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血花在眼前陡然绽放, 张何度都来不及去阻止,就看见眼前被控制的犯罪嫌疑人软倒在地。
“你干什么”
“快住手把枪放下”
“先抢救伤员”
现场一片混乱,龙潭制药的老板贾毅刚因为发疯好不容易被控制住, 下一刻就被人开枪射中了,而开枪的正是倒在地上的一个受伤员工
这原本奄奄一息的员工忽然爬了起来,用近乎非人的角度翻折腰部抢了前来救助他的警察的配枪, 抬手就向贾毅发射了出去
张何度站在董事办公室靠窗的位置,正好在贾毅和两个警察的身后,那一刻他只来得及推了下贾毅,可子弹还是打中了贾毅的胸腔。
袭击人的员工反手就被警察压制住了,张何度急忙看了一眼贾毅的情况, 贾毅用一种不甘而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条虚弱的带着膜翅的变异蟒蛇盘踞在他身边, 身形已经若隐若现, 它的哨兵快要死了。
那眼神张何度懂得, 他有心愿未了, 但求生欲已经不高了。
可现在他是最重要的嫌疑人和证人, 绝不能就死在这里, 张何度立即吩咐人手“不能让他死了医疗队这边来”
起身环视这狼藉的办公室,一条走廊上都躺着人, 唯独这个在办公室受伤的员工反手就袭击了人, 夺枪开枪没有一丝犹豫, 一点也不像第一次摸枪的普通人。
“老实点不许动”
偷袭的员工安静地被警察拷上了, 没有丝毫挣扎, 他的举动好像就在表明,他只需要杀了贾毅灭口了就行。
张何途大步走到了他面前,揪起这人的衣领面色阴沉“你是谁谁在背后控制着你”
这个员工神情呆滞地抬头看着张何度,喉咙里忽然“咕噜”了一声,露出了诡异而扭曲的笑容。
张何度瞬间攥紧了手指,他知道,这是那个幕后控制者借着这个傀儡,在对他嘲笑。
“我知道是你蜘蛛,”张何度漠然地盯着员工的双眼,眼底的冰刀像是要从这双眼睛中把背后的控制者切成碎片,“你的蛛丝都露出来了。”
在他的眼中,一条若隐若现地蜘蛛丝勾在这个员工的后颈处,如果不是仔细去看,就连哨兵向导都发现不了。
员工扭曲着脸庞冲他笑了笑,哑着声音说“我们会再见面的。”然后蜘蛛网应声而断,这个控的员工直接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在这员工挑衅张何度的瞬间,在场的所有哨兵都感受到了一阵微腥的海风拂过,一个巨大的黑影发出一声渺远的鸣叫,风似的随着即将消失的蜘蛛丝追踪而去
张何度闭上了眼,把所有精力都交给精神体,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视线随着制药公司的大楼一直往下,死死咬着这条线的尾巴不放。
这狡猾的精神体蛛丝在空间中乱窜,引诱着张何度的追击,在制药厂中绕出一个迷宫般的路径,然后猛地一个转角冲向了制药厂中央,在即将撞上一扇铁门时轰然中断了
张何度猛地睁开眼睛,狠狠地锤了一下一旁的桌面,蜘蛛丝断了,那家伙根本不在这个地方,他跑了
画文一赶到龙潭制药公司楼下,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精神力在不安定地躁动着,如同暴风雨前翻腾的海浪在发泄怒火,即将爆发出恐怖的风暴。
张何度被激怒了,这是最要不得的事情,画文急忙顺着电梯往上,医疗担架不断进进出出,死伤者数十人之多。
他匆匆看了一眼伤者,每个人脖颈处都有一片恐怖的瘀痕,有的是一道绳子一般的痕迹,有的是五指印,都是他们自己动手掐出来的。
上到最高层的时候,画文只觉得后背发凉,被控制的人数量之多,行为之诡异,都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了。
顶层的董事办公室,痕检在探查现场,张何度独自一人默默地站在落地窗前,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手环,似乎在思考问题。
看起来人应该没事,画文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何度”画文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惊,不知道是不是太出神,一向敏锐的他没有发现画文的靠近。
但紧绷的背脊也随之一松,深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茫然“我差一点就抓住他了,我都看到一扇铁门了。”
“至少我们得到了线索,不是吗”画文不好放出精神体疏导张何度精神压力,只能口头上跟他交流缓解情绪,“龙潭制药的老板怎样了”
“还有一口气,正在抢救,”张何度简单和他说了方才的情况,那一声枪响让怎么两人都心有余悸,“这一次精神体控制案件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标准,贾毅是个哨兵,他如果被注射了那个药物,才可能有如此爆发力。”
“而且还有个前提,”画文帮他补充道,“他是个精神体变异的哨兵。”
张何度微微一惊“这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是薛宁告诉你的”
“”画文本想卖个关子,没想到张何度料事如神直接给他戳穿了。
张何度也不觉得奇怪,带着画文往中层的监控室走去“薛宁一直对这方面的调查研究很感兴趣,她初中的时候去了一次老家,回来就对精神体变异产生了极大的执念,她甚至还去采访过精神体变异的哨兵,不过真的太危险了,这调查她没能再进行得下去。”
画文一边走着一边悄悄放了只萤火虫趴在张何度的领口,查看他的精神状态,问道“薛宁为什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张何度摇头“不太清楚,别看她是个向导,一点都没有向导的样子,从小就喜欢这种危险又猎奇的事件,要不然也不会去做调查记者。”
来到了监控室,保安被带离调查了,就剩下他们两人,轻车熟路地操控起监控系统,回放事发两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
视频中,贾毅像往常一样进了公司大楼,身后跟着秘书和几个高管,他们一直没有交谈,沉默地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快到顶层的时候,监控画面闪了闪,贾毅扶着额头身形摇晃,一个针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后颈上,深深刺入。
画面随之忽地变黑了,整栋楼所有的监控都黑了十几秒钟,再一亮起,顶层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全是在挣扎着的人,他们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扼住了脖颈,在自己的双手之下失去了呼吸。
而办公室内的监控是私密的,除了贾毅本人谁也看不了,现在凶手命在旦夕,却没有人为那十几条无辜的人命负责。
“监控突然变黑,是那个人来了吗”画文不断回放监控,“除了办公室的监控,所有地方都没有可疑人员”
“别忘了,他不用亲自来,他也可以控制人充当他的眼睛,”张何度发现了“蜘蛛”所谓的端倪,“他控制人的方式和别人都不一样,贾毅和五年前那个案子里的学生一样,都是通过注射了某种药物而获得了短暂可以操控人精神的力量,但结局不是死就是残,贾毅在我们进来控制他之前就已经出现精神力衰竭了,而这个蜘蛛”
画文后背冷汗乍起“他不需要,他可以无限制地操控,不需要付出代价,比如用他的蛛丝或者说他就是制造这种药物的源头”
张何度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接通了队内对讲机,对所有人说“封锁制药厂,全部彻查,深挖贾毅家和制药厂的所有地下,找一扇灰色铁门。”
半小时后,制药厂东南角的一处隐蔽的地下仓库,一扇银灰色的铁门出现在眼前,正是张何度精神体追踪时看到的那一扇。
而给他们线索的不是别人,正是贾毅的妻子,龙潭制药的另一大股东,梁女士。
“贾毅犯了错,我只能尽量弥补,”梁女士神色惨淡地站在一边,“这个仓库我一直都知道,贾毅从不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我猜到了可能是不好的勾当可我管不了他,也没办法阻止,抱歉。”
梁女士深深鞠躬,张何度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进去搜仓库了,画文看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于心不忍,耐心地问了她几句“梁女士,请问你是向导吧”
“是的。”一说起觉醒性别,她有些不安地侧过头。
画文和善地低声说“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恶意,但是为了调查真相,我还是不得不问你,对于你丈夫是精神体变异哨兵,你知道多少”
不知是不是触到了令她害怕的事,梁女士不由得发起了抖,面色越发难看,嗫嚅着躲开了画文的视线“我知道知道的不算多,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和他只是联姻,他的私事我了解不深”
“你别害怕,如实告诉我就好,”画文诱导着她放松情绪,顶着一张温和的脸最容易让人放下警惕,“贾毅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有没有伤害过你”
梁女士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不过她首先摇了摇头“老贾他不打我他凶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我,我只是害怕他的精神力,每一次感应到他带着死亡气息的精神力我都觉得恐怖,觉得要被他的威压撕碎,像是在地狱边缘徘徊一般,我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十年”
“对,十年,我和他结婚都十年了,”她仿佛如梦初醒般呢喃道,“他其实很好,就是不苟言笑,我怕他可能是出自本能,其实我并不想,或许这伤到了他,渐渐就不和我说话了,连他犯了这么大的错我都没有提前察觉”
“画副张副找您”刑侦队的警员出来叫了他一声,从精神体的感应画文也早就知道了张何度在召唤他进去,于是他安抚了一下泫然若泣的梁女士,转身连忙往仓库走。
穿过警戒线,仓库里面是一个小型的实验室,早已人去楼空,可作为禁毒警察,画文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合成和提炼毒品的实验室。
而这里说不定就是制造那种可怕的精神控制的药物的地方。
张何度正站在一个工作台边,戴着手套拿起了一个u盘,上面写着四个字吾妻梁收。
这明显是贾毅留给梁女士的,他好像知道自己的这个违法实验室会被曝光一般。
画文看了一眼u盘,叹了口气“他这是什么意思给妻子的遗书或者是忏悔建这样的实验室就没有可以原谅的地步。”
张何度环顾了整个实验室,痕检正在搜集指纹和毛发的线索,但他仅凭直觉就在桌面上点了点指尖“这个实验室是贾毅他建的没错,但是他总共没进来过多少次,这里面全是蜘蛛的毒腥气,这是贾毅给蜘蛛建造的。”
画文微微一惊“他们两人莫不是有什么交易今天的事故说不定是两人闹掰了,蜘蛛的蓄意报复”
张何度颔首“有这种可能,就看这里能搜出什么线索吧,还有这个u盘。”
他说着直接走出了现场,画文紧跟着他“那贾毅本人呢”
张何度面无表情地说“医院那边说了,就算抢救过来,也醒不了了。”
一直现在仓库外的梁女士脸色煞白地看着他们两人,难以置信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吗老贾醒不过来了”
“他已经精神力枯竭,再加上那一枪重伤,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张何度用近乎冷漠的口吻宣布了贾毅的“死刑”,“如果他有幸醒过来接受审判,也可以让他多活一会儿,再判死刑。”
画文见梁女士都快崩溃了,打了下圆场“梁女士,请跟我们回市局一趟吧,有很多事情需要询问你,这里也有一个贾毅的留给你的遗物,一起来看看吧。”
其实梁女士现在就可以拒绝一切和贾毅撇清关系,但她好像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的联姻丈夫,默默地跟着他们回到了市局。
张何度打开电脑,读取了u盘里的东西,是一段音频。
梁女士在外头,他们警方要先听一遍摸清楚内容,此时房间内一群男人全神贯注,听着耳机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深情地叫着“老婆”。
这是贾毅的声音。
“老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我不希望是最后一次,请原谅我,梁,我已经回不去了,在答应蜘蛛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贾毅果然和“蜘蛛”有勾结。
“我和蜘蛛是一类人,在我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也是做过脑部手术的精神体变异哨兵,我们都没有正常的情感反应,活下来的只有一副躯壳和危险的精神力。”
“这十年让你倍受折磨,我很痛心,可我说不出口,我想能不能用远离你的方式,减少对你的伤害,但事实证明,没有任何任何效果,烙印在你精神体上的是我变异后丑陋而恐怖的花纹,它会让你痛苦,我同样不好受。”
“很奇怪,我本来应该体会不到爱,我没有正常的情感,答应蜘蛛给他实验室除了因为曾经制药厂的一些旧事,还有一个原因,他告诉我他可以研制出能让我重新拥有情感的药物。”
“我想恢复情感,真正地爱你,不会让你感受到精神的痛苦,我太希望这样了,我等了十年,甚至半辈子,如果真的成功了,我们就把制药厂关了,把房子都卖了,就我们两个人出去旅行,走到天涯海角,世界尽头这是我毕生的愿望,也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
“蜘蛛的药物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我才知道想要摆脱命运的代价,是一条条人命,他在实验的时候杀了多少人我不知道,我想过要阻止,可我舍不得你,梁。”
“前几天,有个女记者在发布会上问我一种药物能救多少人,一种毒药能杀多少人,而一个人的生命能承载多少爱我突然觉得,我不能太自私了。”
“蜘蛛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他的手段太多我不敢轻举妄动,幸好你不在龙潭市他威胁不了我,如果我被他暗害,请不要伤心,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我已经准备好解散公司了,或许明天就会商量事务。”
“我现在唯一能弥补的只有一条线索,蜘蛛他蒙骗了不少精神体变异的哨兵,其中的中间人是一个有着秃鹫精神体的哨兵,他似乎被迫帮蜘蛛办事,牵了不少贩毒团伙的线,这样的药物要是流传到了市场,后果不堪设想”
音频的正文到此结束,后面的情话与忏悔没有意义了,张何度在听到“秃鹫”的时候立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森然的面孔像是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
“何度”画文似有察觉地抬起了头,悄悄地走到了他身后,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精神力也跟着他的情绪波动而沸腾了起来。
画文感受到了一种愤恨而矛盾的情绪,像是被背叛狠狠伤透的痛苦,一只萤火虫不由得飞了出来,停在了他因为怒火而微红的耳尖,让他耳朵更红了。
“打不通了,”张何度忍着耳朵的酥痒,没有赶走那只萤火虫,只是沉声道,“那家伙我早该发现他的不对劲。”
“你认识那个中间人”
张何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曾经和我有合作的线人,他叫毕怀仁,他本来就在灰色边界游走,我曾想过让他别再去做危险的事了,早日收手,谁知道”
画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蜘蛛太会利用人心了,谁都难以预料,按照他的路数,总是用各种手段威胁,直击人的弱点。”
张何度轻轻吸了口气,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边的画文,手不由得渐渐攥紧了。
幸好他真正的弱点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他也绝不会让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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