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枪眼再次出现在眼前, 并迅速朝她面门抵了上来。关心惊得连连后退, 可身后就是洗手池她根本没地方退。
紧张之下她只能举起自己的小手包,徒劳无用地挡在了面前。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枪声,只在短暂的死寂后传来了大炮凄厉的叫声。一声声地停不下来,那声音比鬼叫更让人觉得周身发凉头皮发麻。
关心一时间只能拿手包挡着脸, 小心翼翼眯开一条缝朝前看。
大炮倒在地上正疼得满地打滚,他的右手上插了一把刀, 血从正从汩汩地冒着,随着他身体的扭动涂得满地都是。
那把枪掉落在他的身边, 正被人弯腰捡起来。就在这时外面冲进来一大帮人,负责保护她的几个保镖一拥而上, 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关心透过他们的肩膀看见了徐训的身影,他抬手将那把枪扔给了同事, 然后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
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那条前几天还打了石膏的腿这会儿也走得很是灵活。但关心就是觉得他的步伐有点异样,还有那苍白的脸色,比起车祸那天在医院看到的更为灰败无神。
见他走来几个保镖向两边挪了挪, 让出了一点空间。徐训径直走到关心面前,似乎是想伸手替她理一理头发,但刚举起右手又很快放下去, 改用左手撩她头发。
关心好奇:“你右手怎么了, 受伤了?”
她边说边伸手去拉对方的手,但徐训将手伸进了夹克里,躲开了她的动作。
两人离得太近, 厕所的灯光照不清徐训的身体。关心努力想看清他腰部的情形,却被对方伸出左手直接就搂住了脖子。
关心只觉得身体一沉,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重量整个儿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反应不及踉跄了一步,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徐训的身体。
两人贴得很近,脸颊很自然地有了摩擦,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关心察觉到了一个问题。徐训的脸很冰,特别冰,就像是在触碰一块冰块。
他的身体也很无力,靠上来时甚至听不到他吐出的气息,就像一个没了生气的布娃娃。
“你到底……怎么了?”
关心忍不住把手伸进了他的夹克里,还没摸到什么就被对方一把攥住。然后她感觉到了手心里滑腻又温热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粘稠物沾在了手上,那感觉令她心惊。
还没等关心反应上来那是血,怀里的徐训已经整个儿压在了她身上,并且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关心大惊失色,想要扶住他却使不上劲儿,只能一屁股跟着坐到了地上,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喂姓徐的,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要死吧,你这是流血了吗?你弄脏我裙子了你知不知道,你要赔的你别不说话。喂我错了我不该说什么当个有钱寡妇这种话,我不想当寡妇我还这么年轻,你好歹跟我说句话。万一我已经怀了孩子,你让孩子怎么办。姓徐的,徐训!咱俩当年的事情还没搞清楚,我那会儿未成年你要是欺负了我你要负责任的,你听见没有!”
除了徐训其他人都听见了。
事后方思围回忆那一幕还觉得不可思议。在忙着抓捕罪犯叫救护车那么混乱的当口,他和几个同事居然还有幸吃了个这么大的瓜。
他们队长,在嫂子未成年的时候就把她给占了,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禽兽啊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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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训被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进行求治,关心也坐上了同一辆救护车。
她的新裙子上沾满了血迹,红色的鲜血在墨绿色的裙子上显得颜色特别深,像一块块老旧斑驳的痕迹。她伸手摸了摸,还能摸到上面尚未干掉的血。
再看她的两只手,尽管洗过手,上面的血渍依旧清除不掉。一想到这些都是徐训流出的血,她紧张地立马握住了对方的手。
徐训躺在救护车上整个人呈昏迷状态,关心看着医生对他腹部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工作。因为有子弹的缘故他们也不敢做太多,只能暂时想办法止住大量的血往外涌。
恍惚间关心听见两个医生在讨论徐训的出血量,专业术语她听不清,但单看那两人的脸色也可以知道,徐训应该流了很多血。
关心愈加崩溃,她低下头把额头抵在了对方的手上,一路闷不作声到了医院。
下了救护车她就被人强行带去检查身体,又给手上的口子做了清创和包扎。忙完这一切后她顾不得换衣服,披了一件别人的外套后就跑去手术室前等消息。
很快徐家的人赶来了,曾明煦也来了,甚至到后来关家的人也来了几个,全都堵在手术室前压低声音商量着什么。
关心知道他们是想给徐训转院,但她这会儿没心思想这些,她只想手术快点结束,因为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难受到极点的时候,身后突然多了一只手,轻轻地扶住了她的肩膀。关心回头一看见是曾明煦,强撑着挤出了一点笑意。
曾明煦问她饿不饿,说要带她去吃东西,然后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把她带离了手术室前的等候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她搂进怀里。
那一刻关心终于撑不住,趴在舅舅的肩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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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曾明煦只要来看徐训,就要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一遍那天关心搂着他痛哭流涕的场面。
“你是没看到,哭得那叫一个难看,鼻涕眼泪糊了我一身。我回家就把那件衣服直接扔了。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眼线晕得一塌糊涂,两只眼睛跟熊猫眼似的。”说着看向关心,笑得十分欠揍,“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哭起来声音那么难听啊。”
“我也不知道你贱起来可以这么没有下限啊。”
关心听他吐槽自己都听烦了,起初还想揍他,在搞清楚两人的实力差距后索性放宽了心,只当是碰到个神经病。
“真可怜,单身太久居然连脑子都出问题了。不如我安排个专家给你看看,现在治搞不好还能保持住,好是好不了了,至少不要恶化。”
徐训躺在床上看着舅舅和外甥女针锋相对的样子,每次想笑都会牵动伤口。于是只能开口:“不许欺负她。”
“哟,这么快就护短了?我现在不欺负她什么时候欺负,等你好了能给她撑腰的时候吗?徐训啊徐训,你也有今天,谁能想到叱诧风云的刑警队长也会让人打到住院呢。要我说陈嘉言那小子也是够狠。不过他更惨,下半身生活永久不能自理。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吗?”
打哪儿不好,专挑人家的重要部位打,陈嘉言就算侥幸不死能熬到出狱,这辈子也别想再碰女人了。
要不怎么说还是徐训狠呢。
关心一想到这个也想给徐训竖大拇指。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就算陈嘉言是跟潘真如玩水中play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给弄死了,给他一枪子一命还一命也就是了。怎么还给人打成公公了呢。
照陈家现在这拼命救人的架势,再结合当时的案情考虑,搞不好最后真能打成个过失致人死亡罪。那陈嘉言就得当一辈子的公公了。
这事儿真是越想越叫人痛快呢。
好想给目前还是自家男人的徐训画朵小红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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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真如的案件随着陈嘉言的落网水落石出。背后的内情着实惊掉一众看客的眼睛。
原来那晚这两人恶心人不够的家伙当真是溜进了凤雅亭的荷花池,玩起了“极限挑战”运动。好端端的大床放着不用,五星级酒店不够他俩浪的,非得来霍霍她的东西。
这个陈嘉言,关心真是越想越恶心。上回是糟蹋她的小粉红,这次是她的中式园林,关键是潘真如居然才是教会他玩这种稀奇古怪东西的元凶。
窒息式性/爱,亏这两人想得出来。
这下好了搞出了人命,陈嘉言也是傻眼了,只能找了那个叫柳絮的陪酒女当自己的时间证人。
关心看到柳絮的照片时才想起来这人是谁,就是那天在某家店里嘲讽她买不起项链的那一位。
穷人乍富,拿了陈嘉言给的封口费就到处乱花,买不到和她一样的高定礼服就买了条山寨的,还敢穿去看电影首映礼。
幸亏首映礼黄了,要不然就算她只坐在观众席上,关心只怕也会被恶心个半死。
可也因为这条山寨礼服,害大炮这个睁眼瞎在厕所里将她当成了柳絮,若不是徐训及时赶到,关心这次只怕真的要玩蛋。
警方在人群大疏散的时候就找到了柳絮,以做伪证为名将她逮捕归案,回头怕是要判个好几年。
一想到这里,关心心里的郁结也散了几分。
如今唯一叫她不爽的,大概只是曾明煦这个打小的冤家了。一点长辈样没有,就知道在徐训面前揭自己的底儿。
女人哭怎么了,女人哭就没有丑的,全都漂亮得不像话。不懂得欣赏女人眼泪的男人,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关心懒得再听他逼逼,起身就想走人。她装了好几天知心小可爱,每天在医院里侍候徐训累得半死,所以昨天就已经决定给他找几个护工以减轻自己的压力。
她算是看出来了,姓徐的拒绝了徐家关家长辈们提出的让人来照顾的提议,摆明了就是想累死自己。
当她是傻子吗?
因为他她浪费了一条裙子受了巨大的惊吓还痛哭了一场,她付出的够多了。
关心这会儿就想离开病房,远离讨人厌的曾明煦。结果刚拉开病房的大门,就被站在门口的女人吓了一跳。
抱着花束正准备抬手敲门的司莹也是吓一跳,和关心来了个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关心先开口:“司法医?”
“是我,你好关小姐,哦不是徐太太。我是刑警队的法医,代表我们法医部门来探望徐队长。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哦。”关心点点头,开门侧身请对方进来,“不打扰,司法医随便坐。”
说完她的视线就落到了病房里那两人的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上的徐训看起来倒很淡定,半点没有心虚的表情。反倒是站在一边的曾明煦,在看到司莹的那一刻很不自然地背过身去,走到了窗边假装看风景。
舅舅,你还能再装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老徐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受伤的,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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