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番外·1

    “社长”

    国木田独步用恢复的右手举着黑伞替银发男人遮住徐徐飘洒的雨丝,福泽谕吉从怔忪间醒神看了眼弟子兼继承人:“回侦探社。”

    “是”

    青年错后两步跟在他身后,恭敬跟随老师乘车离去。驶出港口大概半个小时,福泽谕吉出声道:“停车,我下去散步,你先返回办公室主持工作。”

    “可是”

    最近半年武装侦探社社长反复成为各方侵入实力首要打击对象,“共喰”之事过去没多久又身限囹圄被审讯了那么久,作为弟子免不了会担忧。

    “不必多虑。”

    他压低眼睑,薄荷绿的眸子里一片暗沉。

    国木田独步不敢再劝,奉上的雨伞也被婉拒。只听一声闷响,开启的车门再次紧闭,那道清癯的身影迅速被海港雾蒙蒙的雨丝掩去大半。

    人到中年横糟发小陷害,不仅是对事业的打击,更是对心理对感情的折磨。明明曾经志同道合同窗数载,时光飞逝后才发现彼此早已变成对方无法接受的模样。

    “走吧,等会儿随便谁再来劝社长回去休息。现在,先留出空间让师傅静静。”

    天人五衰事件后侦探社洗清污名声望越加显赫,委托多得接不完,然而没有一个人心头轻松。

    屠龙者终将为龙,福地樱痴的结局为每一个走在追寻正义道路上的人敲响警钟。

    即便出发点再如何高尚,也掩盖不了其内已然变质的恶臭。

    对此感触尤为深刻的国木田独步低头看着自己曾被砍断过的手:“追寻理想要有殉道的觉悟”

    “欸国木田先生”负责开车的谷崎润一郎透过后视镜劝慰他:“社长很快就会从伤感中走出来,你也要振作起来啊。前辈们的错误证明了无法行走的道路,不也为我们留下宝贵经验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了,太宰先生大概这几天也会出狱,我们一起去接他吧”

    “我才不去”国木田独步想起某个搭档就火大,早已看透一切也不提前说明,满身那么多罪过还敢天天翘班摸鱼,老子才不去接他出狱而已,很了不起么。

    被他咬牙切齿念叨的某人笑嘻嘻目送对手败退逃离

    ,带着胜利者的傲慢挑眉嘲讽:“就凭你还妄想抓到我别开玩笑了。”

    俄国青年在同伙掩护下低笑着回应:“我们都有罪,谁也逃不了。”

    这次交锋双方互有输赢,太宰治凭借本土优势险胜陀思妥耶夫斯基,成功守住己方棋盘,没有折损任何一颗棋子。进攻失败的魔人自然早已安排好退路,而他也明白这条路追上去对于武装侦探社来说就是陷阱。

    所以还追什么累死了,人家要罢工

    关押异能力重犯的特殊监狱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狱卒,单凭他自己谋算没什么问题,动手就还是免了。

    “高龄”二十二的青年努力找个舒服姿势躺下,翘着二郎腿等待被释放嘛,不知道会有谁来接我出狱呢织田作,你说得没错,站在救人的那一方感觉好极了,就连蹲监狱都能蹲出使命感与责任感。

    果然没办法放着那些天真单纯的好心人任由他们受害而无动于衷呐,这么看来果然我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

    他轻松哼着跑调跑到西伯利亚的现编小调缓缓沉入梦乡,没一会儿就睡实了。等他再次清醒就发现自己躺在摇摇晃晃的押送车上,显然已经出了监狱,正在转运途中。

    “我怎么觉得脚下有点晃”负责押送囚犯的军警诧异问向同袍,对方一脸惊惧:“糟了是地震”

    押送车迅速停靠路边,军警们抬着犯人下车紧急避险,不料迎面撞上一群从山林里奔逃而出的野生动物。

    “来不及了,小心”

    “啊”

    “呐呐,小姐,我可没有说谎哦,事情就是这样嘛”

    大概把幸运点满了的黑发青年躺在地上喋喋不休,非常神奇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中毫发无伤。就是他周围横七竖八倒了好几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军警,场面有些难以形容。

    一片黑暗中只能听见绵软温和的女子声音道:“欸原来是这样那我替你解开束缚了哦,真的没受伤”

    “没有没有,放心吧好心的小姐,我是个侦探。这些军警都是保护我的,我们为了避开危险人物的耳目才不得已做此打扮。谁也没想到中途遭遇地震嘛,幸亏遇上您。”

    太宰治骗人从不需要打

    草稿,而且严格来说他也从不骗人。就是不知为何大家习惯性要把他说过的真话当做假话听。

    手铐脚镣被一一解开,温软的小手扶着他坐起来又摩挲着解开早就失效了的项圈,只剩最后的头套。

    陌生的女孩子犹豫片刻提醒他:“闭上眼睛,猛然遇光怕眼睛受不了。”

    “谢谢您,您简直是我遇到过的最温柔的女士。”

    他的声音热情到浮夸。

    运送特别重犯的专用道路上,怎么可能会有无辜吃瓜路人经过,也许她是真的不知情,却也不排除被利用的嫌疑。

    这会是魔人留的后手吗

    想想自己在对方逃离线路上做的布置,太宰治笑而不语安静等待。

    头套很快松开,但却没有马上去掉,女子犹犹豫豫告诉他:“已经解开了,您自己感觉合适了就取下来,我去看看那几位军警”

    他迅速伸手准确握住她的手腕,声线越发温柔:“我有点害怕,可以请您陪着我吗”

    怕就怕她直接干掉那几个倒霉蛋,对他而言不算什么难以脱身的困局,只不过才刚自认是个好人嘛这会儿心肠有点软,不想一睁眼就看见尸体。

    对方踌躇片刻,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她拉着他走到伤员身边逐一检查,没注意到身后青年早就摘掉头套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问题不大,这几个人只是被高速奔逃的野生动物撞伤,放在这里很快会醒。稀里糊涂迷了路的女孩子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防蓝光平光眼镜,站起身回头想对唯一清醒的人交代些什么,目光却在看清楚获救者的脸时陷入呆滞“诶”

    除了年龄不太对这不是自家的问题儿童吗

    不不不,世界线不一样,也许是太宰君的父亲也说不定。啊哈哈哈哈,连缠绷带的爱好也一样嘛,显然太宰先生比儿子要成熟些,至少没把眼睛也一并缠住搞得自己像个神经兮兮的反派。

    “太宰先生”阿薰有点心虚,昨天刚锤了人家儿子一顿,今天就在路边撞上隔了一条世界线的父亲,这个运气是不是不太好。

    太宰借着她的尾音把话接下去“啊原来是您吗”

    快点告诉我你是谁呀

    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讶变为了然,进而

    多了几分心虚,这个女人认识他。但他却对她没有任何印象,这不合理,哪怕只是萍水相逢惊鸿一瞥,像她这样的绝色他也绝不可能毫无记忆。

    又一个小栗虫太郎类型的异能力者要不是自己人间失格,说不定就信了。

    “额啊哈哈哈哈哈。”阿薰干笑数声,依据外貌估算年龄,猜测现在的“太宰君”最多六岁不能更多,还是个团子。真是造孽,难道太宰的父亲正是亡故于这场自然灾害导致的事故中,所以那孩子才小小年纪四处流浪,最后跟着森医生学了一身坏毛病

    太宰耐心等了她一会儿,没得到更多提示,干脆继续“通讯设备都失灵了,这几个伤员需要急救可以麻烦您赶往最近的警局通知警察前来救援吗”

    阿薰可不敢走,太宰君的父亲看上去斯文病弱,一根指头就能戳倒的样子。别前脚她刚走,后脚他就被熊或是野猪给祸祸了,将来回去怎么面对那个敏感少年。

    “还是一起走吧,您不是没受伤么。”她轻松拖动横七竖八的军警把他们排在一起,又担心野兽,准备拆了被落石砸扁的警车想大致围上一圈篱笆作为保护。

    正在她碰触到落岩的瞬间,岩石仿佛有了生命般聚拢升起,形成一个巨人,巨人肩膀上坐着淡色长发的冈察洛夫。

    啧,果然这场“地震”并不是意外。就像他打算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留在北海道长眠不醒一样,魔人显然也不想放过他这个能预测他的预测的人。

    这可就麻烦了,人间失格消除异能力,已经被异能力创造出来的有型物体不再其内。也就是说,断崖制造的落岩砸在他身上和自然形成的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接触不到冈察洛夫本人,他就拿他没办法。

    而且,身边还潜伏着一个似敌非友的女人。

    啧,难道要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换一还是别了吧,人家的理想是和美人殉情,并不乐意被砸成无法收拾的碎屑。

    所以救援怎么还不来,难道真就没有人来接我出狱不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时候还没宝宝,也就黑时宰卧底卧了没几天的时候。

    小小薰会单独列一章番外。

    计数君

    剩余加更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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