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凌晨两点, 茫茫星海中飞过一颗闪着萤光的流星, 留下一道柔亮的尾焰。
为了续航更长时间, “狮鹰”关闭了大部分功能, 只留下了巡航和防御, 在无垠的宇宙中穿梭。
不算太宽敞的驾驶舱此时一片漆黑,经过了一天惊险刺激的逃亡, 所有人都该疲惫地睡去了。
驾驶座后的一块空地,睡下三个人绰绰有余, 最外边的安格斯已经裹进睡袋沉沉睡去,路德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驾驶座旁边还有个睡袋空着, 是画文的。
这个不睡觉的医疗兵正悄无声息地跑到了驾驶座旁的角落,站在窗口边背对着里头, 淡蓝的星光从不远处的一片星云照射进来,把他的背影照得朦朦胧胧。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假寐的路德睁开了一只眼, 不瞬地看着那清瘦的背影, 脏污的衣服被脱下丢在一边,拿着清洁球迅速擦了擦全身,他是真的受不了钻过下水道的自己。
擦拭了个干净, 浑身神清气爽,画文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赤裸的腰背线条鲜明, 露出两个漂亮的腰窝, 盛满了柔和的星光。
路德很想不带杂念地欣赏这艺术品般的身材,可莫名的红晕却不知不觉地爬上了耳尖,他不由得把脑袋靠进了黑暗中,睁大两只眼睛偷偷地盯着那深蓝色的剪影。
被偷窥的画文毫无察觉,他正纠结没有更换的衣物了,医疗兵的迷彩制服就那一件,现在脏得他拿去洗衣机里甩三遍都嫌不够,更别说驾驶舱里也没有洗衣机。
无奈地挠了挠头,他赤着身体钻进了睡袋,想着再做一会儿思想工作,直到他能说服自己重新穿上脏衣服。
没想到您的洁癖忽然加重了
“不是洁癖,是清洁的,只要不是紧急状态,干干净净的多好啊,”画文对着那堆脏衣服远远地做了搓洗的动作,“我能用意念把它洗干净吗”
意念洗衣这样的功能尚未开发,已加入系统技能许愿菜单,敬请期待。
画文嘴角抽搐“那你加油,要是能早日回联邦就好了”
他们航行到了一片边境的无人区,信号中断无法求援,连着拨了无数个求救信号,都没有任何回音,还要随时警惕不要被帝国追上,跟太空流浪者一样孤立无援,要是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只能寄希望于穿越第一个虫洞后,能接收到联邦的信号吧,那时他一定会求一套干净的衣服,或者建议路德以后在机甲里干脆装个洗衣机得了。
看着画文像只小白兔一样赤条条地缩在睡袋里,对着没法清洗更换的脏衣服发愁,路德差点没忍住去想去揉一把那柔软的黑发。
被模糊的儿时记忆逐渐清晰,路德想起来了,小的时候文森特就是个小洁癖,他不仅是讨厌脏衣服,即使是脏了的玩具他也能拿去清洗好几遍。
第一次带他来看“狮鹰”的时候,文森特就指着这个三十米高的大家伙,苦着脸对他说“小先生,这个玩具太大了我擦不干净”
“狮鹰”知道自己被认作玩具,还是脏了的玩具时,郁闷了好久,小路德好说好歹,告诉文森特“狮鹰”外面有点点灰尘,但里头绝对干净,才把文森特骗进了驾驶舱。
当时两个小人儿爬上驾驶座都有些费力,现在一晃二十多年了,物是人非,当年六七岁的路德打死也想不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狮鹰”已经不认他了,文森特成了它唯一的主人,也不记得他了。
发觉到头来被抛弃的人是自己后,路德小小地伤春悲秋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在走近画文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动静,不至于吓到他。
“先生”画文从睡袋里坐了起来,露出了一颗脑袋,“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是吗”路德毫不见外地坐在了他旁边的地面,屈起一条腿放松地搭着,双眼目不斜视地看向窗外,当然余光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画文白皙的后颈。
“我是睡不着。”画文别扭地挪开了一点距离,他里头什么都没有穿,对身边的路德感觉就更加清晰了。
像带着火星的小虫子,要把靠近路德那边的半边身体给燎着了。
路德瞅着他换下的衣服,忍俊不禁“是脏得睡不着了”
画文哭丧着脸“您试试钻一天下水道的滋味我出来的时候就跟港口的乞丐一样。”
路德随意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站起身来“跟我来,这边有备用的衣服。”
画文愣了愣,怎么来他是裹着睡袋像条毛毛虫一样蠕动过来
思想挣扎了许久,本着“男人怕什么露不露的又不是小姑娘反正这么黑谁也看不见”的意志,画文钻出了睡袋,走进驾驶舱昏暗的地方,跟上了路德。
打开了备用物资的小仓门,路德挑了一套看起来偏小的白色连体工作服,内衣的话
他不禁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跟来的画文,身体瞬间僵住了。
虽然眼前是深色的阴暗处,但画文好像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白一样,的身躯在黑暗中也能看个隐约,雾里看花的杀伤力高得路德大脑一热主机滚烫,忙回过头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脑门。
清脆的“啪”的一声在黑暗中响起,画文脚步一顿“怎么了”
路德勉强镇定道“没没什么,有蚊子。”
画文“”太空里也有蚊子
“你也快穿上吧,别被蚊子咬了。”路德忙把衣服丢给了他,还不忘加上条内裤“那个内裤可能有些松,这些衣服都是按着我的尺寸来的,从没有穿过,你试试吧。”
“哦非常感谢。”画文一边摸黑穿衣服,一边扯了扯内裤,还真是比较松。
路德转头已经溜了,到原来睡觉的位置继续假装镇定地闭目养神。
画文回到了睡袋里,想了想发现脏衣服里还有东西,爬起来摸了摸裤兜把之前艾德的胸牌拿了出来,这个他一点都不嫌脏,擦了擦装进了新衣服里,安心地躺回睡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
路德怎么知道谁的尺寸大还是小
再一睁眼,驾驶舱内已经亮起了一丝光亮,为了省电都只开了一盏灯,画文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了。
舱内静悄悄的,他习惯性地点开光脑看时间,顺便扫了眼上面监测到的路德的身体状况。
才睡了四个小时,而路德那家伙大清早的血压还挺高,心跳也挺快,不知道在兴奋什么呢。
一抬头,就发现路德正手忙脚乱地钻出睡袋,毛躁的金发凌乱得像个青春期的小伙子,脸色红润,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腼腆,少年气十足。
画文都看愣了,才睡醒的元帅阁下居然这么青春吗说到底也是,路德虽然是元帅,但也不过二十七八,从小肯定是在严谨的家庭中长大,又长年混迹在军队里,保留着那份难得的少年人的单纯。
画文点了点下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嗯其实说白了,那家伙就是个敏感的小处男。
只见路德出了睡袋茫然地坐了一会儿醒神,烦躁地抓了抓乱成鸟窝的头发,金线似的发丝都被他抓下来几根,然后出神地看向了左手的医疗手环,愣了愣,猛地察觉了什么,看向画文的方向。
正在偷看的画文被逮了个正着,他也不觉得尴尬,晃了晃手上的光脑调侃道“先生,您要不要来点降压药心率太快血压太高,我都以为您患高血压了呢。”
路德瞬间冷了脸掩藏自己羞恼的神色,威胁似的扯了扯医疗手环,见画文无所谓地歪了歪头,到底还是没能扯断,他可舍不得。
不知是不是被手环勒出了一点痕迹,路德觉得这几天左手都有些轻微麻木,随手甩了甩手腕,就凶神恶煞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向画文。
“喂,别动手打医生噢”画文连忙跳出了睡袋,“我要告你医闹”
路德支起手臂把他压在舱壁上,霸道地说“把匕首拿出来。”
被突如其来的壁咚搞得画文怂了,急忙缩进了角落“先生,别用这种粗鲁见血的方式嘛,都是文明人,您大人有大量”
“拿出来。”路德看他的眼神,仿佛在下最后通碟别让我说第三遍。
画文双手奉上那把激光匕首,路德接了过来,他便立即抱头蹲下了身“我错了。”
头顶半天没有别的声音,画文还以为路德是拿着断头铡要给他来个了断呢,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气音,这家伙又偷偷笑他还是嘲笑
“行了,起来,”路德借机拍了一下画文的脑袋,“我有这么凶吗就是想教你一招,怎么把匕首当作中程武器使用。”
画文大概知道路德的匕首使得很好,而且激光匕首是医疗兵特备,不仅能当作武器,更是战场上的便携手术刀。
“因为激光匕首比较特殊,穿透力很强,所以使用的时候要注意不要伤到自己当然你应该更了解,”路德做了个抛投的动作,然后把匕首还给了画文,“你试试,像这样。”
画文学着路德的姿势尝试了一下,当然他不敢就这么丢出去,从这里到舱壁大概有六米多,他怕自己一丢没射中墙壁,倒是射中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安格斯。
“手腕还有点软,用力。”路德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不一会儿画文就觉得自己也能成为玩刀的高手了。
狐假虎威地试了两下,画文还是让路德示范“怎么才能有准头匕首可没有光标。”
“多练习,找手感,”路德修长的两指夹住匕首的一端,眼光如刀,“冷兵器的准头全靠直觉,有时候可比热武器更有用。”
说着,他瞳孔微缩,如同锁定了目标的野兽,手臂随着腕部一抖,匕首飞射而出,那速度几乎超过了子弹。
“砰”的一声,匕首钉在了对面的舱壁上,画文根本没看清是怎么飞过去的,就看到了对面的舱壁上有一小片血迹。
“那是什么”画文连忙跑了过去,只见匕首钉死了一只甲虫,还在微微抽搐。
路德皱着眉拔出匕首,挑起刀尖上的甲虫神色凝重“这是监狱星球上的甲虫按理说太空中它活不过半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偷偷钻进来的”画文看着甲虫抽搐的节肢,余光扫到了路德垂在一旁的左手,同样也在微微抽搐
“喂你手怎么了”画文一把抓起他的左手,整个手腕以下像是抽风了一般,不是普通的痉挛。
路德同样也惊了一下,立即捏住了自己不听使唤的左手,昨天还只是普通的酸软,此刻酸麻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一瞬间如同触电,痛得他不禁闷哼了一声。
“怎么回事”画文有些慌乱地握住路德的手腕,滚烫的触感从他的掌心传来,整个左手的肌肉都在剧烈颤抖。
“先先别管我”路德一把推开画文,忍着痛指向驾驶座,“快去控制狮鹰,让它离开原来的航线”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轰然袭来,整个驾驶舱几乎被颠了个底朝天,“狮鹰”被一发突如其来的激光炮炸得在空中翻了好几圈。
“怎么了怎么了”安格斯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整个人都被甩到了驾驶舱的顶部,然后再猛地掉了下来。
画文被摔得头晕眼花,右眼全是血红,额角被磕破了,血流进了眼睛,他咬着牙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驾驶座,不知何时,地图上“狮鹰”的前方涌出了大片红色,他们被敌军守株待兔了
“这怎么可能追踪器不是已经被丢掉了吗”安格斯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颈,上面那要命的项圈早已消失了。
画文顾不上擦去眼角的血,坐上驾驶座切换为手动模式,把加速推到了极致“安格斯将军扶着先生,我们坐稳了”
“狮鹰”的双翼展开,四门推动器同时开启,炫蓝的火光从背后喷涌而出,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画文整个人都被力量压在了驾驶座上,安格斯扶着路德靠在舱壁的另一端,路德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他的左手痉挛到近乎扭曲了。
“元帅路德你怎么了”安格斯帮他压着抽搐的左手,看他苍白到青筋暴起的脖颈,失去血色的嘴唇翕乎,模糊地说着一句话。
安格斯凑近一听,惊得面如土色,连忙摇头“不行不能这么做”
画文被提速的冲击压得想吐,额头的血液流淌不止,眼前的操纵屏传来一个会话通告,他想也不想就按了拒绝。
会话通告再一次传来,猛然看到上面的名字,画文的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虚弱地靠着舱壁的路德,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操纵屏上。
[会话接通,文森特]
一个柔和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回荡在驾驶舱内,路德猛地睁大了眼睛,目眦尽裂。
[嘿,路德,你还好吗我的小少爷,为什么总是想着逃跑呢,文森特想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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