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让司机不用再逛了,回去把屋子收拾妥当就往铺子那边看看吧。”
管事没料到虞文杰对那些玩乐丝毫不感兴趣,心想是不是自己没服侍好让小少爷不高兴了,连忙请罪“少爷赎罪,若是您觉得没意思,我还可以给您介绍其他的”
“不用了,”画文微微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累了,回去吧。”
这口气和架势和虞伯杰基本不差,管事连忙点头,暗自记下了,小少爷不愧是老板的亲弟弟,就算看上去再怎么不学无术玩世不恭,也绝非池中之物。
而且小少爷的确身体不太好,老板是叮嘱过的,所以管事立即吩咐司机回程,前往庆市虞伯杰的住处,虞公馆。
窗外的画面没晃两下,汽车停在了虞公馆前,司机下来开车门,被管事用眼神噤了声。
只见画文单手支着额头,斜斜地倚靠着座椅脑袋低垂,恬静的睡颜还带着稚子的纯真。
小少爷睡着了。
无论之前摆出什么样的架势,小少爷还是个没成年的少年,一天的行程虽然都在车上,但对于体弱多病的他来说也有些吃不消。
“马管事,这怎么办”司机用口型无奈地问道,他们都不敢随意叫醒画文,他睡得太沉了。
虞伯杰的这位管事其实就是虞府管家马叔的儿子,对于虞家都是世代忠良,尽职尽责,此时瞧着这瓷娃娃似的小少爷小嘴微张,睡得正香,更不忍心叫醒他了。
要不动作轻点把他抱起来
马管事年轻力壮,跃跃欲试地伸出了手,都已经扶着画文的肩膀,抄起膝弯想把他抱起来了,一辆黑色庞蒂克从他们的福特车边飞驰而过。
“咚”庞蒂克驶过时压到了一块不太平的石板,发出了声响,画文忽地就睁开了眼,懵懵地随着庞蒂克的影子抬起了头。
这气息是黛东君。
画文此时越发能感觉到自己的感观敏锐得不正常,甚至在睡梦中都能感知到对方非同寻常的气息。
“那辆车是黛老板的吗”画文没管扶着自己的马管事,目送着庞蒂克消失在视线中。
靠得极近的马管事不禁有些窘迫,画文抬头时几乎要碰到他的胸膛了,身上养尊处优的气味慵懒而甜腻,就像才吃了麦芽糖一般恍得他浑身一震,扶着画文的双手竟然舍不得离开。
“那那辆车”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磕磕巴巴地应了一声,不瞬地俯视着画文的侧脸,“这片区能开庞蒂克的不多,那车牌号码,应该是黛老板错不了,少爷认识”
画文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嗯,见过一面。”
马管事眼色微黯,这些都是他们上流人的交际,小少爷如此的地位,即使被保护得太好不谙世事,那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己只是个管事,即使世代侍奉忠心耿耿,在身份上也不可僭越。
想到此处,他恭敬地收回了手,低下了头“公馆内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和汤浴,少爷好好休息一日再去店铺吧。”
画文下车自在了许多,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散漫一笑“有劳了,我真是累了。”
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画文尽力装作没有什么的样子,其实已经快精疲力竭了。
这种身体真是他做这么多任务中最讨厌的体质,身娇体弱易推到,折腾不了几下就要散架了。
若是以前那还有系统帮他强化,现在系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他自己了。
今天只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看吧。
望向窗外天色明亮,才下午六点,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天天的过得如此漫长
画文叼着汤匙喝着精致的燕窝粥,看着华丽而冷清的虞公馆,悄悄叹了口气。
算起来他离开气运之子多久了才两三天吧,怎么就觉得如隔三秋了呢
马管事在桌旁伺候他吃饭,虞伯杰一回庆市就去应酬忙碌了,他没有家室陪房,连个情人也没有,家里就只有画文一人面对空荡荡的饭厅,那瘦小的背影窝在椅子里别提多可怜了。
马管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着一定要给老板说说,不能把小少爷这么可怜地丢在一边不管。
吃完晚饭不过八点,画文就已经缩进了柔软的金丝被里呼呼大睡了,马管事稍微松了口气,小少爷至少能吃能睡,应该没有大碍。
岂止,他还想搞事呢
不过是在梦里。
画文闭上眼不过片刻,大灰狼如期而至,还没开始行动呢,画文直接反客为主来了一次恶人扑狼
“别动”画文大喝一声,大灰狼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他扑住了。
大灰狼也根本没有反抗,顺着力道躺了下去,怔怔地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画文。
“每次都是你捉我,这次换我了”画文揪着大灰狼的颈毛,霸道地把对方压倒在地,发现了这双青色的眼睛第一次露出错愕,更是玩心大发。
画文趁着大灰狼还在愣神,虎牙悄悄探出嘴角,堪称邪魅一笑“当然,也得换我来咬你”
画文不知道的是,当他俯身要咬大灰狼的那一刻,雪白的鬃毛浮现在他的眼角和头顶,一双白绒绒的毛耳朵顶在了头上,一大团白色的毛绒尾巴在身后晃荡,一双杏眼纯黑明亮,顽劣狡黠。
“啊呜”
大灰狼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任画文张开乳牙往他脖子上咬,随手摸了一把怀里毛呼呼的脑袋“怎么样,我好吃吗”
埋在大灰狼厚实的颈毛中的画文猛地抬起了头,呸呸呸地往一边狂吐。
“不好吃,一嘴毛。”画文讪讪地收回了舌头撇了撇嘴,暗自把对方的味道记下了,是一种原始森林的气息,充斥着强烈的生命力和力量。
“话说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咬我,你到底是谁”
画文面上一脸天真地询问着,心里腹诽道黛老板您可别装了,老早就盯上我了,心术不正,图谋不轨啊
大灰狼眯起了眼睛“小东西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在明天的梦里”两个心知肚明的家伙互相打机关。
“在现实中,”大灰狼露出神秘的笑容,“你可以猜猜,我是谁。”
画文看他运筹帷幄的模样,都忍不住想直接戳穿他了,大灰狼却意味不明地捏住了他的后颈,把他按入怀里在耳边轻声道“小心我可以是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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