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日记,第七天。
今天依旧是平静的一天, 我们没有联系上凯瑟琳, 斯图亚特家族的电波全部被封锁了, 看起来风平浪静下的宇宙, 不知道联邦如今已经如何暗潮涌动了。
路德和安格斯都没有睡好, 唉, 给他们加点助眠的药剂,希望今晚他们能睡个好觉。
其实这还比较正常,就是不明白艾特为什么也跟着茶饭不思, 他被路德赶到运输舰上和自己的弟兄们一起吃住了, 不过每天都会来驾驶舱一趟。
他每天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就趴在舱门口往里面偷看, 我怀疑他是另有目的, 图谋不轨。
难道是贪图我们瑰色雄狮的美色
哈哈哈开玩笑的, 应该是另有目的, 目前有待观察。
完。
路德嘴角抽搐地把画文的航行日记看完了, 而这家伙正躺在旁边的睡袋酣睡, 根本不知道自己穷极无聊的记录在光脑里的日记被偷看了个干净。
那痴心妄想的艾特现在已经被他驱逐出境了, 休想再进驾驶舱一步,更没可能再见画文一面,没想到这两天这人居然忍不住还偷偷跑来了驾驶舱, 被画文发现了, 支支吾吾地溜了。
看着熟睡的画文, 路德俯下身支着胳膊靠在他头顶附近的睡袋上, 一刻不停地盯着这安静的睡颜,恨铁不成钢地悄悄把人圈进了怀里。
你说艾特觑见谁小傻子,是你啊。
可路德是开不了口的,文明显就是个直得不行的家伙,根本没得到自己的不断暗示,还理所当然地对他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令人小鹿乱撞的话。
什么我是你的人,你要真是我的人,就不要再用挑逗的语气开玩笑了,如果再这样,信不信我把你给吃干抹净了
正在路德满腹牢骚地腹诽画文时,驾驶座的通讯电波忽然亮了起来,一直警觉的路德立即起身,接通了一个陌生的通讯。
许久,一个女人的声音随着模糊的电流音响起。
[“狮鹰”路德,是你吗]
路德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了上来,哽了好一会儿,才接了起来“是我,姐,好久不见。”
原本一直冷静的女音不禁哽咽了起来,强忍着哭腔说道[你还知道叫我姐你个小混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以为我以为你和安格斯那家伙一起牺牲了]
“抱歉,凯西,”路德不太会说安慰的话,手足无措地任凯瑟琳哭了一阵,然后严肃地转移话题,“现在家族那边情况如何”
一谈到正事,凯瑟琳立马收束了感伤,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所罗门那老混蛋包围了整个家族,我们在里面暂时安全,但是出不去,卫兵也被看押了,只有一支外派卫队还没有被发现,你在哪里回来千万别走官方轨道,我派人来接应你]
路德给她发了位置“我和安格斯在一起,卫队暂时不要全部派来,最好安排一艘运输舰,我们这次九死一生,收获了一堆宝贝。”
[我管你什么宝贝你就是我们斯图亚特家族的宝贝无价之宝必须给我完好无损的回来,知道了吗]
听着凯瑟琳霸道的口吻,路德不由得笑了,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把残缺的左臂,将之藏在了身后“好,我会的。”
“要和安格斯说说话吗”路德回头看了眼睡得并不安稳的安格斯。
凯瑟琳的声音忽然转冷[告诉那个负心汉,我已经和他单方面离婚了,孩子都和别人生好了,来,凯文,叫舅舅。]
一个稚嫩的奶音从通讯器那边传了过来[舅舅舅]
路德“”
“凯西,你你别逗我,”路德觉得自己一向随心所欲又桀骜不驯的姐姐真的做得出这种事,“安格斯很想你,他为了你拼了命才活下来的,你不能”
凯瑟琳静了静[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天地可鉴”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凯瑟琳哼哼了两声,[你可不要变成安格斯那样的傻瓜,爱就直接说出来,表现给喜欢的人看,你想和他过一辈子就不要让他这辈子再有机会喜欢上别人,这种榆木脑袋是需要明示敲打的,不然错过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路德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谢谢你,凯西。”
[谢我做什么,你小子怕不也是]凯瑟琳仅是听口气都明白弟弟的小心思,[在这种动乱的时候,更不能犹豫,姐支持你,爱就大胆说出来。]
那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儿也跟着道[舅舅加油]
路德还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突然多了个外甥,连忙道“那个,凯西,这孩子”
[放心,是那家伙亲生的,但是你告诉他,让他快滚回来接盘,]凯瑟琳阴险地笑了笑,[有本事两三年不回家,现在是该尝尝酸爽的滋味。]
就在这时,安格斯迷迷糊糊地从睡袋里爬了起来,茫然地看向路德“我好像听到了凯瑟琳的声音”
路德回以同情的目光,把通讯器拿给了他“安格斯,天要你接这个通讯,来吧,是凯西。”
安格斯立即眼睛瞪得像铜铃,飞奔到了驾驶座接了起来,路德不好插手夫妻俩的事,回到了画文身边,执起他的手腕打开了他的光脑,这私人的设备,文从来对他不设防。
重新翻到了航行日记的最后一页,路德放在屏幕上的手指已经被汗微微湿润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充斥心间,就差点没把光脑戳碎了。
“唔”画文忽然翻了个身,路德吓了一跳,立即匆匆地在上面留下了一句话,然后关了光脑把他的手放回枕边,自己一人躺回了原位,心跳快得像偷了天下至宝,又带着前所未有的窃喜和期待。
就决定了,明天,明天一定要
翌日,安格斯彻夜没睡,帮路德守了后半宿,一睁眼就看见他似乎沧桑了几十岁,一脸苦主地靠在驾驶座旁,了无生趣地监测着航线附近有没有可疑目标。
路德大概能预想到他遭受了什么心理打击,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凯瑟琳有时候就逗你玩,她不是真的想气你”
“我知道,我什么都清楚,”安格斯捂着微红的眼睛叹了口气,“就是觉得对不起她,让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到头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在她面前,亲口对她说一句爱你。”
“会的,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路德这么说着,不经意间瞟了眼在叠睡袋的画文,像在说他,也像在说自己,“的确,一定要抓住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了,那后悔都来不及。”
“元帅”安格斯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眼神在他和那边毫无察觉的画文之间来回跳跃,忽然明白了什么,笑着用胳膊肘拱了他一下,“嘿,那就快去吧,那小子看起来比年轻时候的我还迟钝,不点醒他,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路德脸色泛红,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画文立即看了过来“怎么了先生,你嗓子不舒服”
“没什么。”路德直起身走过了画文身边,打开了舱门“今天我们要过一个哨所空间站,那里说不定有所罗门或者帝国的人在潜伏,我去跟艾特他们打声招呼,随时准备好隐蔽。”
“好的。”画文不自觉地站定了,目送着路德快步离开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天的路德整个人都不太自然,口气严肃得就像下命令的上级长官,但走路时却差点同手同脚了。
是不是左手残缺导致了对动作空间的视觉感知出现了扭曲
满脑子医疗保健的画文根本没察觉到路德不自然的原因是自己,一心开始钻研如何调整截肢的后遗症,后来干脆打开光脑开始记录复健方案,方便以后路德回到联邦,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治疗。
写着写着,手下忽然一顿。
自己一个人,对,路德回到联邦,他的任务完成,就该走了。
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酸,画文缩到驾驶舱的一角,偷偷揉了揉眼睛,鼻尖也跟着酸涩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提不起劲。
越来越舍不得了,该怎么办
心里头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对气运之子的过度依赖
不应该啊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都没有这种情况,路德,张何度,龙隆,严禄为什么这个人就把自己绊住了
路德从运输舰回来,就看到驾驶舱是这么个情况,安格斯尴尬地站在驾驶座边强行若无其事,画文靠在这边的舱壁上,一脸了无生趣。
路德一看,心里猛觉不妙,急忙凑到安格斯身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安格斯也茫然无措“我怎么知道文刚才就打开了光脑写了会儿东西,忽然就停了下来,一脸的不高兴,元帅,你是不是做错事了别弄巧成拙啊”
“我”路德刚想说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忽地就想了起来,昨天他在画文的光脑里偷偷留了一句话。
他本来想画文一般写航行日记都是在晚上,到那时文看见了就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找他,谁知道他今天这么早就打开了光脑,说不定是看见自己写的那句话了。
完了完了,是不是意味着,文不接受自己,但又怕他身为元帅,没法拒绝
一时间,两个人心思各异的人都肉眼可见地沮丧了起来,安格斯夹在中间,苦不堪言。
这样的凝滞持续到了傍晚,“狮鹰”带着两艘运输舰即将通过哨所空间站,所有人都警戒以备,运输舰在“狮鹰”的光学模拟下变成了非常普通的运载火箭,而“狮鹰”自己则成了个不起眼的大型飞船。
艾特代为出面,替路德在哨所登记,并拿上了斯图亚特家族的信物暗中交接。
画文不太放心,表示他也可以去,被路德一票否决了。
“太危险了,而且你不够陌生,会被有心人记住的,”路德尽可能用缓和的语气说,目光柔和,“我也不想让你再冒险了。”
这是他们僵持了一天总算能有的好好交流,画文静静地看着他,把路德看得越发忐忑。
路德心里本能地觉得他要保护文,也要尊重文,不能让他受欺负,自己也不能欺负他。
“你”画文莫名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何,眼里满是怀念,“你脾气真的变好了,不再冲动,有自己的判断,也不别扭,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路德不知不觉地红了脸,磕磕巴巴移开视线“你你在说什么,我原来,原来的脾气很差吗”
画文摇了摇头“不,你是个善良的人。”
路德“”
为什么总觉得文在给我发好人卡
艾特去哨所登记的这段时间,他们是无法离开的,只能原地待命,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本该是很紧张的,但驾驶舱内好像不是如此,安格斯拥有了临时权限,自觉地帮路德守着驾驶座,把舱后头的一大片区域让给充斥着粉红泡泡的两个别扭的家伙。
“文,你你看到了吗”路德终于忍不住了,靠在画文身边的舱壁上,轻声说,“我写在你光脑里的那句话,我想问你,你的回答。”
“什么”画文懵懵地抬起头,瞧见了路德骤然红润的耳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背过身去,把光脑打开了要看。
路德一把钳住了画文的手腕,白皙的脸庞都快被局促给烧熟,冰蓝的双眼里亮起一簇耀眼的火花“别看了我我直接给你说”
两人的距离一再被拉近,现在近到呼吸都清晰可闻了,画文才发现他们两人的鼻息都烫得可怕。
“先生”画文自己也处于大脑当机的状态,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几乎快压断他理智的神经,“你你要说什么”
路德拉开画文的双手抵在墙壁上,低下头,用近乎虔诚的目光凝视着他,然后轻启嘴唇“我”
“轰”
一声巨响在空中炸裂开来,火焰的红光从窗口照了进来,印红了两人的瞳孔,整个驾驶舱震荡不已,在一声声蜂鸣的警报中,路德的视线没有移开丝毫,紧捉着画文不放。
“爆爆炸了,先生,”画文紧咬着唇角,只觉得呼吸困难,他本能地逃避着路德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清你说的什唔”
路德没有再给他逃开的机会,随着驾驶舱剧烈的晃动,俯下了身。
在轰炸声响彻的战火离乱中,他不顾一切地丢开了所有隐忍,放弃了全部思考,抛却了一生的荣耀和肩上的重担,仅作为他自己,吻住了画文。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