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先生,湿漉漉的桃花眼软软的。满满都是无措。
玄鹤手放在玉简上,难得的茫然了。
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
从小长在覆满大雪的上清观,与流云野鹤做伴。周围的师弟师妹敬他畏他,还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湿漉漉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玄鹤目下无尘,对那些向自己示好的人向来不假辞色。
这个小姑娘,不讨厌。
但她这样看着自己是想让自己做什么?
满脑子道经的玄鹤,上清掌门。终于碰上了自己想不明白的事。
奚白一双眼睛渴望地看着玄鹤面前的桌案。是先生用的,宽大,坐两个人也没有问题。
玄鹤懂了。
他优雅从容地站起来。衣袖上仙鹤流云的纹路随着摆动如活过来一般展翅欲飞。
他拿着玉简站在学生桌案间的走道里。
“桌子。你坐。”他对奚白轻轻点头。
奚白小脸一下皱起来,一双漂亮自带勾人意味的眼睛还是看着玄鹤。
这次盯着他的脸。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玄鹤犹豫一下,把手里的玉简递给她。
“课本。坐好。”他声音冷了一点。
奚白拿着玉简,冰凉凉的触感,还带着玄鹤手指的余温。
即是看上去是个冷冰冰的人,身体也是温暖的呢。
奚白握着玉简想,嘴角轻轻勾起。
小妖精。看到这一幕的贵女们都咬牙切齿。无耻,刚来的先生都勾引!那么主动,要不要脸!
而且先生还纵容她!
难道玄鹤先生只是看上去冷漠,其实很热心吗?
她们看着玄鹤。冰冷的眉眼,淡漠的眼睛望过来时仿佛可以看见大雪封满的山巅。
目下无尘,也不会有任何人的影子。
什么旖旎想法都被冻住,这样的人,幻想一下都是玷污吧。
热心什么的果然只是错觉。
奚白抱着玉简坐到原本属于玄鹤的位置。
低头去翻看玉简,少女葱白的手指和雪一样的寒玉放在一起,指尖一点嫣红更加鲜艳。像早春枝头的花苞。
第一排的席真看愣了,屁股皮开肉绽的疼也感觉不到了。
真,真好看。看骨相长大一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奚白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就看见脸红彤彤的席真。
她鼓鼓脸,拿玉简挡住。
真可爱!
在场的男性生物不约而同冒出这个想法。
玄鹤道长也看到了。
这个小姑娘还—挺乖的。
“何为道。”他一扫拂尘,冰冷的眼睛看向席真。
席真全部注意力都在美人身上,哪里有功夫细听玄鹤讲了什么。
他僵硬地起身,行了一礼。
“先生。学生不知。”他额头直冒汗,玄鹤压迫感太强了。
玄鹤冰冷的眼光从他身上挪开“坐。抄道经十遍。”
席真又行了一礼“谢先生。”一屁股坐下,疼得龇牙咧嘴。
看见面前厚厚一册书,脸更苦了。
他只是爱美色,但功课还是很好的。看书过目不忘,都是因为尚书爹的严格教育。
这还是第一次被先生罚抄书。
这要是抄完了手还在吗!
奚白脸埋在玉简后面,偷偷看玄鹤。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
这个人一见就喜欢,越看越喜欢。
看他高冷如山巅雪的样子,就想扒掉他的外衣,看他清冷禁欲的脸上露出难耐的羞耻。
奚白从出生开始就就觉得自己弄丢了什么,灵魂像破了个洞,日日夜夜都在往空荡荡的内里灌着冷水。
冰凉刺骨。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知道那个东西很重要,很重要。
直到刚刚听见玄鹤的声音。那一瞬间,她感到丢掉的一半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躯壳里。
她找到了弄丢的珍宝。
重新找到了,一定要,紧紧握在手里。
“大道无形。藏蕴万物。草木生灵皆有道。悟道飞升者,可脱轮回之苦,逍遥长生。是为仙。”玄鹤手扶着拂尘缓缓踱步。除了道经外还穿插一些讲解,故事。
“魔宗开山祖师曾为刀匠。顿悟刀道,以杀伐入道。一人一刀血洗旧魔门,开魔宗。天下宗门皆尊魔宗为首。后为魔刀反噬入魔。自杀陨落。”
“死道人,曾为入俭师。悟死道,可令死人复生,如臂指使。”
“青衣客,悟刀兵道。飞花摘叶可杀人。”
“八面仙。悟杀戮道。创血轮诀,每杀一人,血气盛一分,便强一分。修到极处乘血气飞升,是为邪仙。为燕皇所斩。”
讲到这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奚白。
她的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八面仙,也是江湖第一美人。后来不知为何入宫嫁与先皇。生下奚白之后不久竟拖着先皇同归于尽。
宫人赶到时先皇已经被吸干血气变成人干。八面仙倒伏于地,面色红润,气息全无。侍卫恐其复活,快刀将她斩成肉泥。
先皇仓促暴死,当时还是太子的大皇子姬栖寒继位。年仅三岁,由太后把持朝纲十二年。
直到今年初春,太后才昭告天下还政于新皇。
太后原本十分厌恶八面仙,后来宫里传出奚白也是妖女,爱吸人血的传闻。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直到所有人都知道奚白是个怪物。
连民间都给奚白起了个夭公主的绰号,希望她早死。
民间父母吓唬小孩子就说夭公主要来吸你的血了!小孩子就会乖乖不哭不闹。
奚白也是命硬,才在这么多唾弃诅咒中长到这么大。
玄鹤长年居于雪山顶上清观,并不知道这些事。看见所有人都看向奚白,他抚了抚拂尘,停下讲课,冷声开口。
“何故?”
二公主桌子底下的脚踢了张徇一下。
张徇一下回神。
“先生。幺公主的母亲,不巧就是八面仙。”他声音很大“曾有位大师来算过,八面仙之子天生妖邪,为妖魔托人胎降生,必将为祸人间。”
当时那位大师算的是八面仙的儿子将为出世妖魔。但奚白是女儿,也就没应验预言。
不然皇家早就将她铲除。
这里张徇模糊说,就是为了抹黑奚白。
旁人的恐惧排斥奚白早就习惯了,天生冷漠的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是,玄鹤先生看着我呢。
她手放下,藏在袖子里的刀割开大腿,血流如注。
玄鹤就看着小姑娘趴在桌上开始委屈巴巴地掉金豆豆。
满脑子的道经此时起不到一点作用。
“别哭。”沉默了半天他开口。
奚白趴着哭,发出细细的抽噎。因为□□疼痛生理性的眼泪流光了,她就在大腿上再狠狠割一刀。然后继续流眼泪。
这么小一只,那么多眼泪都装在哪了?
玄鹤沉默了。
……
四角金兽熏着龙涎香的大殿。
绿衣宫女绕开重重屏风。
眼前豁然开朗。
黑色龙袍的青年在案边写字。未被玉冠束起的长长黑发散落在脸颊两侧。隐隐露出俊美的五官。
一字写罢。他提笔挂在一旁的笔架上。
懒散地把黑发拢在脑后。然后才看向来人。
细长眉,凤眼,与姬栖月有几分相似。眉眼间滞着郁气
是燕皇姬栖寒。
绿衣宫女在他案前跪下“皇上。”
“起来吧。”姬栖寒坐下,立马有暗处的影子出现将桌案撤走。
楚慕云起身。她看向眼前的青年天子。
“今天幺公主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朕知道。”姬栖寒正从黑影呈着的金盆中拿出浸了温水的锦帕擦手。顿了一下,把锦帕扔回盆子里。
“烫了。”他冷淡地说。
下一秒那个影子一声不吭地抽出匕首插进腹中,没有□□,因为抽刀一瞬间喷溅出来的血会弄脏地板。另一个影子出现把他带走。
楚慕云嘴角一抖,手心出汗。暴君。这是杀鸡给猴看?
姬栖寒说“过来。”
楚慕云走过去。
“啪。”她的脸被打偏过去。
她感受到姬栖寒阴沉的目光。
“你想勾引谁?除了盯着小幺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那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是。”楚慕云恨极了姬栖寒,她强自按下心中杀意。恭敬地回答。
“滚吧。”姬栖寒又在擦手。
楚慕云答了声是,告退。
出了殿门回到住处,她神情冷下来。满满都是恨意。
她是穿越者。这个世界是她看过的一篇小说。
小说中姬奚白是个无脑傻白甜女主,偏偏有很多男人宠爱。正宫男主是上清道长玄鹤,看过小说的楚慕云知道玄鹤是天下第一高手,全剧第一高冷美男。不染世俗对任何人不假辞色,偏偏对女主宠弱珍宝。
除此之外还有想要搞骨科的皇帝男二姬栖寒。风流公子席真。青年将军小狼狗林枫。
其中女主最大的金手指就是她母亲八面仙留下来的功法,后面会让她成为第一个破碎虚空的高手。和正宫玄鹤逍遥江湖。
穿越过来时她是照顾姬奚白的宫女,趁机偷了她的功法。这么多年来也算修炼有成。放在江湖上算是一流高手。
但随着姬奚白长大她愈发觉得这个女主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不会哭,不会笑。
每次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看着,就让她感觉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穿了。
这时姬栖寒找到她。她才知道奚白所受到的所有排挤轻视都是这位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年轻皇帝一手操控。
他想要奚白手里的功法,为此他让奚白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怪物,异类,而能认同奚白保护奚白的只有他。这样,得到了奚白的信任,功法自然能轻而易举到手。
姬栖寒要楚慕云配合他,两个人演这场戏,等这戏演完了他就放她出宫。天地之大随她去。
楚慕云只能答应,她还不想死。
但同时她也在心底恨极了这个把她当狗使唤的暴君。只要一有机会她就要反扑,杀姬栖寒以解恨。
但在此之前。要先把姬奚白解决。楚慕云总疑心她身上有主角气运之类的,没有冒下杀手。
她准备利用姬栖寒达成目的。
一男一女,互相算计。彼此都不怀好意。
而今天,玄鹤对奚白的莫名好感更加让楚慕云警惕。
如果让奚白和玄鹤在一起,虐待了她那么多年的自己绝对会第一个被处理掉。
原著男主。目不染尘清冷孤高的玄鹤道长,可不是什么手不脏不染血的嫡仙。
他雪白拂尘上妖魔的血可是洗上十年也洗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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