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阮璃抱着宿醉的头醒来,她酒量真的不算好, 一瓶啤酒就足以让她头发晕脚下打飘。
以前和朋友聚会也是, 没喝多少就觉得头晕不舒服, 便再也不肯多喝,倒是没怎么醉过。
昨天晚上她第一次喝过量,头晕的厉害, 但她的意识都还在, 所以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记得她接到范怡的电话, 然后对方告诉她, 她要结婚了。
而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用平静轻松甚至略带俏皮语气说了“不”。
不,不祝福,她为什么要祝福
这些年, 她一共回来过四次。每一次, 她欢欣期待的收拾了行李去外公外婆家等她, 以为以后可以和她还有外婆外公住在一起, 可她每次回来都只是短暂的停留几天, 又匆匆忙的离开。
十六岁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她。
即便是电话视频也很少很少,她以前的号码早就不用了, 每晚,阮璃只能躺在被窝里, 抱着手机, 一边等待可能根本不会响起的铃声, 一边沉沉睡去。
终有一天, 她再也不想等了。
而范怡的视频电话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看不见对方脸的普通电话。她不懂,她究竟是不想看到她,还是害怕看到她。
她曾经最宝贝的女儿一天天长大,她们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可现在她却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
她买了啤酒,去了沙滩。
她觉得自己不难过。
她为什么要难过她早就已经长大,过了需要妈妈的年纪,她也早已不是那个会扑在妈妈怀里尽情撒娇的女孩。
安全感这种东西,她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
后来,祁湛来了。
她记得她拽着他,对他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她明明不想哭,可视线还是一点点变得模样。
那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还是难过的,只是假装不在乎,最后还在最不想示弱的人面前哭了。
又丑,又丢人
可他却在她眼泪掉下来之前,帮她轻轻擦去,然后亲了她。
先是鼻尖,亲过之后,他退开一点距离,捧着她的脸,用那双深黑漂亮的眼细细看着她的反应。
之后,柔软干燥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眉心、眼睛他的目光浓的仿佛化不开,那里面是温柔、宠溺又心疼的光,他的指腹和视线在她的唇上来回徘徊,一次又一次。
她眼神莫名的看着他,眼前却突然一暗,他亲了上来。
主动的,克制的,落在她唇上。
她头很晕很困,但感官意识却清醒着,只是一切都变得迟缓而迟钝,仿佛在真实世界和她之间,隔了一重纱,隐隐约约,不清晰,可是还是能感觉到。
很软,比之前记忆里的那次更热,唇间有清爽的气息。
他侧着头,轻触之后分离,停在她唇的前面,再次看她的眼睛。
太近了,近到她能看清他每一根纤长的睫毛和深黑眸底的火焰。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再次前倾,气息交错,她被紧紧亲住。
男人修长的手指扣着她的后颈,从细碎的啄到磨,每一分力度却都带着温柔的克制。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他磨着碾着,突然就张开嘴舌忝了他一下。
故技重施。
她隐约还记得上一次,她好像是被他无情的推开了。
可这一次,却像是在火苗上倒下一杯油。
他顿住,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女孩。
他可以保证,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刚才那个动作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从她眼底依然看不到羞涩,只有因为酒意而显得有些懵懂的探究和困乏。
可是,没关系,他会让她明白,他现在对她做的事代表什么。
他阻止了她退去的动作,顺着柔软,进到她口中。
动作有一些不熟练,可有些事,早已在脑中演练过无数次,光是清晰认知到这是谁的唇,谁的气息,谁的味道,就能让他无师自通。
哪里都是她的味道,那么软,在躲避的时候寻找,追上去,缠住不放
女孩逐渐因为不适而下意识的抗拒,推着他,发出呜呜声。
而他,却分毫不肯放手。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魔怔了,所有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溃不成军,像是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从内在深处窜上来。
可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吻而已。
等他终于勉强控制自己离开一点她唇的时候,她的睫毛早已干透,因酒意而微微泛红的眼睛已经困得几乎黏在了一起。
她照着他脖子挠了一爪子,声音娇里娇气“喘不上气”
“困了”他话音才落,女孩已经软软靠向他肩头,睡着了。
祁湛失笑,最终打横抱起她,将她送了回去。
昨晚上的记忆走马灯般的过了一遍,阮璃抱头坐在被窝里揪头发,满脑子写满了一个字悔。
不过两瓶啤酒,瞧她昨晚都干了点什么
像个绿茶表一样的哭哭啼啼,借酒说胡话,一副求安慰的白莲花模样,最不可理喻的是,她居然在他亲她的时候舌忝了他一口
舌忝了他一口
她当时那个浆糊脑袋在想什么
以为故技重施,他就会和上次一样放开她吗
没有
他妈的不但没有,他还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将她里里外外每个角落亲了个彻底
她到现在还能感觉到那种被扯着不放的轻微疼痛,舌头都快要断了好吗
啃猪蹄啊
不会亲就不要亲
技术糟透了好吗
阮璃内心的吐槽弹幕被黄颖的敲门声打断。
分配给她的这套房不算最大,但也足够宽敞,两室一厅,因为地方够,黄颖也一起住了。
“小璃”她看着自家艺人的模样,没敢进去,就只站在门口道“那个,祁先生来了,他在客厅等你,他还带了早饭。”
阮璃
“知道了,我一会出来。”阮璃有气无力。
黄颖退出去关上门,阮璃扶着额头一动不动。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一定像极了某些渣男在事发后第二天清晨的模样。
因为喝大了,随便拉了个女生干嘛干嘛。
酒醒后,却在心里掂量,觉得不讨厌,可是也不想负责,虽说借着酒精冲动,感觉还不错但无论如何,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找这个人干嘛干嘛的。
两种情况类似,只是她这个严来说不算严重,不过亲了一下,不亲了几下而已。
现代人,这种程度的接触其实很寻常,她或许不该太过杞人忧天
房门再次被敲响,随后是门把转动的声音。
阮璃头也没抬,轻轻敲着额头“颖姐,你和他说,我头有些痛,可能要他多等一会唉,下次我再也不喝酒了”
对方没说话,在她被边上坐下,随后一双手伸来,轻轻阻止了她敲自己额头的动作,按着她太阳穴,力度适中的帮她按起来。
阮璃
他妈的这手感不对啊
阮璃抬头,直直撞入年轻男人温柔的笑眼里“以后真的不喝酒了”
阮璃
相比她的颓废,祁湛却仿佛吸了仙气一样,看起来神清气爽,额发打理的干干净净,露出两道优美而修长的眉,睫毛半落,衬着眸底的笑意,外迷人。
比起昨天随意的着装,他今天穿一件白色黑边的衬衣,搭配黑色西裤,宽肩窄腰,即便坐着也能看出两条腿长到没边。
衬衣袖口,两颗昂贵的蓝宝石袖钉随着他替她按着太阳穴的动作差点没闪瞎她眼。
“疼的厉害吗这里疼”他低声询问,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又去揉她后脑,“还是这里疼”
阮璃想说被他按了之后更疼了,但此情此景还是让她默默点了下头。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睡眼惺忪的模样,看着就像一只反应极慢的树懒,没有爱挠人的小爪子,也没有怼人时的刻意妩媚,看上去软软萌萌的特别可爱。
他按住她后脑,将这张可爱的脸送向自己。
阮璃立刻条件反射般捂住自己的唇,声音从手指后面传来“我还没刷牙”她也顾不得再装了,掀开薄被落了地,进了房间里自带的浴室。
她有气无力的对着镜子刷牙,浴室门外,祁湛依然等在那里,不仅没离开,还在和她说话。
他给她带了早餐,让她今天早上这顿不要为了节食光吃冷冰冰的沙拉,她昨晚喝了酒又吹了冷风,今天得好好养胃,要喝热的粥。
冷漠针对又充满偏见的祁湛让人不待见,可是突然这样柔软起来的祁湛却让她觉得有点慌。
阮璃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对着镜子里的人用口型默默骂了句“渣男”。
这里的渣男,她骂的自然是自己。
阮璃一边朝脸上涂各种护肤品,一边想着等会出去后的应对。
这时祁湛来了电话,他接听,匆匆几句,像是在确定航班的时间。
阮璃拉开门探出头“你中午的飞机走吗”
他刚收起手机,闻言看了她一眼“终于舍得出来了”
阮璃略微尴尬“女孩子梳妆打扮肯定要时间的啊。”
“我看看。”他突然走近,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将她逼上了墙。
男人衬衣上的浅淡草木熏香将她完全困住,她被掐住腰,别说逃,连动都动不了。
男人的眸光流水般泄下,带着三亚冬天晨间特有的暖熏微光,在她脸颊上流连。
阮璃为数不多的良心在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她的确想着欲擒故纵,但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不可否认,他并不像她以前感觉中的那么可恶。
冰冷的外壳下面的他,有一点软,还有一些暖。其实这些,很多年前就一直存在,只是那时候的她,完全不想看明白。
她觉得自己唰他好感没有问题,可是玩弄感情似乎就有点过分了。
最起码,她得和他说清楚昨天那个吻。
“祁湛,我”她刚开口,就被他用拇指指腹压住了嘴唇。
他微微眯起眼,唇角的笑意敛起了些许,低下头,在她软软的发顶亲了亲“我马上就走了,先听我说。过年我得回一趟b城,你在三亚拍完戏,如果不想回s城,可以飞来b城找我。”
“过年我得回s城。”大年夜到底去不去阮东升那里全看她心情,她回s城,主要是要陪外公外婆过年。
范怡不在,她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人。
祁湛大概也想到了她还有需要陪伴的两位老人,闻言点点头“我可能会在b城待上一阵,过年前如果你来不了,可以过年后来,想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发个消息也行,我给你订机票。”
“祁湛,其实昨天”这一次,她的话被他直接吞进了口中。
呼吸和声音都被吃掉了,连带她的唇,和无处可躲的舌。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昨晚的体验仿佛隔着一重纱,而此刻,在明媚的阳光里,所有的一切都清晰无比,无所遁形。
有清浅的薄荷味道,温热,柔软,有力,追上了缠住了便不肯放,就像她是什么美味的食物,要把她全部都吞吃掉。
阮璃脚发软。
她没想到他居然说亲就亲,勇敢的完全不像是那个被她撩一下就耳根泛红的祁湛。
但很快,在他换气分开又上前的过程里,她看见了他的耳朵那是已经红透了的耳尖,她下意识伸出指尖去捏,触手有点烫。
他微微震了下,突然裹紧她的腰,将她整个拖进怀里。
阮璃还穿着拖鞋,身高差了他一大截,脚尖不知不觉就被他拖的离了地,他一手托着她后脑,一手裹紧她,力度比刚才更加汹涌
停下来之后,她听见他在耳旁沉沉喘息“你有这样亲过别人吗”
“没”她被亲的七荤八素,下意识就跟着答了。
“有这样被人亲过吗”
“有区别吗”她反应过来,开始推他。
祁湛笑着松开她,临走之前,在她头发上按了按,眸光深深“专心工作,闲杂人的事情不要多管。有事情就打给我。”
直到祁湛离开,被亲的七荤八素的阮璃才慢慢反应过来。
他刚才,是不是几次故意打断她的话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所以他用“美色”迷惑了她
而她,一边想着拒绝之词,一边又被亲的脚发软
妈的,她好像真成渣男了
海南岛最后几场戏结束后,阮璃杀青。
她在房间整理行李的时候,邵渐清再次找了她,并表示想单独和她说话。
她没让黄颖和伟伦他们出去,带着邵渐清走上阳台,关了门,留出一块相对私人的环境给他。
那天拍摄后,她再也没和他私下说过话,有时候打招呼,也是客气疏离的。
他以为自己没那么在乎,可是今天知道她要走了,突然意识到也许错过今天,以后再想见她一面都难。
他没有兜圈子,形状优美的眼睛带了点忧伤,专注的看着她,轻轻问道“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不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的。我会努力红起来,为自己赢得话语权和更多的自由。你能不能等一等我如果中间你寂寞了,也可以临时找个男伴,我不介意的,我也能理解,但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保留这个机会。”
阮璃同样没有兜圈子,简单直白的拒绝了他。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他不明白,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为什么一点迟疑都没有“是我长得不够好看吗就还是你觉得我不够真诚”
阮璃知道,拒绝一个人最快的方法,不是去和他争辩什么,而是从根本解决问题。
“我才二十岁,我一点恋爱的想法都没有,我对你也没有感觉,事业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不是现在马上”
“抱歉。”阮璃打断了他,“但我和你,真的不可能。”
邵渐清走的时候有点失魂落魄,他以为他今天这番话足以打动任何一个女孩,但没想到她看着软糯,但拒绝起别人的时候,竟这样冷酷无情。
邵渐清的表白阮璃完全没放在心上。
主要是以前拒绝男生拒绝的多了,习以为常。
她杀青了她的第一部戏,心情非常好。
距离大年夜还有三四天,她一早定好了小年夜回去的机票,时间富裕,于是便带着伟伦他们三个在海南转了几圈。
出海、坐直升机、吃豪华大餐,住沙滩别墅,很是奢侈了一把。
回去的飞机上,伟伦给她看了这个月的收支,表示她这次在仲夏夜甜心里面赚到的收入,还不够她这次海南岛消费的零头。
她不是很在意,一时的赤字不代表永远的赤字,她让乘务员取来冰激凌,递给伟伦让他吃点冰的消消气。
伟伦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吃,转手给了后排的黄颖。
阮璃
经纪人又给她这个雇主脸色看怎么办
这几天,她明显感觉到他脸色有点沉,大概是真的对她的奢侈消费有了意见。
算了,还是哄哄吧。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行叭,过了年我会努力工作的,你多扩展点业务,我不怕辛苦。”
伟伦闻言看了她一眼“你自己说的。”
阮璃
她突然有预感,过了年,她将会又忙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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