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直男

    严禄的声音太轻,成鑫还没听清对方就没声了,虽然他挺感兴趣的,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鼻子不再作死,他还是没有追问了。

    在严禄眼里,今天的成鑫已经够欠扁了,然而第二天,期末考试结束,严禄有些忐忑地再次来到汪伯面馆,这个令人讨厌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昨天的位置!

    “画文哥,你数学这么厉害,为什么在这里卖面啊?”

    这家伙居然还有脸叫画文“哥”?!他才认识画文几天?!我自己都没怎么叫过“哥”呢!

    “数学再厉害也都过去了,我现在最多能给你们讲讲题,其余都还给老师了,还不如卖面舒坦。”画文叹了口气,回头和汪伯说笑。

    成鑫:“哦……那我以后说不定也会开饭馆呢。”

    “你啊,跟二禄一样都是有出息的孩子,就要有出息的路子,我很看好你们。”

    画文穿着围裙端了碗面给成鑫,跟他相谈甚欢,一边热着要给严禄的晚饭,一边招呼其余的客人,成鑫在一旁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严禄在店门口看见这一幕,拳头当场就硬了,但今天他还残留着理智,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转身就走。

    画文晃眼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连忙喊道:“二禄!吃饭!你晚饭不吃了吗?”可当他追出来的时候,严禄已经跑进校门了。

    这么快的速度,明显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画文追上。

    “怎么还在闹别扭……严老二你几岁啊……”画文无奈地回到了面馆,对上了成鑫疑惑的眼神,冲他招了招手。

    “成鑫,能帮我一个忙吗?”

    晚自习回到教室,坐在自己vip贵宾席——讲台旁边的位置,严禄烦躁地翻了翻卷子,前几天画文提醒他的易错题他又粗心错了,整张卷子就这一把红叉,恨不得当场撕了这张卷子。

    在撕的前一刻,他忽然一顿,有了个打算,从现在开始到寒假补课完这段时间,他绝对不会再跟画文多说一句话,绝对!

    这是他无声的控诉!

    不管画文理不理解,他都要用这种方式告诉画文:你亲近了我不喜欢的人,做了我不喜欢的事!

    气呼呼的严禄粗暴地扯了本练习册准备开始刷题,面前的书堆上就多了一个眼熟的东西——保温桶。

    抬头一看,这张欠扁的脸连忙稳住自己的眼镜往后退,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才说:“这是画文哥给你的……不吃晚饭不行!他亲手做的,千万别浪费了!”

    严禄拧了拧手腕,眼神仿佛要吃人:“你在命令我?”

    成鑫快被吓哭了:“我只是转告画文哥的话!”

    严禄眼前倏然就浮现了一个画面,画文穿着居家的围裙,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暖色的光照亮他柔和的脸庞,嘴角含着微笑,提着保温桶对他说:“不吃晚饭不行,我亲手做的,千万别浪费了。”

    一这么想,扁人的欲望霎时下降了,严禄忍不住打开了保温桶,红亮的水煮肉片和青色的虎皮青椒,菠菜蛋汤的清香扑鼻而来,热腾腾地冒着烟,画文习惯性地还摆了盘,红红绿绿各自分开,小小的保温桶隔层格外赏心悦目。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严禄也懒得再找成鑫的茬儿,独自在桌前享用自己的晚餐,心一下就静了。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严禄有些不甘心地收拾好了保温桶,方才定下的要跟画文冷战的决心瞬间出现了裂缝。

    冷战明天再开始吧,今天他要回去告诉画文,水煮肉片很好吃,他下次想吃水煮肥牛。

    “水煮肥牛?好哇,”画文洗完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倒了两杯蜂蜜水,递了一杯给僵在一边的严禄,自己可劲儿擦湿头发,也不怕把头擦秃了,“我明天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新鲜的牛肉,没有的话超市有现成的肥牛卷,还要红汤的?”

    严禄不禁暗自吞咽了一下,眼睛一直悄悄盯着画文发丝上的水珠,一滴一滴从他纤细的颈侧滑进衣领深处,仿佛自己的视线也跟着水珠进去了。

    “嗯……红汤,不要香菜,还有……”

    画文回头看向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像藏在睫毛下的龙眼:“还想吃什么,随便点,只要你吃得下,不过这么贪心,小心变成严二胖!”

    “我不是胖!我这是肌肉!”严禄不服气地比划了几下胳膊。

    严禄的身材确实是好,虎背蜂腰的,还在发育期食量又大,画文不住地羡慕,想当年他也在发育的时候无论怎么吃都瘦叽叽的,肌肉只有薄薄一层,哪比得过这小雄狮的身材,看着都眼红。

    “好,知道是肌肉不是鸭肉,我要睡了,今天你也早睡,考试费脑袋,多休息一下。”画文打着哈欠走向卧室,冲房门紧闭还在年底赶业务的严茹道了声晚安,便要进去睡觉了。

    “喂!等等,你还没吹头发!”

    严禄终于有机会摁住画文的肩膀,把他拉回了沙发,熟练地插好电吹风,抬手就要给他吹头发。

    “唉……不用这么麻烦,这么短一会儿就干了。”画文今天像是累得不行,眼皮直打架,被按着吹头的时候软绵绵的,声音也没力气。

    “你有我头发短吗?大冬天的不吹干等着头疼吧。”

    严禄在画文看不到的地方面色微红,轻柔地在热风下摩挲他细软的发丝,明明力气大又容易狂躁,此时却温柔得似乎在碰一件易碎品。

    趁着画文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他悄悄低下头,嗅了嗅画文头发上好闻的气息,如同猛虎细嗅蔷薇,却不敢触碰,生怕打碎了两人之间脆弱的屏障。

    不行……严禄摇了摇头,他不能表露出来。

    画文明显是直的,他还喜欢自己姐姐。

    被严禄的吹头发服务得昏昏欲睡,画文眯着眼睛享受着,耳边除了电吹风的声音,还有严禄不甚清晰地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成鑫亲近?”

    “……成鑫?”画文快睡着了,脑袋慢了半拍,懵懵地说,“他是你同学啊,成绩还挺好。”

    “关键是……你还给他讲题!”严禄凑在画文耳边,控诉得有些幽怨。

    画文不理解了:“讲题怎么了?他问我了啊,你不也经常问我吗?这有什么区别吗?”

    严禄气得快吐血,那能一样吗?!

    占有欲爆棚的严禄当场就不干了,扯了电吹风的插头一丢,转身就回自己房间了,关门的时候明显想“砰”的一声摔门,但一回头对上画文诧异的眼神,严禄不想再吓他,收住了力道轻轻地把门合了过来。

    关门的前一刻,他还在门缝里还露出了怨愤的眼神,仿佛画文是个出轨的丈夫。

    “咔嗒!”还锁上了。

    画文一脸懵逼:“……系统……我搞不懂现在青春期的男孩,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在生什么闷气?”

    系统:【……抱歉,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里有个实例可以参考:

    女友:你在跟什么女人聊天?

    男友:她分手了,很伤心,我在安慰她。

    女友:她分手了关你什么事?关键是你还一直安慰她!

    男友:安慰她怎么了?她都哭了,你看剧的时候哭了,我也会安慰你啊。

    女友:哦,那我们分手吧。】

    画文:“……………”

    这是什么鬼例子?!系统脑袋是不是因为崩坏世界而崩坏了?

    “算了,我自己去处理,”画文头疼地回到房间,平躺着双手合十,摆出安详的姿势准备休息,“小孩儿都一个样,心思还敏感得不行,我明天说几句好话,他就不闹了。”

    事实上,当严禄下定决心要来一次冷战了,画文再多的好话也没用。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严禄就格外沉默,画文无数次想找话跟他说他都不理,严茹临近年关太忙了,竟然也没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异常。

    期末考试完的寒假补课是没有晚自习的,画文自然没能和严禄共进晚餐,他还要在汪伯那里帮忙,晚饭在家里热一热就能吃了,严禄索性直接回家,错开了和画文的接触。

    几天下来严禄反常的疏离让画文有些摸不着头脑,成鑫倒是经常跑来找他,请求指点迷津的勤奋孩子固然可爱,但成鑫又不是他的任务目标,画文的心都牵挂在了严禄身上,对成鑫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那小子到底怎么了?在想些什么啊?

    画文彻底迷茫了,他现在终于能读出点几天前系统给他举的例子的意味,如果他是那个“男友”,严禄此时就是那个捉摸不透的“女友”。

    原来女友这么可怕吗?画文觉得幸好自己一直单身,母胎solo,要不然还真拿女友没办法……

    不对!他现在就正在面对一个“女友”级别的任务目标,棘手程度五颗星!

    不过好在这几天严禄挺听话的,至少没有明面上惹是生非,别人来找茬儿他也是能忍则忍,忍不了了就拖到监控拍不到的小巷子里教训一顿,成鑫替画文给他带话他也没再揍人,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

    “严禄……你要不还是跟画文哥说句话吧,”成鑫胆子练得也是越发的大,都敢趁着发作业凑到严禄桌边说话了,“他很担心你,他是真的在乎你。”

    严禄白了这个毫不自知的“罪魁祸首”一眼,意思是“这还用你说快滚”。

    成鑫戴着厚厚的眼镜,没有get到严禄的眼神威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画文哥真好,要是我有这样的比亲哥哥还好的哥就好了……”

    严禄听见了,但出奇地没有揍他,也没有发怒,只是尝到一丝诡异的满足感。

    他不是没听出成鑫是在说他生在福中不知福,可一想着无论画文和什么人来往,最不能割舍的人选绝对有自己一份,莫名的酸涩和成就感就充盈心上。

    说不定还能多晾他几天,他就明白了。

    严禄还想着该怎么样和画文继续“冷战”下去,让他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的时候再理他,教室门口就传来了叫他名字的声音。

    此时是课间,严禄不用想也知道来找他一般没什么好人,也不会是好事,埋在课桌上自己做自己的。

    那个传唤的同学挺怕他的,磨磨蹭蹭了半天发现教室门外的人还没走,无法只得胆战心惊地挪到了严禄桌边:“严禄……你还是出去一趟吧,是隔壁五班的海哥找你,还带了几个人。”

    “滚。”严禄头都没有抬一下,五班的混混多着呢,他基本上都惹过,也不怕再得罪那什么海哥一次,继续做卷子。

    “那……那个海哥让我带句话,”传话的同学声音都在发颤,“他问汪家面馆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哥?”

    严禄写字的笔猛地一顿,缓缓起身,一抬眼就看见了教室门口三两个晃荡的身影,微眯的眼睛仿佛是雄狮在觑视领地上徘徊的豺狼,而这些不要命的豺狼盯上了自己还没到手的猎物。

    “你也帮我传句话给他,下周五,老地方,”严禄低声说着,手里的签字笔直接被捏断了,“老子一个人,挑他们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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