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丽和大嫂陈玉梅前两天大扫除的时候已经把叶西洋那栋小洋楼打扫干净。
叶西洋夫妻拎着包裹就能直接入住。
李枫打量了一下, 虽然整洁, 但看得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远航平时也不住这里啊?”
叶西洋摇摇头,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他捏了捏眉心,“我平时顾不上,都是二哥一家帮忙照顾。”
李枫点点头,“看得出他跟你二哥一家的关系很好, 他到时候愿意跟我们走吗?”
叶西洋坐到沙发上,闭上眼睛难掩疲惫,半晌才道:“我的职位调整之后不会经常在海上,再不带在身边照顾, 我怕要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了。”
这两年他为了完成任务, 可以说是分秒必争, 连觉都不舍得睡,就是为了能够早日从舰艇上下来, 把儿子接到身边照顾,娶李枫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家里有个女人能照顾儿子。
李枫品性不错,又是组织上认可的人,哪怕偶尔出任务,有她在家里照顾叶远航, 他也能百分百放心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叶远航的态度会如此排斥,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修补两人的关系。
这些年他错过太多他的成长,好像一眨眼儿子已经成了到他肩头高的半大小伙, 印象里他明明还是个跟小海棠一般大的小团子。
李枫理解他的心情,但在她看来,两人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修补,叶远航一看就是个很倔强并且有想法的孩子,肯不肯跟她们走还真的说不准。
在她的角度自然来看,叶远航现在过得挺好的,没有必要非跟他们走不可,只是她嫁给叶西洋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离过婚带着个十几岁的儿子,她没有立场说什么。
“你应该早点告诉他我们的关系的。”
叶西洋根本还没有跟家里说,他这次带她回来也是先斩后奏,老爷子那番说辞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叶远航。
叶西洋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由我自己亲口告诉他,没想到……”
李枫拍拍他的肩头,“慢慢来吧,他只是个小孩子,好歹好说,他总能明白的。”
叶西洋抓过她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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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写对联,贴挥春,放鞭炮,拜大神,除旧迎新,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这两天叶西洋一直想找个时间跟儿子好好聊聊,可是叶远航总是有意无意避开他,唯有等到年后再说。
今年是小海棠来到这里的第六个年头,也是最开心的一年,她不仅遇到了小将军,还找回了陪伴自己数百年的佩饰。
长辈们过完年后也不再出海捕捞,正式搞海水养殖场和海鲜大排档,代表着以后一家人都能整整齐齐在一起,过上安稳的生活,不用再担惊受怕。
炮竹声声迟旧岁,小镇的年总是伴随着烟花炮竹,从早响到晚,热闹又团圆。
隔壁张阿姨不但爱嗑瓜子,还爱串门,小海棠不是很喜欢她,每当看到她拿着一把瓜子,一脸幸灾乐祸说别人的八卦,还专挑衰的说,她都会找个借口走开。
这不,今天又拿了一把瓜子过来。
“哟,还在贴挥春呢?房子大就是不一样,老半天都贴不完,不像我们家,一下子就贴完了。”
小海棠连招呼都不想跟她打,专心地跟在哥哥身后当小尾巴。
老爷子写春联的手都没停下来,只是随意一笑,“孩子们贪玩,陪他们玩一会。”
“这么高兴呢,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吧?”
刚刚扫干净的院子又被她吐了一地瓜子皮,小海棠撇撇嘴,有点不高兴。
老爷子随口问一句:“知道什么?”
“那个扫把……叫聂遥是吧,他家里的事啊。”
小将军?
小海棠原本不想搭理她,这会倒是兴致勃勃。
“张阿姨,聂遥哥哥家里怎么啦?”
张阿姨又吐一嘴瓜子皮,得意洋洋道:“不知道吧?我就说这镇上就属我的消息最灵通。”
小海棠眨巴着眼睛,消息这么灵通你倒是快说啊?
“虽然大年三十说这个有点晦气,但我又见你们家小海棠跟聂遥关系好,还是多嘴说一句,我跟你们说啊,聂家老太太刚刚……”张阿姨鬼鬼祟祟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挂了。”
“啊??!!”小海棠吓得小嘴巴能装下鸡蛋。
老爷子笔下的挥春也糊了一块。
原本不打算搭话的男孩子也都围了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远征:“张阿姨你说什么?聂奶奶怎么了?”
张阿姨一脸不屑,“死了啊,差一天都过不了年,晦气吧。”
张阿姨说起八卦来就口无遮拦,“聂遥这个扫把星真是命硬,克死了一个又一个。”
小海棠板着脸,诉斥道:“张阿姨,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前几天见聂奶奶好好的,怎么会忽然……你要是再胡说,我要生气的。”
“哟哟哟,人仔小小,脾气倒是不小,这哪是我说的啊,大家都这么传,再说了,大年三十谁没事造谣这个啊,嫌不够晦气吗?嗤,好心没好报,你们爱信不信。”
张阿姨一脸“我跟你们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的表情,狠狠往地上吐一嘴瓜子皮,扭着屁股走了。
小海棠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害怕了起来。
“大哥哥,我们去趟聂遥哥哥家吧。”
双胞胎异口同声,“我们一起去。”
兄妹几个说完就要扔下手里的春联去取自行车。
老爷子喊一句:“都给我回来!”
小海棠要哭不哭看着老爷子,“爷爷,我要去看下聂遥哥哥。”
万一是真的,小将军这时候该多难过啊。
“小海棠你先听爷爷说。”老爷子抱起小海棠,扫了几个孙子一眼,“你们也给我过来。”
“小海棠,我们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是假的当然最好,万一是真的,你们几个去了也是添乱,我们家跟他们非亲非故,帮不上任何忙,这种事只能家里人自己处理,我们不去添乱了好吗?”
小海棠摇摇头不同意,“可是爷爷,我们跟聂遥哥哥是很好的朋友,怎么能说是非亲非故呢?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
“小海棠,你去了又能做什么?陪着他哭一场吗?各处乡规各处例,这种事不能胡来。”
老爷子别的事都可以睁一支眼,闭一只眼,这可不是小孩子可以胡来的事。
“我可以开导聂遥哥哥啊。”
“听话,别去添乱了好吗?爷爷出去打听一下,大年三十的,你们都别乱跑。”
老爷子放下小海棠,对几个孙子说:“看好妹妹,听到没有。”
“知道了爷爷。”
看着老爷子出了门,几个小的们忧心忡忡。
叶远征:“这不会是真的吧?”
叶远航摇摇头,“张阿姨虽然八卦,但也不是胡说八道那种,我看多半是真的。”
叶远途和叶远征对视一眼:“怎么会这么突然?聂遥就剩下聂奶奶一个亲人了吧?万一连聂奶奶都走了,那他以后怎么办啊?”
原本这是小海棠最值得开心的一个新年,现在变成了最不开心的一个。
她的包子脸绷得紧紧的,拿定主意一脸坚决道:“那我就去求爷爷和爸爸妈妈把他接到家里来住,求到他们同意为止。”
三兄弟点点头,“我们也同意,万一是真的,我们一起去求他们把聂遥接到家里来住。”
双胞胎原本不见得多喜欢聂遥,但是经过这个学期的相处,开始慢慢对他改观,现在他们真心拿他当朋友,可能不止朋友,应该说兄弟。
小海棠以为三个哥哥会反对,倒是没想到他们也会同意。
小海棠这才稍微放心一点点,“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爷爷回来我们一起跟他说。”
……
老爷子出去溜达一圈没费多少时间,回来的时候眉头蹙得厉害,脸色也不大好看。
小海棠的心“咯噔”一下,这事多半是真的了。
“爷爷?”
老爷子点点头,“是的,今天早上的事了,只是我们没出门,都不知道。”
小海棠长长的睫毛耷拉了下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啪嗒嗒往地上掉。
聂家唯一对小将军好的亲人都走了,他该有多伤心啊。
兄弟三人两两对望一眼,沉默了下来。
小海棠的肉嘟嘟的手背往脸上一抹,吸着鼻子道:“我要去看聂遥哥哥。”
这一次是叶远航把人拦着,“小海棠,我们现在真的不能去添乱,听话好吗?”
“爷爷。”叶远航拉着小海棠的手走到老爷子跟前,“等聂遥家的丧事办完之后,我们把聂遥接到家里住好吗?”
双胞胎同时点头。
叶远征:“对对对,爷爷,家里开支太大的话,我们可以少吃一点,一人匀一点总够聂遥吃的,他胃口不大。”
叶远途:“爷爷,零花钱我们也可以匀给他,书杂费这些也可以从我们的压岁钱里扣。”
小海棠什么也没说,抬着头,泪眼巴巴看着老爷子,乞求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老爷子气笑了,“你们一个个这都怎么啦?爷爷有说不同意吗?多聂遥一个多一双筷子而已,爷爷原本也有这个打算。”
小海棠这才破涕为笑,“那太好了,以后小海棠又多一个哥哥了。”
不得不说小海棠这个“又”字用得很准确,叶远航联想到当初的自己,若不是二伯一家,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其实只要老爷子发话,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只是见不到小将军,小海棠的心里始终不踏实。
关于聂遥是扫把星的谣言再一次传得沸沸扬扬。
适逢次日是大年初一,当地的习俗是必须说吉利话,否则来年会流年不利,这种晦气的事也就没有再传。
聂遥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又再度守灵。
四岁,爷爷去世,他第一次守灵;
五岁,父母去世,他第二次守灵;
十一岁,奶奶去世,他第三次守灵;
连他都觉得自己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否则怎么会身边最亲的人会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遥儿,喝口水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喝水了。”
聂明珠卸掉精致的妆容,那张素净的脸显得十分憔悴,声音也是大哭之后的沙哑。
她怎么也想不到,好好地回来过个年,会变成奔丧。
老太太走得毫无预兆,安详到像是睡着了一般。
老太太和老爷子鹣鲽情深,或者正如她所说,若不是一直怀着要把孙子拉扯大这个念头,她可能一早就随老爷子去了,不会苟延残喘到现在。
聂遥抬眸,似在看她,但其实眼睛毫无焦距,他摇了摇头,视线又看向奶奶的黑白画像,一瞬不瞬。
“遥儿,丧事结束后,你随姑姑一起去香港吧。”
聂遥沉默了一会。
过了阵子,才听到他用沙哑的声音轻轻说了个“好”字。
聂明珠以为会大费唇舌,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答应。
聂明珠抱住侄子瘦削的肩头,无声痛哭。
聂遥干涸了一夜的眼睛终于被泪水浸润,跟着姑姑一起无声痛哭。
聂明成进来便看见二姐和侄子哭成一团,他接到消息说老太太忽然死了,他是万万不信的。
“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妈前阵子不是还中气十足吗?”
他原本想带着老婆孩子一块来,后来想想还是等他来搞清楚情况之后再说。
结果进来真的看到老太太的灵堂。
宁明珠大喝一声,“跪下!”
聂明成小腿一软,脆生生跪到了水泥板上,痛得他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他趁势假哭起来,“妈,怎么都不看儿子一眼再走啊,儿子不孝啊,都未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聂明珠平静道:“别假惺惺了,认认真真给妈磕三个响头!”
聂明成想也不想,对着老太太的灵图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聂明珠又说:“你走吧,不要再来叨扰她老人家清净。”
聂明成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蒙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所做的那些事,还需要我对着妈在天之灵一一清算吗?”
这几天,老太太推心置腹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她越听越心惊胆战,万万没想到聂明成居然骗了她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为枉为人子,甚至枉为人。
聂明成慌了,“不是这样的,姐,你总不能只听妈的一面之词,你听我解释。不对,你不会把妈的死算到我头上吧?她明明是被聂遥克死的,我早就说过他是个扫把星,让她把人送走,她偏不听,现在好啦,连自己也被克死了,这能怪谁?”
聂明珠怒不可歇,“聂明成!你给我住口!”
一直沉默的聂遥蓦然起身,二话不说从门铰后面找来一根扁担,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着聂明成的后背重重打下去……
“哎呀!”
聂明成一个狗啃屎趴倒在地上,来不及反应,聂遥第二棒又重重落下。
正要的爬起来的聂明成“啊”地一声再度趴下。
紧接着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聂遥像是失去了理智,手起扁担落,一下接一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聂遥看着身量挺高,只是骨架偏小,用尽全力量也不至于真的把人打死,胜在速度够快,足以把聂明成打到喊爹喊娘,嚎啕大叫没有翻身的机会。
聂明珠担心聂遥真把人打出个好歹,看差不多了便出面叫停,“可以了遥儿。”
聂遥落下最后重重一棒,才收住了手,“哐当”一声把扁担扔到一边,居高临下冷冷盯着聂明成。
聂明成已经痛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放狠话:“聂遥你小畜生,你居然敢动手打长辈,你小心天打雷劈!”
“你都还没被劈死,什么时候轮到我!”聂遥发泄完情绪,整个人一扫此前的死气沉沉,恢复了一点生气。
聂遥动手打长辈是不对,但聂明珠一点也不同情这个弟弟,也不想聂遥背上殴打长辈的罪名。
“聂明成,是妈授意聂遥好好教训你,以慰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你若是再骂聂遥半句,再说聂遥是扫把星之类的话,就做好了午夜梦回,妈回来找你算账的准备吧。”
聂明成被聂明珠说得头皮发麻,今年的春节有些寒冷,连带着这个屋子,他都觉得阴风阵阵,慢慢开始牙关都无法咬合,一个劲地打颤。
他忍着背上疼痛,跄踉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夺门而出。
“慢着。”聂明珠又说:“酒楼你可以继续打理,但我会派个财务经理过去管账,至于你,每个月只领死工资,当然,你若不是不愿意,我会派人全面接管,你好好好考虑一下,但不能太久,我年初三回香港。”
这个消息对聂明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作为这个小镇最高档的海鲜酒楼,它的收益非常可观,比他做海产生意赚得多多了。
他几个月前已经全面放弃了海产生意,专心致志打理酒楼,年前他还跟几个旅行社签了团餐业务,酒楼的生意已经全面上了轨道,前景非常可观,聂明珠这样过分明是过桥抽板。
“二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酒楼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只拿死工资我怎么可能这样卖命?”
这几月酒楼的进账全都进了他的口袋,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开工资的话,按照这里的物价水平,那能有多少?
聂明珠不紧不慢道:“你念一遍酒楼的名字。”
“明珠酒楼啊。”
“那跟你有关系吗?对比你对妈和聂遥的所作所为,我这么做已经很仁慈,但凡你以前稍微善待妈和聂遥,我不至于跟你计较这个,明成,他们都是你至亲,爸爸和大哥大嫂走了,妈和聂遥老的老,幼的幼,你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你怎么做得出来?!你做了也就做了,但你不该瞒着我,你不管,没关系,我聂明珠来管,我不会说你什么,可你又做了什么?明成,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要讲良心的。”
聂明珠至今还会对这个弟弟推心置腹,是因为父母兄嫂走了之后,他也是她为数不多的血亲,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够幡然醒悟,做个有良心的人。
聂明成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因为背上痛,还是因为失去酒楼,还是真的忽然幡然醒悟。
“二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一定改,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对聂遥好,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真的,我说到做到。二姐,我们全家人就指着这家酒楼生活,陈蓉她没工作,一家子指着我养呢,二姐,不能这么狠心啊。”
聂明珠当然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改过自新,他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酒楼的收益,她狠了狠心。
“聂遥我会带回香港,年前已经托关系办好了手续,不劳你费心。我会给你时间改过,以一年为限,这一年你要么拿死工资,要么离开酒楼,你随意。”
其实从年前老太太把聂遥托付给她,她就应该警醒的,老太太了了心事,是想安心地走。
“二姐,我改,你要我怎么改都行,我……”
当年聂明珠一个出身小镇寂寂无名的小姑娘,能嫁给香港顶级富豪之子,除了长得漂亮,自然有她的智慧和魄力。
她抬手中断聂明成的话,“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对比妈和聂遥这些年的辛苦,我提这个条件已经很仁慈。”
聂明成知道聂明珠一旦下定决心,很难有人能动摇她的决定。
小到买一支铅笔,大到一意孤行结婚生子,毫无例外。
见已经没有余地,一年就一年,总比永远没有的好,聂明成咬咬牙,“那怎么证明我诚心改过?”
“我眼睛没瞎,你是不是诚心改过,我能看得出来,明成,我真心希望你能自我反省,而不是为了酒楼那点利益而敷衍我。”
聂明成表面附和,内心却是十分不屑,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心,都不是傻子,这年头谁还讲心不讲金?
他现在诚不诚心,她看的出来?
但他表面上一脸真诚,“二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改的。”
又忍住脾气对聂遥说:“聂遥,以前是叔叔不对,以后不会了。”
反正聂遥是不相信这种唯利是图良心泯灭的人会诚心改过,但那是姑姑的钱,也是姑姑的决定,他无权干涉,只垂下眸盯着地板看,什么也没有再说。
聂明成走了之后,聂明珠拍拍聂遥的肩膀,“遥儿,以后做事不能再这样冲动,凡事三思而后行,逞一时之快容易,但不是每一次冲动的后果我们都承担得起的。”
聂遥点点头,“我知道了姑姑。”
“姑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苦,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小叔还是太宽容了?”
聂遥摇摇头,“姑姑,他欠我的,我打回来了,至于你们之间,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
“懂事”有时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词,聂明珠身为三个孩子的妈妈,最大的孩子比聂遥小不了多少,完全还是小孩子的天真烂漫,被家里的老人宠得无法无天。
而十一岁的聂遥脸上全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着与通透,尤其是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澄澈中蕴含太多的情绪,他比许多大人都要懂事。
如果大哥大嫂还在,他一定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他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
聂明珠既心痛又自责,如果她早点回来事情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遥儿对不起,姑姑应该早点回来的。”
聂遥摇了摇头,“姑姑,你不用自责,没有人有责任一定要对我好,有你这样的姑姑我已经很知足,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真的,谢谢你姑姑。”
聂明珠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她咬着下唇,任由其一滴一滴往下掉。
聂遥内心其实很害怕,聂明珠是这个世界上仅剩唯一对他好的亲人,他想,到了香港之后,他找机会离她远点,希望自己不要克到她。
想到很快要离开这里,聂遥的脑海一瞬间便闪个那个笑起来梨窝浅浅,连周遭空气都甜腻的小姑娘,还有因为她才跟他成了好朋友的三个疼她如命的哥哥,他们是他在这个小镇唯一的不舍。
聂遥小时候不懂什么是命,越长大越发现,有的东西轮不到他不信,他已经决定要远离这里。
像他这样的灾星,注定是要孑然一身,孤独终老的吧。
那个真心待他的漂亮小姑娘,以后也见不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更了,好像这个故事大家不是很喜欢,夹子数据有点虐
这章写完莫名的心酸,为自己,也为聂遥
要不要猜猜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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