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南人去公司后, 桃源居里只剩盛星晚与江渔两人。
盛星晚换好衣服下楼用过早餐后,向江渔询问书房所在, 她需要使用一下电脑。
江渔领她到书房, 路上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对她说话:“桃源居终于有女主人了。”
盛星晚听后心中没有波澜,不过一场交易,到时候银货两讫, 这里就又得换人。
江渔替她推开书房门,“盛姑娘,我是不被允许进书房的,先生若是知道会恼, 您进去就好。”
她停住脚步, “那我进去没事?”
江渔笑容可掬, 恭敬道:“自然是无碍, 沈先生吩咐过, 您可以在桃源居来去自如不问原因。”
来自他的独家恩许。
在江渔看来, 听到这消息的盛星晚应是愉悦、兴奋、或者是受宠若金的, 但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脸庞平静, 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只淡挽唇角说了个好。
那一刻江渔就明白, 这位盛姑娘心中是没有先生的, 但凡有一星半点爱意在里头,也不至于默然寡淡至此地步。
很显然,没有。
自桃源居于五年前建成起,江渔就居在此处伺候照料沈知南的起居生活, 能在沈知南身边做事的人,都不会是寻常人,江渔很懂察言观色,她也没有多嘴只静默看女子踏进书房。
沈知南的书房采取是旋转阶梯蜿蜒入内的结构,一路上,以壁为架,上面摆满各类的书籍,以金融财经为主,英文原著书籍为辅。
途径第二扇书墙,一本纯羊皮笔记本吸引住视线。
她停在阶梯中道,伸手取过笔记本。
能看出是一本专门定制的笔记本,封皮右下角用宋体写着“沈”一字,好奇心驱使她翻开。
【没有眼睛,得有野心。】
飒飒八字,映入眼帘,笔力遒劲锋芒显露,彰显着男人阴鸷暗黑的内心。
只是这话,什么意思呢?
再翻一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公司集团和老板名。
——华谊通讯,汪石磊。
——博文娱乐,常周。
——誉仪设备,张大强。
......
密密麻麻一路看下去,有一个共同点,是这些记录下面都被画上一条横线。
倏地想到什么,盛星晚持着摊开的笔记本几步踩下阶梯,到桌案前打开坐下打开电脑。
她一开始搜索这些公司,寂静书房里,只有偶尔敲打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
一条一条看下来,果然,日记本上写下来的无一家企业幸免,通通成为了沈知南的囊中物。
一个人如有目标,那全世界都会替你让路,沈知南做得更狠,如没有路,他会用自己的双手硬生生撕开一条前程似锦的康庄大道。
这男人是名副其实的野心家。
那盛氏呢......如果她想要的话,他是不是也会满足她?
这个念头尚在萌芽状态,却已有参天的势头。
盛星晚的手指不停摩挲着羊皮封面,微微粗粝的触感,她忍不住又翻开一页。
一张照片就从夹层里滑出来,掉在脚边。
她放下日记本,弯腰捡起那张有些泛旧的相片,垂眸一看,眼底微光滞住,这不是她么?
正值十七年华,豆蔻青葱,少女穿一身校服,笑靥艳艳地对着镜头微笑,周围是全班同学,这是一张毕业照,人不少,但是一眼最容易看到的还是她,毕竟她的美丽从小到大从未令人失望过。
沈知南为什么会有她的毕业照?
以前认识......
不,不认识他,他不会是那种见过即忘的类型。
拿着那张照片看上许久,最终归为在日记本里,合上,接下来的日记内容也无心再看。
现在盛星晚的心,不问缘由地加速跳动。
本想进书房用电脑,查一下关于复赛微电影素材资料的,现在也浑然没了这个念头。
关好电脑,将日记本归位,盛星晚出书房时随手带上了门。
刚到客厅时,就见江渔嘟囔着:“真不知道安保工作怎么做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
“怎么了?”她问。
听见声音,江渔转头看见是她,旋即又带着笑容:“不过是有人乱入桃源居,盛姑娘不必担心,我出去打发走即可。”
盛星晚点点头,没多过问。
待江渔摘下围裙出去应后,她就百无聊赖地在这空间里漫步,区域很大,摆放很讲究,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随手拿起一个物件儿都是千金难求。
这青瓷花瓶挺好看,她摸了摸,又收回了手。
江渔迟迟不回。
怀着几分担忧,会不会被什么外来恶人缠住了?
盛星晚决定出去看看。
踩过前院的鹅卵石小道,旁边是打理得状态良好的青草,她一路往外,看见江渔正在和女人对话,内容大致听得清。
“请回吧,你见不到沈先生。”
“桃源居都见不到他,我还有哪里可见他呢?”
此刻,江渔满脸公式化的默然,和对她时的温和截然不同,看来果真是沈知南的脸色决定对她的态度。
“江渔。”
盛星晚喊一声时,江渔随对面女子一道看向她,很巧,在江渔转头那一瞬,盛星晚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难怪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原来是她。
简诗今日到此桃源居,她料想过多种发展,譬如再被他冷言相拒,譬如被拒之门外,譬如......只是那么多的譬如中,没有一条别的女人。
盛星晚今日穿着裹身半裙,头身比例一绝,身段鲜少有同性能敌,上半身套着酒红外套,又飒又美,浑身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里眉眼骄矜得找不到词语形容。
她懒懒地睨着简诗,“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我帮你转告沈知南。”
那姿态,无端生出一种女主人的架势来,纵使她是无意为之。
简诗双眼直直盯着她,恨不得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儿来似的。
过很久,皱眉问她:“你是他的谁?”
谁?
宠物,玩物,暖床工具。
但盛星晚不会在外折损自己名声,只浅弯唇角笑道:“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
盛星晚注意到,简诗的手腕上连绷带都还没拆,许是刚刚出院就想方设法地追到这里来了,也真是不怕被狗仔拍到。
视线从简诗手腕上移开,盛星晚维持着笑意:“那你,是以身份来过问的?”
“沈先生的女友?”
“床伴?”
“未婚妻?”
每当盛星晚说一个字,简诗脸色就暗一分,最后只剩荒芜苍凉覆在面上。
简诗反问:“那你呢?”
江渔的眉皱得厉害,索性出言相向:“这位小姐,希望你能自重,盛姑娘她可是——”
盛星晚抬手示意,江渔吞下没说完的话。
她温淡地看着简诗,也不算是女人间的恶意为难,只是觉得惋惜,“何必执著于一个沈知南,当你真正了解他后,无论是他的恩宠还是馈赠,你都难以受得起。”
深陷爱沼的女人,听不进去规劝,简诗只道她是怀着恶意的,禁不住冷笑反讽:“你一副冠冕堂皇假惺惺的模样做给谁看,大家都是女人,你不用说,我都懂。”
你懂什么了?
那日长廊里,女人撕心裂肺喊的那几声沈知南言犹在耳,很明显,现在像是好了伤疤就忘记了痛,还是说,哪怕痛着也还是要来找沈知南。
到底喜欢他什么阿,天。
盛星晚唇畔有一丝不宜觉察的苦笑,带着点涩,“沈知南他不要你的。”
原可以将话说得委婉些,但是不痛不知严重,要知道从另外一个女人口中听到自己深爱的男人不要自己,岂一个痛字能诠释的?
简诗瞳孔周围布满血丝,在阳光下尤显得扎眼,她的声音里尽是隐忍悲伤,“我并不需要你来告知我,沈知南要不要我,我现在只想见他,我要亲口和他说。”
“那天在医院沈知南没和你说清楚么?”
一句很不漫不经心的问话,却轻松挑断了简诗紧绷的神经,“他带你一起来的?”
“嗯,”盛星晚看着她,“我在廊道里。”
没有比这更难堪的事情,简诗都不敢想,那天她那么苦苦哀求他,卑微地匍匐在地,然而他转身出门,将另一个女人拥在怀里。
啪——
那一巴掌是没人想到的。
盛星晚没想到,江渔也没想到,但是简诗就是那么实实在在地甩了她一个耳光,朝她低吼:“你不要脸!”
她偏着头,脸颊红痕明显,长发披散下来替她遮羞。
简诗颤抖着手,五指很剧烈地发抖,她指着歪着脸的盛星晚,“我爱他爱到炼狱去,你凭什么云淡风轻地出现在他身边,是我!是我先遇到他的!”
爱得走火入魔了这是。
盛星晚用手覆住脸颊,重新转回脸,目光渗得能滴出冰来,那刻,怔住的江渔几乎以为她要还回一巴掌去。
但她没有。
她只冷冷地看着简诗,语调不带一丝温度,“闹够就请你离开桃源居。”
简诗双目发红,已然魔怔似的,还想要说什么,但盛星晚已经冷冷吩咐:“江渔,送客。”
明明不过昨晚才认识江渔,但是江渔竟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才是真正的桃源居主人,已在此处生活多年似的。
盛星晚转身往回走,手仍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她从小大大被那母女俩扇惯了耳光,不怕疼,只是她皮肤太过娇气薄弱,眼下看着就像是有血要滴出来似的。
上次,被盛柏手杖打的红痕刚好。
现下,又添新伤。
换作沈知南在眼前,简诗不会有这么出格举动,但简诗实在是压抑太久,嫉妒憎恨在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
总而言之,这一巴掌是替沈知南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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