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记忆里, 是个微凉的雨天。
应该是春天, 周遭的树木绿荫浓密, 鼻端满是青草湿木的气息。
少女站在草坪上临时搭建出来的用来挡雨的玻璃穹顶下。
她穿着新买的红色薄纱连衣裙,外面搭着长长的白色薄绒外套,脚上是黑色的柳丁靴。
这三种颜色, 正好和她自身的三种颜色互相辉映如墨乌发, 红润嘴唇, 还有白皙娇嫩的牛奶肌。
她应该是化妆了,或者涂了点唇蜜, 他不太懂女生的这些东西, 只是觉得她很好看, 非常非常好看,哪怕在一堆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之中,她依然是最出挑的那个。
可她不高兴, 哪怕她此刻正在笑着和凑到她身旁的几个男生女生说话, 她依然不高兴。他能够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这点。
今天是舒馨心的生日,十七岁, 不是什么大生日, 可因为她的要求, 阮东升和舒美瑜大手笔给她筹办了这个生日派对。
舒馨心表面大方和善, 实则傲气自负, 她既不想别人知道她私生女的身份, 却又忍不住炫耀自己如今的家庭。
所以她请来的朋友, 一部分是舒美瑜进门之前, 她以前学校交到的朋友。
这些人不认识阮璃,他们家庭大多平凡普通,以前因为舒馨心学习好人漂亮所以喜欢聚集在她身边,现在看到她家里这么有钱,只会觉得她妈妈终于找到一个好老公,绝对不会往私生女方面想。
另外一些朋友,便是这片别墅区的其他少男少女,同个圈子的人,家境差不多,谁都有点不可言述的事情。
这些人纯粹过来玩的,也懒得对舒馨心的事多议论。
而这些人里,大部分人关系自然和阮璃更好,毕竟她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从范怡还在的时候,他们就互相认识了。
他们其实也瞧不上舒馨心这种一朝有钱了,就恨不得公告天下邀请旧友来看自己如今变得多有钱多公主的嘴脸,对他们来说,太过低级。
他们今天过来,纯粹是过来找阮璃的,当做随便什么派对,自己玩自己的就行。
少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阮璃的身上,却不知道安安静静独自站在别墅草坪一隅的自己,有多吸引人。
他快二十岁了,这一年,身高窜的非常快。他的肩膀逐渐宽阔,腰身仍是极细的,腿长逆天,男孩逐渐有了男人的形状,却仍保留了少年的青涩感。
哪怕站在那里不说话,身上也带着介于这两者之间的奇妙气质。
再加上他总是深黑清冷的眼眸,俊美无比的五官,还有安静淡漠的神情,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吸引人的一道风景线。
有年轻的女生忍着羞涩和紧张上前同他说话,她单方面认识和知道他好几年了,也见过不少上前表白失败的例子。
她是个聪明的女生,总结归纳之后,判定他不喜欢太过热情直白的女孩,会排斥目的太明显的人,直言拒绝。
所以,她没有一开始就直接表明来意,而是拿着一块从自助餐台上取到的鱼排,状似不好意思的问他“请问,这个鱼是什么鱼,海鱼还是河鱼”
他一开始没有注意,直到对方开口问第二遍才侧头看去,是个不认识的女孩,见他看过来脸上微微一红,举着手里的盘子解释自己对某类鱼过敏。
他之前并没有吃过这个菜,并不知道是什么鱼,但是海鱼河鱼他还是知道怎么分辨的,他低头取过她手里的叉子,稍稍看了下鱼肉的纹路,告诉对方这是河鱼。
“原来是河鱼呀,我对河鱼过敏,还好你告诉我了,谢谢”对方有些兴庆,又有些为难,“可是我拿都拿了,就这么丢了好像不太好,你对河鱼过敏吗”
他没开口,直接摇了摇头。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吃掉这个盘子和叉子都是干净的,我没有碰过,只拿了这块鱼排。拜托了,我不想来别人家做客的浪费食物,这样很没礼貌”对方又哀又求,一脸为难。
他对吃不吃并不太在意,但对方这么哀求,他便伸手打算接过来,但在他接到盘子之前,有一只白嫩纤细的手从中途伸过来,直接将那个盘子接了过去。
那女生一愣,回头却对上了一个清甜软糯的笑容。
祁湛回头,那个原本还被众星拱月的少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阮璃看着祁湛瞬间变得不悦的表情,心里嗤笑了声。
看起来他被搭讪的挺高兴啊,阮璃看着面前高了她一个头的少年,不是太高兴。
她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动了的感觉,哪怕这样东西是她不喜欢的,总是要去欺负的,可她也自私的不想任何人碰。
阮璃看着那个比她大了一点的女生,纯然一笑“姐姐,过敏不能吃鱼吗那就直接丢了啊,宴会都办了,我阮家不在乎客人过来是吃东西还是丢东西”
说着,她直接将盘子塞给正好经过的服务生阮东升首肯,舒美瑜自然不会省钱,替舒馨心订的是五星级酒店的外包餐会,从厨师到服务生,一应俱全。
“帮我拿走丢掉。”她朝那个服务生道,对方恭敬应下,接过离开,直接将那块鱼排倒入草坪一角的特制容纳箱内。
那女生感觉到了羞辱,站在那里气得发抖。
这就生气啦
阮璃觉得没什么成就感,但见对方不离开,甚至还有开口让祁湛帮着说话的意图,上前一步,直接拉住少年骨感的手腕“走了,别和不认识的人瞎聊,陪我去玩。”
他的目光落在拉住他的手指上,软白的指尖,透着淡淡粉色的指甲。
这只手曾拉住过他不止一次,从那年暑假至今。
可柔软的花瓣里,总是夹杂着尖锐的刺,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每一次当他沉浸于花朵的美丽时,那隐藏在叶片底下的刺总会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扎的他满手鲜血。
但近来,即便是这样的接近,也少了。
可能是因为他进了大学,刻意避开,回家的时间少。
也有可能是她终于腻烦了戏弄他这个游戏,所以很少会主动接近他。
他知道自己应该甩开的,但迟疑的一瞬间,人便已经不由自主被她拉着走了。她拉着他走过草坪,进了别墅,直到走上几步楼梯,他才挣开了她。
少女站在比他高一阶的台阶上,竟没有因为他拒绝的动作而生气。
她抬着头,怔怔看着楼梯上方。
二楼的栏杆前,今天的主人换了一身衣服的舒馨心正站在那里,靠着栏杆,朝下方给她拍照的朋友们笑。
她的身侧,分别站在舒美瑜和阮东升。他们身着华服,为他们心爱的女儿庆生,哪怕今天只是个小生日,但他们愿意给她这一切闪耀的美好,他们愿意宠着她,只为了让她高兴。
少女沉默着站在那里,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紧接着,他看到她突然像是因为看到什么而骤然愤怒起来。
“那是我妈妈的项链”她收紧指尖,死死盯着舒馨心的脖子。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条项链,那是她八岁那年,阮东升亲自拍下一颗粉钻,然后请设计师特意给范怡设计的项链。
那钻石不算很大,但因为克拉数字正好是范怡的生日,非常有纪念意义,所以阮东升才千方百计拍下送给她。
那时,小小的她站在范怡身后,看自己的母亲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戴上这条项链,露出幸福而美丽的笑意,也仿佛被感染了一般。
“好看吗”幸福的女人问镜子里的女儿,见她使劲点头,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乖璃,妈妈的小乖璃,等你以后长大,满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妈妈就把这条项链送给你那个时候,妈妈的小乖璃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
很显然,范怡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这条象征着她“爱情”的项链。
而占据了她父母房间的舒美瑜,得到了它,并且将它送给了舒馨心。
阮璃盯着那条项链,眸底跳动着愤怒的火焰,她下意识就想朝楼上走,却被身后的少年拉住。
“你干什么”她恶狠狠的看着他。
“别去。”他紧扣着她的手腕,神情严肃,“如果你就这样跑上去大吵大闹,你觉得你爸会高兴吗他那么要面子的人,如果你现在上去了,所有的错误就只在你一个人身上。”
阮璃瞪着他,他同样看着她,两人僵持片刻,她转动手腕“松手。”
他没放。
“我不过去,我回房间,不行吗”她拧眉。
他细细看她,她虽然依然愤怒着,但眼里的那股冲动的确没了,他没开口,依然拉着她手,越过她朝楼梯上走,一路带着她上了三楼。
踏上三楼的走廊后,阮璃就甩开了他的手。
她推开房门,扯下外套,蹬掉了鞋子,直接朝床上一扑。
他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关上门,缓缓走上前,在一定的距离时停了下来。他听见了她压抑的哭声,像某种受了伤的小动物,愤怒悲伤却无助
他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应该离开,但听着她压抑的抽泣,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走。他无声叹了口气,走到床沿坐下。
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是坐在那里,沉默陪着。
她觉察到他的存在,心下恼恨,迁怒又起,稍稍压了点抽泣,仿佛找到了发泄口“走不想看见你快点走”
少年一言不发,片刻,他起身,之后传来离开的脚步。
他难得在她赶人时这么听话,阮璃抬起一点视线,侧头去看后面,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如愿离开,她却并没有多高兴,甚至感到恼怒。
她重新趴回去,楼下的生日宴不知道进行到哪个环境,人群里爆发出惊喜的说话声和大笑声,那样热闹的声音即便隔着两层楼她都能听见。
阮璃爬起来,抓起枕头重重丢向门的方向,枕头消无声息的落在地毯上,有人弯下腰将它捡起,然后送回她身侧。
少年没有走,他重新坐过去,将手里的毛巾递给她。
毛巾是温热的,阮璃没接,直接打落在地“你走啊,为什么不走”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起身走了两步,却被她紧紧拽住了衣服下摆“让你走你就走这么听话吗你都没有自己的主意吗”
少年叹了口气,垂眸,用那双深黑清冷的眼睛看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没说话,低着头,手指却揪住他的衣摆,不肯松开。
纤细的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让骨节泛白,固执又倔强。
他觉得有点荒谬,又有一点无奈,可也有心疼。
少年重新在床沿坐下,她一声不吭,直接抱了上来,搂住他纤瘦的腰,将没有干透的脸颊擦过他衣服,擦掉眼泪,最后埋入他温暖的脖颈。
他的指尖微颤,长睫轻轻颤动,想要把身上的女孩拉开,可才触上她的腰,她却开口了“你是不是一直都会在”
那声音是轻软的,没有平时刻意做出的娇意,却依然带着她特有的清甜感,透着一丝隐藏其后的无助和依赖。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听见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真傻”她小小声嘀咕,声音里却有一丝愉悦。
又是好一会的安静,她抱着他,始终不肯放开“我这次没有骗你以后,都不骗你了”
都快三年了,她也并非真的不明白,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怎么可能分辩不出。
她抱了他好久,直到自己心情恢复,她去洗了脸,重新抹上唇蜜,问他好不好看
他却只是嗯,明明已经比阮东升还要高了些,可站在那里看起来依然有点傻傻的。
阮璃走向少年,握住他的手,踮起脚在他白皙清秀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一瞬间,如遭电击。
他怔怔站在那里,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被击中的声音。
他一动都不敢动,任凭女孩亲完,又笑嘻嘻的凑过去替他将脸上沾到的唇蜜抹去。
“我们下去吧,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找其他人玩。”
舒馨心虽然讨厌,可今天的客人里不少都是她的朋友,他们也同样不喜欢舒馨心。
他被她一路拉着,下到一楼,又去了草坪上。
天色渐晚,草坪上灯光已经亮了起来,淡粉和淡紫的水晶灯,把别墅草坪妆点的如同梦幻之境。
那些男孩女孩见到阮璃拉着祁湛过来,都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
过往她欺负他的战绩里,多少都有他们的参与,近期确实是少了,毕竟大家都长大了一点,有些事情做起来自己都觉得幼稚。
只是他们都知道,阮璃欺负祁湛并不是因为好玩,也不会因为长大觉得幼稚就停止。如今见她握着他的手过来,都不太能看明白。
这是握手言和了
还是她又有了新的花样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先开口,怕领会错她的意思。
阮璃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是他们中领头的那个,主要她实在聪明,各种想法主意多,大家都喜欢和她玩。
但阮璃并没有多说什么,和他们聊了几句,又和祁湛一起去拿吃的。
众人看着她朝祁湛的盘子里放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有时自己吃一口,有时直接朝他唇边递一口,都觉得有些莫名诡异,看起来真的像是和好了
既然肇事者本人都这样了,他们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于是恢复了气氛,照常吃几口聊几句,笑笑闹闹。
到底都是富家子弟,从下午到现在,差不多极限了,于是商量着等会去哪里玩。主要难得人这么齐,唱k还是去谁家里玩狼人杀都是可以的。
阮璃拽住祁湛的手,踮脚朝他耳边道“等会去玩之前,我有个地方想先带你去。”
她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两拨人分开。
阮璃带他去了她的学校,周六的晚上,学校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她想爬墙,无奈个子太矮,爬了几次都挂在那里翻不动。
少年在旁边看了一眼,伸手勾住墙沿,一个引体向上,轻轻松松坐上了墙头,他从另一边落了地,走到旁边打开反锁的小门,朝她伸手“来。”
阮璃有点郁闷,气得打了下他的手“耍帅”
她红着脸生气的样子可爱透顶,他再次朝她伸出手,这次她递过手,任由他将自己握住。
少年的手指很长又细,骨节明显,非常好看。他的掌心是温热的,包着她的小手,牵着她走进去。
阮璃带他去了学校图书馆的顶楼,这里有个圆弧形的玻璃露台,平时是让人休息和放松的。
一两周之前,不知是谁搬了台天文望远镜过来,据说晚上在这里看星星美极了,因为学校这片很暗没有灯光,可以躺着仰望星空,也可以从望远镜看想看的星座。
阮璃一次都没看过,可今天却想和他一起看星空。
她有些气恼,四下查看。
他见状,问她在找什么。
阮璃原本想卖个关子,这会没找到东西自然不肯说,但她还算运气好,不久后在玻璃露台的落地柜里看到了望远镜。
可是落地柜上了锁,她拿不出来。
“你想看星星”他问。
“嗯。”她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任何困难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我知道这个柜子的钥匙在哪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
“你自己去”他看了眼她身后灯光昏暗的图书馆内厅,“我陪你一起吧”
“拿把钥匙而已,我去一下就回来,你等着。”她迟疑了下,又道,“你不会过一会自己走吧”
他摇摇头,问她“那你会回来吗”
她笑了,冲他招招手,示意他稍微弯一下腰。
他照做了,她这一次不用踮脚,只需要抬头就能亲到他脸颊。
少女的气息暖融融的,他再次僵住了,犹如凝固一般,一动都动不了。
“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她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笑着跑向楼梯。
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飞扬,像瞬间盛开的花朵,舒展着柔软的花瓣,从他心尖上掠过。
他再一次听见了自己的心脏的声音,噗通噗通,那样剧烈的跳动,不可思议,仿佛梦境。
他坐下等她,从起初的悸动,到后来的冰凉。
夜很深了,她没有回来,他穿的不多,感受到了春寒的冷意,一丝丝的仿佛渗入他的骨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两个小时后,他终于决定离开,立刻当他下楼走到图书馆大门口时,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周围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他出来的匆忙,连手机都没带。
可是此刻,带不带手机都显得毫无意义。
他背靠着图书馆的大门坐下来,抵着额头发出低低的笑,那是他对自己的嘲笑,笑自己的愚蠢和自以为是。
被戏弄了这么多次,被骗了这次多次,重复着震惊、恼怒和无视。可为什么,还是再一次相信了她的话
就因为她抱了他亲了他吗
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她会真的心软,真的喜欢上他
他笑着笑着,声音渐渐低下去,被手指挡住的眼睛下,有透明的水痕划过
后来,他一直等到第二天图书馆的管理员来才从被锁住的门里出去,因为穿的太少,一夜坐下来,他发烧了。
病情来势汹汹,他最后去了医院。
醒来之后,她也在,就像是第一次骗他吃下饼干害他生病后一样,她见他醒来,眼睛红红的说她很担心
他没有说话。
谎话,她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周而复始,一切都是假的。
再后来,祁家的人找来,他没有考虑太久,便跟着陌生的血亲离开了阮家。
甚至,都没有和她正式道别。
他告诉自己,不需要,也没必要
他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祁湛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这是一个噩梦。
离开阮家的这几年,他偶尔也会梦到那天晚上,空荡荡的冰冷的图书馆,被锁上的门,他所有的自尊仿佛在那天晚上败了个彻底
这种感觉很压抑,也很糟糕。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要不是白天意外遇见那个人
他好一会才缓过来,将神智拉回这个现实,他的手下意识朝身旁摸去,可是身旁的人却不见了。
他心底一凉,惶恐袭上心头。
他来不及披睡衣,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套精致的木质别墅,就在冰岛的雷克雅未克,这是他们旅行的第一站,因为她说想看极光,所以便坐飞机直接抵达了冰岛。
别墅一楼,厨房间亮着晕黄昏暗的小灯。
他匆匆走过去,直至看见那抹纤长的身影,被惶恐包围的心脏才渐渐落回原处。
“你怎么起来了我吵醒你了”阮璃一边喝水一边看向他,“你怎么都不披件衣服,居然还光脚”
面前的人,和记忆里十七岁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一瞬间,他仿佛还陷在梦境里。
他没说话,快步走上去,掐住她下巴,圈紧她腰身,急切的低头去亲她。
阮璃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洒了点出来,唇却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他的舌尖扫进来,带着贪恋和粗鲁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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