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没说话,裴燃笑了一下,以为他不想接,想错开话。
“不完蛋。”周野看着裴燃。他开口的时间正好,介于裴燃要说话的之前,“马耳他听说很好,工作之余可以放松一下。”
“会的,那边的酒吧挺有特点。”裴燃笑了笑,“拍了照想发给你。”
“好。”周野说。
方祈在边上听,听到这儿了明显有点坐不住。
当着周野的面儿直接拿了手机出来,给裴燃看他相册里的图——基本全是酒吧,挺多欧洲那边的地下。欧洲,美国,东南亚,截然不同的几种酒吧风格。
裴燃其实对酒吧了解不深,毕竟国内的酒吧文化最近几年才有点儿样子。但就隔着屏幕这么一看方祈的相册,就能感觉出挺多不一样。
说不出具体有点什么,但能看出来是哪儿。
大概是因为有种沉淀下来的东西在。
三流风格其实挺独,硬要说就是偏野。它不像欧洲地下酒吧那样,有大片的贴纸和街边卖出的大|麻;也没有美国乡村酒吧那种午后消遣的感觉在。
它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城市里的归所,容纳三教九流的众生茫然。
裴燃喝了两口水,看了看时间跟周野说了明天见。
他得回去收拾行李。虽然过两天才去,但行李他习惯提前准备,到时候检查的时候方便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出门走到车边,裴燃看了看正好堵着他车的那辆迈凯轮P1,车牌就挺贵,三个八结尾。
裴燃对车的研究不算深,但毕竟天性里还是对这种机械有着天生的好感,了解得不算少。这辆车明显被改过,外边儿还贴了个深紫色的膜,改得怎么样裴燃不知道,但就看车的保养程度,应该没少花钱。
停车这块儿有专人在,都是这条街的酒吧老板雇的。
裴燃一哪哪儿都打眼的人在这儿站了半天,再加上边上这辆骚得格外晃眼的车,不一会儿就有一人小跑过来,冲他笑了笑说对不住。
“没事儿,车主去了哪儿你有印象吗?”裴燃笑了笑说,“时间还早,估计那人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给指个地儿,我去找就行。”
“应该是在CT那儿。”那人说,“要不就是清岩里。”
裴燃看着他笑了一下,没动。
“CT。”那人最后给指了一下,“就在CT,高个儿穿皮夹,没差儿。”
“谢了。”裴燃转身往那儿走。
这人一看就怕出事,想含糊一下混过去完事儿,裴燃心里有数,但他也真不至于跟那人过不去。
都是讨个饭吃,何必。
进了CT,裴燃过了金属探测器往里进。里边儿挺闹,跟迪厅差不了多少,身边路过的姑娘穿得挺少,一直笑。
裴燃没直接找人,那样太明显,估计得被保安一眼看着。
他跟着一堆男人往里走,看了看中心那圈儿卡座上的人——穿皮衣的挺多,都坐着也看不出哪个是高个儿。
卡座中间能过人,裴燃干脆随手揽了一个男生的脖子,在他耳边喊“外边儿那辆骚紫的迈凯轮给人砸了”。
那男生看着挺懵的,突然被人揽着喊了一嗓子。裴燃笑着跟他说了句认错人了对不住,转头看了眼边上BOSS卡上看过来的男人,然后笑了笑。
皮衣,腿长,应该是高个儿,看着二十来岁上下。
眼神透着一种张扬,年少轻狂。
“不好意思啊。”裴燃敲了敲卡座的沙发,没声儿,但他有这个习惯,“你车堵了道儿了,得移一下。”
“你就是那辆乔治巴顿?”那男人笑了下,把酒放了,边上的小姑娘看着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话,“打个商量行么,你那车给我,我车库给你随便挑一辆。”
“不了。”裴燃说,“我习惯那辆了,就没准备换。”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站了起来:“那加个微信吧,有卖车的想法随时找我,我先跟你去移。”
裴燃没拒绝,拿了手机给他扫了一下。
乔治巴顿虽然停产了好几年,但以男人的底气不至于拿不来。堵着他车也要跟他谈,除了自己那辆对男人来说挺特别,裴燃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这种伎俩的拙劣。
其实他倒也不是对那辆车多有感情,更没一些男人把车当老婆的毛病——裴燃纯粹是用习惯了,懒得折腾换。
移了车之后,裴燃降了车窗,跟男人说了声车的事儿能商量,但最近半个月别找。
男人笑了笑,说了声行,谢。
快回家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的提示音。裴燃以为是那男人发的,没在意。
等倒车入库下了车之后,才解锁了手机。
是周野的信息,就发了一句“明天有事,玩得开心”。
裴燃以前还笑他一朋友,因为女朋友随便一句话就乐得不行。现在真轮到自己,才发现情绪这种东西就由不得人,笑与不笑全是那人说了算,轻描淡写一句就能半天开心。
真挺没道理。
裴燃开门进了家里,换了T恤和运动裤就上了跑步机。
本来是想冲个澡开始收拾行李的,但现在情绪被周老板一句话撩拨得不行。三十来岁也还算年轻,多余的精力没处放,只能搁运动房里发泄。
跑了快一个小时,裴燃按了键开始慢走。
拉筋十五分钟,拿了干净衣服去了淋浴室冲洗。洗完直接进了房间开始收拾行李,这次是为杂志品牌拍摄,要带的衣服也要各种注意——不能是对立品牌的,不能出自有争议的设计师,更加不能撞风格。
要上心的东西挺多,所以收拾起来也麻烦。
裴燃挺有耐心,时间也算不上晚。他先把乍一看顺眼的给拿了放凳子背上,再一件件开始挑,挑完了也就过了一个多小时,拿了熨斗烫过之后放防尘袋里,再折了放行李箱里。
衣服就装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鞋子和内衣裤放另一个,再来一个小箱子放领带首饰之类的,化妆品小样放化妆箱里。
弄完就挺晚了,裴燃进了卧室把台灯打开。
边上倒了杯凉水,照旧是放了两片薄荷叶,柠檬整个儿放在一边,裴燃懒得切。
拿了本杂志看,他床边摞着最新的杂志和拍摄图。杂志上的面孔都挺眼熟,偶尔几个眼生的裴燃就会多注意,从拍摄风格到身材长相。
看得有些困了,裴燃拿了手机给周野发了句“你也开心”。
发完了就躺下睡觉,睡前把台灯光线调暗,但没关。
外边儿雪下了又停,偶尔下得久了,就会坠下一堆。裴燃小时候被树枝上的雪砸过,整个儿掉进了衣服里,那时候还只觉得乐。
后来二十出头的时候,有次走在路上被雪砸了个满身。那会儿头发还没剃成寸,雪化了以后湿成了一团,裴燃回家开了热水器,却想起来没续费,就着冷水洗完了头。
洗完倒了水,吹干了头发就躺床上哭——先前情绪都压着,被雪砸完没热水算是那根稻草。第二天到了拍摄的地方还得被骂着上妆,眼睛肿得不行,擦点粉都疼。
裴燃后来想起那事儿就有点乐,那会儿哭得是真痛快。
没什么顾忌。
年少时的爱恨都鲜明,如意或不如意都有来日可期,哭泣都潇洒得不行。
可能正因为是孑然一身,所以压根无从谈起失去。
第二天醒了,裴燃直接往陆缺那儿去。
陆缺的信息凌晨就发来了,说之前那恐怖游戏还得接着录。裴燃反正没事干,这种不露脸的事儿公司也不管,一早看了信息就收拾好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顺便带了点腌好的咸菜,那边陆缺饿得不行又不会做饭,叫了快三天外卖。
到了之后先翻厨房给弄了顿早午饭,等会儿游戏一打估计没时间吃。陆缺他妈对这儿子是真上心,知道人五体不勤还给冰箱塞满食材,就怕饿出个万一。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裴燃做饭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自己妈还在,估计自己也得是陆缺这德行。
吃完了就直接开了直播。陆缺直播的时候还挺欢乐,游戏加载要一段时间,他就干脆跟评论互动。
问题大多挺逗,还有些太私人的就掠过去。
陆缺挑着回答了几个评论以后开始调游戏页面,边上裴燃也开始调键,两个声音一起被收进话筒,评论开始问边上的是谁。
“上次直播一起录过的,我朋友。”陆缺笑着说,“燃哥打声招呼呗。”
裴燃笑了笑,说了声你们好。
评论刷得挺快,字又小,裴燃坐在边上看不清楚,就看陆缺在边上笑得不行。
“燃哥问你呢。”陆缺笑着说,“声音这么好听,有没有女朋友啊,没有能不能接受自荐啊。”
裴燃有点乐,陆缺的粉丝群体基本在高中跟大学刚毕业的人之间,对他来说都算小孩儿。
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儿都挺玩得开,但这么直愣的问到面前也是头一次。
“没女朋友。”裴燃笑了笑,“但有个很喜欢的人,在追,今天雪下得挺大,也许能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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