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上岑旭怕谁的话, 那这个人一定非冯景觅莫属。
她任性起来, 岑旭只有郁闷的份儿。
孙省得全程目睹两人较劲, 憋笑憋的很艰难, 直到冯景觅把手放到玻璃窗上擦玻璃,他下意识替她捏了一把汗。
上次李若青不注意岑旭洁癖这个事, 是什么下场来着哦,岑旭吩咐孙省得把车停到附近绿化带, 用没得商量的语气, 非常正式的通知李若青下车。
孙省得觉得这次冯景觅大概也得提前下车。
他悄悄抬起眼皮子, 一边开车,一边往后面打量。
车厢里陷入死寂。
岑旭和冯景觅谁都没说话。
岑旭眉头拧着,用看问题少女一样的表情,看着冯景觅。
冯景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不过还是不服输,擦玻璃的那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 腿上是方才一上车,岑旭抽了递到她腿上的湿巾。
湿湿凉凉,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
他转头看着外面,“停车。”
孙省得想, 完了完了, 老板洁癖症发作他是见过的, 那叫一个暴躁, 叫一个雷霆之怒。
在外人看来, 这次冯景觅是过份, 老老实实擦了手就完了,何必非要固执。
孙省得不敢忤逆岑旭,没那个勇气。
岑旭说停车,他只好停车,原想劝冯景觅乖乖擦手,话到嘴边品了几遍,视线触及到岑旭阴沉的脸色,立马怂了,非常识时务的选择闭嘴。
车子停稳,三个人坐着没动。
冯景觅扭头看岑旭,岑旭面无表情,她刚要主动下车,男人却忽然抬手,推开自己这边车门,弯腰下去。
车门“啪”的一声甩上。
整个车厢都跟着震了震。
冯景觅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一个科普,说现在的车子尤其是价位不菲的车子,车门都很灵敏,不需要太用力就能关上,暴力甩车门,只会把里面复杂的,繁琐的小零件震的位置错乱,对车子造成损伤。
真替他心痛。
她脑子晕晕乎乎的,还不忘惋惜。
孙省得同冯景觅一同留在车里,握着方向盘左顾右盼,抿抿嘴,对冯景觅寒暄“岑总估计是烟瘾上来了,下车抽烟去了。”
冯景觅看他一眼,挪开,“”
孙省得清清嗓子“”
冯景觅依旧“”
晚间起了风,天空的颜色跟往日不同,应该是要降温,搞不好还会有一场雨降临。
冯景觅不知岑旭是什么意思。
往岑旭方才的位置挪两下,去拿自己的包,指尖刚碰到皮包肩带,车门刷的一声又被拉开。
冯景觅抬头,岑旭低头,两人互相看看。
她利索的拉过去包,坐正,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摆。
岑旭弯腰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新鲜的香烟味。
他坐好,两人保持跟方才一样的安全距离。
“开车。”
岑旭脸色如常,语气也像往常一样平淡,好像刚才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是孙省得的错觉,酝酿这么久,无声无息的哑火了。
车子继续行驶。
岑旭安静数秒,看看冯景觅。
冯景觅觉察到视线,迷离着眼神也看看他。
他声音柔和,认真问了句“我帮你擦,你看行吗”
冯景觅口齿不清的反问“为为为什么一定要擦,不擦不行吗”
岑旭深吸了口气,嘴角弯弯,笑容有些假。
“当然可以,你开心就好。”
前方认真开车的孙省得,再一次陷入沉默。
连续过去两个路口,冯景觅转头看窗外,越看越觉得周遭偏僻,道路很宽,车辆却逐渐减少,似乎是往郊区的方向,而且是新城区那边。
御府花苑就在新城区。
好久没过来,这边新开发了几片地皮,拆迁、修路加扩建,冯景觅差点没认出。
她的脸立马拉下,“你带我去哪”
岑旭原本闭着眼睛养神,听她发问,睁开眼,“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好好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跟我没得聊,我跟你有。”
冯景觅狠狠的瞪他。
岑旭丝毫不把冯景觅的瞪视放心里,他往上欠了欠身子,身姿更加挺拔,点开收纳盒,指尖拨弄一番,又抽出来几张湿巾。
冯景觅垂眸,静静看他。
他的手试探过来,顿了顿,感觉冯景觅没有抗拒,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翻开手心,看她一眼,表情淡淡的低下头。
如同他以前要求的那样,细致的,耐心的,有顺序的指尖,指缝,还有手心认真擦拭起来。
一只手擦完,他又去拿冯景觅的另一只手。
岑旭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情绪,“我姐的女儿,我跟你提过,从生下来,每天晚上都要帮她洗手洗脚,伺候着她,还要哄着她,就跟欠她的一样。”
孙省得“”
最近几天嗓子不舒服,这会儿痒劲儿上来,特别想咳嗽,看看后面,只好抬手捏了捏喉结。
下午,秘书部的人得到通知,说岑旭去下面的工地实地考察,结束以后还要回公司一趟,需要秘书部留下人员值班,整理岑旭可能需要的文件。
原本安排的许静,不过许静家中有事,不仅没办法值班,还需要提前半个小时下班。
李若青看看众人,主动说“我留下。”
值班的事,一向没有人抢着来,许静正头痛该找谁顶替才好,听见李若青这么主动揽过去,感动的无以复加。
李若青笑笑,“没关系,下次说不定我就需要你帮忙了,在一起共事,什么都有可能。”
等到所有人下班,李若青忙完手中事情,掐着点,到茶水间帮岑旭准备手工咖啡。
自从冯景觅那天讽刺她煮咖啡的技术不佳,李若青最近只要在家闲赋,都会拿出半日的时间研究。
偶尔看一些专业人士的指导视频,偶尔还会跑到熟人的咖啡店拜师学艺。
她想做好一件事,从来没败给谁,尤其是冯景觅。
论定力,论耐心,李若青觉得冯景觅跟她没得比。
煮完咖啡六点半,距离下班时间过去一个钟头。李若青整理了一下仪容,面对卫生间的镜子端详许久。
刚从卫生间出来,接到孙省得的电话,“岑总今晚不回公司了。”
李若青脸上表情僵硬住,她很享受所有人下班,跟岑旭留下加班,只有两个人时的工作状态。
况且今晚,她从一个小时前就做准备工作,特意在卫生间补的淡妆。
姣好的妆容,没有人欣赏,让她内心很落寞。
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回公司了”
孙省得弹了弹烟灰,“岑总做事,哪有什么为什么,他怎么安排咱们怎么做就是了。”
李若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忽然就觉得岑旭大概又跟冯景觅在一起。
以前冯景觅跟岑旭刚在一起没多久,她就察觉到,某天陈舒过来找母亲喝茶,无意间谈到工作上的事,还说岑旭最近有些反常,有事没事就往南岭跑。经常是上午还在公司,下午就不见人影,深更半夜又回来,第二日照常上班。
那个时候恰逢冯家长辈病故,冯景觅被叫过去待了一个月。
李若青当时只觉得岑旭是一股新鲜劲儿,谁刚开始对男人女人产生兴趣,有多巴胺作祟,不做几件脑子发热,冲动的事。
不过现在她或许得重新审视一下冯景觅跟岑旭这段不为人知的纠葛。
李若青回过神儿,问的很直接“跟觅觅在一起呢吧”
孙省得愣了一下,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这事他肯定不会插手,也不会多嘴,“我不清楚啊,您打电话问问”
“你不是跟岑总一起过去的吗”
“我自个出来吃饭了,”孙省得撒谎眼睛都不眨,“不跟你说了,正吃饭呢,吃饭打电话容易消化不良。”
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根本不给李若青继续说话的机会。
咖啡机“叮”的一声,自动调节成保温模式,浓郁的香味充斥整个茶水间,李若青看着手边的白色杯子,手指点了点水渍,愣半晌,给赵秀雅打电话
“觅觅回家了吗”
不提冯景觅还好,一提起来,赵秀雅就像个碎嘴的,特别上不了台面,陷入更年期的老太太,“别提她了,从小也是跟你一起培养的,现在成年了,根本不把家规放眼里”
李若青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嘴角牵起一个苍白的笑,“她今晚不回家过夜”
“不知道又去哪野了。”
李若青有些心烦,垂着眼听赵秀雅念叨,“宝贝儿你什么时候下班路上开车慢着点。阿姨做的乌鸡汤给你在厨房温着,滋阴的东西,你喝了对身体好”
李若青敷衍的“嗯嗯”两声,实际上一个字没听到心里去。
关掉办公室的灯,独自开车离开公司,到李宅家门口,忽然不想进门,一进门赵秀雅估计又要问几句岑旭的事,她已经够心烦,不想再提那些烦心事。
于是打方向盘折返,到附近的一家酒吧坐了坐。
一直到晚上九点,李若青薄醉,叫出租车回家。
车子刚走到松岭路,从旁边支路汇入一辆鲁开头的本市车子,李若青觉得车子眼熟,下意识扫了一眼车牌。
顿时就愣了。
她想也没想,指指前面的车,“师傅,能不能帮我跟上。”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跟上没问题,这车是去新城区方向的,你确定尾随吗”
李若青也不知哪根筋搭错,郑重点头,“对,跟上。”
说完以后脑子空空,视线一直看着前面车子的尾灯,跟了一路,直到车子在御府花苑门口的公共车位停下。
冯景觅从车上推门下来,脚步有些错乱。
没多久另一侧车门又下来一个人,是岑旭。
冯景觅撩了一下头发,扭着身子躲避,三两下被扣住腰,连哄带骗似的,又被带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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