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主公,明智大人求见。”久太郎隔着章子门门对三郎说道。

    “让他进来吧。”三郎的声音清朗的传到久太郎耳中,虽然隔着一扇门,久太郎的耳朵却有些发热。

    久太郎离开不久,章子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声音在门前停下,章子门被拉开,明智光秀戴着面巾的脸出现在门外。

    而房间内只有三郎一人,归蝶并不在房内。

    “主公,祝您新年快乐。”

    时值正月,明智光秀如往年一般,一忙完手中的事情便来向三郎恭贺新禧了。

    “嗯……也祝你快乐。”

    三郎的兴致却不高,看起来恹恹的靠在扶几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丝毫看不出过年的喜气来。

    “怎么这副神情,难得今年大家都在,阿市也从近江回来了。还是说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明智光秀细细的打量起三郎的脸色,发现对方较之以往,脸色确实苍白了些。

    三郎幽幽叹出一口气,连叹气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的。

    “怎么觉得有点上了年纪了呢,这全身的疲惫感总是挥之不去,去年从头到尾不都在打仗吗?还老是陷入危机。怎么觉得好累啊,而且过年又有过年的忙累。”

    “那不如独自到外面去散散心,过去不是经常这么做吗?”

    “可是,接下来说不定又会有谁来拜年。”

    “你忘了我的长相了吗?”

    明智光秀拿下头巾,露出那张与三郎一模一样的脸来。

    两人互相换了衣服,三郎整理着头巾,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久太郎。

    “明智大人,您这就回去了吗?”

    “暂时的,傍晚还会回来的。”

    久太郎望着穿着明智光秀装备离开的三郎,觉得今天的明智大人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

    三郎离开不久,本多忠胜便代表着德川家康前来恭贺新禧了,对方那双非同寻常凶恶的眼神绝对不适合当拜年请安的使者。

    明智光秀被盯得发毛,不明白三郎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甚至每次见到都会主动搭话。

    好在对方坐了一会便走了,明智光秀着实松了一口气。只是本多忠胜走了没多久,归蝶却从门外探出了脑袋,一脸担忧的看着明智光秀。

    “归蝶,你怎么了?”明智光秀尝试着用三郎的语气问道。

    “大家都在担心您,主公的样子有点奇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也很苍白呢,您稍稍歇息一会吧,一定是劳累过度了。要是身体像过去那样变糟糕的话,会很辛苦的。”

    “……归蝶,你讨厌过去的我吗?”

    “怎么会呢,我只是会感到寂寞而已。”

    “对不住呀归蝶,真的,我一直都在想着跟你道歉。”

    “今天的主公变得好奇怪,而且,主公变得健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感到寂寞了呀,幸福愉快的日子比先前要长久的多呀。”

    “……”明智光秀轻笑,“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

    归蝶离开之后,明智光秀再次接待了一个不想接待的人,机缘巧合之下,他知道了三郎的秘密,三郎是从几百年后来到了这里。不知是何道理。也不知为什么,那天突然掉落到他的身上。知道的,只因三郎的存在拯救了他和织田家,虽然一直很想弄清三郎的来历,但从未想过三郎来自那样一个遥远的地方。他将为他而活,既是命运的安排,亦是鼓荡在胸膛的憧憬,这份心情,将永远为三郎而存在。

    与此同时,三郎却意外碰到了本多忠胜,而且对方还看到了三郎藏在头巾下的脸,可大块头的武将并没有多想,他只是奇怪刚刚拜访过的三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简直像使用了影分。身一样。

    三郎则顺水推舟的打起了招呼,“哟,是忠胜君啊,这张脸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很凶恶啊。”

    本多忠胜的额角蹦出青筋,正是对方这种随意的态度,才会让他觉得对方身为盟友十分不靠谱。

    “不要这么紧绷嘛,大过年的日子,还是放松些比较好,太过紧绷可是会老的很快的!”三郎拍了拍本多忠胜的胳膊,一副我也是为你着想的样子说道。

    本多忠胜低头看向三郎光滑白嫩的脸蛋,别说是岁月的痕迹,连身为男人标志的胡子也没有一根,看起来简直像是刚元服不久的少年,哪能看出是比家康主公还要年长许多的人,顿时无话可说。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有了本多忠胜的陪伴,这段路意外走的很安静,连平日里看到三郎便激动的围上来的人们也与他们保持了距离。

    “怎么样,忠胜君,我治理下的岐阜还不错吧。”

    走到城门下的时候,三郎笑着问道。

    面对三郎那张盈满笑意的脸,本多忠胜很难说出不好的话来,何况岐阜在对方的治理下真的很不错,但他不想看到三郎得意的样子,所以选择沉默。

    本多忠胜哼了一声,凶恶的脸撇到一边不作回答。

    三郎却翘起了嘴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拉上方才扯下的面巾,带着本多忠胜出了城。

    前几日刚下了雪,城外结冰的小河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积雪,三郎支使着本多忠胜扫开积雪,在坚实的河冰上砸出一个大窟窿,然后凑到本多忠胜的身边,和本多忠胜一起往窟窿里望,想象中的河鱼没有看到,三郎和本多忠胜一起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本多忠胜指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对三郎说道:“要不要到那边试试。”

    三郎摇了摇头,双手合拢在嘴边哈着气,刚刚还不觉得,站在冰上时间久了,脚都冻的没了知觉,反观本多忠胜,为了砸冰袖子都撸了起来,小臂接触到冷空气居然起了层白雾,就像一个散发着热气的手炉,三郎不由感慨,还是年轻好啊。

    三郎把冻得僵冷的手攀上了本多忠胜的胳膊,温热干燥的感觉让他舒适的叹出一口气,几乎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本多忠胜的怀里,以期躲开冷空气的骚扰。

    炸一被贴近,本多忠胜冷的哆嗦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一个冰块,他想推开三郎,但看到三郎冻得青白的脸时又升起了不忍心,僵硬的张开双臂,任由三郎在自己怀中汲取着温暖。

    两人就这样静静呆了一会,三郎暖过来之后就有些犯困,他退出本多忠胜的怀抱,被冷风一吹又彻底清醒了。

    本多忠胜放下了手臂,怀中陡然空了下去,他竟还生起了几分不舍,他看着一脸懒散的三郎,白皙的脸庞在冬日的暖暖阳光下白的几乎发了光,心中嫌恶的情绪刚一冒泡就又被自己戳破。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他不由的感慨着,有些想不起之前是因为什么而讨厌三郎了。

    三郎有些想回去了,他招呼了本多忠胜从厚厚的积雪中走出了河道,河道边仍是厚厚的积雪,三郎嘎吱嘎吱踩着,走的十分费劲,没走多远便觉得累了,他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本多忠胜也跟着停了下来,蓄着胡子的脸上露出了不解,像是不明白三郎为什么突然不走了。

    本多忠胜脸不红气不喘,三郎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累了,他咬着牙又往前走去,身子却突然腾了空,他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被本多忠胜扛在了肩上。

    “你走的太慢了。”本多忠胜解释了一句便闷头往前走。

    三郎的胃正好被他顶在厚实的肩膀上,随着他大幅迈动的脚步一颠一颠的被顶的难受。他使劲锤了一下本多忠胜的后背,忍着逆流的酸水难受的道:“放我下来!”

    本多忠胜本来不想理会三郎的,但三郎见他不为所动,砰砰的使了真力气,本多忠胜被他打的龇了牙咧了嘴,肺都快被他锤了出来,呛咳着放下了三郎,咳完一抹嘴,用凶恶的眼睛瞪着三郎,大有找三郎干一架的样子。

    三郎哼了一声,喉结滚动着压下了胃里的酸气,揉了揉自己被顶的难受的胃,这才开了口,“你这刺杀的方法倒是很新颖。”

    本多忠胜看着三郎的难受样,被说的哑口无言,莫名就心虚起来。

    这一番折腾,三郎也感觉不到累了,他抬头看向城门的方向,鸦黑的发凌乱的贴在颈侧,因为刚刚那番拉扯,头巾也从头上掉了下来,冷风毫无遮掩的拍在脖子里,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头巾被本多忠胜从雪地里捡了回来,拍打干净细碎的雪沫盖在了三郎的头上。

    “很晚了,回去吧。”

    两人就此分别,三郎回去时已经很晚了,明智光秀在房间中有些坐立难安,看到安然无事的三郎时松了一口气。

    明智光秀本来有很多疑问想要当面询问三郎,但看到三郎略带疲惫的脸时又咽了回去,两人换回了衣服,三郎留了明智光秀吃了晚饭,明智光秀从三郎屋里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他猛吸一口冷气,却不料喉咙发痒断断续续咳了起来,他苦笑了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扰的他头疼,他叹出一口气,孤身走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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