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南意大利,那不勒斯——阳光和快乐之城。
在靠近海岸的两层别墅中,海风吹起二楼窗户的窗帘,从窗帘飘起的间隙中温柔的抚上床上沉睡男子英俊的脸庞,那好似上帝亲手雕刻般完美的面容上连阳光都恋恋不舍起来,阳光跳跃着的白皙皮肤上泛起瓷器般的细腻光泽。
透过窗帘形成的明暗不一的光斑随着风调皮的亲吻在他的眼皮上,沉睡中的人皱起了眉头,好似两把小扇子似得睫毛搭在下眼睑处颤了颤,于三个呼吸间睁开了眼睛。
湛蓝,只有天空或是海洋才能比拟的颜色充斥着虹膜,好似奇迹,仿佛世间所有溢美之词叠加在一起都无法描述它十分之一的美丽。
而那样的奇迹现在却被迷茫覆盖了。
乔纳森用手遮住从窗外射进来的丰沛阳光,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好似蝶翼似得眼睫便也跟着翩然起舞。他掀开身上的丝被坐起身,丝被便拥簇在腰间,身上的开襟缎面睡衣从他一侧的肩头滑了下来,线条利落的锁骨,圆润却也充满力量的臂膀还有半面胸膛就这么含羞带怯的露了出来,散发着比丝缎还要柔润的光泽。
乔纳森只是稍微动了动,便觉全身的关节像年久失修的木门般发出嘎吱似得滞涩声音,身上的肌肉更是酸疼的厉害,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感到十分的陌生,就是动一动手指都要用上全身力气。
他转动着眼球观察着全然陌生的房间,关于昏迷前的情景只剩下个模糊的影子,他的脑中还带着初醒的浑噩感,记忆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想不起来的事情他便不想再费力去回想,总归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可他还是对现有的处境感到了一丝不安。
在乔纳森魂飞天外之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女性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介于沉闷和清脆之间的声音,声音停在了他的门前,门把手被转动了下,门在乔纳森的眼前被推开,出现在乔纳森眼前的是他做梦也不曾想到的人。
“怎么会是你,爱丽娜。”
门口的爱丽娜看到清醒的乔纳森后也惊讶的掩住了嘴,随后瞬间就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不可思议的说道:“乔纳森先生您终于醒了,您知不知道您已经沉睡了整整两年!”
爱丽娜如少女时扑进了乔纳森的怀中,她动情的眼泪打湿了乔纳森的缎面睡衣。
“两年?”乔纳森也对这个数字感到不可思议,如爱丽娜一般不解自己为何会睡了两年。
爱丽娜情绪稍微稳定后坐在了床边,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盯着乔纳森的脸便不舍得移开。
“我是在两年前在家门口遇到乔纳森先生的,当时您一身血的躺在地上没了声息的样子真是吓死我了,我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会与您相遇...”
爱丽娜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她已经不算年轻了,此时梨花带雨的模样却如少女般美丽,无端的惹人怜爱。
乔纳森动作艰难的擦去她眼角不停落下的泪水,“别哭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我找了你们许多年,没想到睡了两年醒来便能见到你,如果知道如此能见到你,我便早该沉睡两年才对。”
爱丽娜被他逗笑了,还挂着泪珠的眼睛猝然弯成新月的模样,那滴要落不落的泪珠便顺着眼角滑到了脸颊,乔纳森的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正关切的看着她,她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当初听了您的话立刻离开埃及去了日本,后来又遇到我的前夫跟他来了意大利。”
“这里是意大利吗?”居然一觉从美国来到了意大利吗...乔纳森对自己堪称魔幻电影般的经历有点回不过神。
“是的,这里是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因为这里离乔鲁诺读书的地方很近,所以就在这里买了房子。”
听到乔鲁诺的名字乔纳森沉默了一下,虽然费尽心力找了他们母子许多年,可是见了面之后却突然近乡情怯起来,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关于乔鲁诺的事情。
爱丽娜没有注意到乔纳森的异样自顾自说了下去:“乔纳森先生一定很想念乔鲁诺吧,那孩子上课还没有回来,不过算算时间也快了,我这里有乔鲁诺从小到大的相册,乔纳森先生要看吗?”
乔纳森的那双蓝眼睛看起来有些忧郁,他抬头看向爱丽娜问道:“他知道吗?我的事情..”
爱丽娜把落下的鬓发挽到耳后,说道:“我本来不打算对他说的,可能是上天的安排吧,两年前让我再次遇见了您...那孩子很聪明,从我对您的态度上看出了很多问题,在他的追问下我说了您的事情,可仅限于您是他父亲这件事情,别的事情我都没说,关于迪奥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
乔纳森忍不住叹气,“这些年辛苦你了。”
关于生活的艰辛,关于独自抚养乔鲁诺的困苦,本来没有什么的,本来这些年已经习惯了的,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很好的照顾乔鲁诺和自己,可是在乔纳森说出这句话时,她仍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我曾经也想像乔纳森先生说的那样,找一个可靠的人过一辈子,可我试过了,我做不到,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像乔纳森先生这么好的人了,和那人离婚后我就明白了,所幸就想单独带着乔鲁诺就这样生活也很好,而且那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乔纳森先生,有他陪在身边,就像您从未离开过我一样。”
她这么说完之后乔纳森反而觉得越加愧疚,不管以后如何,他想他不会再让爱丽娜如此孤单的生活下去。
趁乔鲁诺没有回来,乔纳森在爱丽娜的帮助下洗了澡,本来乔纳森坚持自己来的,可是在尝试下床都需要爱丽娜的搀扶,而且爱丽娜说乔纳森昏睡这两年都是她在照顾乔纳森时,乔纳森便放弃了有关颜面的挣扎,反正一次和多次并没有实质上的差别,乔纳森虽然还有些别扭,因为确实是现在的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接受了爱丽娜的帮助。
爱丽娜先给浴缸放满水,然后帮乔纳森脱掉睡衣扶着他坐进去,温热的水刚好漫过胸膛。爱丽娜非常熟练的帮乔纳森洗了头发,然后在毛巾上打上沐浴露轻轻擦洗着乔纳森的身体,她心无旁骛,不像在擦洗心爱之人的身体,观其一丝不苟的态度,倒像是在擦洗一件珍惜非常的瓷器。
她由上而下擦到乔纳森的小臂,目光触及乔纳森手腕上历经两年时光依然深刻的疤痕时,目光闪烁,她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伤疤时就很在意,她张着唇却又欲言又止,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乔纳森既然没有提起,她不愿故意去戳人伤疤,只是每次看到心中都不免酸涩涨疼起来。
还有乔纳森腿根处极具侮辱性的纹身,在他们分别的这些年里乔纳森究竟都遭遇了什么...她只是稍稍想想便觉得替他难过。
擦洗到□□时,乔纳森按住了爱丽娜的手,从爱丽娜手中拿走毛巾,说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他眼睫低垂,实在无法做到□□让爱丽娜帮自己清理私密部位这件事情,虽然在他昏睡的这两年里爱丽娜已经帮他清理了无数次,可是现在清醒着让一位女性帮着做这种事情就实在太不像话了。
爱丽娜微愣抿唇笑了下,她明白乔纳森在别扭些什么,这些事情她虽然已经做惯了,可在乔纳森清醒时也是第一次,安丽娜眼波流转间面皮微微发烫,她低着头说道:“您先洗着,我给您找一套换洗的衣服。”
乔鲁诺回到家的时候便感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母亲正拿着一套男士衣服匆匆往楼上走,连他这个亲儿子回来了都没注意到。
虽然母亲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可是这个状况从两年前捡回那个应该是他生身父亲的男人后得到了改善,像是突然开始正视他是她儿子这件无法更改的事实,开始像一个真正的母亲般尽到母亲该尽的责任,就这点而言他应该感谢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虽然这个父亲从出现至今一直昏睡着,无形中加大了这个不算富裕的家庭的经济压力,可乔鲁诺并不讨厌他。
乔鲁诺放下书包抬头问道:“妈,你在干什么?”
爱丽娜被吓了一跳,她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孩子般把衣服藏在身后,看到是乔鲁诺后才舒展了眉眼。
“乔鲁诺,能帮我把衣服送到二楼的乔纳森先生的房间吗,最好到浴室里看一眼。”
“没问题。”只是送衣服而已,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慌慌张张的。
而乔鲁诺推开那扇他经常出入的门,习惯性往床上看去时,也稍微慌了神,躺在床上的人居然不见了!
继而他听见了从浴室里隐约传出的水声,联想到母亲所说的话,那个仿佛死了一般的男人终于醒了吗?
乔鲁诺觉得不可思议快走几步推开了浴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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