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
星史郎想起了她明艳的笑脸,还有临死前染着血色的深情凝望,分明已经过去了十年,记忆却鲜明的仿佛昨日。
“你是谁?”
“我是玖月牙晓,一个梦见,不论你是谁,请你离开东京,这里将会发生大的变动,如果可以,请一生都不要回到东京,你将会……”
“死在这里。”星史郎接下玖月牙晓的话。
玖月牙晓震惊道:“你怎么会……”
星史郎看向辽阔的天际。
“别忘了,我是樱冢户,关于世界末日的传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留在这里。”
“我想看到结局,关于这个世界的,我的,还有皇昴流的。”
“你到底对皇昴流……”
“啊……天亮了,我该回去了。”樱花随风飘落,星史郎的身影消散在梦境之中。
“……是什么感情。”玖月牙晓望着星史郎消失的地方说完了未尽之语。
天光从窗帘缝隙钻了进来,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床上的星史郎慢慢睁开了眼睛,手背抵在额头上,脑中一时有些混乱。久远的记忆让他生出了倦怠之感,虽然从昨天下午睡到了今天早上,身上却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了,外面却还是将亮未亮的样子,空气潮湿而压抑,今天也许会有一场大雨,右眼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
过于松散的状态让他一时想不起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名单上的人名寥寥无几,全都是些恶贯满盈的人渣,即使现在就动身执行任务,似乎也只是一件颇没干劲的事情。
到中午的时候窗外果然下起了雨,雨势很大,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敲打在玻璃窗上。星史郞屈起腿倚靠着身后的玻璃窗坐在地板上,身后就是被大雨吞没的城市,身后的窗户如怪物的巨口般吞噬了天地。
星史郞蜷缩起身体,安全感如潮水一般从他身上褪去,然后巨大的恐慌袭击了他,伴随着几乎要晕死过去的剧痛,星史郞踉跄起身摸向桌上的止痛药,药瓶被颤抖的手指碰倒,白色的药片散落在桌面和地板上,星史郞随手抓了一把,也不用水直接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舌面上炸开又在食道里沸腾。
“呕——”
药片挤压着通过窄小的嗓眼,又被痉挛的食道送了上来,半融的药片落在地上,还有几乎与深色的地板融为一体的鲜红血液。
他失了全身力气,颓丧的摊在地板上,融化在食道里的止痛药起了作用,胃部几要把人逼疯的疼痛仿若从未出现过,外面的风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照在他苍白憔悴却依旧好看的脸上。他准备去竹林旁的房子看看,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此时不知为何竟有些想念。
那里离东京其实并不远,路上只需要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
星史郞选择了火车,大概是因为工作日的原因,车上并没有几个人,离他一个座椅的位置坐着一位年轻妈妈带着她的小女儿,女孩有些淘气,胆怯却好奇的从座椅的空隙看向星史郞。
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叔叔,见星史郞看向她又忙把头缩了回去,只是安静了没一会又拽起了母亲的衣袖,指着星史郞的方向好像说了漂亮,好看的词汇。
那位年轻的母亲忍不住好奇和女孩一起回了头,正好撞进星史郞金棕好似蜜糖一样的瞳孔里,不知为什么就红了脸,过了半晌才对星史郞歉意一笑,转回头后,女孩的头被母亲轻轻敲了一下。
一种慌乱,仿佛兔子跳舞般的感觉在心头弥漫,然后又突然生出可惜的情绪,那个人的右眼,是看不见了吗......
星史郞在离竹林最近的车站下了车,虽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但这里仿佛与不分昼夜喧嚣不停的东京是两个世界,山中的小屋被竹林环绕,远离人世的喧嚣,只有犬吠蝉鸣相伴,星史郎很喜欢这种无人打扰的感觉,闲来无事就喜欢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由于最近的忙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此了,他穿过竹林推开了由青竹做成的门,由于长久的闲置,门上落上了厚厚一层灰尘,星史郞捂着唇轻轻咳了几声,有些烦恼等会要从哪里开始打扫。
只是走入门内之后星史郞却皱起了眉头,厚厚的积灰之上,一排新鲜的脚印赫然印入眼帘。
有谁,刚刚来过这里。
星史郞想要退出庭院,但已经来不及了。
木盆掉落在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大约盆内装满了水,从木盆落地的声音判断应该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可是洒出的水却溅湿了星史郎的裤脚,他回头,看到了仍保持端着木盆的姿势,愣在那里的皇昴流。
皇昴流放下手,看着洞开的门扉渐渐皱起眉。
“你怎么会在这里。”
病痛消耗了星史郎太多体力,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皇昴流,语气里多少带了点不耐烦。
“这是我买下的房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你买下的房子?”
皇昴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又觉得那个猜测太过荒谬了。
“如果是要报仇那就动手吧,如果不是还请离开,私人宅院不接受参观。”
星史郞不想在无意义的事情上纠缠,倚在竹条上的后背满是冷汗,止痛药的效用似乎正在逐渐消失,星史郞的耐心也即将告罄,无论是死亡还是安宁都好,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呵,报仇,对啊,我是要报仇的。”
皇昴流的冷笑凝了下来,看向星史郞的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个猎物。
“阿星的脸色不太好,是最近太过劳累的缘故吗?”
皇昴流嘴里说着关心的话,手里却亮起了属于阴阳术的光芒,在星史郞因为他的称呼而出神的瞬间攻了上来。
逆风席卷而来,星史郞退后半步抬臂遮住了脸,皱着眉呕出了一口血。他抹掉嘴边的血渍,用血的力量在空中画了一个倒五芒星,把风阻隔在身前半米之外,不自然垂在身侧的左手从指尖落下一滴血,微微颤抖起来。
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但落败的结果不外乎死,但死亡于他却是最好的结局。
护盾出现了裂缝,滴下的血液湿润了泥土,思想似乎正在飘远,星史郞抬头望向远处的天,心情竟出奇的轻松。
风击碎了护盾,星史郞的身体高高飘起,但他并没有摔在染了血的泥土上,有人接住了他,与愣住的皇昴流错身而过。
桃矢抱着星史郞疾驰而去,远处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封真,或许现在该称为“地龙”的神威正倚在车门上等着他们。
如果星史郞清醒的话大概会吃惊吧,他在以前任务的时候见过封真,只是短短半年的时间竟然已经判若两人了。
“救他!”
惶惑不安的情绪再次侵袭了桃矢,记忆中父亲离去的画面鲜亮的仿佛发生在昨日,那样的痛苦,桃矢不想再经历一次。
“交给我吧,会没事的。”
神威微笑着道,笑容却微妙的与桃矢记忆中的藤隆重叠在一起,桃矢冷下了脸。
“说过了,不要这么笑。”
“这是你希望的不是吗,桃矢。”
神威的话让桃矢觉得难堪,父亲是不爱笑的,没有谁比桃矢更了解这件事了,笑容只是表达温柔的一种手段,父亲很温柔,但却是不爱笑的。
在两人相对无言时,车内等的有些不耐烦的麒饲游人敲了敲车窗,他那头金发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不是来救人的吗?再耽误下去死不了的也变成死的了。”
——死。
桃矢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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