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崽, 不许闹。”
秦以霆语气微沉，将他按在座位上坐好。
乐崽瞪大了眼睛，从秦以霆的行为里，更加确定自己肯定是要去见医生了。
“我, 我要妈妈！”乐崽仰着小脸，叫道：“我要回家！”
秦以霆揉了下他的脑袋，说道：“是在带你回家。”
回爸爸的家不也是回家么？
乐崽一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懂秦以霆的意思, 顿时就不干了。
可跟爸爸硬着来……
乐崽觑着秦以霆那张冷漠俊美的脸, 嘴巴一瘪，硬着来对爸爸没有用的。
那……那撒娇呢？
乐崽想到就干，小腿蹬着座椅爬到秦以霆腿上。
胳膊牢牢环住秦以霆的话脖子，白嫩的脸主动蹭过去。
“爸爸, 乐崽最爱你啦！”
秦以霆垂眸扫他一眼，语气淡然：“哦。”
乐崽：“………”
乐崽再接再厉：“爸爸爱不爱乐崽呢？”
秦以霆冷淡三连：“爱, 看医生, 不回你妈妈家里。”
一句话，把乐崽给堵的死死的。
车子很快开回别墅。
秦以霆将乐崽抱下来的时候，小家伙蔫巴巴的, 脑袋趴在秦以霆的肩膀上, 像被霜打了的小白菜。
进门后, 被管家看到乐崽这副小模样，直心疼。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管家问道。
瞧着像一点精神都没有。
秦以霆将他抱着没放下来，只淡淡道：“待会步医生会来给他做个检查。”
说着, 他又问了句：“冰箱里还有冰淇淋吗？”
冰淇淋那三个字一落下，蔫巴巴的乐崽，瞬间就抬起了小脑袋。
管家闻言，接话道：“有的，上回见小少爷爱吃，所以冰箱里一直都备着。”
秦以霆点了点头。
乐崽这会也不蔫了，在秦以霆怀里挣扎了下：“爸爸！我要下去。”
秦以霆挑了挑眉，把他放下来。
小家伙几步跑到管家的腿边，巴巴的问道：“管家爷爷，可以给我一个冰淇淋吗？”
管家笑眯眯的拉着他一块去拿冰淇淋：“有很多种口味，小少爷可以跟我一起去挑。”
有了冰淇淋，乐崽总算忽略了医生要来的事。
而秦以霆也抽空去忙了会儿别的。
不多时，秦以霆让人去接的步医生赶了过来。
步医生是个很知性优雅的女人，来的时候没穿白大褂。
她每次接诊对象是小孩儿时，都会换上看上去就放松舒适的休闲装。
“秦先生。”
步医生见到他，笑吟吟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秦以霆也微微点头：“嗯，好久不见。”
两个人的相识，是因为秦以霆曾经也是步医生的接诊对象。
步医生是个奇人，在医学，心理学等领域，都多有涉猎，且成绩斐然。
“秦墨呢？”步医生问道。
“在客厅玩儿。”
两个人并肩走着，秦以霆提醒了一句：“他很怕医生，所以……”
“我知道，这个先前你已经提过。”
说话间，步医生就到了客厅。
在看到正坐在地板上，边玩小火车边吃着冰淇淋的乐崽时，步医生笑了下：“他很可爱。”
秦以霆唇角勾了勾，赞同道：“对。”
他的崽，怎么可能不可爱？
步医生失笑，她难得看到秦以霆会有这种得意的情绪外露。
“嗨，乐崽。”
步医生笑着走过来，在乐崽面前蹲下：“你好呀，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吗？”
乐崽愣了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秦以霆。
秦以霆没提步医生的身份，而是说：“乐崽，你可以叫她步阿姨。”
乐崽眉头拧了拧。
他回想着刚才在车里爸爸叫的步医生，再看看眼前的步阿姨，小脸都皱成一团。
“不，我不要跟你一起玩。”
乐崽抓起自己的小火车，就跑去找秦以霆，要抱抱。
秦以霆没抱他。
“乐崽，不可以没礼貌。”秦以霆微皱着眉头，轻斥道。
乐崽被训，小脑袋垂下来，手上最爱的冰淇淋都不吃了。
“乐崽，你是在害怕我么？”步医生声音温柔的问道。
乐崽抿着嘴，不说话。
他不肯去看步医生，就自个儿低着头，冰淇淋一点点化成粘稠的液体流下来，他都不动。
秦以霆察觉不对，蹲下来看他。
一看，才发现小家伙脸上淌了满脸泪，哭的无声又可怜。
“怎么了？”秦以霆心里抽了下，伸手给他擦眼泪：“就这么害怕医生？嗯？”
乐崽把手上的火车冰淇淋全都丢到地上，伸出手，小奶音里拖着浓浓的哭腔：“爸爸，要抱。”
这回，秦以霆几乎是立刻，将他搂进了怀里。
乐崽的手被冰淇淋弄得粘乎乎的，这会又拽着他的衣服，可秦以霆丝毫不嫌弃。
“步医生。”
把乐崽抱进怀里哄了好一会儿，秦以霆抬头看向步医生，潜台词是在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步医生眉头也在微微皱着，乐崽现在的反应，太排斥她了。
可据秦以霆所说，上次乐崽也去过医院，虽然也害怕，但反应没这么大……
步医生心念微转，脑海里划过好几个猜测。
最后，她说道：“不用着急，接下来我慢慢跟他接触。”
可能是秦以霆一直抱着乐崽，让乐崽渐渐安下心来。
再加上步医生对小孩儿的亲和力，确实很厉害。
所以，在估摸了过了一个小时后，乐崽窝在秦以霆怀里，怯生生的主动看了步医生一眼。
步医生淡笑着回看着他。
“爸爸，乐崽一定要检查身体吗？”
“对，每个小朋友都要检查身体。”
“那，那可不可以让步阿姨，打的轻一点？”乐崽小小声的问道。
秦以霆心里一震：“打轻一点？”
乐崽点点头：“对呀，上回来家里的医生叔叔，给我做检查的时候，打得好痛。”
像回想起了那段记忆，乐崽的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
那一刻，秦以霆的情绪，低沉的可怕。
步医生在旁边，迅速引导着乐崽将话说的更全。
而等乐崽说完，他们也全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乐崽生过病，莫晚晚请过医生来家里，可那医生估计不是什么正规医生，更可能……
连医生都不是，这是个心理扭曲的渣滓。
他说给乐崽做检查，但却当着莫晚晚的面，将乐崽掐的浑身发紫。
最后，莫晚晚也看出不对，这才将他撵走。
但乐崽……却没再管。
秦以霆眼底冰冷，想到乐崽这三年里的生活。
他只觉得，胸口都有种窒息的痛感。
步医生也忍不住问秦以霆：“那个莫晚晚，就这么苛待乐崽？”
良久。
秦以霆忽然吐出一句话：“虐待乐崽的，不是她。”
步医生怔住，有些没听懂他说的话。
但秦以霆已经不打算再多说。
乐崽肯打开心扉，主动配合，步医生也立即上手。
用带来的仪器，辅以心理判断，替乐崽检查起来。
这个过程用了许久。
而秦以霆中间还接到了莫晚晚的电话。
“你们怎么都没在家？乐崽是被你接去你那儿了？”
电话里，莫晚晚正在问道，听动静像是刚到家，在收拾着什么。
秦以霆听着她沉静的声音，敛去眼底的情绪，淡淡道：“他在我这儿，明天我直接送他去幼儿园。”
莫晚晚闻言，顿时有些不满。
“你这是要让他留宿？”
秦以霆“嗯”了声。
莫晚晚莫名觉得有点危机感：“秦以霆，你现在是不是很喜欢乐崽？”
秦以霆又“嗯”了声。
莫晚晚顿时声音都紧了紧：“喂，秦以霆，我告诉你，乐崽是我的。”
“我能允许你跟他见面，履行当爸爸的权利，但你别想把他直接抢走！”
如今乐崽在莫晚晚的生活里，早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对未来的希翼，也全是希望乐崽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
不会黑化，不会走向那条注定灭亡的路。
能够一生平安。
秦以霆听着她声音里的紧张，显然都快急了，这才缓声道：“我没有要抢他。”
他虽然能看出来现在的莫晚晚，有多重视乐崽。
“明天我会去找你一趟。”
秦以霆说道：“有些事要跟你谈谈。”
莫晚晚有点懵，应了声后，就发现秦以霆把电话挂断了。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安稳。
除了在结束检查之后，精神不太好，被秦以霆很快就哄睡着的乐崽。
“现在据我初步的诊断结果，乐崽是一种天生加后天应激综合症的叠加病症。”
步医生脸色也有些凝重。
她坐在桌子前，面前的纸上写了一堆的字。
“秦先生，乐崽先天遗传了您身上的病症，但那并不致命，只是在性格方面，会有一些影响，只要及时进行疏导，身体是会安然无恙的。”
“但坏就坏在，乐崽后期在承受虐待时，出现了应激反应，也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启动。”
“他之所以反应缓慢迟钝，就是在一开始会了抵抗疼痛。”
“久而久之，这种迟钝形成了本能。”
秦以霆耐心的听他说话，最后，只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能治愈么？”
步医生皱着眉头：“乐崽这种情况，我曾经见过一例相似的。”
“那个人，最后的结局并不好。”
秦以霆的病症，是反应在性格里的异常。
他天生冷漠，对一切事物，都很难产生感情。
甚至，他骨子里的躁动，以及难以控制的毁灭欲，都是极其可怕的。
只是秦以霆很理智，他能将那些阴暗的一面，很好的隐藏起来。
而乐崽遗传了他这点，但年纪还小，所以表现的并不明显。
再加上被虐待的太狠，乐崽的恐惧，远超一切其他情绪。
他看起来小小的，柔软的身体里。
可能谁都没有想到，会有着这么复杂的内里。
“秦先生，乐崽他现在还很小，只要耐心治疗，他会像正常孩子那样好好长大的。”
步医生见他脸色凝重，安抚的开导道。
秦以霆眸光沉沉，再开口，嗓音喑哑：“步医生，我想假设一个情况。”
“如果，谁都没有发现乐崽的异常。”
“他没有接受过任何治疗，那么，会变成什么样？”
步医生陡然沉默。
片刻后，她语气有些艰涩的道：“他的性格会越来越复杂。”
“偏执，疯狂，他看起来会很可怕，会被很多人害怕。但其实他的内心里，一直藏着巨大的恐惧。”
“照那样的发展，他就算侥幸长大，也注定不得善终。”
秦以霆闭了闭眼，根本不敢想那个结局。
在他面前软绵绵的小家伙，这么可爱乖巧，随时都伸着手要抱抱——
他绝不会，绝不会让他长成如步医生嘴里所说的，那个可怕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乐崽是可怜崽。
泪汪汪伸出小手：要抱抱。
————
ps题外话：
如果晚晚没有回来。
如果秦总没有遇到现在的晚晚。
乐崽的结局，就会真如步医生所说，被所有人厌弃害怕，成为可怕的大反派。
人人都恨不得这个大反派不得好死。
但没有一个人，会知道这个反派内心的恐惧和阴影。
他从未见过光，短短一生，都是不值。
——
好啦宝贝们不要难过！！！
现在晚晚回来啦。
秦总会越来越好。
乐崽也会拥有新的人生，温暖，向阳！
曾经虐待过崽崽的那个人，后面会超惨的！
放心！
谨记我们是甜文甜文甜文！
不会虐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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