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小洲村已是中外闻名的旅游度假胜地, 尤其是海岛开发这一块, 引进了很多国外的水上项目,又打造了一个全亚洲最大的潜水基地,每年都吸引着无数的中外游客。
叶家经过这些年的发展, 从水产养殖到饮食,再到海岛度假村以及近几年投身的地产行业,干什么都顺风顺水,已经从一个家族式的民营小企业一跃成为当地乃至全市最大的上市公司, 集团市值高达几十个亿。
小海棠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富二代,只是她低调,小洲村以外的朋友对她的底蕴一概不知,就连刘雨萌也只知道她家境很好, 并不知道好到这个程度。
算起来聂遥离开小洲村已经整整十三年, 一路上避开无数跟拍的狗仔, 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兜兜转转才回到小洲村。
他回来后第一时间到公墓去拜祭亲人。
明珠酒楼如今已是闻名全国的连锁酒楼,有钱使得鬼推磨, 聂明珠给聂明成足够的利益,这些年他不仅把酒楼打理得很好,连带着亲人的墓碑也都打理得很好。
有人认为聂遥一走这么多年,连清明都不回来扫墓拜祭,不够孝顺。
聂遥不拘泥于形式, 爱他的人已经作古,但也一直活在他的心里,作古后任何形式化的祭奠都不如生前对他们好点。
但既然回来, 那肯定也要到墓前装一炷香,奠一杯酒,重要的是,也该让他们见一见小海棠。
聂遥这一路上都很沉默,小洲村留给他的大多数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小海棠第一次见聂遥父母的照片,郎才女貌,明明还那样年轻就永远躺在这里,多少有些唏嘘。
从山上下来,聂遥依旧还是沉默。
“接下来去哪里?”小海棠问。
“抱歉小海棠,我需要调整一下情绪。”
聂遥对助理说:“去找个酒店先住下。”
小海棠把他的手扣在自己手里,“不要找,我们家多的是酒店,带你去个好地方。”
小海棠指挥司机把车开到码头,然后上了一艘渡轮,开往远处的离岛。
掌舵的大叔帮叶家开了好多年船,自然认识小海棠。
“小海棠,你有些日子没来啦,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小海棠大方点头,“是的郝叔,我男朋友,帅不帅?”
郝叔不怎么关注娱乐圈,自然不认识聂遥,听小海棠这么问,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帅,帅得不得了咧,小海棠好眼光。”
阳光下,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漾起浅浅的梨涡,笑眯了眼,聂遥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观光车蜿蜒而上,小海棠把他带到离岛最高处的碧海蓝天度假村,那里面有一间小海棠的专属套房,坐拥三百六十度无敌大海景,不远处的小镇也能尽收眼底。
这里是小海棠的小天地,装修布局都是按照小海棠的喜好来,也装满了她从小到大的小秘密,一般情况下,连家人都不会来打扰她。
暖色的少女系装潢,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了小姑娘从小到大的照片,很契合眼前青春洋溢的小姑娘,聂遥甚至还闻到了和小海棠身上一样的气息。
另一面墙上……
视线所及,聂遥生生怔住,那是他的照片,正确来说是从出道至今的照片。
聂遥走近,每一张上都标准日期和行程,按时间排序,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记录了他所有的成长过程,而每一年的最后一张,小海棠都会把自己的照片P到聂遥身边,写上一句:
“十七岁和十二岁的我们”。
一直到“二十三岁和十八岁的我们。”
聂遥眼眶温热,心脏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很暖,很暖。
小海棠不介意他看,带他来这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告诉他:“聂遥哥哥,小时候我说过会陪着你好好长大的,我没有食言,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已经离开我们的人,我们没有办法挽回,我们也会循着他们的轨迹,慢慢长大,慢慢变老,最后殊途同归,也躺在那个冰冷的小盒子里,接受子孙后代的怀缅,这就是生命的规律,没有人可以打破。”
聂遥紧紧把她抱入怀内,一遍又一遍亲吻她的发端,喉咙哽咽发紧,什么话也说不出。
小海棠紧紧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聂遥哥哥,做你觉得舒服的事,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小海棠,你怎么这么好?”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对我这么好,好到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你。
“因为聂遥哥哥也很好,值得这么好的小海棠。”
聂遥过了好一会才平复好心情,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陆陆续续说了一些过往,抑郁症的事,也不再瞒着她。
聂遥以前觉得有些事自己能扛着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但其实不是,参与到彼此的生命才是最好的陪伴,他们都需要彼此。
小海棠摸摸他的脸,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没关系,都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
小海棠其实很心痛,也后悔没有早点到他身边去,但没有必要沉浸在过去,走除过去,才能走进未来。
小海棠指了指边上的蓝色柜子,“柜子里有我这些年给你写的信,有我成长的点点滴滴,也有骂你的,你好好看看,再好好休息一下,不要乱想,我先回趟家,晚点给你带好吃的。”
小海棠捧着他的脸,“乖乖的,知道吗?”
她理解聂遥为什么会有妈妈粉,他稍微表现得虚弱一点的时候,就会让人莫名地想要宠着他,把全世界最好的给他都不够,真是个大宝贝。
聂遥亲了亲她,揉揉她的脑袋,“你小心一点,我今天调整一下,明天再去拜见叔叔阿姨还有爷爷。”
“不着急,这个小岛是我们家承包的,岛上只有我们这一家度假酒店,只接待高奢的客人,来度假的都是明星政要什么的,不对普通民众开放,私密性非常好,不用担心狗仔,我带着你好好玩两天,放松放松,这些年你太累,在这里,你可以全身心放松。”
小海棠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明明她才是年纪最小最需要人照顾的妹妹,有时候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有时候却比知心大姐姐还懂得照顾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她像个发光体,又像块天然磁石,一直吸引着他。
小海棠走了之后,聂遥迫不及待打开蓝色柜子,里面放了十几个箱子,箱子上标准着年份,从一九九八年到二零一零年,一共十三个箱子。
聂遥的心像是打翻了调料架,什么味道都有。
他拿起一九九八年箱子,沉甸甸的一箱,聂遥看了眼,没有信封,直接用信纸折起来,整整齐齐放在一起,估计有好几十封信。
他随手拿起来一封展开,映入眼帘的,是歪歪斜斜稚气十足的字体。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就信纸上直接写着:
“聂遥哥哥你的坏蛋叔叔太坏了,居然不肯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决定以后也不去你们家酒楼吃饭,我才不要求他,反正开学了你一定会回来的。
哥哥们说你也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我不相信啊,我还在这里,你怎么可能不回来?
可是聂遥哥哥,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再走呢?你会回来的吧?”
聂遥弯着唇角看完,心情却是又酸又涩,又打开一封:
“聂遥哥哥你是个大坏蛋,开学了也不回来上课,我再也不理你了,也不会告诉你我今天和陈雪儿闹别扭。
她偷用了你给我买的橡皮擦,我平时都舍不得用,好好的一块橡皮被她磨坏了一个角。
她还说橡皮擦就是用来擦错别字的,不然买来干嘛?
我好生气,决定跟她绝交一个礼拜,那是你送的橡皮擦,怎么能一样?
聂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再给我买一块,我保证不再生你的气。”
信纸没有落款和日期,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信件,更像是小海棠的心情随笔或者日记,也没有按顺序摆放,聂遥又顺手拿起一封: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文化中心学琴,你不在,我一点都不想学,好了,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下课之后我又偷偷去了你们家,正好看到有人在打扫卫生,我进去看了下,什么都没有变,海棠树都结果了,我摘了一颗尝了尝,又酸又涩,一点都不好吃,你不配叫海棠果,改名叫酸涩果吧。
我还想爬到瓦顶上把我的牙齿拿回来,我不要留一点东西在你们家,可是我爬不上去。
算了吧,留点东西在这里也行吧,反正我再也不来了。”
聂遥看着看着,眼睛不知不觉就湿润了,他拿起贴着箱子最近的一封,里面包着一张照片,背面写着:
“1998年的最后一天,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聂遥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聂遥又搬来几个不同年份的箱子,抽看了几封。
一开始冒着傻气的小怨气,一年比一年消弭,最后消失不见,渐渐变成了分享的碎碎念,比如今天认识了什么新朋友,吃了什么好吃的,看到什么好玩的,学习上遇到什么难题,第一次来月事,第一次剪短发,第一次学自行车,第一次收到男生情书,第一次去旅行,第一次去首都……
每年的最后一封信都是一张照片,换了年份,都是同一句话:“想你了。”
这些信纸就像一个树洞,一个时光机,记录着小海棠成长的点点滴滴。
正如小海棠所说,他其实一直陪着她长大,没有离开过。
到了二零零四年,他踏入娱乐圈开始,他看到她和舍友刘雨萌建立他的子站,“棠不是糖”的所有P图,箱子里多了他各种各样的海报,各种场合的营业照片,飞机票存根,演唱会门票存根,各种应援周边,酒店□□……
看似毫无交集的近六年,其实她一直都在。
那是另一种形式的陪伴。
聂遥的眼泪止不住,他自问这一生没有亏欠过任何人,唯独小海棠,这个上天赐给他的小天使,亏欠她的情感,亏欠她的陪伴,他自问这一生也无法弥补。
爱她,或许倾尽余生亦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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