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禁欲太傅的病娇小公主(5)

    最开始小公主拽着玄鹤的袖子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就落到后面。

    玄鹤被拉着袖子,走不动了。

    “怎么?”他宽大的袖子几乎被拉成一条直线。

    奚白一脸无辜地说“走不动了。累了,休息一下吧。”

    不远处正好有凉亭。

    玄鹤定定看着奚白,小小一只无辜地眨眨眼,鼓鼓的小脸白包子一样。

    “好。”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偏离大路很远。

    总觉得小公主是故意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奚白眉眼弯起,笑得开心。把玄鹤拉到凉亭里。

    高瘦的玄鹤被小小一个粉团子拉着走,莫名有种乖巧纵容的感觉。

    这里被浓荫的绿林掩盖着,过来的石板路都长满了杂草,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

    但凉亭却很干净。

    奚白拉着玄鹤坐下,然后自己把手伸进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包裹。

    放在桌上,摊开。里面是满满的甜点。糯米糕,花生糖,糖渍果脯。

    “请你吃的。”奚白指着桌子,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玄鹤。

    暗示,疯狂暗示。

    玄鹤看着她,沉吟片刻,伸出手,在扎的好好的丸子头上摸了摸。

    修长白皙的手指陷在细软的黑发里。

    奚白弯起眼。但是摇头。

    不对?

    玄鹤迟疑。捏捏她白白嫩嫩的脸。

    奚白嘴也弯起。摇头。丸子头上的挂坠也跟着晃动。

    玄鹤顿了顿,手拿起糕点往嘴边送。

    他坐着,奚白站着,两个人视线齐平。奚白猛地伸出爪子,抱住玄鹤的手,按住。然后凑上去把糕点一口吃掉了。

    两颊鼓起,还在动。像小仓鼠一样。

    玄鹤愣住了,刚拿着糕点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湿润。

    这是,小公主“不小心”舔到的。

    玄鹤有点茫然,心中泛起陌生的冲动。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很痒。

    他缓缓缩回手,把手拢在袖子里。试图缓解那种痒意。

    小公主很礼貌地礼尚往来。

    也拿起一块糕点,递到玄鹤唇边。

    玄鹤的嘴唇很薄,颜色很浅,有一种苍白的冷清感。

    他张口咬住糕点。咀嚼的动作也透着一股子斯文优雅。

    奚白被迷住了。她看着玄鹤吃糕点,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把玄鹤吃进肚子里。

    现在还没办法。

    再忍忍。

    “好吃吗?”奚白捧着脸看着玄鹤。

    “嗯。”玄鹤点头,半晌又补充一个字“甜。”

    奚白直接爬到他腿上,专注地看着他黑色狭长的凤眼。

    冷清又冰冷的表层下,是仿佛前世相熟的温暖火光。

    奚白回神时已经挨得很近了,两个人的睫毛几乎都贴在一起。

    玄鹤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微凉的手掌捂在奚白额头上,将她推开。

    他刚想说什么。

    嘭。哐。瓷器摔碎的声音。

    然后传来嘈杂的人声。

    奚白窝在玄鹤怀里不动了。

    玄鹤也止住,静听那边的动静。真气覆盖在耳处的骨骼,那边模模糊糊的声响在他听来就跟发生在耳边一样清晰。

    “让那个逆子去死!如果不是我护着他,他早就被墨平潮那帮人生吃了!”一个女声传来。

    “狼心狗肺!白眼狼!逆子!我就不该生他!让他早点去死!”

    哐哐。传来什么东西撞击木板的声音。

    “皇上还让您活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一个阴柔的男声传来。

    “您该谢恩。”

    “让我死!让我死!”那个女声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近乎野兽般痛苦的哀嚎。

    “给她灌下去。既然不吃。我们帮您咽下去。”

    那个男声说。

    然后是女人痛苦的呜咽。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良久。

    玄鹤开口。

    “这是什么地方?”

    一向出尘清高的道长第一次干出了偷听的事,虽然这并非他本愿。

    一问不要紧,怀里的小公主开始凄凄惨惨地掉金豆子。

    “我在宫里,他们都不给我吃饭。我饿得受不了,晚上爬起来找膳房。最后迷路到这个地方。”

    奚白抓着玄鹤的衣襟,轻声说。

    “宫殿门口的盘子里摆着糕点。我吃了。后来每天晚上我来这里那里都放着一盘糕点。”

    “我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玄鹤的眼神冷下来,冰冷刺骨。

    “我去找姬栖寒。”

    他与燕国有些渊源,算起来还算姬栖寒的长辈,作为燕国国君他就是这样对待燕国子孙的!

    楚慕云不给奚白吃饭都是姬栖寒授意的,但姬栖寒完全“不知情”。后来他还亲自处置了那些克扣奚白饭食的宫人。

    奚白摇头。脸上露出故作坚强可怜又可爱的表情。“现在有饭吃。”

    “玄鹤摸摸头就不难受啦。”

    玄鹤听话地把手放在她发顶。温柔地摸了摸。

    作为妖魔之子,无论到哪都会受到排斥多比较。在她背后总是有无数张脸窃窃私语。

    让人心烦。

    奚白厌恶和那些虚伪枯死的人接触。

    这片僻静冷清的林子就时常成为她栖身之所。

    有时她会在这里呆上两天,然后回去,被楚慕云一阵辱骂。

    她的话半真半假。

    假的是她知道这宫里的是谁。

    这冷宫里是当朝太后。当今天子的母亲,陈太后。曾经她独揽大权不愿放手,后来还政于姬栖寒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

    最开始的糕点也不是放在门口的,是她进去偷的。

    那时。

    楚慕云三天没有给她吃饭,她饿得头晕眼花,直接把放在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

    然后她发现了一间罩着厚厚不透光帘幕的房间。

    走过去,穿过厚厚的帘子。

    最里面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枯骨一般的女人。

    没有四肢,脸颊凹陷。简直像一具僵尸。

    但奚白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

    是陈太后。

    她走到床边“好久不见。”

    娇艳的脸上露出充满恶意的笑。

    “你现在不大好的样子啊。”

    年纪仅仅中年,曾经风韵犹存的太后现在就像一层皮包着骨头。

    奚白记仇的很。

    “你是八面仙的女儿。”太后看着她,艰难地抬起眼皮。

    居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你也不太好。”她看出奚白脸上饥饿的痕迹。

    “你现在要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奚白爬上床边,在太后身边坐下,打量着她的脖子,似乎在考虑怎么下手。

    太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紫玉。”

    放门外走出一个老嬷嬷。

    “小姐。”

    她似乎没看见奚白一般,径自走到床边,握住太后的手。

    她很老了,皮肤皱成深深的褶子。眼睛混浊不清。

    但奚白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这个行将枯朽的人类体内有一股磅礴的能量。

    太后说“去拿点糕点来吧。紫玉你做的糯米糕最好吃。可惜我现在吃不得了。”

    她张开的嘴里没有牙齿。

    难以想象,姬栖寒,如今也才十五岁的年轻皇帝,会对自己的生身母亲下这样的毒手。

    老嬷嬷点头,来时悄无声息,走时也悄无声息。

    这诺大宫殿里的两个人像两具尸体,这宫殿像死寂坟墓。

    奚白反而更适应这种感觉。

    “不愧是八面仙的女儿。”太后声音轻的像没有。

    “你不怕我。”

    “我想杀你。”奚白冷笑。

    “皇帝还不允许我死。”太后只是平淡地说“他想让我多受几年苦。”

    “从前以为儿子好。现在看来或许女儿更贴心。免得现在到来一件暖身的衣服也无。”

    假-女儿,奚白不说话。

    她对太后和姬栖寒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而且她已经知道杀不了太后了,留在这纯粹想蹭点吃的。

    她的胃饿得发疼。

    太后也不管她想不想听。自顾自讲。

    “当年先帝早逝。留下我和他。墨家那帮人早就盯着这个位置。我没有办法,只得和李家联手,这么多年,才有他如今。”

    “可那个白眼狼,狼心狗肺—”

    “我感觉,你可以杀了他—”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睡过去。

    老嬷嬷过来,递给奚白一个旧食盒。

    “下次来还。”

    奚白拎着食盒出了宫殿。

    此后每晚殿门口都会放上一碟糕点。

    但不全能吃。

    有几个有毒的混在里面。

    太后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对奚白态度尚可。但终究对姬栖寒存有母子情谊,就混了有毒的点心在里面。

    奚白会不会死,听天由命。

    奚白每次都准确地拿走无毒的,把有毒的剩下。

    ……

    玄鹤听奚白说不知道里面是谁,信了。

    “走吧。”只是路过,他无意打扰。

    奚白把所有糕点打包递到玄鹤手中。拉住玄鹤的袖子。

    “嗯。”

    给玄鹤吃的糕点是她自己做的。

    一定要玄鹤把自己的心意,完全,完全吃下去啊。

    这次两人很快走到大路上,到宫门边。

    奚白止住步子。

    他看着玄鹤的背影消失在高墙后。

    掌中的鹤飞出了笼子。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拿上镣铐。把他带回来。

    御书房。

    “一路送到宫门?”姬栖寒把玩着手中的玉雕,玉雕是一只鲤鱼,弯成勾状。

    “跟八面仙真是一模一样。”他嗤笑“现在可以确定她确实是女人。”

    压在心头妖魔之子的阴云一下就散去不少。

    “今日便去拜见玄鹤道长吧。”他起身,招来宫女为自己整理仪容。戴上玉冠。乍一看一身竟有几分道袍的飘逸感。

    没有摆上仪仗,就这样便服出宫。

    玄鹤回到住处。京城内一座宅子,租期一年。

    宅子很大,亭台楼阁,园林轩榭。加上附近都是贵族大户,租金不菲。

    但上清观更财大气粗。

    玄鹤不管这个,一心修炼。观内的财务都由师弟管理。上清观究竟多有钱他也没有概念。

    除了道经,修炼,他眼里别无他物。

    现在或许要加一个。

    黑袍道长提着粉嫩嫩的小包裹进门。

    “师兄,今天怎么如此晚,午饭时辰都要过了。”白色道袍的青年给他开门,眼睛在粉色包裹上顿住了。

    师兄这是,被哪里的小姑娘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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