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的建筑风格,偏华丽和厚重。
皇室宫殿尤盛。
太后的居所,叫做长安殿。
长安殿总管女官邹姑姑,老早便候在宫门口,直到徐婉宁母女过来。
透过原主的记忆看到一些人,和亲身体会又不一样。
太后年近五十,看上去三十出头,只眼神透着年轻女子没有的睿智和慈爱。
徐婉宁注意到她原想起身,又克制的坐回去,只冲她招手,笑意盈盈:“宁姐儿来了,快让外祖母看看,好全了没有。”
说不清是血脉相续的缘故,还是太后亲近又呵护的目光。
徐婉宁原本带着几分旁观揣度的心思,一下子淡了许多,亲近之意自心田生出。
这种感觉,和见到作为祖母的徐老夫人和渣爹是完全不同的。
她拉着康宁长公主的手,步伐快了些:“母亲,外祖母叫我们呢。”
祖孙三人叙话。
最开始的时候,是太后问,徐婉宁答,康宁长公主说话的时候少。
徐婉宁便时不时的“外祖母,母亲说您最喜欢吃桂花糕”,“母亲还嘱咐我,在宫里不要淘气,免得累着您。”,诸如此类。
渐渐的,太后和康宁长公主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近午时,太后让邹姑姑去明德殿瞧瞧乾元帝。
告诉皇帝康宁长公主母女进宫来了,他若不忙,便过来一起用午膳。
明德殿,
乾元帝正与太子萧彧商议国事,底下还站着几个重臣。
“朕这里还需得半个时辰,让锦妹和宁丫头等一等朕,一家人一起吃。”乾元帝嘱咐邹姑姑道。
康宁长公主闺名中有一个锦字。
底下的臣子眼观鼻鼻观心,心说康宁长公主到底是陛下亲妹,这份亲近劲儿别个公主可没有。
再有,今儿个议事多且杂。
陛下到长安殿再回来,路程可不短,由此可见盛宠。
原本冷清的凤眸柔和了些,萧彧淡淡的:“父皇,儿臣也许久没有给皇祖母请安了。”
乾元帝便顺口道:“那咱们一起过去,大家伙也忙了半日了,赐宴。”
到底没到半个时辰,
一向稳重的乾元帝便往明德殿去了,萧彧自是一同前往。
皇帝既来,徐婉宁和康宁长公主自是要拜见的。
乾元帝一手扶妹妹,一手在外甥女脑袋上呼噜了一把:“想皇舅舅了没有?”
徐婉宁脸一热,有些磕磕绊绊的:“......想了。”
没办法不磕绊,前世自十岁起便没有人再将她当小孩子看过,更不要说被揉脑袋了。
再一抬头,便又对上了一双陌生又熟悉的凤眸。
是萧彧。
大魏以玄色为尊,皇族服饰多有此色点缀。
萧彧一身黑色袍服,腰系同色绣金龙纹腰带,衬的肤色愈加白,俊美又威仪。
所以自己被揉脑袋,都被他看见了?
徐婉宁有些被当做毛孩子的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太子表兄。”
萧彧淡嗯了一声,注意到小姑娘被揉的微有凌乱的发顶,右手指腹微摩挲一瞬。
毛茸茸,他也想揉一揉。
午膳过后不久,乾元帝就离开了。
萧彧自然要一起过去。
看到小表妹看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然后,徐婉宁便感觉自己发顶被拍了拍,力道很温柔:“砚台......孤很喜欢。”
萧彧不是个心软的人。
但总觉能在小表妹身上看到自己年少时的一些影子,便不禁逗逗她。
邹姑姑陪着徐婉宁站在殿门前,不禁道:“到底是嫡亲的表兄妹,奴婢从未见太子殿下如此温和的样子。”
指尖在自己额发上虚碰了碰,徐婉宁有些疑惘的:“太子表兄他......很好。”
不只是很好,简直超出了徐婉宁在原著中的认知。
他给她的感觉不像是兄长,更像是什么长辈,譬如父亲、叔叔什么的。
徐婉宁也不太确定,有父亲该是什么样子。
她还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父母亲就出车祸走了。
徐氏家族中倒有年轻的长辈,可血缘隔的远了些,亲近便不足。
这一天连续被两个男性长辈揉脑袋的感觉,怪怪的,但感觉还不赖。
离开长安殿之后,乾元帝的面色便沉了下来。
他是个儒雅宽宏的帝王,难得有这样气息沉郁的时候,边走边说:“钱有为、高宣两个已经押解进京,此二人的处置,你怎么看?”
这话是问太子萧彧的。
钱有为与高宣,一个是独掌一州的封疆大吏,乾元帝极信重的臣子,一个宫里高贵妃的亲弟弟,皇亲国戚,二品高官。
前段时间南方淹没良田百姓无数,赈灾最要紧,随后便查出了当初贪墨修河款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两个。
拔出萝卜带出泥,还有南方二十余个官员参与,却皆是上行下效。
才被徐婉宁扣了温和长辈帽子的太子殿下,凤眸冰冷一片:“回父皇,儿臣以为杀鸡儆猴,方能遏制朝中渐起的贪腐之风。”
他说这话的时候沉静的毫无波澜,才更让周围跟随的宫人毛骨悚然。
听说太子殿下在镇南王军中时,时常血战,杀敌无数,有玉面阎罗之称。
还以为是传言,现在一品大员和小国舅说杀就杀.....
先帝昏聩,又独宠妖妃,弄得大魏百姓民不聊生。
乾元帝登基后花了十余年时间,国家才又渐渐繁荣起来。
只是物阜民丰的同时,便滋生出了不少蛀虫。
他叹口气:“此事太子全权处理吧。”,这却是默认了萧彧的做法。
长安殿,
太后心细如发,否则也不可能在先帝那里坐稳后位,还熬到乾元帝登基。
她察觉到康宁长公主的变化,心中便有了计较。
于是,
徐婉宁和康宁长公主在太后的挽留下,留宿于宫中了。
徐言昭在书房呆了大半日,觉得很没趣味。
林姨娘院里的人来请,他没好气的撵走了,又熬了一个时辰,没等到静心院里的下人过来,便自己过去了。
静心院门户紧闭。
一问,康宁长公主还没有从宫中回来呢。
徐府离皇宫并不院远,以往康宁长公主进宫,半日也就回转了。
徐言昭进去等,又吩咐下人,做几个康宁长公主爱吃的菜。
至于康宁长公主爱吃什么,他没留意过,还真不知道。
反正下人们知道就好了。
这一等便等到晚饭时候,康宁长公主没回来。
徐言昭心里怪不是滋味,原本挺饿的,饭菜端上来却又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
想甩袖离开,鬼使神差的又没动。
康宁回来看到他等她,而且还吩咐下人做了菜,一定会很感动吧。
这样的念头支撑着徐言昭借着等。
等到掌灯时候,又等到深夜。
憋着气,他索性便在静心院睡了。
辗转反侧焦躁不安的那种睡。
翌日,
林姨娘和徐婉宁来静心院请安。
对着堂上独个儿坐着,脸色难看的徐言昭,俱吃了一惊。
林姨娘受惊尤甚,徐言昭不是说在书房吗。
感情康宁在长公主没回来,他竟也肯再静心院睡。
这太令人不安了。
徐言昭没意识到,但林姨娘却觉得,徐言昭对康宁长公主未必全然无情,甚至还在愈加重视起来。
不过,这些话她可不会说。
“长公主也真是的,皇宫离的不远,老爷您惦记着,便是不回来,怎么也该派人来禀报一声。”林姨娘一脸心疼的看着徐言昭。
眼底留着青影的徐言昭面色更黑,没好气道:“大清早的那么多话,无事便回去吧!”
当家夫人去娘家晚上不回来,的确是应该遣人来说一声的。
可平日里徐言昭压根不留意康宁公主如何,也不经常来静心院,禀告也没个去处。
去林姨娘院子里禀告?
简直像个笑话。
再有,以康宁长公主身份,徐言昭这个驸马求见她同床共枕,都是需要通传得到允许才可以。
她回宫中,甚至做别的,理论上来说徐言昭压根无权过问。
正是因细究起来,自己完全不占理,甚至还要矮上一头。
徐言昭才如此恼火,偏生林姨娘还不依不饶,戳谁肺管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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