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垣这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脸色已经黑了, 他看向苏妲己，这事儿，怎么都不跟他说呢？
苏妲己淡淡笑道：“这种小事而已, 过去就给忘记了，谁还记得这么多？”
“……”苏垣这下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件事, 又何尝不是别人前来试探的呢？帝辛明白这点, 才会杀鸡儆猴，让各方势力不敢打苏妲己的主意。
他的宫中, 其实也是各系贵族的角斗场，这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所以他才会深深厌恶着，不愿意踏足, 近这日子以来，他也都只在妲己那里坐坐。
帝辛沉吟片刻, “联系起来看，应该还是那些人搞的鬼, 苏妲己与你是休戚相关的, 你这里无法动, 想来是想从妲己这边找突破口，这些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苏垣也是无语了, 如今平静下来仔细一想，这种事情他也确实毫无办法，要是放在后世, 法律健全，他还能告她们造谣诽谤，但现在，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管得住别人不成？
急不得，只能交给帝辛处理了。
离开王宫，苏垣坐在马车上，思索着整个事情，很好，你们这些贵族，惹到我苏垣，我可以忍，可以不计较，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主意打到苏妲己的身上，既然如此，那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苏垣想着，拿起一边的空白卷册，提起聿便在上面写起来，不就是些贵族？难道他们还真是无懈可击，现在他们能拧成一股绳跟帝辛作对，他难道就不能分化瓦解他们？他却不信了，他们的利益共同体能有多牢固，私底下谁没有自己的小九九。
想到这些，苏垣行动的第一步自然得有一个稳妥的计划出来才是。
可惜啊，也不知道小几什么时候才醒，要是小几在，这些事情直接丢给小几，保证可以做出一个完美无缺的方案出来，哪里还用他自己劳心劳力的？
正想着，马车外一阵呼喝声音，接着马车停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苏垣问道。
“没什么，是有一家贵族的奴隶跑出来了，正有人在抓捕，因此路有些堵。”车外祝戈回答道。
苏垣点点头，“实在不行就绕路吧，远一点也无妨。”
祝戈答应一声，马车又缓缓走动，渐渐离开了闹市区，苏垣拉开帘子看了一眼四处没什么人，直接说了一句，“出来吧！”
祝戈一愣，不明白苏垣说的什么，怔愣间听苏垣又说道：“再不出来，被我抓出来就等着见官吧。”
接着扑通一声，马车底下有声音传来，从车底爬的出来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儿，说是小孩儿，其实只是看着身板太瘦小了，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
小孩子哆哆嗦嗦趴跪在地上，上半身衣不蔽体，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苏垣细看之下，他身上几乎就没有一块好肉全是伤痕，新伤叠加着旧伤，让人看不下眼。
祝戈看到有人爬出来，立刻从腰间拔出匕首，开始戒备起来，后来见这人没什么危险，跳下马车就准备将那小孩子拎起来，却被苏垣阻止了。
苏垣看清这个孩子，心中微微发麻，好容易挤出一个亲和的笑来，轻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藏在那里？”
那孩子浑身发抖，不停地朝苏垣磕头求饶。
苏垣见不得他一个样子，跳下车将人扶了起来，手心下面，是一层皮包骨头，硌的人心慌。
苏垣索性一把抱起他就上了马车，那孩子吓了一跳，刚要挣扎，苏垣喝道：“别动，我帮你看看伤口，替你上药。”
那孩子不动了，祝戈听了他的话，眉头轻轻一皱，“苏公子，这个人来历不明，我怕……”
苏垣摇头道：“无妨，这么小一个孩子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继续赶车，我们回去。”
祝戈闻言也无法，只得闭嘴，继续赶车。
“你叫什么名字？”苏垣一边解开荷包，取出里面的药丸，用手捏碎了，一边问道。
许是感受到了苏垣的好意，那还是小声的说道：“我叫四，大家都叫我小四。”
苏垣笑了，用布巾蘸些杯子里的水，替他将新的伤口清洗干净后再涂抹上药。冰凉的药涂在身上，伤口受到刺激，周围的肌肉都猛的一跳。想来应该是很疼的，可是小四却一声都没吭。
苏垣想办法用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小四啊？很不错呢，那我以后能叫你小四吗？”
小四抬头看着苏垣带笑得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嗓子眼就堵得发酸，他不着痕迹的点头，“好。”
“那他们是在抓你吗？”苏垣问。
小四反射性就想站起身来，却被苏垣不大不小的力度按住了。
苏垣小声道：“放心，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送你回去，我只是好奇，你做了什么，他们这么对你，你身上的这些伤都是他们弄出来的吧？”
小四眼中透着一丝惊恐，感受到苏垣游弋在身上清清凉凉的手指，最终开口说道：“我是文候府中的奴隶，之前秉公子出事后，我哥哥因为是秉公子的仆从，没能保护好秉公子，所以没能逃过一劫，被他们给处死了，我们这些亲故之人也活不久了，只等着祭天之日被送去祭祀陪葬。哥哥死后，我就被关起来了，每天刑罚打骂，我实在忍不住了，这才逃了出来。”
原来文候就是子浑，也是子秉的祖父，是王族中辈分最高的人，之前代王祭天还未回来，若是他在，事情估计没那么容易了结。
苏垣手顿住了，小四的话语中这些都是很平常淡然的事情，却在苏垣心头狠狠撞击着。这就是奴隶的命运，每天做粗活重活，打骂随意，生死只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大哥哥，你真的不会送我回去吗？”小四满眼希冀的看向苏垣。
苏垣用手轻轻摸摸他的脑袋，“嗯，不会的，你要是愿意就跟着我，他们也不敢来找我要人。”
一帘之隔的祝戈撇撇嘴，“不过一个奴隶，还是个逃奴，公子你就这么收留下来真的好吗？”
苏垣轻轻一笑，自嘲的说：“其实我的身份不也是奴隶？”
“额！”祝戈哑口，随后扬鞭呼喝一声，又道：“公子，你要收留人，最好还是跟王说一声，不然，真被文候府发现了，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苏垣明白祝戈这是在提点自己，这王都的水很深，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粉身碎骨，心中也感激，只说道：“我知道了，谢谢！”
祝戈一愣，心中没来由就高兴无比，知道苏垣这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也就不再说话，手中的鞭子几乎要甩出花儿来了。
回到痒学，苏垣将小四安排跟其他的平民奴隶一起学习，其实小四看着不过十岁左右，实际的年纪已经十四岁了，只是看着也太瘦小了些，得知苏垣救下他，不会将他交出去后，小四对苏垣可以说是感激涕零，他的亲人已经没有了，直接就将苏垣看做是他最亲近信任的人，不管苏垣说什么，或者要他做什么，他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他的命是苏垣救的，那么这条命就是苏垣的了。
小四的事情自然也跟帝辛过了明路，这种小事一桩，帝辛也不会多说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苏垣问了帝辛有没有信得过的心腹之人，帝辛奇怪为什么苏垣会这么问，作为一代帝王，心腹之人自然是有的，苏垣问起来，肯定有他的目的，也就点点头。
“我想要借你的心腹之人做一些事情，不知道能不能相与？”
“哦？”这还是苏垣第一次跟他要人去做事，因此，帝辛饶有兴致的问道：“能知道你让他们做什么？”
“嗯，我要让他们私下里去查探那些贵族的事，不管大事小事，哪怕是流言蜚语以及后宅的所有私下秘密之事都汇报与我。”苏垣轻笑道。
帝辛微怔，“你这是何意？”苏垣查探贵族之事他能理解，只是为何叫后宅之事都要查探？
“要对付一个人，就要先了解对手，知道他的脾气喜好，而一个人在外面哪怕伪装的再好，也不可能在家里面对亲近的人还能时时刻刻伪装，更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能保证不露出破绽来，而他所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说不定就能暴露他的本性，而后宅中又何尝不是人放松警惕的一个地方？比如他宠谁，厌弃谁，就不难看出一个人的喜好，很多事情都是很细小的问题，可汇总起来就成为涓涓细流，从而也就不难找出对手的致命弱点。”
帝辛越听神情越是严肃，最后凛然道：“受教了！”
苏垣摆摆手，“这些都不算什么，这种情报什么的，最好能够运用到军事，国事上，要想战胜敌人，不仅要知道自己的情况，还必须要了解敌人，知道敌人的动向，这就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帝辛抚掌笑道：“好一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苏垣，我得到你，就好比先祖之伊尹，若能同心，大邑商未来可期矣！”
不同于帝辛的欣喜万分，苏垣心情却不那么美好，什么未来可期？要真是未来可期，大邑商还会灭亡吗？
想到历史结局，苏垣心情沉重起来，盯着帝辛打量了许久。久到帝辛都以为自己脸上长出花儿来了，“怎么了？”
苏垣摇摇头，“你……额！西岐的周，你能防备就多防备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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