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痛苦之神后, 叶争流在离离之野暂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和杀魂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早点,叶争流便启动了瞬移技能。
她此行收获重大,花费的时间却不多。叶争流瞬移回到自己书房, 一抬头, 就笑吟吟地跟书房里的裴先生打了个招呼。
临走之前, 叶争流把要事托给解凤惜,琐事托给了裴松泉。
半神果然爱岗敬业,从不逃班。现在才刚刚早晨七点半,他居然就已经在叶争流平日的位置上坐好了。
叶争流见了, 不由自愧弗如。在裴松泉那大公无私、圣人光环的对比之下, 她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带薪谈恋爱的愧疚感。
清清嗓子,叶争流笑眯眯地跟裴松泉打了个招呼“先生早,先生吃过早饭了没有”
裴松泉的眼中有些意外,显然未曾料到叶争流会回来这么早。
他有条不紊地起身, 将书桌上摊开的公文按照叶争流平时的习惯摆放好。
裴松泉一边收拾,一边和缓答道“已经吃过了。怎么样,你此行还顺利吗”
“特别顺利。”叶争流想起昨天的事来, 就不由得叹一口气,“我成功封印了最初的神明也就是痛苦之神。”
“”
在听到叶争流又封印了一个神明以后, 裴松泉先是面露欣慰之色。
随即,不知道他想起什么, 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裴半神略一沉吟, 战术后仰。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下滑去,开始格外关注起叶争流的双手, 好像在防着她一言不发地凭空掏出什么纪念品。
不怪裴松泉如此未雨绸缪。要知道, 上次叶争流封印完杀戮以后, 正好在路上和裴松泉撞见。
叶争流顺手分享给裴松泉一条肉干,裴松泉接过吃了,才听她说那是杀戮之神的鸡翅膀。
裴松泉“”
裴松泉吞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差没化作一尊左黑右白的石膏像,表情着实变得很好看。
叶争流一见他这副模样,强忍着笑跟半神道歉那肉当然只是草原上的特产牛肉干,不过杀戮之神的鸡翅膀嘛,先生想要也有。
裴松泉当然敬谢不敏。
他观叶争流,从来都少年老成。如今或许是神明封印得差不多的缘故,居然能一身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虽然被捉弄的人是自己,但裴松泉还是替叶争流感到高兴。
不过,通过这次的事,他对叶争流皮皮流的本性,还是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叶争流一看裴松泉这副防卫姿态,顿时被搞得哭笑不得。
她只差举手发誓,保证这次去时什么样,回来什么样,一件纪念品都没带,先生不必如临大敌。
说起来,此时叶争流的怀中,倒是有一小捧杀魂替摘给她的花。
不过这东西咳,她就自己留着,不给裴先生了。
回到沧国以后,叶争流问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有关慕摇光的消息。
关于慕摇光成神以前最后的行踪,她已经不是第一天关注,几乎每隔一旬都会特意问起一回。
但慕摇光大概是几辈子修出的藏猫猫功底,饶是叶争流都要一杆子捅到他老窝里了,居然也硬是能沉住气,丝毫行迹也不露。
倒也是,神明的时间趋于永恒,叶争流却只是一个凡人。
对于神明来说,六十年或八十年也不过是耐住寂寞的一弹指,但相对于叶争流来说,七八十年,差不多就已经要耗尽她的一生了。
慕摇光惯行捷径,行事从来轻巧省力。
就像现在,祂几乎是在明着恶心叶争流,只差没给叶争流寄来一封手写信,跟叶争流说“我就是在比耐性,我就是要熬死你”了。
即使叶争流带着气,把祂的参星教翻了个底朝天,慕摇光也始终八风不动,稳如一条狗,端坐莲花台。
毕竟,现在其他神明都被叶争流紧紧压制,当所有人都被强行压回起跑线的情况下,慕摇光能坐在半路的休息点里,就等于抢占先机。
这就相当于一场吃鸡游戏,全地图总共一百个人。
甫一开局,九十八人就被另一个玩家开挂打死。慕摇光作为唯二存活的玩家,现在就等着叶争流这个挂壁死在毒气圈里,然后自己好出去摘果子。
叶争流知道慕摇光藏得好,故而她也在做两手准备。
其一,便是派人调查慕摇光成神前的行踪。
其二,则是搜查慕摇光成神前遗落下的物件、痕迹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一片指甲呢。若能丢进炼器系统里,没准就能炼出个钥匙。
早在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叶争流就动用过杜牧卡的“牧童遥指杏花村”技能,搜寻慕摇光留下的东西。
但非常可惜,不知道是叶争流的卡牌效力不足,还是慕摇光成神之前心有怀疑,特意清理过此类物品。
“杏花村”的技能影子在地上摇曳了一会儿,最后干脆连箭头都没有伸出来,直接团成了一个憨憨的圆。
叶争流“”
这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叶争流并未因此感到失望,只是将杜牧卡重新收回丹田卡册。
就在叶争流将慕摇光参星教的老底,从沧国一路掀到郑朝边缘的时候,来自郑朝的情报据点里,忽然传来了一个消息。
这条消息显然至关重要,故而经由吕厚德师兄亲自来报。
“那人说他有您想要的东西。他想要亲自见您,然后把东西交给您。”
叶争流露出探究神色“哦,他是谁”
吕厚德摇摇头“他说自己姓祝,还说,您曾经救过他的命。”
叶争流在偏厅接见了这个男人。
据吕厚德上报,此人是参星教的一个底层教众,平日里只做做文书工作。
不过,若说他藏有慕摇光的消息或者信物,也极有可能。因为许多参星教教徒都可以旁证,他们的破军大人巡视分部时,曾经停下来和此人说过几句话。
这男人日夜兼程,自郑地被远道押送而来。即使在见叶争流之前被检查沐洗了一番,可眼下仍然染着两抹青黑,面孔也透出了几分途中的疲惫。
叶争流端详着他清俊的面容,对此人完全提不起印象来。
男人倒是在见到叶争流的第一时间就愣了一下,随即用躬身行礼的动作掩过。他嗓子略微有些发哑,但和叶争流说起话时,清朗的声线不疾不徐,仍然很好听。
刚才看脸还感觉不出,如今听到声音,叶争流倒是升起一丝熟悉之意,觉得自己或许在哪里碰见过这人。
“沧王殿下一别经年,殿下风华仍然不减当日。”
叶争流端坐不动“听说你要见我”
男人直起身来,笑了一下“是。殿下对祝某有救命之恩,祝衍文数年以来,不敢一日或忘。”
叶争流重复道“救命之恩”
“当年在梁国的欢喜观里”祝衍文说到这桩难以启齿之事,面上不由浮现一丝惭色,“无论如何,衍文深记沧王殿下大恩。”
梁国,欢喜观。
两个关键词唤醒了叶争流的记忆,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自己之前打上欢喜观门以后,似乎从莲花座里解救出了一个语气斯文的年轻人。
“啊是你。”叶争流轻声道。
“殿下想起我了”祝衍文微微一笑,“微末之人,劳您费心记忆。”
叶争流问道“你怎么会入了参星教呢”
话音刚落,叶争流就瞬间刹声。
她依稀记得,自己当初打破欢喜观以后,一口铁锅两家分。似乎、好像、大概自报家门时同时报出了玄衣司和参星教的名字。
叶争流“”
叶争流心情微妙,心想,这男人总不会是被我坑了吧
祝衍文见她表情变化,立刻察觉叶争流在担忧什么“当年分别的时候,我就知道恩人或许与玄衣司和参星教有过节。所以后来欢喜观的人找来调查,我便一口咬定您是参星教的人。”
听祝衍文这样说,叶争流便回忆起来,事后欢喜观似乎果然认定了罪魁祸首有参星教一份,他们两家还为此掐过几回
如今看来,其中竟不乏此人的助力了。
“原来如此。”
祝衍文把自己数年里的经历娓娓道来“从那以后,在下一直有心报恩,却苦于不知恩人身份。思来想去,索性潜入参星教中,打探恩人您的消息说来惭愧,在下中途露了行迹。”
叶争流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露了行迹”便是今日的重点。
“所以呢”
“我探寻您消息的事,被上使破军知道了。那日他下来巡查,特意将我叫过去问话,就在我以为将他隐瞒过去,准备退下的时候”
说到这里,祝衍文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仿佛过去的紧张仍然影响着他似的“他忽然把您的身份告知了我,然后又丢给我一个锦囊。”
说到这里,祝衍文双手将锦囊奉上“便是这一枚了。”
从外表上看,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囊,绣了藤枝葡萄纹,散发出一股非常浅淡的幽香。
叶争流问道“你拆开看过了”
祝衍文点头,语气却很迷惑“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香味似乎是熏进布料里的。”
毫无疑问,这香囊就是慕摇光通过祝衍文的手送给叶争流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在成神之前,特意留给叶争流这么一件东西呢
总不能真是一片好心,千里送钥匙,方便叶争流瞬移过去干掉他吧。
叶争流思索一阵,犹然无果。
在给自己挂上防御buff以后,她取过香囊,把这东西丢进了炼器系统里。
炼器系统显示,这香囊无法熔炼,因为它本来就是一件幻形灵器。
请问是否拆解物品幻形
叶争流发狠似地一眯眼,点击了确定。
数秒之后,香囊的幻形解开。它的真实面目仍然是一个香囊,只不过布料上的纹绣不再是普通的藤枝和葡萄,而是两个显眼的大字。
多谢。
那香囊上这样绣道。
至于在谢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而且还能让叶争流自行往里填充许多细节。
无论是谢叶争流栽跟头祝她成神,还是谢叶争流封印其他神明,帮慕摇光做嫁衣清场
反正,隔着小半年的时间和近千里的空间,来自于过去慕摇光的嘲讽,就这样直白地糊了叶争流满脸。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叶争流“”
叶争流盯着那香囊看了一会儿,竟然硬是给生生气笑了。
好样的,慕摇光。
等她抓到这王八羔子以后,若不能把此人挫骨扬灰,叶争流三个字就改成流争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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