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小说:掌中宠 作者:扶礼
    先行下楼的是盛星晚。

    盛星晚表面风平浪静, 她重新坐回沙发里,在男人手伸过来想要拉她时, 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

    沈知南睨着落空的手,下意识地去看她。

    原本歪斜懒散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正了身子,朝盛星晚靠近覆在耳边低声问:“梁婉儿找你麻烦了,嗯?”

    他的声音是混在电视音效里,不高, 足以听得分明。

    盛星晚唇畔讥嘲,却挽着淡笑伸手去顺自己的长发,往一旁拢的同时顺口回了一句,“你猜?”

    沈知南不猜,他比任何人都深谙人性,也最会揣摩算计人心。

    “行。”

    他干脆地吐一个字时, 梁婉儿正好动作颇慢地从楼上走下来,他就那么直直地将目光落了过去。

    沈昭坐在对面, 顺着男人目光一道看过去。

    梁婉儿瞬间如芒在身,受着两个男人的目光。

    无论是哪一个,都绝非是良善。

    梁婉儿佯装平静, 裹紧身上的披肩走到沈昭旁边坐下。

    壁上的挂式西洋钟正好走到十二点,电视里是主持人们倒数跨年的欢乐声。

    3......2......1......

    “晚晚,新年快乐。”

    这声嘱咐,是沈知南覆在耳边,当着沈昭夫妇两人面温柔道出的, 连当事人盛星晚都没反应过来。

    盛星晚微诧异地转眸,与男人星河般的眉眼重在一起,她怔怔地看着,看他眼底的微光、唇角的浅笑、眼尾的蓝痣。

    经年后,不管和眼前这男人有着怎样的纠葛,盛星晚也没办法忘记这一幕,如置梦境,幻幻真假间全是沉溺的温柔。

    她怔了会,说:“你也是。”

    梁婉儿亲睹这一刻,心里泛酸,她能看出,这个盛星晚根本就不爱沈知南,甚至谈不上在乎,她凭什么?

    就在此时,沈昭不高不低地笑了一声:“真好,你我又互相折磨地过了一年。”

    还要持续多少年呢?

    梁婉儿自嘲地收回视线,谁也没看,低头看着自己因心中酸楚搅在一起的手指。

    如今,她已嫁为□□。

    所有的事已至此都无法再扭转。

    等看完春晚,准备回房间休息时,盛星晚意识到一个问题,拉着沈知南的衣袖小声问:“我睡哪?”

    沈知南看她,“你想睡哪?”

    周如月已搀着章英起身准备上楼,隐约听到这话又重新转过身,眼角眯起褶皱笑道:“星晚你早晚得是我沈家的儿媳,你和知南一个屋,奶奶同意。”

    奶奶,可是我不同意......

    盛星晚有口难言,只能强笑着目送章英上楼,她自己说过做戏要真的,此刻反驳难免不合时宜。

    沈知南挑眉,得逞般地笑道:“可不是我强迫你的。”

    “......”

    她浅白他一眼,懒得纠扯。

    外间,漫天的烟花轰然炸开。

    每年除夕的十二点,宁城的天空总会有各种各色烟花,一直会持续到凌晨两点左右才会停息,五颜六色的绚丽得很。

    上楼过后,盛星晚在露台上看烟花。

    沈知南就在她身后。

    他止步门口,单手插兜靠在墙沿上,就那么静静地看她的背影。

    盛星晚人是懒懒趴在露台栏杆上的,背影看上去纤瘦有致,露出的耳后肌肤白皙盈透,在黑发的遮掩下,有种欲盖弥彰的美感。

    烟花呢,在她头顶上的黑空炸开。

    沈知南看着看着,就像是被吸了魂般着迷,甚至宁愿画面永远停在这一帧。

    那些绚丽缤纷的色彩,以各种光色映照在女子美人骨上。

    此时,只听见咻一声,几朵烟花冲得非常非常高,在月亮正中爆炸开一行字——

    晚晚,新年快乐。

    那几字,映在女子澄莹的瞳眸里。

    几乎不用细想,就能知道这是沈知南的手法风格,他宠起女人来能极尽可能看上去俗不可耐的浪漫事。

    这一点,盛星晚早有耳闻。

    反正他沈知南不花力气,只花钱,嗯,作为宁城首富,这点儿烟花钱还是挥霍得起的。

    她在看风景,他在看她。

    她是他眼里唯一的风景。

    烟花还在持续绽放,察觉到身后有人的盛星晚已转了身:沈知南慵懒地靠在那儿,身姿挺拔,眉目英俊,那些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地,平添几分恍惚。

    盛星晚环着胸靠在栏杆上,直接问:“怎么没说呢,万一我没看到岂不是白费了?”

    “那白费罢。”

    沈知南说得异常轻巧,跟着走到露台上,与她并肩站着,两人后方都是数不尽的绚丽烟花。

    他不是个主动向女人邀功的男人,不会说:我给你准备了惊喜,我给你买了什么什么......诸如此类的话。

    沈知南只管行动,至于你要不要,接不接受,那就是你的事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很多女人吃这一套,他确实很会抓人心,他知道女人容易被一些细枝末节打动。

    盛星晚也是个女人,可她不停在心中提醒自己,他就是个魔鬼,或者是一头戴着绅士面具的狼。

    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所以,她问了个很煞风景的问题:“苏青是谁?”

    听梁婉儿说,沈知南答应那个叫苏青的女人,终身不娶,哪怕不是苏青,妻子也不会是任何一个别的女人。

    沈知南往栏上一靠,偏头看着女人时,光色在幽深眼底绽放,他很平淡地说:“一个女人。”

    “.......”她当然知道是个女人。

    盛星晚没有再坚持。

    她挽唇笑笑,抬步进屋,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烟花,哪怕晚晚两字多么漂亮地悬在天色的月亮边。

    周如月已备好两人睡衣,盛星晚取过自己那套进浴室洗过澡后换上,中规中矩的白色长袖长裤,她很满意。

    找过吹风机刚刚插上电,沈知南正好抽完烟从露台走进来,见状,直接走过来取走她手中的吹风机。

    他按住她的肩膀,使她在坐在单人沙发里,“我来吧。”

    按下开关,呼呼风声没响两秒,被盛星晚抬手挡住关掉,她淡淡说:“谢谢,不过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沈知南没松开吹风机,却好笑地看着她,“你吃醋了?”

    盛星晚是坐着的,看着他只能仰脸,刚出浴室卸过妆的脸蛋儿脂白细腻,剥壳儿鸡蛋似的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直直看着男人。

    沈知南伸手,五指穿进湿顺的黑发里,寸寸抚摸,“死人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

    盛星晚还是执著地拿走男人手中吹风,脸蛋儿还是仰着的,可在娇俏美艳间却有嘲意,“沈先生多虑了,我怎么会吃醋呢,我只是不想养成一种习惯,你知道吗,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明显能感觉到,男人停在头顶的手一顿,没了力道。

    然后那手,缓缓抽离。

    沈知南收回的手指上有她发间水光,垂在身侧懒懒散开,骨节间微弯的弧度分明好看。

    他沉默了会儿,笑了。

    也只是笑,笑过后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刺人,他说:“看你这么有骨气,我差点以为那个站在街边当着众人面脱衣服求着我要的,不是你。”

    盛星晚冷漠地看着男人,下一秒却按开吹风机以呼呼风声代替所有回答。

    沈知南又在她旁边站了会儿,然后摘了腕表和领带,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了。

    等男人重新出来的时候,盛星晚正在衣柜前上上下下地找被子,她不能和这男人盖一床被子。

    沈知南发半湿半干的,他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像是知道她在找什么,淡声说:“没有其他被子,我叫周如月拿?”

    “......”他是故意的。

    盛星晚起身,关好衣柜说:“算了。”

    这个点儿叫周如月拿,无疑也会惊动奶奶,到时候岂不是知道两人这尴尬的状态了,哪儿有热恋小情侣一张床盖两被子的道理?

    盛星晚上床躺下,拉过被子盖好,人一个劲儿地往边缘上挪动,边上的手已经掉在床沿上了才停下。

    还没关灯,沈知南喝完一杯水后过来看到这景象,哭笑不得,“晚晚,你这么睡的话,我只有和你一起半边床了。”

    不,她拒绝。

    盛星晚偏头看看旁边,确实被子全部都被拉过来了,她不好意思地重新往里面挪了些。

    沈知南关灯,在一片黑暗里掀开被子上床,在她旁边躺下。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正式的睡在同一张床上。

    出奇的是,沈知南没有半分逾越,他睡得很规矩,甚至连手都没有伸过来,是背对着她侧睡着的。

    她不知道沈知南此刻在想什么。

    沈知南在想,他听到她不会吃醋那一刻,心里意外的平静,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却衍生出几分意难平来。

    期待么?

    不,不对,可能还是征服,或是其他一点儿什么。

    沈知南久久难以入睡,但身旁的女人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平顺,黑暗里就那么听来,竟是觉得安心。

    不知多久,盛星晚又开始做梦了。

    依旧是那个青山绿水的梦。

    梦里男人还是坐在轮椅上的,她蹲在他面前,听那男人温柔地向她道别,说再也不见。

    然后,再一次画面被撕碎。

    阿——

    盛星晚惊醒地坐起来,动静不小,惊动身边本就睡得不太踏实的沈知南。

    沈知南拧开床头台灯,借着暖黄的光线去看她。

    发现盛星晚是满头的大汗,细细密密的,而且眼角居然流满两行泪水。

    他也跟着坐起来,从矮柜上抽过两张纸,替她擦泪擦汗。

    “噩梦?”

    盛星晚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内腔里的心脏砰砰砰地跳着。

    她接过男人再一次递过来的纸,说:“我得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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