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地里胡闹的结果,就是三个人都有些轻微感冒了,回来一个喷嚏接一个地打。
画文熬了点姜茶出来,三个人抱着茶杯喝了一大口,都露出了活过来的表情,身体终于暖了回来。
但画文面色一直不太好,还经常无意识地捂着腹部,严禄一眼就瞧出了他是伤口疼,默默地去暖了个暖水袋来,放进了画文怀里。
画文抱着温热的暖水袋,朝严禄眨了眨眼:“谢谢。”
“别这么看着我……”严禄小声咕哝了一句,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画文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桌面是一片漂亮的萤火虫,随着手指滑动而飞舞,“我下午打电话给你,你没接。”
“可能是关了静音吧,我现在打开。”画文心想应该是系统为了让他睡个好觉擅自给他关了声音,虽然是挺贴心的,但是以后如果要是有急事还是不能这样做。
他也不准备责怪系统,自己便把静音解除了,才发现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严禄。
瞟了眼一旁的严禄,这家伙似乎才从自己身上移开视线,毫不心虚地看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家里充盈着宁静与温馨,他便不戳穿这人的心思了。
严茹去跟汪伯打电话,说明天会陪他老人家一起过年,画文去整理明天包饺子做年夜饭需要的食材,严禄看了一会儿走过来帮忙,把冰箱上层的都给他拿了下来。
两人此时的姿势靠得很近,画文只觉得身后的严禄快把他抱在怀里了,带着侵略的气息和温度在后颈若隐若现,让他有些不适应,便用胳膊肘往后顶了顶:“退后,你靠得太近了。”
严禄顿了顿,依言后退了半步,视线却没有了离开画文的腰,即使是在冬天穿了两三件衣服,画文的腰还是很纤细,瘦得不足盈盈一握。
“你太瘦了……”严禄不由得开口,“这几天降温下雪,你是不是伤口疼?”
画文无所谓地说:“是有一点,不过我吃了止疼药了,没什么感觉了。”
严禄眉头一蹙:“都要吃止疼药了?那还算什么没感觉!我小时候听我妈唠叨,她剖腹产的伤口一到潮湿天气都会不舒服,何况你是……”
你是生生被捅了一刀。
严禄当时没有看清楚凶器是什么样的,但看着画文纤薄的腰身,这一刀说不定快把他捅穿了!
“真没事,暖一暖就好了,”画文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要是真落下病根了,你养我啊?”
严禄几乎脱口而出,他想养,养一辈子都成,但看着画文微弯的眼角,他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
果然,画文笑着摇了摇头:“开玩笑的,我可不要你养我,你好好读书乖乖听话,控制住你的铁拳头别乱砸到别人身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严禄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就像个老头,老妈子!”
画文笑笑没说话,算上现实的年纪,他都快五十岁了,当然未来人的寿命很长,五十岁才算是初入青年的门槛,不过按旧人类的年纪,当严禄他爸绰绰有余。
第二天,他们三人启程,带着年货一起去汪伯的住处,老人家一直是独居,平常闲下来的时候只能和社区里的老人唠唠嗑,今天家里来了三个年轻人,汪伯瞬间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下午包饺子的时候汪伯和面,画文在一边包,两个人在面馆的时候配合默契,在家里也能搭上手,半小时就能包两大面板的饺子。
不过偏偏有两个捣蛋鬼来捣乱,严家姐弟都想证明自己不是连饺子都不会包的废物,个个都要上手试一试,结果就是——严茹的饺子捏得奇形怪状,严禄因为想多放肉馅儿饺子直接漏了。
画文笑得不行,汪伯直接把两个浪费粮食的家伙赶走了,和画文一起把剩下的饺子包完了,还偷偷藏了四枚洗干净的硬币进去,谁吃到谁来年有好运。
煮饺子的任务画文包下了,他让其余三人都去看电视,回到厨房自己鼓捣了一会儿,在春晚开始之前把饺子乘了上来。
众人边吃饺子边看春晚,不一会儿就叫了起来。
严茹:“哇!我吃到硬币了!”
汪伯:“嘿嘿,我也是!”
严禄也吃出来一枚,心里挺高兴的,不过没有表露出来,抬头悄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画文,看他满心欢喜地对三个人说“恭喜恭喜好运来”,心里暖呼呼的,还有一丝期待。
应该每个人都有一枚吧,画文什么时候能吃到?
正想着呢,嘴里的饺子一咬,差点硌到牙,严禄讶异地吐出第二枚硬币,他吃出来两枚了。
总共就四枚,他一个人占了俩,有些紧张地看向画文,只见对方比他还开心,甚至鼓起了掌:“恭喜咱们二禄!把最后一枚包下了,两枚硬币诶,来年大好运噢!”
严禄勉强笑了笑,所有人都很高兴,唯有他觉得自己像是抢了画文的好运一样,独自把一枚硬币洗干净,趁画文没注意,塞进了他的兜里。
饭后洗碗的活儿交给了不会包饺子的严家姐弟,姐弟俩虽然不会做饭,但洗碗总是会的,画文和汪伯轻松了,自在地在沙发上聊天。
画文很满意今天的效果,虽然他不迷信饺子里的硬币会真的带来好运,但是这是一个激励人心的好时机,严禄快要高考了,这么点鼓励在内心上应该有不小的作用。
所以他在煮饺子的时候留意了哪四个有硬币,他记性很好,在系统的帮助下顺利将这四个饺子找了出来,严茹和汪伯各一个,严禄作为严家的未来有两个,他自己就不需要了,把全部好运都给二禄吧。
画文美滋滋地想着,殊不知自己兜里正揣着一枚严禄偷偷塞给他的“好运”硬币。
这好运的硬币让他在这个世界多呆了五年,是气运之子无意中的挽留,不知不觉,画文自己也有些舍不得了,要是让他现在就离开,他定是不愿意的。
除夕春节一过,初六严禄就要回去上课了,Z城一中学习抓得很紧,高三学生们此时都有些压得喘不过气,作为后勤保障的家长更是心力憔悴。
不过画文却觉得高三下开学,严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真的听话了许多,连老师都跟严茹说严禄总算认真学习了,按照他的成绩,原本就能稳上重本,现在几乎可以直奔一线高校了。
严茹第一次被请家长不是因为严禄捣乱,而是被老师表扬鼓励,吓得她都有些不知所措,回来差点跟画文抱头痛哭:“呜呜呜——我们二禄长大了!真的懂事了!”
画文也有些热泪盈眶,严禄虽然和他相处才小半年,但是这么大的变化几乎都是他一手带来的,这跟之前的那些任务世界不一样,严禄就像他亲手带大的孩子,不可谓不欣慰。
严茹当然更激动,自从养父母去世,养大这么个一直喜欢惹事的弟弟很不容易,之前加上担心严禄叛逆期,整个高中她都比较焦虑,公司那边的事也很忙,要不是画文的关照,他们严家不会这么安定。
“阿文,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严茹眼睛发红,“如果不是你,我们家不会这么好,二禄也受你照顾了,我说不出别的话……”
真的,要不是画文,严茹知道自己早就死在那天夜里了,严禄失去最后的亲人不知道会怎么样,她想到不敢想,幸好有阿文……
画文忙端了杯水给她:“茹姐,你这样就见外了,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家,你们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严茹擦了擦有些失态的泪水,认真地看向画文:“不过,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二禄曾经也跟我说过……阿文,你为什么会为了救我去……对不起,我不该问,但是总有些疑惑。”
这姐弟俩都是敏锐的人,什么都瞒不过他们。
画文轻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启齿:“我……我曾经喜欢过你,茹姐,所以才会……但是现在我把你当亲人,亲姐姐看待,我配不上你,你会找到更好的人。”
见画文说得诚恳又可怜,严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是我配不上你,阿文,你也值得去找更好的人,不过,我是真的很谢谢你,你和二禄一样,都是我的亲弟弟,姐姐能抱抱你吗?”
画文言辞里的“喜欢过”严茹很清楚,她也分得清自己对画文的情感,是亲情错不了,这在至亲之中都难得的情感她分外珍惜,绝对不会去破坏。
画文也很明白,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严茹的拥抱是给他的安慰,是将他作为真正的亲人的接受,如果画文真的喜欢她,的确是有些残忍的拒绝,但画文觉得现在的情况就很好,不需要再多的解释了。
他顺从地抱了抱严茹,严茹个子其实很高,和一米七出头的他相差不多,轻轻一拥就松开了,严茹笑嘻嘻地把画文给她的蜂蜜水喝完了,跑去洗手间擦擦自己哭花的脸。
画文不由得笑了笑,一回头却发现,严禄正在门口,外层防盗门的小铁窗露出他漆黑的眼睛。
说不定刚才的那一幕……被他看见了。
“二禄回来了,”画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上前打开了内层防盗门,“今天放得还有些早,现在才十点二十。”
严禄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咕咚咚把画文泡好的一整盅蜂蜜水全喝了。
画文看他额角有汗,便把瓷盅夺了过来:“出了一身汗,喝水别喝这么急,缓一缓。”
任谁这么念叨严禄,他都会发火,唯有画文轻声细语的话他一点都不介意,听着还挺舒服的,点了点头回房间去了。
画文知道肯定是看到自己和严茹靠得太近,这小子心里对姐姐的占有欲作祟,不安逸了,但他不准备解释什么,严茹总会有爱人的,这点脾气都控制不住,那还怎么成长。
然而他不知道,严禄占有欲作祟的对象,根本不是严茹。
毛毛躁躁地理了理桌子上乱糟糟的卷子,严禄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仔细小心地平摊在了桌子上——这是他从汪伯面馆带回来的。
面馆的经营许可需要身份证等手续,汪伯无儿无女,已经决定了以后面馆的继承权就交给画文了,这事画文还不知道,汪伯托严禄把画文的身份证复印件带回家,让画文先收着,以后还有事就交给画文了。
这是严禄第一次看见画文的身份证,一寸的画面不甚清晰,但画文的眉目即使是在证件照下,也是清秀耐看的存在。
出生日期……生日是在6月5日。
严禄眼睛一亮,忽然有了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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