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拂冬担忧唤道。
一时又戒备的瞪视徐婉萝与沈温良。
沈家老夫人口口声声想要自家姑娘做孙媳妇,却放任孙子与三姑娘过往甚密。
这可不是第一次被姑娘碰到,当她们姑娘非江平伯府不可吗?!
徐婉宁一时没有开口。
倒不是惊异,只脑海中回忆有关徐婉萝身边青年的信息。
江平伯府世孙沈温良,原著中会与原主定亲。
后来这位沈世孙对徐婉萝生出非卿不娶的意思,硬生生退了亲,转而迎娶了徐婉萝。
女子退亲在大魏也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
可被退亲后,对方却迎娶了家里其他姐妹,对退亲的姑娘来说却是极大的羞辱。
原著中,原主因此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刺激之下,又做出了不少糊涂事,最终蹉跎了婚姻,抑郁早亡。
徐婉宁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之前原主早已对男主谢庭轩生出倾慕之意,对沈观砚,更多的是不解与失望。
沈家老夫人和徐家老夫人是表姐妹,两家时常有来往。
算起来,原主还得叫沈观砚一声表兄。
沈观砚小时候还常表妹长表妹短的带原主玩儿,算得上青梅竹马。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口便是教训之词,总让原主少欺负家里的姐妹,要宽容文雅些才好。
原主最开始还很听这个表兄的话,当兄长一般敬重。
因他不喜,便连骑马打猎的事都做得很少。
后来与徐婉萝起一回争执,沈观砚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她。
被徐婉萝抢走关爱不是第一遭,原主立时什么都明白了。
自此,但凡见到徐婉萝与沈观砚一处,原主总是控制不住心头的火气。
每每大家都要不欢而散。
且说此刻,
沈观砚见徐婉宁不说话,便以为她心虚了。
“宁表妹,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他无可奈何道:“长幼有序,你既是做姐姐的,便该有个姐姐的样子,不要总是欺负萝表妹。”
小二见徐婉宁几人气氛有些不对,识趣的退到一旁。
京城里非富即贵的主儿多了去,一个不对再拿他当出气筒,挨上一巴掌一脚的,多不值当!
徐婉宁也不生气,反正大家不是很熟。
只无端被指责,面色总是冷了下来,凤眸似笑非笑的:“我欺负她?”
徐婉萝见那双黑漆漆的凤眸扫过来,面颊便隐隐的痛。
她才在沈温良面前抱怨过徐婉宁,谁能想到下一刻便遇到了正主,兀自心虚着,便又往沈温良处缩了缩。
“还说没有!”沈温良怜惜的看一眼徐婉萝,愈发气愤:“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徐婉宁扬眉:“沈表兄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我却觉得是你变了,而不是我。”
对上眼前少女沉静的眼眸,沈温良一时语塞。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或许是这个表妹没有像以前一样暴跳如雷的辩解。
或许是她看着他的时候,目光不再有温度。
还有,她好像表以前漂亮了许多。
五官样貌还是那样,但装束变了,整个人也神采飞扬的,有说不出的夺目,甚至带着无端的压力。
徐婉萝灵动可人,沈温良也是翩翩公子,徐婉宁红衣如火气度斐然,更是吸引人。
这样的几个人堵在门口,大堂的不少客人视线总有意无意的飘过来。
徐婉宁不怕人看,但却无意给旁人当下酒的口舌添头。
她吩咐拂冬:“告诉沈世孙,三妹妹到底做了些什么,免得她一掉泪一蹙眉,总有人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拂冬挺直了腰杆:“三姑娘最近两个月,被掌掴一次,罚跪一次,关祠堂一次,抄写女戒三十遍、禁足三月,罚跪是因在主母院中喧闹,掌掴是林姨娘嫌她没规矩自己动手教训的,关祠堂是老夫人的命令,抄女戒与禁足是大老爷下的令,因其在客人面前失仪,暂时就这些了。”
暂时......就?
这还不算多吗,沈温良心想,自己家里的姐妹,好几年受的罚加起来都没有这些。
拂冬的声音不大不小,距离近的看客是能够听见的。
听见了便一样惊讶,看着文文弱弱的姑娘,想不到竟不是个安分的,否则何至于被家中老夫人、父亲与主母,甚至姨娘都轮着番的教训。
徐婉萝手里的帕子攥的死紧,恨不能堵上拂冬的嘴。
可她不敢。
姨娘千叮咛万嘱咐,她最近绝不可以再犯错。
更何况不再轻易发火的徐婉宁,实在是让人心里没底。
徐婉宁从容的问徐婉萝:“三妹妹,拂冬的话,你有要纠正的吗?”
徐婉萝装死。
她也不再问,只对看起来很不平静的沈温良道:“沈世孙,现在还需要我道歉吗?”
沈温良有些难以置信的:“宁表妹,你叫我什么?”
“本姑娘是要脸面的人,弃我去者不可留,两相便宜,不是吗”徐婉宁笑了一下。
她肤色极白,唇色又红,这一笑漫不经心又妍丽至极,让沈温良不禁心头一跳,似乎失去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弃我去者不不可留。
好潇洒的姑娘!
大堂中的客人见那红衣少女翩然而去,不禁神思难属。
有那认得徐婉宁的,私下一番讨论,啧叹传言谬误太过,自是另一回说道。
沈温良怅然若失,攥拳回神,看向徐婉萝:“为何骗我?”
他不是傻子,徐婉萝方才分明有退缩之态,又不辩解,不是心虚是什么?
“表兄,你误会我!”徐婉萝怯怯道。
再要问,她已泫然欲泣,捂着脸转身跑了。
“姑娘,以后您真的要和沈世孙划清界限吗?”拂冬好奇的问。
“本就没什么干系。”
“可是平江伯府老夫人不是说,要......”
“我的亲事,不是谁想插一脚便插一脚,我原本只是拿他做兄长,可惜连兄妹都没得做,天意如此,不必强求。”徐婉宁道。
拂冬似懂非懂的点头。
她想了想,又道:“不管怎么样,奴婢会永远陪着姑娘的。”
徐婉宁看她,笑道:“那可说定了!”
主仆两个相视一笑,感情更进一步自是不消说。
原著中连原主都只是个恶毒配角,戏份并不多,更不要说她的贴身丫鬟了。
不过可以想见,原主后来过的那般惨,作为贴身丫鬟的拂冬,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徐婉宁心道,要好好照看拂冬,日后替她寻个好归宿。
如此,方不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片偏爱之心。
拂冬原想问问徐婉宁,是否需要将在归林居定的席面退掉,另选一家。
可转念一想,姑娘看上去完全不在乎沈世孙了,没道理还要躲着他们用饭。
在归林居用了饭之后,徐婉宁姐妹两个又一阵好逛。
回府时,日已偏西。
徐婉宁见徐婉芷恋恋不舍的,不禁笑她:“怎么,舍不得了?”
徐婉芷不好意思的笑,大着胆子抱住徐婉宁一只胳膊:“大姐姐,你以后若再出府,带上我行不行?”
“嗯?”
“我不会乱走的,只在藏文阁待着,你看行吗?”徐婉芷有些不好意思。
她喜欢读书识字,可惜藏文阁有些孤本只为吸引客人来,并不出售。
若是能日日读到,不知该是多幸福的事,只怕老夫人不允。
来到这个世界后,面对的多是对自己有轻视或敌意的人。
徐婉宁对旁人的好意便格外珍惜。
再说了,谁能拒绝像徐婉芷这样温软又贴心的小可爱呢?
她只笑道:“芷妹妹既叫我一声大姐姐,便是陪你逛遍京城,又有何不可。”
徐婉芷回到自己的院子,柳氏正等在房内。
“娘亲,您怎么......”
“回来了?”柳氏端详女儿面容,一边吩咐丫鬟:“开饭吧。”
徐婉芷任由亲娘打量,认真又欣悦的:“娘亲,大姐姐没有欺负我,她很好,特别好,我该早些与她交好才是。”
柳氏不禁诧异。
他们二房乃是庶出,夫妻两个在府中谨小慎微,连带唯一的女儿也低眉敛目,养成了文静内敛的性子。
这许多年,女儿也有交好的闺中密友。
可从未见她这般直白的夸赞过哪一个,甚至懊悔相交的太晚。
柳氏因此对徐婉宁颇有改观。
连带着,出门做客时也为其说了不少好话,这却是后话了。
揽月阁,
看到徐婉宁与拂冬回来,等在院门前的夏草急忙迎上来,又是引路又是吩咐小丫鬟准备茶水、热毛巾,忙的不亦乐乎。
徐婉宁见她催的小丫鬟团团转,再想起以前她懒怠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她让拂冬去休息,任由夏草伺候,又问:“汀兰院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汀兰院是林姨娘的院子。
一个多月前因为徐婉萝窥伺太子行踪的事,林姨娘母女两个都被徐言昭禁足了。
被主子忽视的感觉可不好受,院子里的小丫鬟对她,已经有阳奉阴违的倾向了。
夏草巴不得徐婉宁使唤自己,立即道:“有的,姑娘,林姨娘的院子解禁了,是周管家亲自吩咐的。”
周管家周海?
徐婉宁记得周海是林姨娘的奶兄,想必是他在徐言昭面前说了话。
她想了想,吩咐道:“派人去汀兰院一趟,告诉林姨娘,既然禁足解除了,姨娘的规矩也该重新遵循起来。”
夏草听的一头雾水,只也不敢问到底是什么规矩,免得再被姑娘嫌弃。
林姨娘听了小丫鬟的回报,脸色阴沉一瞬,言语却极客气:“你回了大姑娘,就说奴婢省得。”
小丫鬟得了赏钱喜滋滋离开。
林姨娘才咬牙道:“好一个徐婉宁,是我以前小瞧你了!”
徐婉萝站在门边上,心底不禁生出些惶然,徐婉宁已经厉害到只是支使一个小丫鬟,便能让姨娘脸色大变了吗?
第二日,
徐婉宁到静心院的时候,林姨娘和徐婉萝已在院中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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